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朱元章並未生氣,因為那密信中除了記載了王保保的拒降,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元惠宗駕崩,本就四分五裂的北元殘部,又一次分成了好幾個部族。
毫無疑問,對于朱元章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因此他打算啟動第二次北伐,徹底將元軍殲滅,將北方的地盤也給打下來。
但是朱元章的這個想法,卻遭到了滿朝文物的反對。
面對幾乎所有人的反對,這自然讓朱元章有些惱火,卻也知道,這怪不到這些人頭上。
接連的大戰,已經讓初立的大明國力空虛,此時的重點正是應該發展生息,積蓄力量。
歷史上也是如此,洪武年間八次北伐,八戰七勝,唯一輸的那一場便是洪武五年的時候,朱元章不顧阻止,在還未做好準備的前提下,悍然出兵,這才導致失敗。
只不過即便理智告訴朱元章現在出兵北伐不是一個好機會,朱元章還是有些心癢難耐,他是真的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若是可以,或許可以一舉將元軍全殲,而不是緩緩圖之。
「還要再去問一問李洪麼?」
熟悉的想法涌入朱元章腦中,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遇事不決,那便去與李洪商議。
只是朱元章又有些猶豫,只因李洪即便是大才,可如今看來李洪的才華大多是展現在政事和計策之上,暫時並未展露出什麼軍事才華。
畢竟文曲星下凡,又不是武曲星,朱元章也說不準面對這種事情,李洪還能不能拿出讓人眼前一亮的計策。
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通報的聲音。
「聖上,秦王殿下向來向您請安!」一名太監進殿下跪言道。
听見秦王的二字,朱元章的臉色頓時一黑,冷哼一聲,說道︰「宣!」
不一會,身穿蟒袍的朱樉便急忙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食盤,交由一邊太監手中之後,便毫不猶豫不等朱元章開口說話,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哭喊道︰「父皇,兒臣前來認錯領罪,請父皇責罰!」
朱元章卻是冷哼一聲怒道︰「我前日宣你覲見,你何故躲了一日,連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嘛!」
朱樉渾身頓時一抖,依然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說道︰「父皇,實在是兒臣病重,無法進宮謝罪,請父皇開恩!」
朱元章則冷笑一聲,言道︰「重病?你躲在坤寧宮一夜,怎麼,你以為朕不清楚,犯了錯不知道悔改,還該扯謊,你可知此乃是欺君之罪?」
朱樉急的哭腔都要出來了,急忙說道︰「兒臣不敢,兒臣真的生了重病,是母親憐惜兒臣,將兒臣抬去坤寧宮請了御醫看病,父皇明鑒啊!「
朱元章依舊冷哼,他要是能信了朱樉的鬼話,那他也不是朱元章了,只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本就對朱樉不太上心,因此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失望,少給他惹點事情也就謝天謝地了。
看向一旁朱樉帶過來的食盤,上面盛放著一個瓷碗,朱元章又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而朱樉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開口說道︰「父皇,那是母親大人親手給你熬的羹湯,特意命我端過來請父皇您喝下!」
「怎麼,還敢請你媽過來壓我了麼?」
朱元章又是怒喝一聲,這一下朱樉直接嚇得跪都有些跪不穩了,哭喪著臉不敢說話。
「哼,端上來吧!」
朱元章又說了一聲,卻也代表著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不得不說,朱樉的判斷並沒有錯,雖然去坤寧宮躲一夜,會讓朱元章更加生氣,但同時朱元章也足夠敬重馬皇後,看在馬皇後的面子上,朱樉也免去了朱元章的責罰。
朱樉看的明白,這未來的皇位一定是大哥朱標的,他半點染指的希望都沒有,因此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朱元章心里的觀感,只要少受責罰,朱樉對這些根本無所謂。
可以說是短視,但卻也是無可奈何的現實。
朱元章對于朱標的重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朱樉又能怎麼辦呢。
「遵命!」
朱樉听見朱元章的話,頓時一喜,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從太監手里接過食盤,恭恭敬敬的送到朱元章面前。
看著朱元章端起碗,喝下一口湯後,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父皇,您這便不生兒臣的氣了?」朱樉在一旁試探著問了一句,眼神則時不時的在朱元章的桌面上瞟著。
同時也見到了桌上關于北元殘部的密信,心中有些失望,便沒太在意。
朱元章摳得很,修建皇宮都不肯從國庫里掏錢直接修完,而是分批分期的慢慢修,對于皇室的例錢給的自然也大方不到那里去。
而朱樉又不像是朱標那般,往日里大手大腳,花天酒地慣了,朱元章給他的那點公田和月俸都不夠他在富樂院一天的酒錢,自然是不夠的。
朱樉的收入,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哪些巴結他的官員那里坑來的,就像是他坑呂本的那三千兩銀子一樣,再有一部分,便是像是今天這樣,能從朱元章批改的奏章中打探到一些消息,再高價賣給關涉的官員們。
只可惜,朱樉也不是傻子,對于這種軍中要事,他肯定不敢隨意在外透露的。
「你還在乎朕生不生氣麼?」
朱元章放下湯碗,冷聲懟了一句。
而朱樉自然是只能一陣賠笑,而朱元章白了朱樉一眼之後,方才說道︰「你封王已經有一陣時間了,這幾日便收拾一下,回你的封地去吧!」
此言一出,朱樉頓時臉色一變,他的封地在西安府,說實話作為十三朝古都,能將這塊地方分給朱樉,可以看出朱元章對于自己這個二兒子其實也還算是不錯的。
可問題是,此時的西安府,才剛剛平定下來一年不到,洪武二年徐達進兵奉元路,改奉元路為西安府。
剛剛經歷過兵馬之亂,以北元軍那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的態度,現在的十三朝古都還能剩下幾分昔日繁華誰也說不準。
更重要的是,朱樉剛剛可看到了,明軍剛剛才打進甘肅,還有王保保率領的北元殘部在那里作亂,而甘肅和西安府實在是太近了,誰知道那王保保會不會打著打著就跑到西安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