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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憑撒帶走二妮。」

一個陌生吊兒郎當的年輕後生,氣勢洶洶走出來,擋在山杏前面,不準帶走二妮。

話音剛落。

一把椅子騰空甩了出去,硬生生砸在那個後生身上,直接砸翻在地。

這時,老豬怒吼一聲, 的沖到山杏身旁,揚起鋒利獠牙,把剩下陌生人嚇的抱頭四散。

李紅兵叫回老豬,又從地上扶正一把椅子坐下,冷眼望著那幾個驚魂未定的陌生人。

「老子說話,不喜歡有人插嘴,杏兒,把二妮帶屋里。」

山杏在所有人注視下,這回沒人再敢阻攔二妮離開。

「紅兵叔,你是村里長輩,不能拉偏架,欺負我們孤兒寡女。」

劉寡婦強裝鎮定,站起身扯嗓子咧咧,搬出大義先把理站住。

吵架這個事,農村已經有很悠久歷史,從古到今,村里人也形成慣性了,一有摩擦就是跟人家吵,誰吵贏了誰佔理,誰嗓門大誰罵得厲害誰就對。

況且劉寡婦理字站穩穩的,畢竟自家辛苦拉扯大的黃花閨女,沒結婚就跟秀才好,還有了孩子,水生家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跟你說話了?」李紅兵橫了一眼,指著滿地東西,「這是誰干的?」

「我們干的,你想咋的。」那五六個生面孔,攙扶起哼哼唧唧的年輕後生,走出來一個50歲的莊稼漢,「你們草溝村可以啊,糟蹋姑娘不說,還敢打人,有沒有王法。」

「你誰啊?那家屁溝子沒夾住,把你蹦出來。」李紅兵大眼都沒看他一眼。

莊稼漢倒也不懼,「我是劉蘭花表舅,牛欄村的,咋,還要打人是不。」

李紅兵咧起嘴角,抬手指向大門口,「管你牛欄馬欄,大門在那邊,趕緊滾蛋。草溝村的家事,跟你有幾把毛關系,不走就別走了。」

「我們就不走,你算老幾!」莊稼漢听出來話里的威脅,扭頭看向劉寡婦,指望她站出來說句話。

可劉寡婦這話還真不敢開口。

這件事很簡單,當初村里分紅,劉寡婦就尋思給女兒招個上門女婿,女婿落戶草溝村,這樣就能把分紅錢拿到手,于是就跟許久沒來往的娘家聯系,找了一戶破落人家。

今兒一大早娘家帶人過來見面,打算見過後雙方沒問題,就可以把婚事辦了。

二妮眼看瞞不住,只能跟劉寡婦攤牌,說已經跟秀才好上,還有了孩子。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驚的劉寡婦目瞪口呆,逼問二妮是不是真的。

二妮也是破罐子破摔,與其跟一個不認識、不喜歡的男人結婚,還不如把事情挑明。

于是,劉寡婦帶著娘家人沖進水生家里,又是砸東西,又是打人。

至于那個上門女婿,就是李紅兵用椅子砸翻的吊兒郎當後生。

莊稼漢則是娘家媒人,收了錢幫忙牽紅線,現在整出這個事,介紹費倒是小事,可臉面丟了,這事要傳出去,就會有人說牛欄村的男人都喜歡當綠帽子二爹。

索性慫恿劉寡婦來水生家鬧事。

李紅兵拍拍褲腿的灰塵。

「你別看劉寡婦,我告訴你我是誰,我叫李紅兵!」

李紅兵?

莊稼漢很少出村,沒听過這個名字,可身後幾個人臉色變了下。

尤其被椅子砸的年輕後生,本來就是好吃懶做、游手好閑的村流子,願意當上門女婿,就是听說草溝村每年都有分紅。

而且草溝村爺們很勇,為了一個上門女婿就把雙溝村連鍋端了。

想到以後有錢還有靠山,當上門女婿也不是不行,欣然來草溝村訂婚。

誰知道剛見面沒說兩句,女方就說自己跟別的男人好上了,還有了孩子,年輕後生混不吝的性子犯了,跟著劉寡婦就是一頓鬧。

可听到砸自己的人是李紅兵。

年輕後生嚇得腿都軟了。

現在林區二流子誰不知道李紅兵大名,林區關于李紅兵的故事都可以編書了。

並且村流子們無不以認識李紅兵為榮,松柏鎮那幫軟腳蝦,就因為跟李紅兵關系好,在林區走路都帶風,牛皮的不得了。

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自己招惹到李紅兵,不用李紅兵開口,自己都能被其他村流子打個半死。

撲通!

