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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逃亡(4K)

仁川港惡劣的海況,最終還是給第一艦隊帶來了損失。

除了三艘大型運輸船擱淺外,還有兩艘炮艦互相撞在了一起,不得不完全靠港等待修理。

紹興號艦長褚丹敦一臉氣悶的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簡憲。

就是因為簡憲的嘉興號降帆時帆繩出了問題,導致降帆不夠,才讓兩艘炮艦發生了撞擊。

兩艦六百多號人都被第一艦隊嫌棄的扔在岸上,看著樂浪衛安營扎寨。

褚丹敦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帳篷,可沒過了多久,一臉賠笑的簡憲提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滾出去,勞資不想見到你!」

褚丹敦沒好氣理會他,翻身就準備睡覺。

可簡憲卻狡猾的在他耳邊滴咕了一陣,褚丹敦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韓鐵牛一大早就去偷襲漢陽城!」

簡憲肯定的點頭︰「韓鐵牛身邊的副官是我在帝大的校友,這事還能有假麼?」

褚丹敦搶過簡憲手里的酒壺,大大的悶了一口。

「可我記得樂浪衛的任務是驅趕李義往北走,他這架勢竟是想一鍋端了漢陽?」

簡憲笑了笑,低聲道︰「你別忘了,張提督給咱們的指令是暫時在岸上配合樂浪衛。具體也沒說要我們如何配合?」

褚丹敦不假思索道︰「什麼配合,其實是叫咱們呆在這里別動,這個命令就是給你們不得不上岸閑逛留點面子罷了。」

「誒,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簡憲笑眯了眼︰「還是兄弟你懂我,咱們嘉興、紹興兩艦一共能拉出去作戰的也有五百號槍,船上的重機槍和輕機槍可是樂浪衛都沒有的好家伙。」

「咱們的船,後勤上說要等天氣大好才能修,不如咱們配合樂浪衛去漢陽看看?」

褚丹敦狠狠的模了下自己的頭,被簡憲點燃的一把火在他心頭燎了起來。

咕冬,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酒。

簡憲繼續蠱惑他︰「兄弟我這次是連累你老哥出了丑,咱們等下次再找補回來,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這機會天亮可就沒了啊。」

褚丹敦終于忍不住了︰「那還等什麼,咱們五更就走!」

「就說我們提前去偵查一下漢江的水文!」

「對,李氏朝廷應該在漢江上有水軍存在,很可能會對樂浪衛的攻城部隊造成威脅!」

嘉興、紹興號的船員宿營地遠離了樂浪衛,韓鐵牛和張名振都沒有想到這兩人膽大包天到把自己從海軍變成了陸軍,不,是海軍陸戰隊。

五百號水手提著步槍、六挺輕機槍和兩挺重機槍,趁著雲層散去月亮出來的機會,模著黑向漢陽方向跑去。

這些水手可沒有任何眼盲癥的存在,在黑夜里也跑得很歡實。

到了第二天,黑澤楷和真田莒所部在飛快的靠近漢陽南部二十里之內時。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漢陽城西側,一處荒山上,一支五百人的大楚水兵隊伍正揉著眼楮在伸懶腰。

這五百人人在這里睡了四個小時。

「老簡,漢陽城似乎亂起來了!」

望遠鏡里,漢陽西門大開,數不清的車馬百姓匆匆逃出西門

時間轉回天色剛亮的時候,晨曦落入朝鮮王宮,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在宮門外響起。

七八個人在無禮的拍打著宮門。

被吵醒的王宮侍從不耐煩的開了門,剛想罵一句︰「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無禮。」

可下一秒,他卻被一人一腳踹翻,那人眼角都不帶看侍從一眼,徑直帶著身後幾人飛似的往寢宮方向去了。

侍從一臉煞白的沒敢出聲,因為踹他的人是王上的親舅舅,姜客邈姜大人。

姜大人如此匆忙和無禮,顯然是出了大事!

姜客邈還沒見到李怋,小道消息就開著在王宮里流傳起來,所有人心底暗藏的擔憂都波動起來。

與天朝上國放對,別看大家平時奉承大王是各種表忠心和信心十足,其實哪個心里是真的有底?

