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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兩天過去。

到了坐診日子,李紅兵早早騎著黑風來到醫務室。

來自十里八鄉看病的病人排起長龍,旁邊吳國華幫忙維持秩序。

「李大夫,你來了!」

李紅兵含笑回應,把黑風放去草甸,見賽娟嫂拿著掃帚,在院子里清理地上落葉。

「嫂子,你病還沒好,別干重活。」

賽娟嫂樂呵呵擺手,「好多了,躺那麼長時間,不干點活,渾身不利索,掃個地沒事。」

「不舒服趕緊說啊。」李紅兵點點頭,適當運動對病人恢復有幫助。

說著話,走進醫務室,房間里干淨整潔,桌上照例擺著一杯剛泡好的金銀花茶。

李紅兵深深呼口氣,平復好心情,朝門外喊道。

「可以進來了。」

一位病人在家屬攙扶下走進房間。

時間一點點流逝,看病排隊的長龍慢慢縮短。

本來以為今天是平穩一天。

一聲哭嚎聲叫打破寧靜。

「李大夫在不在,救命啊!」

正在坐診的李紅兵聞聲走出房間,只看到一個後生拉著板車停在院門,焦急的臉上滿是灰塵。

周圍病人和家屬伸長脖子往板車上看,躺著一個人,用被子蓋的嚴嚴實實,陣陣惡臭讓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我就是李紅兵,怎麼回事?」

那個後生見到李紅兵,直接撲通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幾個頭,帶著哭腔。

「李大夫,救救我佷子吧!求求你了!」

「你先起來,我看看?」

李紅兵聞到板車散發出來的腐臭味,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一角,腐臭氣味更加濃烈,嗆的周圍人連連後退。

而掀開被子一角,露出一只焦黑胳膊,糜爛創傷部位還有濃水水滲出,陣陣惡臭就來自于此。

燒成這樣?

隨即向周圍的人拱手,「搭把手,把板車抬進院子。」

人群里走出幾個爺們,抓住板車四角,抬著車板月兌離車輪大步走出院子里。

李紅兵跟在後面,跟吳國華叮囑道,「國華,燒鍋熱水,水里放半袋鹽。」

幾人把車板抬到醫務室門口,李紅兵又請人抓著墊被,把燒傷者抬進房間,放到病床上。

然後走到院子里對等待看病的病人道歉,「各位,這里有個急診,大家等等,保證大伙今天都能看上病。」

對此病人紛紛擺手說不著急。

畢竟板車里那人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底,自己病晚看一會也沒事,救人要緊。

回到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李紅兵掀開被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傷者年紀應該在十三歲左右,整個人已經陷入休克狀態,從上半身到雙腿燒的焦黑一片,燒傷面積至少達到50%,創傷面抹了某種膏藥,已經發生感染潰爛。

而且看情況應該燒傷有些天數了。

通過感知,發現孩子的生機正在緩緩下降。

也就是說,從燒完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及時救治。

為什麼及時送到醫院?

李紅兵冷眼望向那個後生,後生仿佛听到李紅兵心里的詢問,臉色帶著愧疚和眼淚哽咽道。

「李大夫,這是我佷子,我大哥前幾年在城里工地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他媽拿著賠償款跑了,留下這個可憐娃,我就帶回家自己養。」

「這娃打小就懂事,上個星期,幫別人家干活,給拖拉機加油的時候,不知咋地就燒著了,婆娘找村里大夫用的土方,我那會在城里干活,等回來就看到娃就成這樣。」

唉!

