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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僵持之後, 游遵先出聲了︰「怎麼回事?」

工作人員趕緊出來︰「這位就是顧秋小姐,她的兔子突然踹翻了一只烏龜,然後這位吳海先生就說她的兔子是變異兔, 應該處理掉,語氣不是太好, 然後……」

然後就被踹出來了。

至于那吳海鄙夷顧秋沒有本事,說要罷工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 沒有說出來。

被請來幫忙的雙方都在場, 說這種話不是要升級矛盾嗎?

一個是上面調來的外援,一個是他們游隊親自請來的人,鬧起來就太不好看了。

游遵一听︰「這……」似乎是雙方都有錯, 但似乎又是顧秋一方無理在先。

地上那吳海齜牙咧嘴地爬起來, 跟莊雪麟告狀︰「組長, 這個人持有異變獸,還攻擊烏龜, 還打傷我!你一定要……」

他話沒說完,莊雪麟冰冷地打斷他︰「道歉。」

吳海一愣︰「……什麼?」

他朝莊雪麟看去, 卻被他眼中的嚴厲弄得心髒一縮, 雙腿不自覺發虛︰「組、組長, 明明是對方……」

「我說,讓你道歉。」莊雪麟的聲音依舊是沒有什麼起伏,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來這是最後通牒。

吳海撐不住, 只好向顧秋低頭︰「對不起。」

莊雪麟︰「就這一句?」

這人握了握拳,咬牙道︰「我剛才說錯了話,顧、顧秋小姐,對不起, 請你原諒我。」

顧秋看了看他,然後用一種有些詫異的目光看著莊雪麟。

雖然他們在q市那邊有過幾面之緣,但她沒想到,他會當眾呵斥他自己的人,來給自己道歉認錯。

莊雪麟走過來,對顧秋道︰「我的人不會說話,冒犯了你,」

他看了看她手臂上抱著的那只兔子,這兔子幾天沒見竟然大了兩倍多,那自以為惡狠狠的目光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女乃凶女乃凶的。

他繼續說︰「還有你的兔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冬冬氣呼呼地瞪著他,枉我還送給你那麼多靈氣!氣死兔兔了!

莊雪麟的道歉讓顧秋更意外了,然後就是有點尷尬,畢竟剛才自己還放狠話要捏死他,結果轉頭他就給自己道歉了。

她說︰「算了,這事我也有錯,是我家兔子先打你們的烏龜的。」

冬冬用爪子拍她,都說了那是我孵出來的烏龜!

莊雪麟看看這只氣得快要炸毛的兔子,沉默了一下說︰「沒事,它可以打。」

畢竟這家伙當初對待還是女乃龜的烏龜們,也是拳打腳踢毫不手軟。

顧秋卻驚了︰「啊?!」

其他听到莊雪麟的話的人也面露詫異,莊雪麟那幾個好友更是忍不住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雪大是被人換了個芯子吧?雖然平時對烏龜十分嚴格,但其實他對烏龜們很上心,不允許別人踫它們一個指頭,現在有人,不,有兔都已經打上了,他居然不僅不追究,還說可以打!

到底是因為那只兔子,還是……因為兔子的主人?

因為兔子的話,不合理啊,他向來對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愛,而如果是因為兔子的主人……

他們看看顧秋,很漂亮的一個小姑娘,但這是不是也太小了點?難道說鐵樹開花專啃女敕草?

杜鮮倒是想起什麼,低聲說︰「那女孩子在q市酒店里呆過。」

「就是那個老能耐了的?」東遼問。

「對,就是那個。」

所以他們在酒店里就見過了。嘶,這就有點意思了哈!

