既然他都對江帆的前程表示出擔心,那就說明眼下江帆去黨校學習,的確不容樂觀。
想到這里,他給戴秘書長打了電話,問她晚上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的話他過去呆一會。戴秘書長說她在省里開會呢,問他有什麼事?彭長宜說那就算了,等您回來再說吧。
戴秘書長料定彭長宜有事,就說道︰「長宜,跟阿姨就別吞吞吐吐的了,有事就在電話里說吧,我這會說話也方便。」
听她這麼說,彭長宜反而不知道怎麼說好了,就說道︰「我就是想問問,符合什麼條件的人才能去中央黨校學習?」
戴秘書長愣了一下,說道︰「長宜,你什麼意思,就為了這麼一個小兒科的事嗎?再說目前三源的工作剛剛鋪開,你能走得開?即便你想去,鄔友福也不會同意,市里也不會同意的,你是不是為你江帆的事擔心了?」
戴秘書長倒是爽快、直接,說話沒有給彭長宜留後路,彭長宜也就不能裝下去了,他笑著說道︰「呵呵,阿姨,您知道我跟江帆的關系,我能有今天也多虧了他的提攜,他這樣不明不白地去學習,是不是市委對他有什麼說法?」
「長宜,江帆去黨校學習的事我也是剛知道,那是市委決定的,不會有什麼問題,是正常學習,你別多想,也告訴他別想多了,安心學習,不是有了一個鐘鳴義,所有去黨校學習的人就都是有去無回。」
彭長宜听她這麼說,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就說︰「好,那阿姨您忙,謝謝您……」說著,就要掛電話。
戴秘書長說︰「長宜,能看出你和江帆是真心要好,我也接到了幾個人的電話,包括亢州的,我也是這麼回答他們的,只不過我沒有拿鐘鳴義做例子,不過我知道,那些人關心的不是江帆的未來,而是江帆這次能不能騰出他底下的位置,我這樣說你知道就好了。」
不用戴秘書長說,彭長宜也能知道這些人的用意,如果不是因為跟江帆的關系,他彭長宜說不定也會一個大市市長的突然學習而興奮呢?官場上的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人們的反復揣摩和深思的,部長不是揣摩的還要深嗎?這也許是人在官場上必須要有的敏感性,要善于從每一次大大小小的人事變動中,嗅出政治傾向和所面臨的是危機還是機遇,要善于規避風險、把握機遇。
派干部去黨校學習,作為政府秘書長的戴俊隻,也可能的確不知道這里面的內幕,而且她目前還不是市委常委,有些事她知道,有些事可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是中間經過了一個環節。彭長宜就想,等忙過這段,他要好好去市里走走,總不能自己消息的淶源總是依靠部長吧?
可是,他又想想,即便錦安想動江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就放出風聲吧?怎麼也得等江帆學習快結束的時候,所以,無論是戴秘書長還是別的領導,這個時候即便能揣摩出什麼,也不會跟任何人透露的,唉,自己太不沉穩了,想了想還是部長囑咐得對,要沉著,低調。
由于彭長宜安排給江帆踐行的宴會,跟亢州市委書記韓冰安排的踐行宴撞了車,所以,這頭的彭長宜就只好放棄了,江帆寬慰他說,咱們弟兄有的是時間,別搞那麼隆重,好像我不是去學習,而且去就義。
江帆走的時候,彭長宜沒有回來,他第二天早上,給江帆打了電話,知道一會金生水和小許送他去北京報道,他們約好在北京聚。
丁一也沒有單獨跟江帆見面,自從知道江帆要去北京學習的事是真的了後,丁一的心里始終壓著一塊石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感和失落感,這種沉重和失落,她無法排解,不能跟任何人說,不能跟江帆說,也不能跟彭長宜說,因為跟彭長宜說了,彭長宜就會告訴江帆,那樣徒增江帆的煩惱。
在江帆頭去北京報道的頭天晚上,她就有些坐臥不安了,幾次看表,想給江帆打電話,但她知道江帆今晚有應酬,市領導給他踐行,但她還是往江帆的宿舍試著打了一個電話,沒有人接,江帆還沒有回來。
直到夜里十一點多種,丁一的電話才響起來,她騰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把電話機直接抱到床上,拿起听筒,迫不及待地「喂」一聲。
「呵呵,你打電話著?」果然是江帆的聲音。
