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剛剛西下,余暉把西方照得一片光亮。
小山村的背影就映照在這夕陽余暉里,草甸上的溪水河向下奔流,河面波光粼粼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
散落在山坡的小院煙囪冒起了煙,炊煙繚繞,都已經開始做飯。濃濃的柴火味彌漫開來,伴隨著清新的空氣,把人間煙火氣息展現的淋灕盡致。
李紅兵帶著山杏回到老宅,院子靜悄悄一片,只有減肥成功一半的 達哥倆孤零零蹲在屋檐下。
「家里人呢?」
「咕咕咕!」
達哥倆瞪大無辜眼楮,一邊說家里人都在牲口棚,一邊要吃的。
李紅兵板起臉,「不準,每天只能吃三條小魚,肥成啥樣自己心里沒數。」
咕咕!
達哥倆拍打翅膀,挪動身體,急切的咕咕叫嚷,
說自己已經很多了,不信你看。
「那也不行,最起碼減到跟剛來時那樣。」李紅兵再次無情拒絕 達哥倆的請求,卻不知山杏在他背後偷偷做著什麼手勢。
達哥倆馬上發出歡呼雀躍咕咕聲,惹來李紅兵疑惑,這倆鳥餓傻了吧。
「杏,我去牲口棚轉轉,你把菜收拾好,晚上我親自下廚。」
「好 !」
山杏目送紅兵哥走出院子,轉身走到雞棚里,模出四個還帶著熱乎氣的雞蛋放進鳥窩里,對 達哥倆小聲說道。
「噓,偷偷吃,別被發現了!」
達哥倆感動的都快哭出來,把雞蛋往毛茸茸的下面一塞,瞪大無辜眼楮,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草甸上。
一群村民正在給擴建後的牲口棚做最後收尾工作。
當初修建牲口棚的時候,只是簡單蓋了四間木棚,周圍用木柵欄一圈了事,羊群、豬群夠用就行。
誰曾想黑角這頭渣羊,為了種族繁衍,白天黑夜操勞,一百只小尾寒羊,現在壯大到一百六七只了。
其它四十頭土豬倒是沒有下崽,可塊頭蹭蹭長,買的時候才二十斤重,現在都有一百多斤,擠在狹窄棚子里,轉個身都困難。
後面牛魔王一家和黑風到來,徹底把牲口棚擠的沒了位置。
野豬群現在都還睡在露天地里,不就將來,等老豬的崽子落地,土豬數量會出現爆發式增長,要知道母豬一年能生二到三窩,一次生崽起步都是十只以上。
這麼多牲畜混居擠在狹小木棚里,多少讓李紅兵有點萬惡資本家的影子。
李紅兵帶著大花,晃悠悠的來到草甸。
以前的牲口棚不見蹤影,換成並排幾座獨立木棚,每座棚子用的碳化松木料,棚頂鋪著松樹皮,空間都比原來牲口棚寬敞,棚子之間間用柵欄分開。
「最後一根木梁遞上來,別再把老子頂下去了。」
「過來個人,棚頂要鋪樹皮了。」
「勝利,你小心點。」
李紅兵大眼望去,幫忙擴建牲口棚不僅有李紅旗、勝利、建軍、傻娃,還有水生、老根、大奎、福勝村里十多號人。
哼哼!
正在露天地里塊壘播種的老豬看到李紅兵,渣豬屬性顯露無疑,直接拋下剛找的新媳婦,哼哼唧唧跑過來,湊到李紅兵身邊搖頭晃腦。
拍拍老豬大腦袋,李紅兵意味深長說道,「你少禍害點豬,到時候子孫遍地看你怎麼辦!」
哼哼!
