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太放肆的果就是, 昭昭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天早。
晨光透床幔的縫隙投進來,昭昭睜開眼,意識蒙了一會, 猛然坐了起來。
身清清爽爽穿著單薄的寢衣,顯然是有人幫她收拾了。
那人很細心, 連長發幫她梳理,睡了一晚也不見什麼凌。
這麼舒服,難怪睡得這麼沉這麼久。
昭昭拍了一下腦門, 昨天可是來荊的第一天, 按理說休息一下該去見見主人的, 荊夫人面也不知道找他們沒有?還有未曾謀面的荊主。
哎, 實在是太失禮了, 有點尷尬,要是被人知道他們為何而耽擱……簡直想換個星球生活。
掀開絲被下了床, 房里就她一個在, 屏風掛著一套新衣裳,昭昭了, 衣料輕薄絲滑, 帶著點點涼意, 衣襟和袖口處是金線繡的絢麗鳳翎,仔細去看,會發現鳳翎是有一柄又一柄小劍組織。
金絲鳳尾劍和黑很配, 不……為什麼是黑?
荊主族好像著黑, 荊沉玉是到了九華劍宗才著白的。
昭昭想到荊夫人, 其實她倒也沒有次次穿黑裙子出來,不……
鄭重地拿下這條裙子,她大概知道為何給她準備這樣的裙子。
不是她身份的認可罷了。
說得簡單點, 就是想告訴她,她是他們認可的人。
昭昭嘴角揚起,心情很好地到屏風換了衣裳。
穿書這麼久,她總算能自己穿好這些衣裳了,但夠不著的地方可能還是還有些不平整。
換好衣裳,走到梳妝台簡單綰了長發,她首飾不多,常戴的就是荊沉玉給她的木簪。
現在回想一下,當時他想給她那根意不凡的玉簪,她沒要,他就遞來這一根,雖然木簪看起來不如玉簪華貴,但看這手法和雕工,恐怕是他自己雕的。
輕撫木簪的尖端,看著那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昭昭嘴角的笑意更甜蜜了一些。
從鏡中看,她今日可真是容光煥發啊!
明明折騰了大半夜,醒來竟然沒有腰酸腿軟,反而紅光滿面,怎麼說呢……
只能說我老公真棒了︰)
昭昭開開心心推門出去,一眼就望見了荊沉玉。
習劍閣處處樸素,有時候給昭昭的感覺這里不像是修界大世的宅邸,倒像苦修的洞府。
唯一可以說得是的,便是院內那棵繁茂美麗的樹。
樹干結實粗壯,看去年頭很久了,此刻漂亮女敕綠的樹葉簌簌落下,伴著練劍的荊沉玉飛舞。
不眨眼之間,所有樹葉被劃了兩段,是的,所有樹葉,只要落下來的,變了兩段。
昭昭抬手接了一片葉子,葉子從中間分開,切口處整齊鋒利,她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這切口劃破手。
凝眸望去,樹下的人已經停了下來,他反手握劍,劍柄銀流蘇跟著飄一圈,隨著劍刃消失也跟著消失了。
荊沉玉今日也是一襲黑衣,雪的里衣,寬袍廣袖的黑衣,金線繡下的纏龍劍紋路,半束起的白發與這金的黑比鮮明,再去看他眉心紅的朱砂痣,更添一種說不出的妖嬈動人。
妖嬈這個詞怎麼可以用來形容荊沉玉?
可昭昭真的想不到更適合的詞了。
那種冷清出塵里透著嫵的美,讓昭昭哪怕昨晚纏了他很久,還是有點食指大動。
真的太可口了。
可口到了讓她一個經經的女孩子快要變lsp的程度。
昭昭深呼吸了一下,荊沉玉此刻已經走到她面,他抬手拂開她掌心的樹葉,也沒說話,只認真地幫她整理發髻。
沒梳好嗎?