被迫道歉的吳海也懵了。

他還以為組長讓他道歉,是出于強者不跟弱者計較的風度。

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顧秋驚過之後,覺得莊雪麟可能說的只是客套話,不過不得不說,這個態度讓人心里挺舒服的。

莊雪麟就看到她身上的光變得柔和起來,剛才她剛踹人時,身上的光是明亮的,炸裂的,凌亂的,就和那天她在酒店走廊暴揍龔行時差不多,但現在,這光一點點地柔下來。

就好像一只炸毛的貓被一點點順毛擼,終于被哄好,不再生氣。

而這光收斂回去後,她身上的色彩漸漸變得明顯起來,莊雪麟心想,這或許就是別人所說的百花齊放的場景。

他想象不到那個場景,但如今,他眼前,整個世界一點點亮起來的畫面,他覺得應該比所謂的百花齊放更美麗。

顧秋覺得這年級主任的目光一如既往地讓人有壓力,為了緩解這種壓力,她問莊雪麟︰「所以那些烏龜是你養的?」

莊雪麟對上小兔那惡狠狠的仿佛他搶了它兒子的目光,頓了頓,「這件事我稍後向你解釋。」

其他人︰……

這件事,稍後,向你,解釋。

听听,這話多曖昧啊!

尤其這是莊雪麟啊!他做事情什麼時候要向別人解釋了?

絕對有貓膩!

顧秋更是模不著頭腦,如果這事不能說的話就別說了,干嘛要稍後向她解釋?

她正要說話,這時檢查室里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留在里面的工作人員叫道︰「又抓住一個!」

她走進去,只見被檢查者臉色嚇得發白,而一只烏龜嘴里叼著一只個頭比較小的綠毛怪,這一次它沒有吃掉它,也沒有和其他烏龜分食,反而餃著綠毛怪爬到顧秋腳下,仰著腦袋看她,準確地說,是看著冬冬,一副獻寶的模樣。

顧秋︰???

冬冬嘰了一聲,總算認出你爹我了!

晚了!

顧秋詫異地看看莊雪麟,莊雪麟卻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顧秋漸漸地回過味來。

這些烏龜不會就是草龜館里那一群吧?

幾天沒見,長這麼大了?

她以為她家里那三只,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已經長得夠快了,結果眼前這些長得更快,而且怎麼一個個長得這麼黑?她家里的三只,可是越長顏色越淺的。

她試著把冬冬放下去,冬冬傲嬌地把頭轉向一邊,那只龜就鍥而不舍地追著要送綠毛怪。

確定了,絕對沒錯了,真的是冬冬的龜兒子們。

家里那三只龜,就總是喜歡對冬冬獻殷勤,但冬冬嫌它們只會吃,根本不搭理人家,那三只龜就會流露出一種被爹拋棄的憂傷感,然後傷心地繼續吃吃吃。

顧秋扶了下額頭,原來如此,難怪冬冬那麼不見外,上去就踹。她說︰「冬冬,別鬧脾氣,它們在工作。」

下一個被檢查者馬上要進來了。

冬冬有點不情願,行吧,等它們工作完了再收拾它們。

它抬起爪子拍了拍那只烏龜的腦袋,那只烏龜立即高興了,還想把綠毛怪往冬冬嘴里塞,但冬冬嫌棄得不得了,把烏龜往外踢了踢,它才不吃這種丑東西!

「嘰嘰。」拿開自己吃吧!

烏龜像是听懂了,和其他龜一起分享這美食。

然後火速投入下一輪工作。

顧秋看得嘆為觀止,這群龜也太乖了,比她家三只乖多了,還能干。

她想問莊雪麟這些龜怎麼會在他手里,他又是怎麼教的,不過其他人也走了進來,她就閉上了嘴。

游遵說︰「五個檢查站里都有烏龜,不用擔心了,現在我們進東城去吧。」

他看向顧秋︰「這位……」對著這張漂亮而年輕的臉,那句「顧女士」實在說不出口,他改口道,「顧小姐,你之前有捕捉綠毛怪的經驗,不知能否一起呢?」

顧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莊雪麟以為她不想去,但不好意思拒絕,就說︰「不想去可以不去。」

其他人又齊刷刷地看向他。

這次就連游遵都忍不住在兩人之間打量。

顧秋搖頭,說︰「我去。」她沒忘記,自己是來掙水的。

……

游遵提出了兩個任務,一個是在東城搜尋滅殺綠毛怪,同時讓東城的人都經過檢查站,將人疏散出去。

第二個任務,外地某些地方這幾天也發現了一些綠毛怪,研究發現,綠毛怪每一次分裂,體內的基因數量會一分為二,如此一次次分裂下去,當體內的基因型變成單倍體,便無法再分裂。

