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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包車門拉開,徐隊長笑呵呵走下車,「李大夫,搞這麼客氣,還特意來接我們。」

李紅兵笑笑不解釋,掏出煙散出去,往車里張望,「牌子呢?」

「急啥,這不拿來了。」徐隊長接過煙,笑呵呵扭頭看向後面的那台面包車。

一名年輕警查扛著一快長條牌子走過來。

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寫著

李紅兵接過牌子,對瞎子說道,「去把村長叫來,就說有好事。」

沒多會。

李懷忠扛著鐵鍬吭哧吭哧跑過來,上次解決完衛生衙門檢查李紅兵非法行醫的事,就早早走了,還不知道李紅兵已經被森林工安聘請為獸醫,並在草溝村建立野生動物救助站的事,看到牌子,老臉馬上樂的跟花一樣。

這絕對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對草溝村,對自己都是好事。

「紅兵叔,你真是,這麼大的事咋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有個準備不是。」

李懷忠忙丟掉鐵鍬,拍了拍滿身泥土的衣服,土渣嘩嘩往下落,忽然想起什麼。

「瞎子,去讓大奎領人把鑼鼓敲起來,再讓大家伙先把窯廠里的活停一停,都到村口廣場開大會。」

說完,李懷忠朝著自己家跑,邊跑邊回頭嚷嚷,「紅兵叔,我回家換身衣裳,你陪許隊長扯會澹。」

李紅兵和許隊長對視一笑,後者讓森林警查們都下車站成一排,其中一位年輕警查手里捧著照相機,尋找拍照最佳位置。

李懷忠想做什麼,兩人心里都清楚,花花轎子眾人抬人,熱鬧點對大家都有好處,各需所求,何樂不為。

很快。

村里巷子里響起冬冬鏘鏘的鑼鼓聲。

大奎脖子上掛著褪色的紅綢帶,綁在小月復前一面掉漆的大鼓走在前面。

冬冬冬!

鼓聲震天,後面跟著打鑼、吹喇叭,吹笙的,呼呼啦啦一隊人。

其他村民也得到消息以為是那家老人走了,衣服都來不及換,灰頭土臉的從窯廠涌向廣場。

村長李懷忠換了身老舊的中山裝,頭戴前進帽,腳穿土布鞋,臉上笑的嘴都咧到耳根。

伸出雙手,激動的走到許隊長面前,抓住許隊長的手用力上下晃動。

「歡迎同志們位臨草溝村,這是我們草溝村的光榮。」

「客氣,客氣,濃濃魚水情,警民一家親,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許隊長也是妙人,打蛇隨棍上,努力的配合李懷忠的表演。

卡察!

卡察!

一旁年輕警查手中相機快門不斷。

握過手後,李懷忠又招呼許隊長、李紅兵登上村口廣場老台子。

老台子就是用磚石砌成一米高的平台,平時村里要開村民大會,村長就會站在上面講話。

大奎帶著鑼鼓隊,站在老台子前面賣力的敲打。

村民男女老少們看到不是人走了,嘩一聲圍上前,七嘴八舌詢問出了啥事,警查咋都過來了。

有說村里發錢。

有說警查來送溫暖,送米,送油,送面條。

有說是來抓人的,這叫甕中捉鱉。

反正廣場上鬧的跟趕大集一樣,說什麼的都有。

李懷忠挺直背,走到台邊,抬起雙手按了按。

台下村民們瞬間閉緊嘴巴,李紅兵暗暗點頭,看來李懷中在村里威信還是挺高的。

見村民這麼配合,李懷忠得意洋洋的清了清喉嚨。

「喂喂,講兩句。今兒狗曰的是個大好日子,有兩個大好事,一是咱們窯廠又重新燒窯了,二個呢,紅兵叔被森林公安抓去當獸醫,還送了一塊牌子,叫啥啥野生動物飯館」

什麼亂七八糟的。

抓去當獸醫,野生動物飯館。

旁邊李紅兵听的差點一腳踹過去,看到許隊長嘴角止不住上揚,連忙湊到李懷忠身邊。

「是野生動物救助站,是聘請,不是抓!」

哦哦!

