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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由于早有準備, 西原國征兵未起波瀾,更不見民?怨。如?涼地屬民?,得知要出兵無不興奮, 家家自?備武器、甲冑和戰馬,征召令抵達, 馬上集結出發。

縣大夫洛弓親自?率軍, 邑大夫和村老在路旁送行。

數百人的隊伍整齊列陣,□□戰馬嘶鳴。遇號角聲起, 未臨戰已是殺氣騰騰。

洛弓沒有乘車, 而是和眾人一同騎馬。

此?時的他不再是一身廣袖長袍,昂藏身軀外裹甲冑, 頭盔上刻有獸紋, 源于洛氏先祖的部?落圖騰。

「世言涼人凶蠻好戰, 我等當不負盛名?!」

執政涼地期間, 洛弓的行事風格更為蠻橫凶狠。

要領導凶橫的猛獸,懷柔無用, 溫和無用, 只有更狠更凶更嗜殺, 才能讓獸群臣服。

當初郅玄派洛弓到涼地,看中的正是他身上的狠勁。能以身家性命做局之人,比任何人都適合涼地, 適合統領這些?桀驁不馴的涼人。

果不其然, 听到洛弓所言,馬上的涼人哈哈大笑,絲毫不見前?往戰場的緊張,反而滿臉興奮,滿心躍躍欲試。

「我等必竭盡全?力, 不負縣君期望!」

「出發!」

涼地軍隊在號角聲中開拔,戰馬奔馳而過,掀起陣陣奔雷之聲。

隊伍途中經過豐地,和紀高?召集的甲士匯合,一同前?往郅地,加入新軍行列。

彼時,第一批氏族軍隊已經抵達郅地,在新城外扎營。

遵照郅玄和粟虎等人制定的作戰計劃,隊伍將在三日後開拔,飛速趕往邊境,直撲東梁國佔據的五座城池。

要麼不戰,開戰必要將敵人打痛。

郅玄準備這麼長時間,氏族們?擰成一股繩,為的不只是收回城池洗雪恥辱,更要打到東都城,至少拿下東梁國半境。

國內官道修了一半,礙于交通條件,部?分軍隊行速度被?拖慢,沒有如?期抵達指定地點。看到各地飛送的消息,郅玄不由得皺眉,愈發堅定要修路,官道必須貫通全?國。

相比之下,粟虎等人對這個調兵速度已經相當滿意。獲悉最快的行軍速度,頓時心生震撼。

能官至卿位,戰功絕不會少。

不提被?滅門的密氏,粟氏、範氏、欒氏和羊氏無不以戰功起家。家族子弟要出頭必須上戰場。尤其是家族繼承人,不只要親臨戰陣,更要沙場立功,否則很難服重。

身份尊貴固然重要,沒有真才實?學,缺少拿得出手的功勞,登上家主位也早晚淪為傀儡。

正是清楚這一點,氏族們?都早早將家族子弟送入軍中,寧肯承擔危險也不願養出酒囊飯袋。

郅玄將羊琦等人調入新軍,無疑是將功勞送到嘴邊。粟虎等人十?分感激,紛紛派出精銳助戰,爭取在先頭部?隊中取得頭功。

從羊琦和粟攸等人送回的家信中,各家對新軍的規模、裝備和後勤等方面均有把握,對這支軍隊的戰斗力也增添信心。

在他們?看來,這支用錢糧堆積成的軍隊已經和精銳沒有區別,唯一的短板就是戰場經驗。此?次同東梁國開戰,這塊短板也將補足。

屆時,新軍未必不能蓋過三軍,隨新軍出征的家族子弟也將大有收獲。

在粟虎等人眼?中,郅玄為新軍耗費的心思已到極致,就當世而言,沒有哪個國君能出其左右。了解過新軍情況,幾人飽受震撼,都認為不會有更多的事讓他們?動搖。

可惜他們?想錯了。

很快,軍隊的調動速度就讓群臣大吃一驚。

氏族軍隊開拔後,新修的官道發揮巨大作用。建在路旁的驛站儲備大量物資,更能遞送軍情,為軍隊提供諸多便利。

以往開啟國戰,三軍集結出征都要跋山涉水,耗費在路上的時間往往比交戰時間更長。

如?今情況發生改變,氏族們?發現有官道的地區,調兵速度比以往快兩三倍。以前?半月才能走完的路程,現在不到十?日就能完成。途中運送物資也很方便,匠人制作的大車盛載力相當強,就算缺少牛馬,也能讓役夫和奴隸節省不少力氣。

途中的驛站更讓眾人驚喜。

一些?氏族比較宅,長期留在封地,听說過新君政令,卻沒親眼?見過。此?次出征是他們?首次走上官道,看到設立在路旁的驛站,享受到政令賦予的好處,驚訝之余無不感嘆︰國出英主,勢必大盛!