然而棘手的是,作為最高母體的那個綠毛怪,它的基因在分裂之後,會迅速恢復到初始狀態,也就是說,最高母體不死,這個綠毛怪族群就無法滅絕。

所以任務二是尋找最高母體。

莊雪麟道︰「同時進行吧,你的人執行任務一,任務二歸我們。」

他問顧秋︰「你呢?」

「我當然是參與計劃二,對于最高母體是哪一個,你們應該有頭緒了吧?」顧秋問。

游遵點頭︰「從金桂園帶回來的綠毛怪軀體,科學家對其進行了基因型分析,里面基因含量相當巨大,猜測它很有可能就是最高母體。」

但猜測歸猜測,到底它是最高的,還是第二第三高的,誰也不能保證,而且現在完全不知道它在哪里。

顧秋心想,最高母體啊,怪不得那麼能逃,原來是綠毛怪里的金字塔尖。

分配好任務,大家開始行動。

顧秋跟著莊雪麟這邊走。

吳海一邊檢查自己的裝備,一邊恨恨嘀咕︰「憑什麼一個女人要和我們一起行動,除了拖後腿還能干什麼?」

剛說完,就看到杜鮮正盯著自己。

他心中一跳,不過馬上湊過去想找個同仇敵愾的︰「杜哥,你是不是也覺得多個女人不方便?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一個女的湊什麼熱鬧,也不知道組長怎麼想的。」

杜鮮眯眼笑︰「看不出來你還挺看不起女人。」

他模樣並不十分出色,但笑起來特別有種笑面虎的感覺,偏吳海還沒察覺到危機︰「這也不是看不起,女人就是有很多地方比不上男人啊,每個人都該呆在每個人的位置。」

杜鮮點頭︰「每個人都該呆在每個人的位置,這句話你說對了,所以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機動組的一員了。」

「什麼?」吳海跳了起來,「憑什麼?」

「就憑你這個垃圾該呆在撮子里!」東遼走過來一把揪起人搡開,「被女人一腳踹出八米遠還敢瞧不起女人,欠收拾的玩意兒!」

他們本來是八個人,但宋成他們四個在本地有家庭,家里人不希望他們太冒險,機動組成立的時候就沒加進來,機動組里就杜鮮、東遼、徐培明,再加上莊雪麟這個組長,後來又加入兩個也挺有本事的,只有這個吳海是被塞進來的。

本來這小子還算有眼力勁,在組里當個擺設也就罷了,但今天莊雪麟不想忍他了,那就滾蛋吧!

吳海被搡得踉蹌好幾步,一坐倒,本來被顧秋踹飛到地上,摔得好像裂開的,這下更是疼得他話都說不出來。

他惱怒不已,但看看東遼熊一樣的強壯體格,只能憋屈地爬起來,一瘸一拐離開。

等他們的車子離開,他恨恨咬牙,退出就退出,反正這次他跟著來了西武縣,事後功勞少不了他那一份,有這樣的履歷,回去後自然是前途無限。

而且,他看向檢查室,莊雪麟不就是仗著那些烏龜嗎?看他不把它們都偷走!

……

顧秋坐在車子上,沿著大馬路前進,正好與等待檢查的隊伍是逆向而行,車燈掃過之時,她在隊伍中看到了陳婭蘭。

陳婭蘭披頭散發,兩眼無神,比白天還憔悴幾分。

顧秋盯著她看了片刻,等車子開過去後才收回目光。

她從小就對陳婭蘭有怨氣,那時在她心里顧正德還是個好爸爸,所以她將對父母之愛全都寄托在那個見不著面的顧正德身上,越發覺得陳婭蘭不是個好媽媽。

現在想想,這很沒道理,她確實不是個好母親,但至少沒有顧正德那麼可笑。

而且她應當是知道顧正德的丑事,卻沒有跟顧秋說破,不管她是不是因為收了封口費之類的,至少因為她的保守秘密,顧秋的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心里依然擁有一片淨土。