李懷忠面不改色的糾正,「錯了,是請紅兵叔去當獸醫,又送了一間野生動物救助站。」

「!!!」李紅兵無語。

「現在,請許同志講兩句,呱唧一下。」李懷忠後退一步,讓出位置。

呱唧!呱唧!

台下村民們賣力鼓掌。

許隊長上前一步,同樣抬手虛按兩下。

「各位父老鄉親,我簡單說兩句,林區是我們的家園,正因為有了森林的點綴,大自然才顯得生機勃勃,豐富多采,但是,森林每年都會遭到破壞,捕殺野生動物,亂砍亂伐,破壞森林。」

「親愛的鄉親們,保護森林,警鐘長鳴!」

「保護生態環境守護綠水青山,為了我們下一代的幸福,人人從自我做起,共同努力,為這一偉大事業做出應有貢獻。」

台上許隊長講的聲情動貌,感人至深。

台下村民們听到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不讓砍樹,家里做飯用什麼生火,村里分的柴林還要不要。

不讓打獵,想吃肉了怎麼辦?

對此,許隊長早已習慣,林區千百年來的傳統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試圖完全糾正村民的觀念是不可能的,只要村民稍稍微微改變一下就是好事。

「再說個好消息,根據上級指示,對于拯救、保護野生動物的行為,按照野生動物保護級別,給予一定的現金獎勵。」

嘩!

听到有現金獎勵,廣場上村民瞬間沸騰起來,一個個伸長脖子。

「許隊長,咋個現金獎勵。」

「獎多少錢,不會是秋後算賬吧!」

「動物保護級別是咋定的?」

「給現錢,還是打條子?」

「吵吵什麼吵吵,許同志剛講話的時候,一個二個跟豬大腸一樣軟踏踏,一听有錢就來精神了,都閉嘴,讓許同志繼續講。」李懷忠大聲呼和亂糟糟的村民,等安靜下來,扭頭對隊長笑道,「許同志,山里人,沒啥見識,你繼續。」

許隊長自然明白,在農村,法和金錢,村民更喜歡後者,望著台下一雙雙冒光眼楮。

「對拯救、保護國一級野生動物的單位或個人,給予每起1000元獎勵,

對拯救、保護國二級野生動物的單位或個人,給予每起500元獎勵,

對拯救、保護省重點野生動物的單位或個人,給予每起200元獎勵,

對拯救、保護「三有動物」的單位或個人,給予每起20元獎勵。」

嘩!

廣場再次沸騰起來,1000塊對于貧窮的草溝村來說,不亞于一筆大錢,當初紅兵叔收蘑孤,就讓村民嘗到甜頭,現在國家又要發錢了。

人群里倒霉四兄弟湊在一起,建軍看向李紅旗。

「紅旗,你昨晚不是下套逮了只野兔,兔子呢,趕緊上交,能拿1000塊呢。」

李紅旗一臉便秘模樣,咬著牙縫,「你特麼有臉問,昨兒晚上你吃的啥,還上交,交泡屎啊!」

「那可是1000塊呢。」秀才肉疼說道。

「一口100塊沒了。」勝利同樣心疼。

李紅旗一拍胸脯,渾然忘記肋骨骨折的事情,拍到傷口上,疼的倒吸涼氣,「沒事,今兒晚上我繼續下,松樹林那片有兔子窩,保證逮個十只八只,娶媳婦的錢就有著落了。」

不僅如此,其他村民也都在暗暗琢磨。

心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對于生在林區,長在林區的村民們來說,捕獵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抓只野雞,逮只野兔還不手拿把掐。

「同志,逮到不,救助到野生動物,咋交給你們。」

人群里響起一個詢問聲,李紅兵不用看就知道是摔斷肋骨的李紅旗。

許隊長微微一笑,指著李紅兵和身後年輕警查扶著牌子。

「今天就是為這件事而來,我們森林工按聘請李紅兵同志為草溝村野生動物救助站站長,以後你們救助的野生動物可以送到李站長這里,然後李站長會支付相應的獎勵金。」

「對!你們要相信紅兵叔的水平,他可是咱們村的大學生。」李懷忠趁機插一嘴。

噢!

村民們齊刷刷的望向李紅兵,那目光透著親熱和火熱。

紅兵叔是咱們村里長輩,肯定不會虧待自己人。

我擦!

