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清腦中一片空白, 連自己被身後男人納入懷中都不知道。
賀承宇在說什麼?
什麼心悅于他?
他是不是听錯了什麼?
半晌,江懷清才如夢初醒般開口︰「你,你在開玩笑吧?」
怎麼突然就心悅他了呢?
江懷清想不明白, 他一直拿賀承宇當摯友, 當知己, 當兄長,賀承宇對他,難道不也是這樣嗎?
「我沒有開玩笑, 懷清覺得,我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賀承宇語氣里帶著細微忐忑,但這個時候,江懷清分辨不出來。
他已經被這個信息震驚到近乎失語。
他與賀承宇相識多年,當然知道賀承宇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既然不是玩笑, 那就是真的了。
承宇兄心悅于他。
江懷清腦子里一片混亂。
「我……」江懷清實在不知道, 這個情況下,自己該說什麼。
他整個人都是僵的, 賀承宇環抱著他,能感受到他的反應, 眸色暗了暗。
懷清沒有掙月兌他的懷抱,是不反感他的觸踫, 還是因為震驚忘了反應?
「懷清呢?在知道我的心意後,討厭我嗎?」
「我……」
討厭嗎?
江懷清在心中問自己, 得到的答案是不討厭, 非但不討厭, 反而有種隱秘的驚喜, 但這份喜悅藏得太深了, 這種狀態下的他並沒有感覺到。
江懷清順從心意地搖了搖頭,低喃道︰「……不討厭。」
賀承宇心中一喜。
他往前湊了湊,兩人的距離瞬間更近了。
一陣一陣熱意涌來,青年瓷白的肌膚上暈染開一片緋色。
掌下肌膚細膩,賀承宇愛不釋手,僅存的理智告誡著他︰不要做不該做的事。可,愛人在懷,還是以這樣的姿態,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賀承宇克制的在青年臉側印下一吻,一觸及分。
江懷清只感覺到有什麼濕熱的東西踫了一下自己的側臉,茫然了一瞬,猛然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臉色爆紅。
剛剛的觸感,是承宇兄的唇嗎?
他這是被承宇兄親了嗎?
還沒理出頭緒的思路更混亂了。
他沒有回頭確認,這個時候,不是賀承宇不讓他回頭了,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索性不去看。
他看不見,身後人眼中盛著怎樣的愛與欲,因為他沒回頭,所以那道目光肆無忌憚,像是逡巡獵物一般,一遍遍打量他。
獵物已步入獵人精心準備好的陷阱,還一無所覺。
「承宇兄能不能先松開我?」後知後覺的,江懷清終于意識到兩人姿勢的不對勁了。
他們離得太近了,滾燙身軀相貼,輕薄衣衫根本阻擋不住什麼,體溫互相傳遞,還有那雙箍在腰間的手……
江懷清的身體越來越燙,尤其是臉,不用看都知道,現在他的臉有多紅,他將臉埋入手臂中,妄圖給自己降降溫。
賀承宇默默松手,退開少許,低聲道︰「抱歉,有些沒控制住自己。」
被松開後,江懷清覺得自己身上的熱意消散了些,發生了這樣的事,溫泉是沒法泡了,他慌張想要遠離︰「我,我不泡了,承宇兄……」
手腕被抓住了,沒有很用力,江懷清還是停下了腳步。
「別討厭我,懷清。」
江懷清胡亂點頭,趁賀承宇松手,忙不迭跑了。
賀承宇注視著江懷清的背影,目光幽幽。
他沒有去追,他需要冷靜一下,如果追上去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江懷清在躲賀承宇。
賀府的人都發現了,自從那日從溫泉別莊回來,就開始了,江懷清自以為有所掩飾,卻不知大家心里門兒清。
就連常來纏著他玩鬧的小蘿卜頭們都發現了不對。
幾個小蘿卜頭聚在一起,私下討論。
「江哥哥和大哥之間發生了什麼?最近兩人都不待在一起了。」
自從江懷清來賀府,除了賀承宇外出辦事的時候,兩人幾乎形影不離,關系有多好整個賀府都有目共睹。
「是不是因為我們上次拆穿了大哥的謊話啊,所以江哥哥生大哥氣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要是大哥知道了,肯定會懲罰我們。」
「要不……我們在江哥哥面前多說說大哥的好話?」
「還要和大哥說一聲,讓大哥及時認錯,取得江哥哥的原諒。」
「不錯!」
打定主意,小蘿卜頭們分為兩撥,分頭行動,被選中去賀承宇那邊的小孩苦著一張臉,被推到了賀承宇門前。
賀承宇打開門,看到幾個站在屋子外不太高興的小孩,挑眉︰「你們這是做什麼?」
「大哥,我們是來道歉的。」為首的小孩深吸一口氣,快速將那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夫子說,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大哥既然騙了江哥哥,惹得江哥哥不高興,就該去道歉,江哥哥人這麼好,不會生大哥氣的。」邊說,邊小心覷大哥臉色。
「你們說得對,」賀承宇心思百轉,「做錯了事是該道歉。」
這麼久了,他總不能讓懷清一直逃避下去。
這些天,顧忌到江懷清的心情,賀承宇沒有多去打擾他,江懷清想避著他,他也由他去了,他給足了江懷清反應時間,也是時候驗收成果了。
江懷清听著小蘿卜頭們你一言我一語給賀承宇求情,被逗笑了,恰好在這個時候,賀承宇踏進院子。
「又在怎麼編排我?」
隨著賀承宇話音落下,院子里陷入一片安靜。
「大哥。」小蘿卜頭們起身向賀承宇行禮。
賀承宇點點頭︰「你們先去別處玩一會,我有事要與你們江哥哥說。」