丁一說︰「嗯,你剛回來嗎?」
「是的,我喝高了。」
丁一听出他說話時舌頭有些不听使喚,就說道︰「明天要去報道,晚上怎麼還喝這麼多呀?」
「不礙事的,睡一覺就好了,你還沒睡?」
「嗯。」
「是不是在等我電話?」
「是的。」丁一鼻子一酸,嗓子眼就跟著一陣生疼。
「呵呵,我沒事,別擔心,沒事的——」他大著舌頭說。
丁一強忍住自己的感傷,說道︰「嗯,我知道……」
江帆說︰「想我就給我打電話。另外,我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你也可以來北京看我。」
「嗯……」丁一鼻子酸酸的,再也裝不了平靜了,聲音就打著顫地出來了。
江帆怔了怔,說道︰「小鹿,別傷心,亢州離北京這麼近,而且,也就是三個月的時間,想我,我就回來見你,方便了我就給你打電話。」
丁一哽咽著說︰「你不會方便的,晚上你們也要學習,而且不是一人一間宿舍,白天上課也很緊張,平時要求都是關機,即便是出來一會也要請假。」
江帆笑了,說道︰「呵呵,情報模得挺準,听誰說的?」
丁一說︰「誰都知道黨校的紀律。」
江帆說︰「呵呵,黨校肯定會有紀律,不過不是監獄,會有自由的時間的。」
「嗯,我懂。」丁一揉了揉鼻子說道。
「不用為我擔心好嗎?」江帆的聲音溫柔極了。
「嗯,好的。」丁一心里有些難受。
「其實,我也擔心我的小鹿……」說道這里,江帆也有些傷感……
「嗯,知道……」丁一捂住了嘴,唯恐自己情緒失控哭出聲。
江帆何嘗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好了,時間不早了,你睡吧。」
「嗯,你也是。」
「我還要收拾一下,剛才小許和小金已經收拾好了,我再檢查檢查。」
「那好,你去忙吧,早點休息。」丁一說。
「嗯,寶貝,無論我走到哪兒,你都在心里陪著我。」
「嗯——」丁一的眼淚的奪眶而出,她趕緊掛了電話,隨後就趴在了床上……
江帆去黨校學習走了,政府這塊工作有市委書記韓冰代管。
自打江帆去中央黨校學習走後,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有人說,江帆是因為家庭問題和生活作風問題,才被上級送去學習改造的,等他學習期滿後,就會調他走,去黨校學習,是上級對一個官員處置的一種的手段,也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給他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也讓他有個心理過度過程,鐘鳴義是這樣,江帆同樣是這樣;還有一種說法是江帆執意要跟妻子離婚,惹怒了高干岳父,這個高干岳父就給自己曾經的老部下、錦安市委翟炳德下了命令,讓他教訓一下江帆,翟炳德不敢違抗老首長命令,所以才讓江帆去學習,然後再考慮如何給他處分……等等,各種關于江帆的傳說一應而起。
說什麼的都有,但是無論哪種說法,江帆的高干岳父是逃不了干系的,丁一是逃不了干系的,盡管傳言里沒人說出「丁一」兩個字,但每句話都和她密切相關。
這段日子,丁一可以說是度日如年,一方面,她為江帆的前程擔憂,一方面還有忍受見不得江帆的痛苦,更要忍受一些流言蜚語。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袁小姶抓住了把柄,成了打擊和陷害江帆的證據,江帆的起落沉浮,都已經和她連在了一起,何況,他們本來就早已經息息相關。
盡管她極力裝得心如止水,但是,仍然有掩飾不住的惆悵和憂傷。
李立不再找丁一了,看見丁一也不像從前那麼熱情了,就連馮冉對她的態度也由不友好,變得慢慢地敵視,這主意原因還是因為丁一主持的哪一檔訪談節目。
由于丁一這檔節目,是溫慶軒特地為丁一量身定做的節目,當時是應市委書記樊文良的要求開辦的,目的是開拓電視內容的豐富性,強化電視手段的監督作用和導向作用,所以,專門設置了這麼一檔訪談節目,目的就是及時傳播市委和市政府有關各項政策和方針的制定,以及工作的落實情況,是溝通百姓和政府的紐帶和橋梁。
這個節目開播以來,得到了無論是普通觀眾還是市里領導層的普遍認可。由于這檔節目的特殊屬性,訪談對象大部分都是官員,上到市級領導,下到科局委辦,大部分都是部門一把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