昭昭下意識配合他的動作,結束之他又替她整理了衣裳,動作很輕,細心體貼。
昭昭眼睫輕顫,待他做好,眼便化出一面水鏡,她照去,這才發現發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流蘇步搖。
釵頭是鳳,鳳下垂著金珠流蘇,就很土豪的步搖,戴在她頭卻富貴得恰到好處。
不自夸地說一句,當真是牡丹國,顧盼生姿。
昭昭眨眨眼,輕撫著步搖問︰「我的木簪呢?」
荊沉玉︰「不喜歡這支步搖嗎。」
「喜歡啊。」昭昭攤開手,「但更喜歡那個。」
「為何?不是根木簪。」
木簪與她現在戴的金步搖相比真是算不了什麼,可昭昭還是固執地說︰「你要拿這個跟我換那個的話,我就不要它了。」
她往一步,催促著︰「快還來,我就要那根木簪。」
荊沉玉也沒說不給,只是問︰「為何非要木簪。」
昭昭板著臉︰「木簪肯定是你自己雕的,這支步搖就不一定了。」
「這是荊主夫人的象征。」
昭昭一怔。
「是母親讓我給你的。」荊沉玉問,「現在還要木簪不要它嗎?」
又了一下發間步搖,昭昭點頭︰「你非要我選一,那我肯定要你親手雕的木簪。」
話音剛落,荊沉玉掌心便出現那根木簪,他執起她的手,將木簪放到她掌心,又幫她合手。
昭昭哪怕不看,能從他周身的氣息里感覺到愉悅。
「高興了?」她彎著嘴角,將木簪收到自己的儲物空間里,隨輕輕瞪了他一眼,「就是想听我說這些話才不故意給的吧?是套路。」
荊沉玉嘴角微抿,笑得含蓄而內斂,依然帶著些青澀。
昭昭很喜歡看他青澀的笑,但現在好像不是時候。
「時辰不早了吧?」她抓住他的衣袖,「我是不是起太晚了?」
現在時辰確實不早了,若要用凡食的話,快到午膳時間了,但這沒什麼。
「你若累便接著休息,不必急著起來。」
昭昭有些遲疑︰「可以這樣嗎?不會很失禮嗎?第一次來你,昨晚就該去拜訪主的吧?」
基本禮貌她還是懂的,哪怕是在穿書,去男朋友里拜訪,也沒有到了就開始睡覺,日三竿才起來,還不去見方父母的。
「妨。」荊沉玉眉眼暗了一下,稍縱即逝,語氣平靜道,「母親不會介意這些。」
荊夫人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會在意這些的人,不……
「那荊主?」
荊沉玉這次頓了一下才說︰「父親未曾提要見你我,不必去見。」
昭昭愣了愣。
沒說要見他們?
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
其實直到這個時候昭昭也沒想太多,只當荊主就是比較宅,可能和曲春晝一樣有點社恐?所以不太見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子。
但這之三天,昭昭快在荊住習慣了,荊沉玉帶著她將荊里里轉了一圈,荊主還是沒有出現。
修者不用凡食,也就沒有大一起吃飯的事情發生,荊夫人倒是總來見昭昭,還會和她商量嫁衣的款式,荊處處忙碌,族人佣人見了她會恭敬地喚一聲少夫人,禮數周到,看不出任何不妥。
只除了荊主始終未曾現身。
不見她也能理解,但荊沉玉難得回來,荊主也不見嗎?
他整日除了修煉就陪在她身邊,他們若是見,她不可能不知道。
說不清為什麼,昭昭心底有些,說到底她是魔,荊夫人可以接受,但荊主呢?
她可以不在意荊主接不接受,但荊沉玉的話,應該是想看到方點頭的吧。
在來荊的第七天,荊主終于有了消息。
「玉,你晚些帶昭到鑄劍閣去,你父親要見你們。」
帶來消息的是荊夫人,她看去很高興,冷美人笑起來更美了,眼底是淡淡的欣慰,像是完了一件大事。
昭昭等她走了就嚴肅地抓住荊沉玉的手,認真詢問︰「你父親是不是不喜歡我。」
稍頓,她加了一句︰「也不太想見你?」
荊沉玉沒說話,昭昭便繼續道︰「看你母親的樣子大概是勸了好久他才答應見我們的吧,所以她很欣慰。」
荊沉玉還是沒說話,昭昭不由側目去看他,見他也望著母親消失的方向出神。
昭昭想再說什麼,荊沉玉便轉頭道︰「我先去見父親。」
「……不是要我們倆一起去嗎?」
「我先去。」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回來再帶你去。」
「可是……」
昭昭有些猶豫,但荊沉玉很堅持,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己先去了。
不行。
不放心。
昭昭抿抿唇,仗著自己現在是半步飛升的修為,又了解荊沉玉,悄悄跟了去。
南陵荊處處戒備森嚴,有數防護結界和陣法,不來荊這些天,荊沉玉已經全數教她怎麼走了,她跟起人來毫負擔。
昭昭隱去身形,連呼吸屏住一些,一路尾隨荊沉玉到了鑄劍閣。
她十分小心,竟還真的沒被荊沉玉發現。
鑄劍閣是一座偏僻安靜的三層樓閣,荊沉玉了三樓,昭昭尋了個能透窗戶看到里面的角度,在荊沉玉玄的身影閃,見到了不良于行的荊主。
以昭昭覺得,荊沉玉應該是像母親的,冷淡美麗。
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看到荊主,她簡直像是見到了世另一個荊沉玉。
荊主坐在輪椅,輪椅用白木制,他身穿著主黑衣,長發全部束在墨玉發冠里,玄的發帶垂下來,側影看去,他連臉部輪廓和荊沉玉差不多,待到轉頭來,那雙桃花眼還有眼底的清寒,皆與他的獨子相差幾。
比起荊沉玉,荊主身多了一層沉郁厭世,荊沉玉是俯瞰眾生、神聖的高貴,而荊主是刻進骨子里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像一柄銳利的劍,哪怕不能行走,身的威嚴也令人望而生畏。
「父親。」
以昭昭的修為,可以將鑄劍閣內的話听得清清楚楚。
荊沉玉父親說話時,和她時完全不一樣。
他的聲音嚴謹,低沉,冷靜。
除此,沒有一絲昭昭想象中可能存在的怯場和遲疑。
……突然想到荊沉玉也是千歲老人了,他身居高位幾百年,再不是時少年,哪怕是與荊主,恐怕也不會流什麼晚輩姿態,反倒是荊主,可能還要壓力大一些。
荊主看去很年輕,與荊夫人一樣,是約莫三十幾歲的模樣。
他青白的手中拿著一塊寒鐵,聞抬眸掃了掃荊沉玉,微微頷首說︰「你一個人。」
「是。」
「你母親讓我見你們兩個。」
「我先來見您,若事再帶她來。」
荊主靜靜看著自己的子,自從拜入劍宗,荊沉玉就極少回來,但他的一切情況他作為父親了如指掌。
他曾這個子寄托了全部期望,他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一直做得很好。
也只是「曾經」而已。
荊沉玉已經不再是劍君,甚至不打算再做九華劍宗門人,只為了他的心魔。
荊主閉了閉眼,冷淡地說︰「不必,你可以走了,你母親問起,便說我已見。」
他說完就繼續低頭研究寒鐵,仿佛那塊鐵比子重要多了。
荊沉玉停頓片刻,抬腳便走。
走出幾步的時候,他突然又折了回來,般若不知何時握劍他手中,他一劍刺向輪椅的荊主,荊主好像完全沒發覺,還在低著頭研究寒鐵。
昭昭驚呆了,完全搞不懂荊沉玉這是要干什麼。
弒父??瘋了嗎???