小蘿卜頭們以為大哥是來道歉的,支開他們是因為抹不
轉眼間,院里只剩下江懷清和賀承宇兩人。
「我是來向懷清道歉的。」賀承宇開門見山。
沒想到賀承宇真的是為道歉而來,江懷清睜大眼,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當初是我不對,不該欺瞞懷清。」
賀承宇認錯認得干脆,反倒讓江懷清不知該說什麼了。
「懷清想知道,我當初為何要這麼說嗎?」
「嗯?為何?」
「因為想讓懷清疼疼我。」
江懷清的臉唰的紅了,他被賀承宇直白的話驚到說不出話來。
「懷清可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就心悅于你了,不是一兩日,而是兩年,我知道懷清志在朝堂,只想著,能像從前那般一直陪在懷清身邊就好,能佔據懷清摯友的身份,我已經很滿足了。」
又是一記驚雷,直接震在江懷清心頭,江懷清被震懵了,茫然道︰「兩年前你就……」
「是。」賀承宇承認的干脆。
「你說,你原本不打算說的,為什麼現在又說出來了?」江懷清勉強找回理智。
「因為人心都是貪婪的,總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我不再滿足于摯友這個身份,想要與懷清更進一步。」
這一日與泡溫泉那日不同,江懷清是面向賀承宇的,全程都能看到賀承宇臉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沉默片刻,江懷清問。
「可能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吧。」賀承宇笑道。
初見時,江懷清如冬日的暖陽一般出現在賀承宇生命里,自此,便再也無法放手這份溫暖。
起初,他以為這是對朋友的佔有欲,後來才明白,從始至終,他都不是將江懷清當做朋友對待。
「懷清呢?」賀承宇靠近青年,拂去他額角的鬢發,「這些天,懷清想好要怎麼答復我了嗎?」
怎麼可能想好?
江懷清腦子里一團亂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露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對賀承宇是什麼感情?
這段時間,他不斷詢問自己這個問題,始終沒能找到答案。
「那日,你厭惡嗎?」賀承宇見他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補充道,「在我吻你的時候。」
江懷清垂下眼,不敢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男人詢問的目光中,輕輕搖了搖頭。
賀承宇猜想他不會反感,不然當時不可能是那樣的反應,真正得到結果,心中還是緩緩舒了口氣。
他伸手抬起青年下頜︰「懷清,我不想再一直等下去了,你不願說,便讓我來,你若是覺得受不了,就喊停,可以嗎?」
一個帶著男人獨有氣息的吻落在江懷清額頭上,江懷清閉上眼,眼睫顫了顫。
賀承宇目光柔和地注視著他,青年眼睫很長,像是翩飛的蝶,撲閃著蝶翼,也述說著主人的不安。
他珍重地吻上去。
沒有被拒絕。
吻一路向下,他感受到掌軀的輕顫,但青年一直沒開口說話。
吻落在唇角,這次沒有一觸即離,而是在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給青年反應時間,也像是在做最後的留戀。
氣息交融,雙唇相貼,江懷清腰間驀的一緊,他腳下踉蹌了一下,跌進賀承宇懷里。
他被人攔腰摟住,失去了所有退路。
「我給過你拒絕機會的,懷清。」賀承宇聲音喑啞。
江懷清攥住手下衣服︰「我……」
不等他說完,呼吸被掠奪,唇齒相接,這次不再是蜻蜓點水,這個吻帶著濃濃的侵略意味,似乎要將他拆吃入月復。
腰上的力道也在不斷加重,兩人緊緊相貼,不知過去多久,江懷清感受到什麼,猛地掙了掙。
「別亂動,我不會做什麼,讓我好好親親你,懷清……」
懷里人漸漸被安撫下來,沉浸在這個吻里。
再次恢復意識,江懷清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賀承宇撐在上方,目不轉楮看著他。
江懷清紅著臉,囁嚅︰「你說什麼都不做的……」
賀承宇低笑,撫上他的臉︰「我不動你,這里什麼都沒準備,而且,這些事該留在新婚之夜做。」
江懷清別開眼,他的心跳得很快,從來沒這麼快過,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而且改變身份的賀承宇給他的感覺太不一樣了。
那樣的目光落在身上,似乎要將他燃燒起來。
「你別這麼看我。」可惜被子不在手邊,不然江懷清要將自己整個埋進去。
賀承宇半點不知收斂,手往下︰「我來幫懷清。」
江懷清曲了曲腿。
賀承宇卻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我幫懷清,懷清也幫幫我,好不好?」
「你不是說不……」
唇再次被堵住。
「是,所以只是幫幫忙。」
江懷清第一次感受到,賀承宇還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不知什麼時候,天暗了下來,晚霞被夜幕遮蓋,一輪圓月升至高空,灑下漫漫銀輝。
院子里,長勢良好的花開了一簇又一簇。
正所謂,花好,月圓,人長久。
—賀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