老豬對此表示無所謂,自己在山里面也這樣,反正生出來的豬崽子有豬帶。
渣豬,黑角都比你強,起碼它還知道帶娃。
懶得搭理老豬,李紅兵朝著木棚工地走去。
「紅兵叔,回來了!」站在棚子頂的水生一眼就看到李紅兵,連忙站起身招呼,最後三個字咬字格外重。
「剛把春蘭嫂和秀才送回去,東西放你家了。」李紅兵知道水生問的是借錢。
畢竟借錢這種事,不管在農村還是城市,在任何男人眼中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謝謝!」水生懸在半空的心總算落地,干一天活的疲憊身體,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精力充沛起來,舉起錘子叮叮 干起活。
光膀子的李紅旗扛,著一根碳化過的樹干走過來,咧嘴笑道,「哥,這牲口棚蓋的咋樣?」
「不錯,咋把你爹叫來了。」李紅兵點點頭。
李紅旗抹去臉上汗水,「早上出門,撞見我爹了,知道你要擴建牲口棚,嫌棄我們干不好,就把叔叔輩們都叫來幫忙。」
看著熱火朝天的工地,李紅兵心里流淌暖意。
這就是農村的人情味,無論誰家有事,由其是紅喜事、白喪事、蓋房子、幫農活、修個燈接個線、水管壞了等等大小事需要幫的,村里人鄰居都會熱情幫忙。
村里人互相熱情幫忙,是因為鄉里鄉親都認識,知根知底,講究人情味,更看重人情味,你家有事我來幫忙,等我家有事不用吱聲村里人都會主動上門幫忙。
當然,也有個例,那只能說人品太差,不管總的來說,雪中送炭多,落井下石還是很少。
從回到草溝村,李紅兵沒有仗著爺爺余蔭,在村里胡作非為,而是一點一滴,一步一個腳印建立自己威望,潛移默化改變村民生活。
李紅兵掏出煙,挨個跟幫忙村民發一根煙,說幾句話。
最後招呼大伙。
「干完活誰都別走,晚上我親自下廚露一手,肉管飽,酒管夠!」
這句話招來所有人喝彩,干活動力更足了。
整個草溝村,誰不知道紅兵叔家頓頓大魚大肉,吃完涮個嘴跟喝油花湯一樣
李紅兵一路小跑回到老宅。
剛沒見蹤影的安娜和囡囡在稻場里玩,狼犬、小金絲猴、熊崽都在,還有一群小野豬崽跟倆丫頭身後。
「爸爸,我好想你。」安娜抬頭看到李紅兵,連忙撲進懷里撒嬌。
平時見自己都愛答不理,這會突然這麼親熱,無事獻殷勤,準沒好事。
李紅兵不吃這套,推開懷里的小人精。
「說,你又干啥壞事了!」
安娜扭扭捏捏,低頭玩著手指頭,旁邊囡囡偷笑道,「叔叔,安娜模彷你在作業本上簽字,被崔老師發現,讓你明天去學校一趟。」
啥!
就這!
李紅兵鄙夷看向女兒,「丟不丟人,模彷簽字還能被抓,想當年我上學都是自模彷你太爺簽字,從來沒被老師抓住。」
這時,山杏端著一盆菜從廚房里走出來,听到李紅兵的話,笑道,「別听你爸吹牛,上學那會,老太爺簽字用繁體字,可漂亮了。你爸用簡體字,寫的跟狗爬一樣,被老師告狀,差點沒被老太爺揍死。」
額!
剛裝下逼就被山杏揭了老底,李紅兵那叫一個臊得慌,板著臉訓斥安娜,「好的不學,淨搞些歪門邪道,等我做完飯再收拾你。」
借口飯遁,李紅兵跑進廚房,身後是陣陣歡笑聲和倆丫頭纏著山杏打听自己小時候做的糗事,暗惱大小棉襖都漏風了!
收拾心情,投入忙碌做飯中。
今天幫忙蓋牲口棚的村民不少,起碼得坐兩席。
現在一盤一盤炒菜肯定來不及了。
李紅兵系上圍裙,拿住出自己的終極廚藝,大亂炖。
大亂炖從字面理解,就是什麼菜都往鍋里面扔,然後一起煮,只要油放重點,煮個兩大盆,又方便又好吃。
決定菜品,李紅兵開始在廚房里翻箱倒櫃找食材。
冰箱里冷藏的牛肉、豬肉、排骨、雞子,儲藏室里粉條子、干蘑孤、木耳、黃花菜,一股腦的拿出來,該化凍的化凍,該泡發的泡發。
廚房里叮叮 動靜引來山杏,看著廚房里亂糟糟,好奇詢問,「哥,你這是搬家!」
李紅兵拿著菜刀 剁著排骨,顧不得回頭,「做大亂炖,你去菜園摘點豆角、茄子、土豆,晚上人多,炒菜來不及。」
很快,配菜準備齊。
灶台上兩口大鍋燒的冒白煙,李紅兵端著油罐,給每口鍋里挖了幾大勺豬油,又倒入小半鍋豆油,看的山杏直搖頭,哪有這樣做菜的,家里再多油都經不起這樣折騰。
「你別搖頭,等會做好了,讓你吃不夠,晚上打的你有力氣哇哇叫。」
啐!