年輕後生跪倒地上,啪啪抽自己兩巴掌,驚恐說道,「李爺,我有眼不識泰山,真不知道您老在,這事跟我沒關系,是劉裁縫找我來的,我馬上滾,馬上滾!」

說完連滾帶爬的跑出院子,其他人反應過來,屁都不敢再放一個,跟在後面跑了,只留下那個莊稼漢。

現在什麼情況,莊稼漢再眼瞎也能看出來。

這個叫李紅兵的人不好惹。

恨恨看向罪魁禍首劉寡婦,「劉蘭花,你跟牛欄村的情分絕了!」

跟李紅兵拱拱手,袖子一甩,憤然離去。

現在稻場里安靜下來。

不相干的外人都走了,李紅兵冷眼看向愣在原地的劉寡婦,冷哼一聲。

「還站著干啥,把稻場收拾干淨,我給你一個說法!」

唯一能依仗的娘家人走了,劉寡婦也是個精明的主,知道李紅兵是個一碗水端平的人,也就不再撒潑,撿起掃把干起活。

其他人也沒閑著,七手八腳的幫忙收拾亂糟糟的稻場。

「還是你行,剛才差點連我都打了。」李懷忠苦笑搖頭。

「外村人來咱們村惹事,院子外面那麼多人,你喊一嗓子,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們。」李紅兵鄙夷看向李懷忠。

李懷忠當然知道可以這麼干,可自己不能這麼干,馬上就要調去松柏鎮當鎮長,萬一留下口舌,被人捏住小辮子,上進的機會就沒了。

「被人指著鼻子當孫子罵,你當我不想揍他們!」

李紅兵明白李懷忠的難處,也就不在揪住小辮子不放,換個話題,「行了,調任什麼時候下來。」

「估計下個星期。」李懷忠鐵青臉總算恢復些血色,左右看身邊人都在干活,低聲問道,「我走後,村長要不你來做,村里人都服你。」

「打住!」李紅兵嚇得手一抖,「我已經退休了,你可別害我。」

退休!

你退個幾毛修!

那個退休有你能折騰,掰著腳指頭數數,從你回村開始,那些事是一般人能干的?

裝精做怪!

李懷忠反過來鄙夷李紅兵。

「紅兵叔,稻場收拾好了!」劉寡婦像個委屈小媳婦,灰頭土臉拿著掃把走過來。

李紅兵扭頭看向稻場,收拾的還算干淨,起碼地上的衣服被褥,鍋碗瓢盆都收起來,菜園沒辦法,以後補救吧!

「把椅子搬到稻場,既然大家都在,就一起議議這事怎麼處理。大奎,去把那四個兔崽子喊進來。鐵梅嫂,把山杏和二妮也叫出來。」

很快。

稻場里坐滿了人,更像是一個現場調解會。

李紅兵、李懷忠坐在中間,左手邊是水生一家,右手一邊是劉寡婦一家,觀眾則是山杏、大奎、鐵柱、福勝、德發和幾位嫂子。

「先說好,不準打架罵人,好好說事,畢竟二妮也有孩子了,事就往好處談,我跟懷忠叔就是見證人,以後誰都不準反悔!」

雙方點頭同意。

「那誰先說?」李紅兵問道。

「我先說。」劉寡婦站起身,望著水生一家,「我要求很簡單,讓秀才入贅到我家。」

「不行,我們家不缺吃不缺喝,憑啥讓秀才倒插門,我不同意。」水生蹭一下站起身,毫不猶豫拒絕。

「不同意是吧,那就不用談了,反正二妮懷著你們張家孩子,趕明兒我就帶二妮去醫院做掉。」劉寡婦絕情說道。

「蘭花,可不能這樣,那可是條命啊!」春蘭嫂慌張站起身,用力拉扯自己男人衣服,意思服個軟。

服軟。

讓小兒子當倒插門女婿。

老張家還要不要臉。

水生黑著臉一言不發。

听眾們眉頭緊皺,想不到劉寡婦性子這麼烈。

秀才和二妮沒說話資格,兩個可憐人只能隔空相望。

李紅旗三人就更沒資格插話,自家兄弟好不容易有後,咋能說沒就沒,急的團團轉,只能不停給自己爹媽使眼色。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外人。

大家伙想幫腔,可不知道怎麼開口。

水生直挺挺站著,臉色發黑,硬邦邦說道,「倒插門肯定不行,大不了我出嫁妝錢,砸鍋賣鐵給你十萬彩禮。村里分紅,二妮那份我老張家一分都不留,全給你。」

十萬彩禮!