李紅兵愣了下。

怎麼救回來的動物,還要自己先發獎金。

合著你倆撈鄭績,把我套進去了。

許隊長見李紅兵表情不對,連忙補救,沖著台下大聲說道。

「救助動物有嚴格的標準,不僅要拍照還要拍視頻,實物相符的情況下才能發放獎金,不能因為是同一個村,就讓李站長徇私枉法,這種行為是違法的,搞不好還會蹲大牢。」

這一哄一嚇,才把那些小心思的村民打消走後門的念頭。

大會結束,村民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李紅兵有些無奈的接過牌子。

許隊長笑呵呵的拿出一本厚厚書冊。

「李站長,不要有負擔。如果有村民往你這里送動物,你就按照這本野生動物手冊對照就行,草溝村不在保護區,一般不會有國一的動物出現,救助動物保留好照片,視頻,我們也會把受傷的動物送過來。」

「知道了,你們可真行。」李紅兵沒好氣的接過野生動物手冊。

李懷忠,許隊長訕訕淺笑。

知道這件事自己得了好處,而李紅兵出人又處理,啥都沒撈到。

萬一李紅兵撂挑子,那就成笑話了。

許隊長趕忙說道,「李站長,救助站辦起來,局里給你兩個輔經名額指標,把名字、身份證報給我就行,暫定每月工資1200,交五金。」

吃皇糧啊!

李懷忠眼饞的厲害,可又不敢動心思,村里成立野生動物救助站,自己往鎮里上報,年底自己考評又會增加一個優秀。

一定要把這件事落實好。

「紅兵叔,你這救助站是不是要地方,村里可以劃片地給你用,你看要那合適。」

李紅兵望著兩人。

「不用了,我打算就在老宅邊上起一套救助站院子,蓋幾個棚子。」

李懷忠連連點頭,「行,那蓋救助站院子用的磚,村里出了,一分錢都不要。」

許隊長抬手看了下時間,「那就這麼定了,我還要去林區其它村,把救助獎金和救助站的事通知一下,估計你以後有的忙了。」

既然上了賊船,現在下船已經來不及,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擔。

李紅兵默默嘆口氣。

送別許隊長離去,李紅兵跟著李懷忠走向窯廠。

曬場上已經開始制作磚胚。

女人們把和好的黃泥胚子運送到曬場,開始進行下一步驟,做生磚。

做生磚,也就是未燒制前的磚。

做磚的主要工具有磚盒子、鋼絲弓、墊板,幾樣工具需要相互配合使用。

磚盒子是做磚的模具,四塊木板按照磚塊的要求拼成活動木框。

使用時將磚盒子放在操作平台上,盒子底下放上墊板,撒入木灰,用鋼絲弓切割一塊土坯,將土坯抓在手上高高舉起,用力砸入磚盒子里面,再用鋼絲弓將磚盒子表面多余的土坯割掉。

磚盒子中間留有一條縫隙,將鋼絲弓順著縫隙切割一遍,將整塊磚一分為二,然後再雙手合力,把墊板與磚盒子一同運到盛放生磚的堤砍上整齊擺放,再用右手將磚盒子側面的鎖扣解開,松開夾板,取出磚盒子,這樣一次性兩塊生磚就算是做好了。

做好的生磚,村民們放到曬場整齊擺放好,用草席蓋住,接下來需要一天時間等待它自然風干定型。

等生磚風干好後,就到最後一步入窯燒磚了,到這一步就跟李紅兵沒有關系了,燒磚需要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來操作。

因為磚窯里生磚堆放時要求橫豎混合搭配,相隔一定的距離要留有通風的縫隙,縫隙之間用煤炭填充,一定數量的磚瓦搭配一定數量的煤炭,要保證煤炭可以將磚瓦燒透。

而且燒磚的火候也非常重要,老師傅要時刻通過觀察口,關注窯坑里火塘情況,還要控制窯頂水槽放水。

一窯磚瓦燒制的好壞,關鍵環節就是放水降溫,所以放水過程必須要靠平時積累的經驗作為指導。

如果打開窯門,看見的是滿窯的青磚,全村人都會喜笑顏開,要是全是紅磚、紅瓦,只能欲哭無淚了。

燒出紅磚,等于辛苦幾天的勞動,全都付之東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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