李怋被姜客邈無禮叫醒的時候,還抱著新納的王妃酣睡。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姜客邈鐵青的面孔,被嚇了一跳。

在看到自己的王妃躲進被子里,李怋沉下了臉皮。

「舅父這是準備造反?」

急在心頭的姜客邈沒奈何的給王上行了一禮。

「王上,南邊仁川方向出了大事!」

「有逃回的兵卒匯報,楚軍已經陷落了仁川,源源不斷的軍馬正從仁川上岸往漢陽殺來。」

李怋先是一懵,爾後 的竄了起來。

「你說什麼?!仁川!」

「怎麼可能~?來人,給孤著衣~!」

姜客邈一邊招呼內侍上前,一邊匯報情況。

「中原賊軍的兵鋒已經到了漢陽之南二十里外,還請王上速速定奪!」

李怋還沒從中原軍隊在仁川登陸的消息中徹底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反問了姜客邈一句。

「定奪什麼?」

姜客邈咬咬牙,不得不自己把話挑明。

「京畿道兵馬、義軍都已經開往平壤,就算是漢陽城也不過兩千官役可用。」

「中原賊軍不知其數,還請王上早做決斷,咱們是走還是留?」

剛剛被內侍們換上一件里衣的李怋,忽然一腳踢翻了身邊的內侍。

「拿什麼朝服,去拿外出的大衣裳來!」

內侍急忙連滾帶爬的去了里間。

李怋這才看向自己的舅父,慎重問道︰「真的守不住?」

姜客邈想到當年天子親征扶桑時,楚軍那毀天滅地的火炮,他果斷的搖頭。

「沒法子守!」

「漢陽雖然富饒,可太過平坦,楚軍火炮抵達城下之日便是城破之時!」

李怋光著腳走下地來,抓住舅父的袖子急切問。

「那我們該往哪里去?!平壤?去尋崔卿?」

姜客邈這時也不湖涂,立即否定了王上想與大軍匯合的念頭。

「萬萬不可!」

「中原賊軍既然已經破了仁川,南北合圍勢在必行,王上若往平壤去,不過是自投羅網!」

「我已派人飛馬通知崔元尚,他得知仁川之事,定會立即撤兵往東岸去,經太白山南下。」

「故而我們如今往南邊去才是正理!」

李怋的手有些抖索。

「可賊兵正從南邊來!如此是不是太過冒險?」

姜客邈顯然是已經規劃好了離開的路線,他當即回道︰「王上車駕出東門,先往橫城、原州一帶轉進,而後再直接南下忠清北道、慶尚北道!」

李怋轉了幾個圈,正好內侍拿來了外出的衣裳,他伸手穿上衣服的同時也拿定了主意。

「就依舅父之言,城內兩班都可隨行,但守護漢陽的人選還須舅父確認下來。太後、王後等車駕還須舅父看護!」

姜客邈拱拱手,轉身就出宮去了。

他心里還掛著太多的事,莫說城中兩班貴族的轉進,僅僅是他們姜府的遷移就不是小工程。

姜客邈的身影剛剛消失,李怋就大聲吩咐宮人內侍開始收拾東西。

「去請王後和太後,速度把宮里的東西收拾起來,快去!快去~!」

一群內侍和宮人飛似的跑著去宮中各處傳信,還有幾個私心重的也顧不上傳令,直接回住所打包自己的財物去了。

整個朝鮮王宮一片人仰馬翻。

宮中的騷亂飛快的傳遞到了城中各家大臣的府中。

朝中值守的官員跑得沒剩幾個,都回家指揮僕從清點財物裝車,甚至有些車馬不夠的府里,派出僕從去大街上直接強征百姓家的車馬牲口。

整個漢陽城里,除了王宮之外最氣派的兩座府邸,一座是姜氏的,另一座則是被覆滅的金氏府邸。

金氏府邸如今被李怋賜給了崔家。

崔家家主崔元尚如今在平壤領軍,家中主事的是其弟崔仲尚。

崔仲尚從衙門里跑回來時,家里已經亂成了一團。

十多輛車馬在院子里擠成一團,但東西卻沒放上去多少,嫂嫂樸氏還在猶豫帶些什麼東西走。

他還看見不少僕人偷拿了東西,這是準備半路逃走的。

崔仲尚急忙叫人守住府中幾處出口,喚了心月復去挨個院子查點人數和財物。

自己趕到嫂嫂這里,先叫了一聲苦。

「嫂嫂,還猶豫什麼!?只管把貴重和易攜帶的財物先裝了車!」

「不用裝齊了一起出發,選幾個老實可靠的押車先往南邊走,不然東門很快就會被外逃的車馬堵住的!」

樸氏聞言一拍手︰「叔叔說的是,我倒是湖涂了,不過為什麼要出東門?」

「王駕往東去,自然是要出東門!快些吧,我的嫂嫂!」

樸氏急忙叫人把幾套古樸的大瓷瓶往車上裝,這是前明御賜到朝鮮的東西,是她和她夫君最是喜歡的東西。

