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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 第 167 章

病房里恢復安靜,許空山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床沿,示意陳晚躺上來。

「等會你同事來了。」陳晚瞥一眼門口,「山哥你躺過來吧,牽著我的手就好了。」

許空山于是又挪回來,側過身,用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把陳晚握住,輕輕的,不敢使勁。

陳晚靠著病床合上眼,他困了,精力也全部耗盡,然而傷口的疼痛扯著他的神經,讓他無法睡過去。

「小許你醒了,你這次受傷可把你弟急壞了。」雷宏達去而復返的動靜讓陳晚睜開了眼,他把藥遞給陳晚,轉述服藥說明,「一天三次,飯後半個小時。」

其他諸如不要吃辣、傷口莫要沾水的注意事項醫生在處理傷口時已經叮囑過,雷宏達不再重復。

凌晨的人總是困頓,雷宏達熬不住了,許空山住的單人病房雖然寬敞,但也睡不下三個人。他打了個停不下來的哈欠,想著該怎麼協調。

「雷哥你去睡吧。」許空山拔了輸液的針頭,陳晚小心替他按著止血的棉簽。

雷宏達沒什麼照顧病人的經驗,許空山表現得太過生龍活虎,他放心請護士找了一個空床位,睡前尋思著明天早上得早點起,結果沒尋思明白,人已睡得鼾聲連連。

「上來。」許空山再次讓出位置,陳晚艱難地往上爬,他膝蓋使不上勁,許空山伸手幫了一把。

終于在床上躺平,陳晚舒服地長嘆。許空山擁了他一會兒,給他蓋好被子,淅淅索索地起身。

「山哥你去哪?」陳晚仍在後怕,他抓住許空山的胳膊,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小獸。

「我去解個手。」許空山睡了半天,輸了幾大瓶藥水,急需解決生理要求,「順便打點水來給你擦擦。」

許空山怎麼都行,但陳晚愛潔,傷口是處理干淨了,身上蒸發的汗漬卻黏在皮膚上,平日遇上這種情況必定是要洗個澡才能安心入睡的。

「我和你一起去。」陳晚撐著要起來,他不放心許空山的腿,畢竟剛做完手術。

陳晚喝了葡萄糖水,恢復了幾層體力,雙腿慢點走路不成為題,麻煩的在後面,等結痂了才是真的不方便。

許空山左腿完全使不上勁,硬是憑著手臂和腰月復的力量把自己挪下了床,鼓起的肌肉在病服下面擠出明顯的痕跡,他單腿站定,讓陳晚把著他的胳膊。

兩人互相幫助著完成了洗漱的工作,許空山關了燈,在陳晚額頭上親一親︰「睡吧。」

陳晚這一覺睡得極沉,連早上醫生查房都沒有听見。

「幾點了?」許空山靠坐在床頭看書,陳晚習慣性地靠近,忘記了他們身處的環境。

「馬上十二點,你要現在起嗎?」許空山放下書,順著陳晚的頭發,他受傷的腿抬起,半固定在床上,以免不小心踫到傷口。

陳晚霎時記起自己在醫院,連忙扭頭查看病房里是否有外人,他對許空山下意識里的動作明顯不是兄弟間的親密。

「沒有外人,雷哥去給我們打飯了。」許空山欲探身解開吊著的固定帶,陳晚把他攔住,自己倒水洗了臉,床下有醫院提供的盆子,暖壺里的熱水據許空山說是雷宏達早上去接的。

條件有限,陳晚簡單收拾了一番,雷宏達一手端著一個飯盒,用肩膀把門抵開,跟陳晚打了聲招呼。

「小許說你喜歡吃清淡的,我看著買了兩個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雷宏達一上午辦了許多事,回住處換了身衣服,然後去政府跟杜騰龍匯報了一下情況,制藥廠的工作不能停,杜騰龍要主持大局,抽不開身來探望。

陳晚謝過雷宏達,一個飯吃了大半,許空山自然地承包了剩余的部分。

「小許要在醫院觀察一個星期,廠長找政府借了車和司機,等會我送你回去。」雷宏達原想的是聯系上許空山家屬了把人交給家屬照顧,他接著忙自己的工作,如今這種局面,顯然是行不通了,只能把陳晚送走,另外請人來照顧許空山。大風小說

