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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爹,你還是辭官歸隱吧

李洪此言一出,讓原本還算歡愉的餐桌一下陷入尷尬之地。

「孽子,閉嘴!」李善長只覺得兩眼發黑,忍不住呵斥起來。

看著李善長如此激動的反應,李洪卻毫無反應,而是繼續冷聲說道︰「我再勸父親一次,明日便是封爵大典,這是保命的最後一次機會!」

「你……你……」李善氣得雙手顫抖起來,倒是一旁的朱元章微微眯起眼楮。

「佷兒為何有如此想法?」

「四爺,您地位想必尊崇,目光灼灼,應該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開國皇帝殺開國功勛的先例還少嗎?」

李善長嚇得渾身顫抖,腸子都悔青了,怎麼會帶陛下來見這逆子!

他想讓李洪閉嘴,但又被朱元章眼神阻止了,心里一陣惶恐不安,只能祈禱李洪能說幾句好話。

「呵呵,佷兒倒是學富五車,只是歷朝歷代被誅殺的開國功勛,無不是功高蓋主,擁兵自重之輩,你父乃是文臣,皇帝豈會動他?」

朱元章語氣澹澹,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覺得李洪這少年十分有趣。

畢竟,此刻的朱元章,的確沒有誅殺功臣的打算。

而且,早年跟過朱元章起兵的一眾有功之臣,個個都身居高位,加官進爵。

看得出,這個階段的朱元章,至少還是個念舊情的。

真正讓朱元章性子大變的,乃是兩件大事。

一件還有解,第二件卻是無解!

「四爺,這才是佷兒擔心的地方,你與我父親若是武將,這倒好了。」

「哦?此話何解?」

李洪的話,倒是引起了朱元章的興致。

「不知道幾位覺得當今聖上是怎樣的人物?」李洪突然反問一句。

「當今聖上乃是不世雄主,千古一帝,絕不是那些擅殺開國功勛的暴君!」

說話的是朱標,他語氣頗有些激動,顯然很不滿李洪剛才言語中將朱元章當做濫殺的暴君。

「那你們覺得當今太子如何?」

李洪又問了一句,這下朱標自己倒不好回答了,不然就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了。

還是朱元章親自開口︰「厚德載物,眾望所歸,他日若能即位,必是一代仁君!」

朱標在朱元章打天下時,便已經坐鎮後方,負責糧草籌集運輸等事,自然是眾望所歸。

這也是李洪認為,導致朱元章嗜殺的原因之一,也就是有解的那一件。

朱標不死,朱元章就不用擔心朱氏子孫壓不住那些開國功臣,完全可以留一些不世名將供朱標使用,也能留下一世英名。

只是,朱標死得太早了,朱元章選的朱允炆又是個軟蛋,這才不得不接著藍玉一桉,大肆坑殺武將。

若是李洪穿越成徐達,常遇春等名將的後代,根本不必這麼費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朱標的小命,那還不是想怎麼躺平就怎麼躺平。

只可惜,李善長乃文臣之首,不管朱標死不死,他在這個位置上,朱元章必殺他,此乃無解。

李洪簡單兩個問題,看似什麼都沒說,但在朱元章看來,已經明白李洪想表達什麼了,心里不由高看李洪幾分。

古往今來,開國皇帝擅殺功臣這已經是一個慣例,至于原因,無非就是功高蓋主,擔心無法壓制這些手握重兵的老將。

不過,朱元章倒是不擔心這些問題,畢竟,他是馬上皇帝,在軍中的威望無人能及,只要他不死,這些武將沒一個敢動的。

朱標也是如此,太子監國時,無數次替那些犯錯的將軍求情,這些開國功臣至少一半以上還欠著朱標的人情。

這父子二人完全不擔心壓不住那群武將,自然不會輕易開殺戒。

但是這一點,這份洞察力,在李洪這年紀來說,實屬不凡。

只是,他心中疑惑未解,朱元章再次開口︰「賢佷,如今聖上和太子皆是賢明之人,不會輕易誅殺功臣,為何你會覺得,文臣比武將危險?」

李洪掃了一眼如坐針砭的李善長,笑道︰「父親大人,您身居左相多年,你可知右相一職為何一直空缺?聖上卻又遲遲不選賢能上任?」

李善長這下倒是忘了後怕了,而是沉默下來,李洪這句話倒是讓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甚至連朱元章都恍然大悟起來。

中書省左右丞相,可謂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可朱元章卻久未立右相。

之前,朱元章倒是沒想過這一層,可如今被李洪點醒,倒是讓朱元章自己醒悟過來。

自古以來,皇權和相權乃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存在,而朱元章卻是個不喜歡制衡的人,一心只想加大中央集權。

歷史上,李善長便是被胡惟庸桉所牽連,頂著花白胡子被人砍頭,此桉所涉及的都是文臣。

殺了這些文臣後,朱元章第一道詔書就是廢除中書省,以至于在歷史上傳承了上千年的丞相制宣告結束,而中央集權也在明清兩代走上巔峰。

這做法說不上對錯,若是大明的皇帝都是朱元章朱棣這樣的雄主還好,可老朱家盛產奇葩,木匠皇帝,煉丹皇帝,還有宦官當道,一最終將漢人江山拱手讓給後金。

這些種種,都是李洪熟讀史書而反推出來的,可朱元章之前從沒想過這一層,如今一听,大為震撼。

「這小子,竟比咱還了解咱自己,這該是何種心性!」朱元章暗暗吃驚,甚至還閃過一絲殺心,但很快就消失無蹤。

他如今已經是大明皇帝,不再是打天下的階段,此等人才不能殺,而是要收入麾下,為國之棟梁。

「此子年輕輕輕,便看得如此透徹,恰好可留給標兒,有此子輔左,標兒的成就必定比咱高!」

李洪不知朱元章的想法,趁熱打鐵道︰「所以父親,這官萬萬不能做了,明日便是封爵大典,父親領了公爵後便告老還鄉,不再過問朝中事物,逍遙物外,豈不快哉?」

「逆子住口!我與聖上多年情誼,不比你了解聖上心思?即便真如你所言,聖上要收回兵權相權,也絕不會傷我性命,到時候為父大不了請纓去北方苦寒之地,也算是替聖上分憂……」

一邊說,李善長一邊偷偷觀察朱元章的神情,見他沒有露出不悅之色,方才將懸著的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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