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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離開玄城後, 趙顥一路披星戴月,比計劃提前數日抵達西原國。

隊伍進入國境,打出南趙國旗幟,邊境守軍立即得知消息。

仰賴沿途設立的驛站, 守軍傳遞情報極為便利。

戰馬奔馳而過, 馬上騎士背插三角旗, 向驛卒出示代表身份的木牌,就能輕松獲得補給,換乘馬匹,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入西都城。

駐守邊境的中大夫未見過趙顥,但能認出戰車上的圖騰和隊伍中林立的旗幟。

確認來者是南趙侯, 出于禮儀,中大夫率手下官員出城相迎。

趙顥謝絕對方邀請, 沒有率隊伍入城, 決定夜間在城外扎營, 天明後繼續前行,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西都城。

當地氏族沒有強求, 送出肥羊和美酒招待, 隔日禮送趙顥一行。

中大夫派人快馬加鞭送出消息,提前通知前方各城︰南趙侯即將過境。

趙顥麾下過境, 數千人浩浩蕩蕩。仰賴和郅玄的婚盟, 隊伍一路暢行無阻, 經過氏族封地未遇到任何阻攔。沒有盟約存在, 他國軍隊休想在西原國境內馳馬。情況嚴重的, 甚至會引發國戰。

春耕剛剛結束, 時逢夏種, 田中鋪滿綠意, 隨處可見忙碌的農人。

隨著馬耕和牛耕大面積推廣,各種新式農具廣泛投入使用,西原國內開荒數直線攀升。

大片荒地得到開墾,適合種植的山丘也被利用起來,蔓草叢生被成排的秧苗取代,田連阡陌,連疇接隴,一眼望不到盡頭。

在郅玄的主持下,西原國內大舉修路,氏族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耗費兩年時間,修成統一標準的官道,將各主要城池串聯一起,交通很是便利。

官道之外還有民道。

顧名思義,道路由民間出資,集合國人和庶人的力量修建。工程標準不及官道,卻大大便利的往來商隊和村民,具備重要的經濟和軍事意義。

官道和民道相輔相成,方便各地聯絡,使西原國的力量更易整合,相比其他諸侯國,調兵速度和整合物資一騎絕塵,縱使是善戰的北安國也望塵莫及。

趙顥一路行來,為使戰馬不踏傷啃食莊稼,連下三道命令,嚴格約束隊伍上下。

隨行人員中有部分幾度來訪,知曉西原侯的治政能力。以這位國君的能量,西原國有今日發展不足為奇。只是感嘆一聲,今歲風調雨順,定是豐年。

部分人首次造訪西原國,看到腳下寬闊平坦的道路,望見大片開墾的田地,估算秋收時的粟麥產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震撼之情溢于言表。

個別城池也就罷了,沿途經過的氏族封地皆能豐產,想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簡直難以想象。

途經一條大河,隊伍暫停歇息。

望見立在河中的龐然大物,隨員們集體瞠目。

十多駕水車並排矗立,每駕高達二十米。隨著輪軸轉動,木輻條帶著刮板和水斗飛轉,源源不斷將河水送入溝渠,再經溝渠流入田間,替代村人和奴隸挑水灌溉,節省相當大的時間和力氣。

溝渠寬達半米,底部和兩壁光滑堅硬,卻非石砌,而是一種未曾見過的材料。

隊伍眾人心生好奇,紛紛上前查看,親手觸踫更感到新奇。

兩名村老恰好蹲在田頭,遇到來人詢問,三兩口吃完暄軟的麥餅,抹掉嘴邊的餅渣,告知對方此物名為「水泥」。

「水泥?」

「君上得天授,命人造出此物。」村老驕傲道。

制造水泥不算困難,缺點是會污染環境。

考慮到發展的重要性,郅玄做出取舍,專門開闢一處無主荒地,建起成排的作坊,用來制造水泥。

地方足夠大,又恰好發現合適的材料,郅玄大筆一揮,水泥廠外建起磚窯,主要燒制青磚。

依照後世標準,這些作坊是妥妥的黑心工廠,黑磚窯。

擱在現下,卻沒人提出異議。

在作坊和磚窯干活的奴隸非但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輕松。尤其是從別國和草原交易來的奴隸,感觸更深。

同樣是干活,在西原國每日三頓,隔幾天就能吃到飄著油花的肉湯,滋味別提多美。

夏天有麻衣,冬天有厚實的袍子,甚至還有鞋子。

不用挨鞭子,不需要整日干活,每天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干得好有賞賜,往往是一大塊肉,肥多瘦少,用水煮熟能香得咬舌頭。