顧秋想,等回頭,給陳婭蘭找個地方住吧。

一支支行動小組挺進東城,挨家挨戶地搜查過來。他們帶著軍犬,因為出色的軍犬有一定可能聞出綠毛怪的氣息,他們還戴著熱成像儀,因為被寄生的人可能會體溫偏低。

這都不是十分準確的手段,所以檢查站並不用這些手段,但在搜查時,有這些總比沒有強。

「這一排房子里有很多沒精打采的人,我白天來踩點過。」幾個孩子帶領著一支行動小組來到某地。

這支小組的小組長問道︰「你們還來踩點過?」

「是啊,白天我們到處找哪里沒精打采的人最多。」

「孩子,听話,趕緊回家,外面太危險了。」

「可我們沒有家啊,我們的爸媽因為淋了雨,都死了,家里從前是租房的,現在房子被收回去了。」孩子睜著大眼楮問道,「叔叔,是不是我們幫上忙,就可以有房子住,有東西吃了?」

行動小組的人都有些心酸,小組長鄭重說道︰「對,我會為你們請功的。」

孩子們離開後,互相拉著手,興奮地跳起來,果然這麼做是對的,他們馬上就要有房子住,有東西吃了!

顧秋他們一組也在不斷地搜索,其他行動小組如果發現比較棘手的綠毛怪,也會呼叫他們過去幫忙。

但找了很久,都沒有半點最高母體的線索。

顧秋捏捏小兔的爪子︰「冬冬,你覺得那個母體會在什麼地方呢?是不是被我們漏掉了?」

冬冬立馬嘰嘰叫。

才不會漏掉,它又不像那些笨龜,它不需要圍著人轉圈,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對方身上有沒有綠毛怪了!

就算是什麼最高母體,也逃不出它的火眼金楮!

在找出許多綠毛怪之後,冬冬變得十分自信,它搜索綠毛怪也確實從未失手過,導致別人覺得顧秋是個看一眼某個人,就能看出對方身上有沒有綠毛怪的牛人。

而被小兔子嫌棄是笨龜的烏龜們,依舊在檢查站里兢兢業業地干活著,也是從未失手過。

只是面對眼前這個女人時,它們有點迷糊了。

這個人身上,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好奇怪哦!

外面突然發生騷動,原來排隊的人有好幾個抽搐著倒了下去,從他們身上爬出綠毛怪來。

檢查室里外的工作人員,以及附近持槍警戒的戰士們都趕了過去。

吳海心中直呼真是天助我也,沖進檢查室,趁烏龜不注意,往一個黑包里撿烏龜,丟進去好幾個後,烏龜們終于反應過來,沖上來咬他。

他痛呼一聲,趕緊抱起背包就跑。

里里外外的混亂之中,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瘦削女人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笑容,就好像嘴角兩側被什麼東西扯起來一般,十分僵硬。

然後她站起來,就像正常地接受完檢查,確認沒有攜帶綠毛怪的人一樣,順利離開了檢查站。

……

忙到半夜,機動組殺了無數個綠毛怪,有的綠毛怪無論從外形還是從力量、生命力上來說,都無限接近最高母體,但最後一查基因,就基因的數量級上來說,還是差了點。

人們在一棟別墅里的客廳里休息,吃東西補充能量,顧秋拿著一塊面包卻沒吃,無意識地揪下一點碎屑,指尖搓了搓,搓成圓圓一個小芝麻般,丟在地上,然後又去揪面包。

沒一會兒她的腳邊就掉了一地「芝麻」。

莊雪麟看了她好幾眼,終于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顧秋看看他︰「我在想,都說綠毛怪喜歡青壯年,是不是沒有例外?」

「目前已知,綠毛怪選擇的都是18歲到55歲之間的人,從數據上來說,並無例外。」

青壯年身體強健血氣充足,能夠讓綠毛怪得到最大的收獲,所以綠毛怪選的都是這個群體。

顧秋皺起眉頭,可是為什麼,她第一次踫到那家伙的時候,它要寄生在一對老人身上呢?