山杏羞瞪一眼不正經的男人,心虛看向廚房門口,「孩子們都在外面呢!」
李紅兵嘿嘿一笑,把提前用切好的牛肉倒進油鍋里。
刺啦!
隨著油花四濺,牛肉在熱油里翻滾,李紅兵一邊翻炒,一遍還不忘傳授山杏廚藝。
「牛肉不好熟,要先用油暴炒斷生,再往鍋里下豬肉、排骨、雞子。」
沒過一會,鍋中牛肉被熱油炸的收縮,李紅兵把其它肉倒進鍋里繼續煸炒,接著放入提前用水泡好的香料。
隨著香料下鍋,與肉混合在一起,飄起濃濃香氣。
最後再把大豆醬整桶倒進鍋里,繼續暴炒,炒出香味。
這個過程基本大亂炖就算完成一半。
接下來倒入大半鍋水,把泡發好干蘑孤、木耳、黃花菜、干江豆放進鍋里,蓋上鍋蓋,灶膛里加柴大火 煮。
「這樣好吃嗎?」把所有食材倒進鍋里亂煮,山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做菜,表示懷疑。
李紅兵揚起下巴,一副傲嬌模樣,「保證好吃。」
隨著鍋里湯汁慢慢燒開,誘人香氣順著煙囪飄出廚房,在老宅上空飄散開來。
不知何時,廚房門口擠滿了小腦袋,其中安娜眨巴大眼楮脆聲問道。
「爸爸,開飯了嗎?」
小人精,明知故問。
李紅兵招招手,「都進來吧!」
孩子動物嘩一下涌進廚房,眼巴巴圍在鍋台,口水差點從嘴角流出來。
「要是以前我敢圍著鍋台,你們太爺爺早一巴掌扇我了,」李紅兵吐槽一句,提起鍋蓋那一刻,濃郁香味撲鼻而來,彌漫在廚房的空氣中。
山杏從櫥櫃拿出碗快,不滿道,「現在啥年代,誰還講老規矩,你現在越來越像老古董了。」
對對對!
聰明男人不跟女人講道理。
李紅兵明智閉上嘴巴,接過碗盛了滿滿兩大碗肉,用濕抹布抱著碗底,分別遞給安娜和囡囡,「小心燙手,別給動物們吃,它們不能吃太咸的肉。」
「知道了!」倆丫頭興沖沖的捧著碗跑出廚房,動物們顛顛跟在後面,至于李紅兵說不能吃的話,也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撒個嬌賣個萌,肉不就到嘴了。
等廚房安靜下來,李紅兵夾起一塊牛肉送到山杏嘴邊,「嘗嘗我的手藝。」
見紅兵哥這麼體貼人,山杏心里甜絲絲,吃掉牛肉,頓時滿滿肉香在口腔里回味,用一詞形容,那就是好吃。
「熟沒?」李紅兵大煞風景的問道。
山杏白了他一眼,「熟了,好吃呢!」
廢話,肯定好吃了!
一道美味大亂炖,要滿足三個要求,湯汁濃,味道重,油水足。
自己用了一斤豬油,三斤豆油,辣椒、桂皮、八角、花椒各種香料更是滿滿一湯碗,還是有大豆醬、醬油、蠔油、麻辣醬,別說炖菜,就是炖鞋底子都好吃。
李紅兵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端起洗好的土豆、茄子丟進鍋里,再次蓋上鍋蓋。
「等他們收工,正好出鍋。」
月上枝頭。
收工回來的一行人扛著農具走進老宅,中午紅兵叔家沒人,大伙都是自己帶的餅子、白饃對付一口,干一天活這會餓的肚子咕咕響。
但是跨進大門,一股濃濃炖肉香氣鑽進所有人鼻子里。
「乖乖,我香啊!紅兵叔做啥好吃的。」
「這味一聞,我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走快點,我要吃肉。」
在饑餓驅使下大伙加快腳步,李紅兵笑眯眯站稻場上迎接眾人,「餓壞了吧,趕緊洗把臉吃飯。」
「哥,今兒你做啥好吃的,咋這麼香呢!」李紅旗大大咧咧招呼,不想剛說完就被福勝一巴掌抽在腦袋上,「叫啥哥,沒大沒小,老子管紅兵叫叔,你該叫啥?重新叫。」
迫于老爹的威懾,李紅旗委屈的再次喊道,「紅兵爺。」
李紅兵擺擺手,「別愣著了,趕緊洗洗坐席,鍋里肉都快湖鍋了。」
話音未落。
一群老爺們放下工具,跑到水井邊打水洗臉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