鑒于路途遠近不同,除三軍核心甲士,部?分參戰的氏族沒有前?往西都城,而是直接開赴邊地。

大家都沿著官道走,自?然而然踫到一起。

從幾百到幾千,再到上萬,黑色的洪流滾滾向前?,令世人驚嘆。

郅玄和卿大夫們?故意放出消息,很快,中都城和各諸侯國都見識到西原國軍威之盛。

人王在朝堂上表明?態度,不參與這場國戰,除非兩國共同上請,中都城不會出面調和。

這道王旨看似不偏不倚,細思則會發現,人王分明?是偏向西原國。

戰爭是郅玄發起,東梁國屬于被?迫應戰。西原國有備而來,東梁國倉猝調兵,兵勢強弱一目了然。這種情況下,誰更想中都城出面不言而喻。

人王偏在旨意中設置條件,需要兩國共同上書,無疑是卡住喉嚨,讓東梁侯無法發聲。

西原國佔據優勢,豈肯輕易休兵。誰敢阻攔懷有復仇心的虎狼之師,勢必被?視為仇敵。

正是看清局勢,人王才會做出決定,不摻和這趟渾水。

不過事情也有前?提條件,郅玄不能做得太過分,絕不使東梁國滅國。四大諸侯國互相牽制是中都城的平衡之道。貿然損失一角,天下恐將大亂。

郅玄模透人王的心思,接到王旨就撰寫奏疏,還準備給人王獻上貢品。

不同于之前?入貢,這次獻上的非是珍禽異獸,也非金玉珠寶,而是三壇果酒和一小盒新制的糖。

有原桃送酒先例,猴兒酒的盛名?在中都城傳開。收到禮物的氏族不多,物以稀為貴,更讓氏族們?對這種酒眼?饞非常。

此?次郅玄入貢,猴兒酒是專門準備,為的是表忠心,向人王表明?西原國和東梁國開戰是為解決夙怨,對中都城,西原國不會有反意,對人王更不敢不敬。

在奏疏中,郅玄寫得清楚明?白,在他還未登位時,人王就幾次褒獎,讓他得以在國內立足。這份恩情他始終不忘,時時牢記在心。

奏疏送上之前?,粟虎範緒等人依次傳閱。看過其中內容,再看年輕的國君,幾人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郅玄早習慣這種視線,表情始終沒變,好心情詢問︰「諸卿以為如?何?」

粟虎羊皓沒說話,範緒欒會對視一眼?,一同甘拜下風。

論起寫檄文和政文,四人都是個中好手。尤其範緒欒會,寫出來的文字能把對手氣吐血。要說感恩和拍馬屁的文章,他們?也能寫,無關?節操,身在政治場上,直腸子罕見,審時度勢能屈能伸才是常態。

見識過大風大浪,郅玄這份奏疏還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原來還能這般遣詞造句,好話還能句句不重樣。字詞用得天花亂墜,字里行間卻透出無比真誠。即使沒有當面,也能讓看到奏疏的人覺得郅玄情真意切,沒有任何虛假和夸張。

能力卓絕,令人嘆為觀止。

若不是親眼?看著郅玄長大,又一路看著他從舉步維艱走到今日,四人都不會相信,能將政治和軍事手腕用得如?此?精妙之人,就是當年那個不受寵的嫡公子。

將四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郅玄不打算多說什麼,派人送出奏疏和禮物,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糖罐,開始和四個商議,從東梁國拿回城池和土地,分出部?分專門用來種植能熬糖的甜菜。

「事成分于諸卿,每歲入貢中都城。」

郅玄此?舉大有深意,在場都是聰明?人,幾乎是一點就通。

「善!」

粟虎率先贊同,範緒等人紛紛點頭。

用東梁國的土地種植甜菜,再將熬出的糖入貢中都城,人王收下西原國的好處,自?然會偏向郅玄,在處理國土的問題上也不會太過較真。如?此?一來,東梁侯再想要回土地無疑是痴人說夢。

當然,他也可以出兵搶回去。

只是能不能做到……

郅玄挑起嘴角,和粟虎等人對視一眼?,同時面上帶笑。老的少的具象出陰險狡詐,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

西原國萬事俱備,中都城也被?打點妥當,東梁國內部?卻出現麻煩。

西原國不必為秋收煩惱,東梁國卻恰恰相反。東都城的征兵令下達,氏族封地立刻陷入混亂。

忙碌了整整大半年,秋收近在眼?前?,這個時候大舉征兵,將大批青壯送上戰場,地里的糧食怎麼辦,簡直就是胡鬧!

封地不在邊境的氏族集體上奏,希望延緩征兵,讓其他人先頂上,容許他們?把糧食收完入庫,其後再上戰場。作為交換,他們?願意拿出一部?分糧食,作為給其他氏族的補償。

東梁侯深思熟慮,認為事情可行。

被?點名?的氏族雖然不情願,奈何自?己的封地靠近邊境,不征兵也會被?西原國打上門,秋收遲早泡湯。答應對方的條件,好歹能得些?補償,不至于全?部?落空。

在東梁侯的主持下,氏族們?達成盟誓,部?分抓緊秋收,余者馬上調兵增補邊境,準備迎戰西原國大軍。

一陣秋風吹過邊境,地里的粟黍全?部?換了顏色,麥子業已掛漿,鼓鼓囊囊的穗子一片金黃。

西原國和東梁國交界處,本?屬于西原國的五城懸掛東梁國旗幟,城頭女牆後陳列甲兵,大部?分擅射的甲士是專為守城增派而來。

西原國在檄文中痛陳五城之恥,無異于告訴天下人,一旦戰鼓響起,這里馬上就會成為戰場。

附近的小國匆忙撤民?,村莊和地里的糧食都不要了,唯恐被?戰爭波及。獅子和老虎打架,幾只豺在旁邊刷存在感,不是找死嗎?

此?舉正和西原國之意。

最後一個村莊清空,陳列在邊境的大軍有了動作。

五千黑甲騎士撲向戰場,隊伍打出黑底神鳥旗幟,並有粟氏、範氏、欒氏和羊氏等家族戰旗穿插其間。

甲士身後是數不清的大車,由健壯的牛馬拖拽。車上是從郅地運來的攻城器械,遠遠望去,如?同一座座移動的山峰,令人心生畏懼,觀之膽寒。

五城派出探馬,在遠處偵查情況。

看到這支軍隊,認出前?方的戰車,馬上騎士臉色大變,拼命策馬奔回城中。

那輛戰車代表君駕,西原侯就在軍中!

從西都城到邊境,這麼長的距離,他是何時來的,為何事先沒有一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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