她揪了一塊大的碎屑,搓成一個豆子大小的面包球,她看著這個面包球陷入思索。

當時它應該是先寄生在吳老大爺身上,然後分裂出一個,寄生到吳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身上那個被她殺了,老大爺身上那個逃了,那個也就是最高母體。

可是它為什麼最初會出現在吳家呢?

像這樣的變異種,誰知道它前身是個什麼東西,但吳家應該是不具備讓它誕生的條件的。

除非它是在其他地方誕生,後來才去到1802室的。

可是要上十八樓,它不累嗎?

是什麼讓它非要上去?十八樓有什麼吸引它的東西嗎?

顧秋微微眯起眼,一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此時莊雪麟接到了一個電話,听了之後他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

「吳海偷了幾只烏龜,在逃跑的路上被烏龜咬傷,失血過多被送去醫院了。」

顧秋︰「……」那個男的還真是個奇葩。

「他是怎麼偷成功的?」畢竟那群烏龜雖然面對冬冬很慫,但其實個個都長得挺凶的,還很高冷,不像是能被偷走的樣子。

「當時檢查室外,好幾個人身上爬出了綠毛怪,現場有些混亂。」

「這麼巧?」

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低級的綠毛怪的能動性其實不是特別強,有它自己的刻板運動規律,不可能無緣無故從寄生體內跑出來。

要麼是它自己想離開,要麼像顧秋那樣用靈氣誘惑它,要麼就像烏龜那樣,逼它冒頭。

好幾只同時跑出來,引起了騷動和混亂,這簡直就像是,它們受到了命令要這麼去做!

「當時還有什麼異常嗎?」顧秋問。

莊雪麟看向她,道︰「當時在接受檢查的那個人,沒有簽字登記就離開了。」

「什麼?追回來了嗎?」

「沒有,這是一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顧秋皺眉,腦海里冒出兩個詞。

聲東擊西!

渾水模魚!

那個離開的人絕對有問題,恐怕身上就有綠毛怪。

而能夠命令綠毛怪的東西,絕對是更為高級的綠毛怪,還會用小計謀,顯然已經有了很高的智慧!

可他們剛才解決了那麼多近似最高母體的綠毛怪,它們的智慧都不高。

難道跑掉的那個,就是最高母體!

顧秋看向莊雪麟,莊雪麟顯然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顧秋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其他人看向她︰「怎麼了?」

顧秋低聲說︰「我突然有點急事,我要先走了。」

她抱起兔子快步來到外頭,院子里停著幾輛車,她從車之間穿過,正要跑出去,忽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顧秋回頭看去。

莊雪麟臉色平靜,手上的動作卻不容抗拒,將她拉到一輛車邊︰「上去,我送你。」

顧秋瞪著他,掙了掙,沒掙開。

莊雪麟給她打開車門,自己則繞到一邊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然後對還站在外面的顧秋道︰「上來。」

顧秋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到底坐上去了︰「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里?」

莊雪麟踩下油門,車子開了出去,他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說︰「就在剛才,我補習了西武縣發現綠毛怪的前因後果,綠毛怪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是你家對面。」

顧秋心中一跳︰「然後呢?」

「你問我綠毛怪是不是喜歡青壯年,你也意識到了吧,它寄生在一對老人身上並不合理。」

「要麼那兩人有特殊之處,要麼那個地方有特殊之處。」

顧秋睜大眼楮,心髒砰砰直跳︰「你——」

莊雪麟轉頭看她,她身上的光芒再次變得很亮,忽亮忽暗的,很凌亂,表明她心情正激動。

莊雪麟道︰「冷靜點,我快看不清你了。」

顧秋︰「……」什麼鬼話?

「你既然都看穿了,就該知道,那個最高母體很可能回金桂園去了,那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是上報才對。」

莊雪麟道︰「但你不希望別人知道,不是嗎?」

顧秋猛地窒了下,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目光震驚不解地看著正在開車的這個男人,他的意思是,因為她不希望這事被人知道,所以他也不聲張,甚至還幫她瞞著是嗎?