崔仲尚看得眼前有些發黑,上前就把一個大瓷瓶甩了個粉碎。

「嫂嫂,帶著這些東西,我家就別想走得快!」

看著一地的碎片,樸氏心疼得連呼吸都帶著淚。

「那、那就依叔叔的。」

崔仲尚立即吩咐管家︰「把絲綢錦緞、金銀玉器、首飾古籍先裝車,其余的都靠後!」

他又轉向樸氏︰「嫂嫂去把所有的房契、田契、身契整理帶上,我去統計車馬牲口!」

有了崔仲尚的分派,崔府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尤其是在他杖斃了幾個偷東西的奴婢後,崔府的動作終于有了章法。

崔元尚雖是驟貴,崔仲尚更是舍棄了很多,但府里的車馬直到一個多時辰後才陸續走完。

而這個時候的姜府才整理完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姜府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叫五百軍兵來幫著家里搬!」姜客邈毫不客氣的動用了兵權,此刻他的心也在流血。

他舍棄的東西可比崔府多太多了!

最為麻煩的還是王宮之內,李怋調集的車馬牛驢是最多的,但他的母親和自己的妻子卻差點吵起來。

姜王太後要帶走的東西,分給她的車馬根本不夠,甚至侵佔了很多世婦嬪妃的車馬,讓好些世婦只能委屈的騎在驢子上用袖子捂著臉,身上還斜挎著大大的包裹。

王後顯然比王太後要明智一些,她命令宮人收集大量的食物和藥物裝車,卻被王太後的人扔了一地,改裝為王太後珍藏的各種南洋香料。

李怋頭疼欲裂,自己母親和妻子互不相讓,吵個不停。

這對婆媳在宮里往日是斗爭慣了的,這回不顧場面的鬧起來也是為了爭奪在路上的話語權。

等李怋和完稀泥,食物、香料各帶一半,時間已經到了午後。

前方傳來的消息,帝國的兩個扶桑大隊已經殺到了十五里外,正與漢陽周邊趕來的義軍進行合戰。

說是合戰,其實是當方面的屠殺。

漢陽平原上臨時征集來的四千農夫,才幾個照面就被黑澤楷和真田莒所部擊潰。

但黑澤楷和真田莒所部的銳氣也泄了下來,他們狂飆 進全憑著一口氣撐著,如今因為這場讓人哭笑不得的「遭遇戰」把那口氣泄了,就不得不臨時停下休整。

李怋立即下令宮中車馬出城。

可宮中車馬才走出了五分之一,前頭便無法動彈。

從漢陽東門到王宮之間的大街小巷,被各式各種的車馬人流堵得嚴嚴實實。

城門口,姜氏軍兵一連殺死了十來個百姓,甚至包括一家烏帽子,將尸體懸掛在城頭,毫無紀律的人群這才安靜下來。

人潮慢慢的恢復了移動,但速度還是太慢。

有些等不及的人家,不得不冒險轉往西城或者北城逃出漢陽,可等他們到了之後才發現,這幾處城門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北門外的一個山頭上。

簡憲拿著望遠鏡望著城門這邊,嘴角的笑容壓根掩飾不住。

「俘虜沒有撒謊,大部分兩班貴族都在往這邊逃,李義那廝怕是還在後面。」

褚丹敦用工兵鏟指了指在偷懶的簡憲︰「你下來替我繼續挖戰壕,我來看看!」

簡憲沒有理會他,反倒是忍不住提議。

「這些兩班貴族的車馬很肥啊,你看那邊倒在路邊的牛車,摔了十多個箱子,金的銀的滿地都是!」

褚丹敦繼續挖自己的戰壕,並吩咐水兵們動作別太大,免得被山下的百姓發現。

「你就給老子安分一些,」褚丹敦罵了一聲,「咱們來這里不是為了發財的,只為了李義那廝!」

「只要能抓住他,這戰事就好打太多了!」

「咦,城門口自己打起來了?」

褚丹敦一听這話,急忙扔下工兵鏟,找到自己的望遠鏡看向了城門方向。

一隊王宮親衛正在斬殺百姓,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胡同。

隨後朝鮮王的依仗王旗出現在了褚丹敦的望遠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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