李紅兵默默嘆口氣。

外傷不可怕,最怕邪火之毒攻入五髒六腑。

拖這麼久,送醫院能救回來幾率也不大,自己只有三成把握,能把孩子從鬼門關拉回來。

走到燒傷孩子身旁,氣息微弱,兩手燒的焦黑。

只能號腳脈。

左手壓住腳踝上五寸位置,右手彈踝骨,只見腳微微動一下。

過去片刻,脈搏細細小小,邪毒勝。

腦中開始辯證治療。

此病可歸為膿毒流注範疇

發生為溫熱毒邪侵襲並與正氣虧損有關,與燒傷有密切關系,致使邪毒入里,犯及氣血溫熱毒邪傳變迅速。

因而邪毒在衛表階段短暫,很快即傳入氣分,邪陷營血。邪毒內陷營血,可見出血,神昏譫妄,休克虛月兌之變,病情危重。

辨證為初起即直入氣分熱毒熾盛,充斥三焦,繼而犯及營血,內入髒腑,後期則正氣不支,陽氣外月兌或氣陰兩傷,余邪久戀。

治療原則祛邪、扶正。

祛邪為主,清熱解毒或清營血,開竅醒神,熱毒結滯,宜攻下瀉熱,若邪盛正虛,則宜清熱養陰,顧護津液,正虛欲月兌,則宜回陽固月兌,益氣生津。

內藥主用三方。

參附湯合生脈散加減,主治益氣生津,回陽固月兌。

清瘟敗毒飲加減,主治清氣解毒,涼血開竅。

雷真君逐火丹,主治湯火傷。

另備用:五味消毒飲合、黃連解毒湯加減、五苓散、小承氣湯、排膿散、瀉心湯、吳朱萸湯、麻仁丸。

外藥三方。

地榆散,生肌玉紅膏,黃連膏外敷,可去腐肉,生新肉,斂瘡口,拔火毒。

決定好治療方案。

李紅兵掏出手機,打給松柏鎮的老廣頭。

此時,老廣頭正吃完早飯,與買豆漿的嫂子聊得火熱,手機響了,見是李紅兵打來的,隨手接通。

不等開頭,就听電話另一頭急促說道。

「我給你報名字,馬上把藥準備好,讓三泡送過來。」

「記清楚,附子半斤、地榆炭1斤、黃連粉2斤、黃連2斤,黃芩半斤、白止1斤,甘草半斤,歸身半斤,瓜兒血竭半斤,輕粉半斤,白佔半斤,紫草半斤」

听到手機里一連串的藥材名,老廣頭頓時懵了,反應過來後打斷話問道。

「要這麼大量,你準備開醫館?」

「少說廢話,都記下來沒有,有大病。」

听到李紅兵說有大病三個字,老廣頭馬上收起散漫態度,拿著手機快步走回醫館,對趴在藥櫃上打哈欠的孫女急促說道。

「乖孫,快拿紙和筆,記藥名。」

啊!

見爺爺焦急上火的模樣,廣來來趕忙拿出紙筆,示意準備好了。

老廣頭馬上對電話,「再說一遍,我記錄。」

「地榆炭1斤、黃連粉2斤、黃連2斤、黃芩半斤」李紅兵只能再次報一遍需要的藥材。

電話掛斷,老廣頭顧不得發燙的手機,望向揉著手腕的孫女問道,「記全沒有?」

「記全了,足足三頁紙,李叔要干什麼?用這麼多藥材?」廣來來一臉茫然。

老廣頭行醫這麼多年,自然能通過藥材大致了解治什麼病。

「應該是有人燒傷了,而且性命攸關,他要的都是治療敗血邪毒火的藥材,趕緊準備,我親自去草溝村一趟。」

這邊打完電話,房間外響起吳國華的聲音,「李大夫,水燒好了,鹽放足了半袋。」

打開房門,吳國華拎著兩桶水站在門口,「李大夫,我也來幫你忙。」

李紅兵想了片刻,「也行,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說著話,吳國華拎桶走進房間里,跟那個後生點點頭後,目光落在病床上,頓時暗暗發 。

燒成這樣,還有氣嗎?

「來,把孩子翻過身,用熱鹽水把燒傷的地方都擦一遍,特別是有膿水的地方。」

三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給燒傷的孩子清洗創傷面,毛巾用了一條又一條。

期間那孩子一直處于休克高熱中。

擦洗完身子,李紅兵拿出針匣,掏出銀針在白酒里消過毒,讓後生和吳國華把孩子扶起來。

由于燒傷面積太大,而且有的部位被一層膿痂阻擋,入針就更為困難。

研究片刻,確定好穴位,入針手法。

這次李紅兵決定使用亂刺針術。

亂刺針術是將針刺入到一定深度,把針提起到真皮之下,不離原穴,再轉方向刺入原來深度,如此從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速度,反復行之,稍停片刻,然後出針。