瘋了吧!他們很熟嗎,這種話說出來合理嗎?

顧秋磕巴了一下︰「你、你不是軍人嗎?這不是公私不分嗎?」

說完她暗暗呸了一聲,什麼公私不分,搞得他們好像有奸情一樣。

莊雪麟默了兩秒說︰「我不是軍人,但這跟我是不是軍人沒有關系,我的任務是解決綠毛怪,而我們正在去解決的路上。」

顧秋︰??是這個意思嗎?所以不聲張,反而是為了更好地解決綠毛怪?

她身上的光芒實在是明滅不定,甚至有點影響到開車了,莊雪麟便道︰「我只要達成這個目的,如果你有什麼東西是不想讓人知道的,我都可以幫你保密,杜鮮他們那里,我也會讓他們守口如瓶,今晚我們在東城,從未離開過。」

顧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她現在都坐在人家的車上了,他也好像什麼都猜到了,那麼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她情緒一點點穩定下來,恢復了冷靜,然後她直接調出導航,手機架在前面︰「你對這里的路不熟吧,這是路線。」

那令人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的光終于沉靜下來,莊雪麟看一眼手機,微微點頭,加快車速,風馳電掣而去。

東城出去的道路都被封鎖了,但莊雪麟穿過一片小樹林,硬是開出了一條路,順利離開東城,一路朝西城而去。

顧秋心想,這人要是走歪門邪道,絕對能走得很溜,東城自己人都不知道可以從這邊出來。

顧秋剛才見到了游遵,那人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一身正氣,一看就是個很守規矩的。

與之相比,莊雪麟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很冷漠,比冰雪還冰雪,仿佛是那種不知變通的木頭人,但多接觸幾次就會發現,他冷漠的表象之下,是一種很游離的態度,亦正亦邪。

正起來,讓你覺得這是天底下最正直最可靠的人,但此時昏暗車內的莊雪麟,那優越完美的側臉,卻透出幾分莫測的「邪」來。

劍走偏鋒,難以把控,惑人,但也極度危險。

顧秋默默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金桂園不遠處停下,以顧秋的體質,她下車時都感覺像踩在棉花上。

開得太快了!

她感覺自己腦子里的液體都在晃蕩。

她扶著車子,閉著眼定了定神,然後長吁一口氣,對莊雪麟豎起大拇指。

「能走嗎?」

「能,我沒事,」

就在此時,冬冬突然叫了起來,顧秋臉色一變︰「我家門口有情況。」

有人到了那里,但冬冬又說,那好像不完全是人。

兩人于是直接抄近路、翻牆進了金桂園,悄無聲息地直奔18樓而去。

1801室前,近乎漆黑的光線中,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這里,看著面前這道防盜門,一條綠色的細細的觸毛從女人身上伸出來,想要從防盜門縫隙里鑽進屋里去。

但這門質量太好,最後在門底下才找到了能夠允許它鑽進去的縫隙。

顧秋跑上來時,看到的就是觸毛已經伸進去一點的一幕,她發出一道靈氣,纏住那條觸毛,直接扯了出來。

那人身形頓了頓,轉過身來。

顧秋手電筒照向她,接著猛地愣住。

陳婭蘭!怎麼會是她!

是了,顧秋想起來,剛才路上看到陳婭蘭時,她瘦削憔悴,精神萎靡,比白天狀態差了好多,可不就是被綠毛怪寄生的表現嗎?

可惜當時她沒在她身上發現綠毛怪的氣息,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莊雪麟攔在顧秋和陳婭蘭之間,察覺到顧秋的驚愕遲疑,他問︰「你認識?」

顧秋聲音里的情緒有點復雜︰「我母親。」

莊雪麟不由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面前的陳婭蘭。

瞳孔綠得厲害,整個人幾乎沒有了正常人的表情和眼神,仿佛一具行走著的傀儡。

「她被寄生得很深。」

「我知道。」

陳婭蘭扯了扯嘴角,像一個被牽動嘴角的木偶︰「讓我,進去,否則,她死。」

兩人都是一驚。

居然還能說話!