住的不是棚子,而是不漏雨的木屋。小國庶人未必能有這樣的生活,遑論是草原上的狄戎部落。

這樣的日子,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

誰要是和他們說,郅玄是黑心的奴隸主,必須起來反抗,估計會被當場飽以老拳,綁起來扭送到監工面前。

時代發展具備特殊性,當世的認知也同後世存在區別。

郅玄自以為黑心,在不引起動蕩的情況下,盡可能提高庶人和奴隸待遇。對比付出和所得,他認為自己做得遠遠不夠。

在他人眼中卻非如此。

在西原國,如果有人當街大喊「國君不仁」,不會有人附和,反而會遭受暴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國君不仁?

別鬧!

這麼說的人百分百是腦袋進水,晃不出來沒關系,多捶幾頓就能變得正常。

北安國下大夫本意是詢問溝渠,不想被村老轉移話題,以水泥為引子,歷數郅玄功業,滿口滔滔不絕,對國君大夸特夸。看兩人的架勢,分明是越說越興奮,能一口氣說上三天三夜。

下大夫自詡有口才之人,同人朝堂爭辯不落下風,不想在田頭遭遇首敗。自從村老開口,他硬是插不進一句話,始終沒法打斷,遑論是轉移話題。

村老身無官職,但有實打實的戰功,依功授予爵位,封得田地。

下大夫腰懸玉環,擺明出身氏族,兩人也無絲毫畏懼,照樣口若懸河,痛痛快快說了小半個時辰。

中途有騎士打馬而來,族老才不得不停下。

此地距西都城已經不遠,趙顥擺出全副儀仗,沿官道而行。郅玄接到消息,立即派出甲士,明確趙顥所在的位置,準備出城相迎。

「見過君上!」

騎士在趙顥車前下馬,身披全甲,腰懸寶劍,背負強弩,顯然是出自新軍。

對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北安國氏族皆有耳聞。尤其是隨趙顥南下的幾家,之前未曾見過,不免好奇望去,果然是威武之士,戰場上的凶兵。

下大夫回到戰車,隊伍繼續啟程。

兩名村老站在田邊,目送趙顥的戰車經過。直至隊伍走遠,兩人對視一眼,繼續蹲在田邊,不時吆喝幾聲,不使頑童踏傷粟苗。

「方才過去的是南趙侯。」

「然。」

「傳言不虛,果真貌美。」

「堪配君上。」

「確實。」

兩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絲毫沒因見到南趙國君激動。

想當年,他們結伴馳騁戰場,最驚心動魄的幾戰都是和北安國交鋒。他們在戰場上見過年輕時的北安侯,還見過趙顥的大父,前代北安國君。

這一家都是這樣的長相,容貌絕色,偏向艷麗,趙顥更是個中翹楚。

這樣的長相令郅玄怦然心動,以原桃姐妹的目光則失卻溫潤,處處透出鋒利,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隊伍距西都城不到五里,郅玄率卿大夫出城相迎。

坐在戰車上,郅玄回望群臣隊伍,看到面色微白的羊琦,迅速收回目光。

流言遲遲不能平息,他也十分無奈。期待的奇跡終未發生,該來的總是會來。值得慶幸的是,雲侯等人已經離開。如若不然,天曉得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郅玄心亂如麻,很是惴惴不安。表情卻十分鎮定,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地平線處沙塵飛揚,緊接著,赤色瓖羽的戰旗出現在視野中。

郅玄深吸一口氣,從車上站起身。

無需吩咐,駕車者揮動韁繩,黑色戰車向前慢行,逐漸同卿大夫拉開距離。

另一面,趙顥乘坐的戰車也離開隊伍,同郅玄相向而行。

距離接近,駕車者拉住韁繩,戰馬同時停住。

郅玄視力極佳,看清站在車上的趙顥,不等對方開口,搶先一步道︰「許久未見君侯,孤枕難眠,甚是想念。」

趙顥愣在當場。

兩名駕車者低下頭,一門心思研究韁繩上的紋路,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听到,間歇性耳聾。

「君侯美甚,天下無人能及。我意同君侯相親,一敘衷腸。」反正已經開口,對郅玄而言,繼續說下去毫無壓力。

事實證明,躺平無法解決問題。

郅玄干脆豁出去,走妖精的路,讓妖精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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