她顧不再藏著,直接飛進去說︰「住手,干什麼呢!來呀!」
荊沉玉訝然地看著她︰「你怎會在此。」
昭昭沒來得及解釋,緊張地想去護住荊主,卻發現方根本不需要。
強大到連昭昭渾身發抖才勉強抗住的劍意,荊主應付得還算從容,他一直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抬起,手戴著白的天蠶絲手套,哪怕空手接白刃,手指也不曾受傷。
微微側頭,荊主望著滿臉擔憂和驚訝的昭昭,輕輕松開般若的劍刃,淡淡道︰「你出去。」
昭昭︰「……」
荊沉玉拉起她的手就走,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很清楚他自己的厚望,他如今的選擇大約辜負了方的期待,他現在這個態度,在荊沉玉看來已經算好。
可能是母親提說什麼吧,父親一向听母親的話。
昭昭被他拉著走,她那麼敏銳,當然也感覺到荊主自己的不喜。
連看她一眼估計心煩,所以才讓她走。
她嘆了口氣,也沒想賴在這里,就是想著,她和荊沉玉的親事,大約沒辦法讓方父母全高興滿意了。
也罷,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但這邊還沒走遠,荊主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只讓她走,沒讓你走,你急什麼。」
荊沉玉和沒听見一樣,腳步不停,昭昭停下了,還是被他拉著繼續走。
「那個……」她開口,但被荊主的話打斷。
「荊沉玉,你若還想和她在荊親,便立刻回到我面。」
荊主的話依然冷淡,冷淡里透著威脅。
荊沉玉的態度比他更冷漠︰「不在這里親也沒什麼,天下之大,可以親的地方很多。」
昭昭︰「……」
你們倆說話能不能先我松開?
不想做夾心餅干,倆人劍氣擠兌她一個,真的很不爽啊!!
她扯扯手臂,荊沉玉感知到,發現自己的疏忽,蹙眉替她擋下劍氣。
看得出來,他也沒表現的那麼不在意荊主的態度,只是不希望她受委屈罷了。
荊主的聲音了一會才再次響起,去掉了一些威脅,只留下簡單的兩個字。
「來。」
這已經是大的讓步了。
荊沉玉望向昭昭,昭昭點頭,小聲說︰「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他沒說話,看去很為難,臉不太好。
昭昭笑了,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沒事的,去吧,反不管怎麼樣不會改變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這個結果。」
她沒介意荊主的態度,不曾為此難,荊沉玉心底松緩了一些。
他為昭昭設了結界,結界法術昭昭還用不太好,沒時間學,他時刻記著這一點。
「不用吧?在這里沒事的吧?」昭昭覺得這保護結界的層數太高,有點太大驚小怪了。
可很快她就發現,這結界可太有用了。
荊沉玉才回到樓,盡的劍氣便傾瀉而下,劍刃相交的聲音響起,昭昭往幾步,在結界邊緣看到了樓的情形。
荊沉玉手握般若,與坐在輪椅身材單薄瘦削的荊主峙。
兩人劍意接近,但顯然荊沉玉更強,他一點沒手軟,強大的威壓讓荊主握劍的手微微發顫,連被結界保護的昭昭有些呼吸不順,心髒發疼。
幸好荊沉玉很快收起了劍,威壓驟減,昭昭深呼吸了一下,听到他不帶情緒道︰「滿意了嗎。」
荊主了一會才說︰「善。」
語氣比之好了許多。
……
所以這是在切磋?
拿命切磋?
荊沉玉全部的實力壓去,半步飛升的境界啊,荊主看起來快吐血了!
親爹打到吐血,親爹好像還高興了一些……
搞不懂你們荊男人。
真的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