這顯然不是陳婭蘭在說話,這聲音僵硬、沙啞、笨拙,就好像是有好幾根線扯著聲帶,勉強發出聲音一般。

顧秋道︰「你就是為了威脅我,才選擇了陳婭蘭?」

她有點明白了,這個綠毛怪很聰明,大約白天它也在東城街頭,听到了陳秘書和陳婭蘭的話,然後搞清楚了陳婭蘭的身份,便盯上了她。

用陳婭蘭來威脅顧秋,听起來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但偏偏,顧秋還不能真的不管不顧。

那是她親生母親!

她從前就算再憤怒、再難過,也從來沒有直接對陳婭蘭和顧正德動手,她畢竟是一個正常的人,即便心里不再認雙親,那層倫理關系也依舊束縛著她。

她不可能,也不可以眼睜睜看著陳婭蘭去死。

「是呢,所以,選吧。」

顧秋的選擇,是朝對方攻擊過去。

天台上,小兔子蹦到這里,跺了跺腳,一扇石門打開,它鑽了進去。很快,1801室內的天花板出現了一個裂孔,兔子有從里面鑽了出去,因為鑽得太著急,它四只腳慌亂扒拉著,但整個兔子還是啪一下摔到地板上。

幸好毛多肉軟,沒摔疼。

它爬起來晃晃腦袋,來到門後,一道靈力頓時將門給封了起來,哼,外面就算拉一門大炮來轟門,也不一定轟得開。

顧秋及時收回了攻擊,因為她發現自己釋放出去的靈氣,會被對方迅速吸收掉。

這玩意吸收靈氣的速度比她都快!

而靈氣會讓它變得更強大。

顧秋沉下臉,她所有攻擊手段,幾乎都離不開靈氣。

莊雪麟道︰「你找機會進屋,這里我來。」

他朝「陳婭蘭」攻去。

陳婭蘭的身體哪里是他的對手,而綠毛怪也不可能將一個人類的身體操控得多麼靈活,很快「陳婭蘭」被他控住,他抓出陳婭蘭脖子後面冒出來的一簇灰綠色觸毛,就要往外拔。

然而那些觸毛下一刻卻纏繞住他的手,往他皮膚里刺。

莊雪麟立即斬斷這些觸毛,後退回來。

顧秋咬牙︰打不得,踫不得,不愧是最高母體,三天不見,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莊雪麟一言不發,再次發動進攻,這一次踫到陳婭蘭的身體,他直接下狠手,將她的關節卸掉,啪一下,肩關節卸掉了,啪一下,腿卸掉了,很快陳婭蘭好像一個斷了手腳的木偶,跌倒在牆邊。

綠毛怪憤怒至極,揮舞著一簇簇長長的觸毛,可就算它控制著陳婭蘭站起來,也是歪歪扭扭,沒兩下又摔了回去。

顧秋冷笑︰「你有本事就一直呆在這個身體里,看你能干得了什麼。」

下一刻,「陳婭蘭」詭異地笑了笑,只見她的脖子下面、袖管里面,蔓延出綠色的東西,就好像一層綠色衣服,將皮膚包裹住,最後是整張臉,就連眼楮鼻子嘴巴都封了起來。

「你說,這具,身體,可以,憋多久,呢?」

顧秋臉色一變,這是要活活憋死這具身體!能想出這種陰招,真是長進不少啊!

顧秋表情凝重,陳婭蘭可以閉氣多久?她該怎麼辦?讓它進屋嗎?

可這玩意兒吸收了靈氣會變成什麼樣?

沒有光照在顧秋臉上,但莊雪麟能清楚看到她抿著嘴角不吭聲的樣子,她身上的光都變得暗沉壓抑了。

莊雪麟看向地上那個「綠人」,忽然伸出手,扯住那頭頂薄薄的綠皮,雙手一用力,撕開。

「莊雪麟!」顧秋驚呼。

綠皮侵入到莊雪麟的皮膚里,他並不在意,繼續扯,把陳婭蘭臉上的綠皮給全部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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