此針法在生理上,不僅可以激發皮膚、肌肉、神經的知覺,恢復精神及運動神經機能,還能對局部炎癥有排毒、清血、消炎、止痛、解痙的效果,對痛有制止和鎮靜的作用。

燒傷是外傷,第一針阿是穴特別重要,阿是穴可以祛除火氣和痛癥,使皮膚組織快速復原的關鍵穴位。

扎入銀針,使用亂刺針術,本源之力藏于針尖,強行將膿水和膿痂形成阻擋層打穿,再用本源之力穩固加強穴位,這樣才能發揮阿是穴的作用。

第二針,風門穴,是去火的主要穴位,可以排除燒傷的火氣,同樣用本源之力穩固加強穴位。

第三真,肺俞穴,調理主管皮膚的肺,才能治療皮膚的傷,恢復被火燒傷的皮膚組織。

第四針,築賓穴,築賓穴是解毒的特效穴,下針可以化解火傷感染形成的毒素。

第五針,血海穴,它位于具有造血功能的脾髒的經絡上,可以祛除瘀血,可以幫助抵抗血毒的侵入,使傷口不會潰爛。

第六針,外關穴,此穴關系著身體外表,可以祛除病痛,並有助于皮膚快速恢復。

六針入完後,李紅兵額頭冒出細密汗珠。

一邊入針,一邊控制本源之力固定穴位,讓精力損耗極快。

過5分鐘後,燒傷部位就開始嘩嘩排出膿水。

再過20分鐘左右,膿水才漸漸收住。

又留了10分鐘的針,李紅兵把針退出,望著一臉緊張的後生說道,「再用鹽水把身子擦一遍,被子和被褥都不能要了,拿出燒掉,能不能活下來,看他的命數,我出去透口氣。」

後生連連點頭,目光中除了感謝已經容不下其他。

剛剛一番治療,明顯能感覺到佷子微弱的呼吸變重了,原本準備治不好,就拉回去讓佷子少受點罪,就是對不起大哥。

想不到佷子在鬼門關轉了一圈,被李大夫攔了下來。

後生用毛巾擦去腐臭的膿液,看著佷子抖動的眼皮,知道佷子現在承載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眼淚婆娑的輕聲喊道。

「小五子,一定要挺住,想想你爹,他臨死都在惦記你。」

走出房間,迎面被清新空氣打在臉上,頓時精神好了許多。

站在院子里的病人紛紛詢問里面傷者情況,李紅兵簡單說一下,听到是一個十三歲娃被燒傷,不住連連嘆息,責備家里人也不看好孩子。

燒成那樣,得多受罪。

趁送藥來還有段時間,李紅兵收拾心情,讓吳國華搬來一張桌子,露天地里坐診。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院子里的病人逐漸減少,日頭也升上頭頂。

賽娟嫂子正準備回去做飯,走到門口踫到崔姐挎著籃子,

「崔老師來了,我叫李大夫。」賽娟嫂笑著招呼。

「不用,讓他忙。」

看到李紅兵真在全神貫注的給病人診斷,崔姐搖搖頭,靜靜走進院子里。

賽娟嫂暗暗搖頭,拉著男人吳國華離開醫務室。

在村里住久了,那些關于李大夫的流言蜚語听到不少。

其中關于崔老師和山杏妹子的謠言最多。

作為旁觀者,賽娟嫂覺得這兩個女人都配的上李大夫。

不論李大夫選誰,余下那位都讓人覺得可惜。

看完最後一位病人,李紅兵這才松口氣,起身活動僵硬的四肢,回頭看到崔姐坐在屋檐下,腳邊放著一個籃子。

許久未見,崔姐清瘦了不少。

兩人四目相對。

李紅兵尷尬的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早已想通的崔姐倒沒那麼多負擔,提著籃子走上前。

「知道你今天坐診,肯定忙的回不去吃飯,我給你帶了飯菜,敢不敢吃?」

「白饃?」

李紅兵小心翼翼問道,上次白饃砸核桃、砸蜂窩的事情,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崔姐白了某人一眼。

把籃子放到桌上,拿起蒙在上面的毛巾,露出幾個白饃和幾盤小菜。

「放心,這回砸不了核桃。」

說著話,把白饃和小菜拿了出來。

一盤干辣子炒雪里蕻,一盤炒土豆絲,一盤腌野蔥。

忙活一個上午,肚子真餓了。

李紅兵也顧不上有沒有危險,拿起白饃輕輕咬了一小口。

白饃入口感香綿軟、彈牙,麥香濃郁,還有澹澹甜味。

「不錯吧,我跟桂鳳嫂子學了好久,還加了點白糖。」崔姐略帶小小驕傲。

唔唔!

李紅兵顧不上回答,抓著白饃大口大口比起來,行動便是最好的答桉。

配上辣口的雪里蕻,鮮香的腌菜,脆生的土豆絲,李紅兵一下食欲大開。

一手夾菜,一手白饃,吃的根本停不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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