「我不回去。」陳晚想也不想地拒絕道,哪怕他留在這也幫不上忙,但他得陪著。

雷宏達真沒見過有哪家的兄弟關系好成這樣,昨天晚上見識過了陳晚倔強的他看著許空山,指望對方勸勸陳晚。

然而陳晚一個眼神,許空山就熄火了︰「雷哥,讓我弟留在這吧,他回去一樣不方便。」

雷宏達泄氣,不過陳晚仍是跟他回去了一趟,給兩人帶了幾身換洗的貼身衣物,以及許空山的復習資料,還有學校那邊等等,前前後後忙活了一下午。

「我給你們借了個輪椅,小許你——」雷宏達頓了頓,憋不住笑了,「小許你空了推著陳晚出去走一走,不要一天到晚悶在病房里。」

讓骨折的病人替別人推輪椅,也是有生之年不多見的奇聞了。

陳晚臊紅了耳朵,偏偏雷宏達的話說到了許空山的點子上,他看了眼窗外,陽光不明不暗,杜鵑花開得燦爛︰「六兒你——」

「我不去。」陳晚踢了踢輪椅,不想出去丟人。

安排完畢,陳晚換上病服開始跟許空山一塊住院。考試在即,許空山的復習不能停,他這一受傷,倒是歪打正著了。

「听護士說你一直沒出過病房?」查房醫生檢查了許空山的傷口愈合速度,比想象中快,他的話是對著陳晚說的,「不要在病房里拘著,多去外面走走有助于恢復。」

醫生的話讓陳晚沒了當蝸牛的理由,許空山擦干淨輪椅上的灰,把陳晚抱了上去。

病房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說實話不太好聞,陳晚近乎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臉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許空山扶著陳晚的輪椅,左腳虛虛點地,乍眼看不出異常。

「山哥。」陳晚回首仰望許空山,「以後等我老了,走不動了,你也這樣天天推著我吧。」

「好。」許空山的笑逆著光撞進陳晚眼里,化成沾了蜜糖的氣泡嗶嗶啵啵地落到了他心上。

在醫院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靜,雷宏達請了護工負責他們的一日三餐,錢給得夠,各種骨湯雞湯沒斷過,陳晚甚至養胖了兩斤,把掉的肉給補了回來。

幾天後許空山的腿拆了線,雖然暫時不能落地,但可以出院在家慢慢將養了。中間杜騰龍挑著晚上的時間來看過幾回,讓許空山安心養傷,早日回歸制藥廠。

陳晚的傷口結痂,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一周沒住人,許空山敞著門窗散氣,他杵了根單拐,動作如同常人般迅敏。

不過到底受了傷,陳晚不可能真讓他拖著殘腿忙這忙那,他考慮著要不要請個人,朱大娘應該比較清楚門道。

說曹操曹操到,陳晚正想著呢,朱大娘就上門了。

「哎喲,怎麼了這是?」朱大娘來是為了別的事,結果見到兩個傷員,頓時駭住。

陳晚大概講了經過,末了拜托朱大娘幫他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用不著請人,我反正閑著,順手幫你們做了。」朱大娘自告奮勇,陳晚一想也是,再沒有比朱大娘更穩妥的了。

「那麻煩大娘了,我一個月給您開二十塊您看行嗎?」陳晚不是摳門,他是怕說多了朱大娘不要。

別說二十塊,朱大娘一分錢都不收,她受了陳晚多少恩惠,是一輩子也還不清的,哪能收錢。

「你堅持要給錢的話我只有幫你找人了。」朱大娘打消了陳晚的念頭,接著局促地握了握手,「陳晚啊,那個你不做衣服了,那台縫紉機可以賣給我嗎,該多少錢我按價給你。」

朱大娘想過了,她不讓陳晚為難,買了縫紉機,自己接一些縫縫補補的活兒,也算個進項,早晚把欠陳晚的錢給還清。

她跟著陳晚做了快一年的衣服,掙的錢先緊著了老家那邊,如今厚厚的一摞欠條僅剩了陳晚那一張,等還完,就能給兒子攢娶媳婦的錢了。

「誰說我不做衣服了?王利安?」陳晚反應過來,「怪我,忘了跟他講清楚。」

陳晚本打算忙完生產線給朱大娘說的,誰料許空山出事,在醫院耽擱到現在,朱大娘才找上了門。

自去年暑假之後,朱大娘定期在陳晚這拿樣板和布料,做好的衣服直接交給王利安。月前陳晚讓王利安停了私下售賣的生意,經他轉述,造成了朱大娘的誤解。

朱大娘有一手好繡活,做些日常衣服實數浪費了她的本事,陳晚請朱大娘稍坐,上工作間取了一疊圖稿。

「大娘,這上面的圖案你能按照比例幫秀出來嗎?」陳晚美術功底深厚,畫出來的圖案精美無比,其顏色的選擇和搭配,簡直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朱大娘一時看入了神,她上次見這麼漂亮的花樣還是在幼時,是她母親壓箱底的東西,後來礙于種種原因,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我……」朱大娘想繡,但不敢應承,她不確定能不能達到陳晚的標準。

「沒事,大娘你先拿一張回家試試。」陳晚抽了面上的第一張,「繡線和底布我都備好了,您慢慢繡,我不著急要。」

隨後陳晚和朱大娘談好了繡活的工錢,許空山捧著一堆信件放到茶幾上,大大小小有十幾封。

陳晚一一打開,其中絕大多數是京市寄來的,寄信人分別是文部長、馮導、孟海,其余的則出自陳前進之手。

文部長替他申請的獎勵包含兩百元現金和一張全國通用的采購證,兩百塊錢對陳晚不算什麼,但采購證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有了它,此前困擾陳晚的難題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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