這在草溝村算得上天價彩禮,誰家都窮,水生能出十萬彩禮,那還是前些日子給李紅兵干活,再加上剛分紅和家里省吃儉用攢的積蓄,估計就這還不夠,還要借錢才能湊齊。

二妮的村里分紅也不要。

水生家讓步已經很大了。

「我不要彩禮,就要秀才入贅,要不然就讓二妮把孩子打掉。」

自認為拿捏住水生一家的劉寡婦,咬緊牙關不松口。

就一個條件,讓秀才入贅。

調解到這里就成死結。

其他人紛紛開口勸劉寡婦不要倔,要為孩子著想。

可惜不論誰勸,都無法讓劉寡婦改變主意。

李紅兵突然起身,在眾人疑惑目光中走進廚房,等再次出來,手里端著一碗漂浮木渣的黑乎乎湯水,

往桌子上一放,看向劉寡婦。

「這是我剛配的做胎湯,只要喝了能做掉孩子,你也不用去醫院,我這更方便,還不收錢。」

「這」劉寡婦,水生一家,李懷忠,觀眾們都用奇怪眼神看向李紅兵。

紅兵叔咋能這樣?

不幫忙也就算了,咋還幫倒忙。

李紅兵澹然說道。

「我剛給二妮看過面,她命里只有一子,秀才不願入贅,你們兩家既然說不通,那就這樣吧!喝完湯水,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

「!!」劉寡婦坐蠟,本就男人早死,一個女人拉扯孩子長大,吃過虧上過當,性格磨出尖銳稜角,現在被架到火堆上,臉色忽紅忽青。

就在這時。

二妮淚流滿面站起身,對著劉寡婦深深鞠一個弓,「娘,是我對不起你,做了敗壞門風的事,我給你一個說法。」

說完望向秀才,哽咽著隔空喊道,「秀才。」

秀才慌忙站起身。

「以後我不能生娃,你還要我不!」二妮哭著問道。

秀才心里咯 一下,感覺有事要發生,大聲喊道,「要,二妮,你別做傻事。」

二妮露出一個淒慘笑容,在眾人不解時,突然端起碗咕冬咕冬喝起來。

「我的兒啊!」劉寡婦撲上前,一巴掌拍掉碗,抱著女兒哭嚎,「你咋那麼傻,我答應還不行,就不能說幾句軟話!」

水生一家更是慌了,幾步跑到二妮身邊,春蘭眼淚嘩嘩流,連說傻孩子,有啥事想不同,讓秀才入贅那就入贅。

秀才傻愣愣站在原地,雙眼呆滯,腦子一片空白。

「紅兵!」李懷忠站起身,看著表情澹然的李紅兵埋怨道,「你咋能出這損招,看現在鬧的。」

「趕緊送醫院,藥水剛喝,現在送醫院心許還能保住孩子。」大奎高聲喊道,稻場山亂做一團,有人照顧二妮,有人去找車。

李紅兵大馬金刀坐在椅子里,「沒用的,我配的藥一口見效,天王老子來都沒用。」

唉!

紅兵叔!

你能不能別說話!

都啥時候了!

其他人垮下臉,明知道紅兵叔醫術高超,可還想堅持一下,這句話一說,大伙沒了主意。

但人群里唯有山杏、李紅旗沒有慌張,反而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看著熱鬧。

尤其是山杏,一雙眸子帶著笑意望向紅兵哥,他抬手指了指眉毛,似乎再說差不多得了,要不等會怎麼收場。

知道不斷抖的眉毛出賣了自己。

李紅兵索性也就不演了,對哭嚎的劉寡婦、春蘭嫂說道。

「行了,不就是紅糖水煮黃芩,那是滋陰補氣藥,喝幾碗都沒事。」

啥!

紅糖水煮黃芩。

劉寡婦愣住,二妮愣住,春蘭愣住,水生愣住,還有真愣住的秀才。

「真是紅糖水?」

李紅兵撇撇嘴。

「廢話,我還能騙你們,好歹我在村里是爺爺輩,咋能下黑手,都起來吧,地上濕氣大,會傷到胎兒。」

虛驚一場,所有人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看,我就說紅兵哥在嚇唬人吧,給錢給錢。」李紅旗沒心沒肺朝勝利和建軍要錢,把福勝氣的夠嗆,撿起鞋子走過去。

稻場山響起李紅旗哇哇慘叫。

勝利連忙幾巴掌抽醒秀才,在耳邊大聲說二妮沒事,是紅兵哥用得計。

秀才眼楮恢復光彩,看到紅兵哥對自己含笑點頭。

三兩步跑到二妮身邊,經過剛才一系列事情,打定主意,誰再敢阻攔自己跟二妮在一起。

那就一命抵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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