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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 81 章

隨著空氣中水分的減少,彩虹很快消失在天際,濕漉漉的院子逐漸變得干燥。雨後蚊蟲尤甚,尤其是半粒芝麻大小的墨蚊更令人防不勝防,陳勇陽被叮了滿腳踝的包才想起來抹驅蚊液。

術業有專攻,陳晚僅能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為許空山提供延長驅蚊液保質期的思路,例如添加酒精、油或者固體蜂蠟等,但實際的操作步驟他一無所知。許空山暫時只有隔兩天做一瓶新的,擰緊蓋子放冷水里保存。

陳前進去田間查看了水稻的倒伏情況,進入八月後,稻穗一天一個樣,飽滿的谷粒染上金黃,再過個十來天,便可吹響秋收的號角。

「陳叔,稻子倒得多嗎?」許空山摘去肩上的枯竹葉,他剛去把屋後的積水掃了,腳底沾了些黃泥。

「不多。」陳前進語氣輕松,「基本沒啥倒伏,用不著提前收。」

如果倒伏嚴重,稻穗落到水面極容易引起發芽霉變,哪怕沒完全成熟也必須收回來月兌粒晾曬。未成熟的稻谷內部水分較多,曬干後的損耗較大,同樣會造成減產。

種田的人都明白這一道理,難怪陳前進會這般慶幸。

陳晚听了個半懂,轉了轉因為低頭太久而發酸的脖子,抬手伸了個懶腰,僵硬的肩頸發出陣陣脹痛。

「六兒起來活動活動,別老坐著,小心腰。」周梅上午舀了兩碗干胡豆,用刀刃劈成兩半放水里泡著,吸飽了水的豆瓣鼓鼓囊囊的,輕輕松松便能剝去外殼。

陳晚幫周梅剝完豆瓣,隨手捏了捏肩膀。

廚房里周梅炒香了咸菜,白色的豆瓣在褐色的咸菜湯中翻滾,激發出別樣的鮮氣。明明沒幾樣調味料,卻成就了無數人記憶中最深刻的家常味道。

月亮爬上樹梢,群星閃耀,周梅正式在陳晚的指導下做出了一件短袖,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雖然還沒拿到通知書,但陳晚已在為離開做做準備,其中最主要的是教會周梅做衣服。屆時有他留下的樣板衣,周梅想必也能把替村里人做衣服的活繼續干下去。

周梅跟陳前進都不肯收陳晚的錢,他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找補。

教人創新難,依葫蘆畫瓢還不簡單嗎?

陳晚仔細檢查了周梅的第一件作品,除了下擺的走線歪了點,沒有其他大問題。

周梅此刻的心情仿佛小學時在課堂上遇到老師抽查,無比的緊張。得到陳晚的肯定後,她瞬間露出了笑容。

陳前進知道周梅在跟陳晚學做衣服,但在周梅將短袖遞向他時,他仍然呆住了︰「這是給我做的嗎?」

他錯愕的表情有些滑稽,讓周梅想起了他們剛結婚時那個有點木頭木腦的陳前進。

「不是給你做的還能給誰做的。」周梅展開短袖,「來試試合不合身。」

「合身,合身。」陳前進連說數遍,完全不在意他根本還沒穿上身這回事。

衣服是按照陳前進的尺寸裁的,陳晚一對一教學,哪會不合身。陳前進直接把短袖套在了背心外面,感覺心里熨帖極了。

陳前進轉身要走,周梅疑惑地叫住他︰「你上哪去?」

「我照照鏡子。」陳前進腳步不停,穿過堂屋拉開制衣間的燈,對著鏡子看了半天,臉上滿是止不住的笑意。

「一件短袖而已,至于嗎?」周梅打趣陳前進,跟幾十年沒穿過新衣服似的。

「當然至于。」陳前進小心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這是你做的。」

陳前進是個普通的莊稼漢子,結婚二十來年,他鮮少對周梅說什麼甜言蜜語,一句「這是你做的」,讓周梅不禁耳根發燙。

「你說得好像我以前沒給你做過衣服一樣。」周梅佯裝不滿,「行了別看了,大半夜的,再不睡明天上工打瞌睡看村里人笑不笑話你。」

周梅後面半句沒收住音量,傳到了一牆之隔的陳晚耳中,打斷了他與許空山的談話。

「山哥,你听見了嗎?」陳晚動了動耳朵,指指隔壁。

「听見了。」許空山五感發達,他听得比陳晚更清楚,「小心別亂動。」

陳晚哦了一聲,老老實實把下巴搭在手背上趴好。許空山拿著點燃的艾條,隔著一厘米左右的距離在他肩頸處燻著。

「山哥,你好像老中醫啊,你是不是還會拔罐?」陳晚側臉透過艾條的煙霧去看許空山,男人剛毅的線條在朦朧的煙霧中變得柔和。陳晚舒服地眯了眯眼,感覺肩頸的酸痛都隨著煙霧消散了。

「嗯,但是你的體質不適合拔罐。」除了炮制中藥,德叔還教了許空山不少其他東西,包括但不限于艾灸和拔罐。

「為什麼?」陳晚不服,他體質咋了,村里的老頭老太太都能拔罐,他的體質還比不過他們麼。

艾條是許空山晚上搓的,質地緊密經久耐燒。許空山把艾條上的灰抖到地上,然後接著燻陳晚的另一邊肩膀。

「你不怕疼了?」艾條放近了陳晚都要躲,拔罐他不得當場跳起來。

許空山的一句話讓陳晚自覺閉上了嘴巴,拔罐是不可能拔罐的,燻燻艾條就行了。

陳晚聞著艾草的氣息昏昏欲睡,燻完後許空山將艾條杵滅,剩下的裹好放進櫃子里。

「放松。」許空山雙手放到陳晚的肩上,陳晚聞言下意識軟了身體,力道適中的揉捏令陳晚喟嘆出聲。

陳晚在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許空山按完把他翻了個面,趴著容易使呼吸不通暢。

艾灸加按摩極好的緩解了陳晚肩頸酸痛的問題,他睡飽了覺,整個人容光煥發,感覺能一鼓作氣把剩下的婚紗全部做完。

吃了早飯,陳晚干勁十足地在縫紉機前坐下,白色的布料自他手中縫出均勻的褶皺,層層疊疊的,隱約出現了紗一樣的質感。

然而縫了不到一個小時,陳晚的的動作就被打斷了。

「六兒六兒」陳前進興奮地沖進院子里,他舉著一個牛皮紙信封大聲喊陳晚,停在李樹枝上的麻雀受到驚嚇,撲稜著翅膀飛走了,「你考上了!」

陳晚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陳前進重復︰「你考上了!南財大給你寄通知書來了!」

陳星姐妹在屋里听到動靜,急忙跑到堂屋,陳前進抖著手把信封遞給陳晚,信封沒有拆過的痕跡,正面用鋼筆手寫著陳晚的名字和地址,下方是南財大的字樣。

「快拆開看看。」陳前進沒見過大學通知書長什麼模樣,他急切地催促陳晚,那眼神似乎能把信封戳個洞。

「等會大嫂他們回來了再拆吧。」陳晚沒急著拆信,這麼重要的時刻,他想要周梅他們一起見證。

陳前進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他高興得昏了頭,得虧陳晚提醒︰「我現在就去叫她。」

不多時,陳前進帶著同樣興奮的周梅回來了,許空山緊隨其後,而陳勇陽則是在他們之前到的家。

陳晚做了個深呼吸,在六雙眼楮的注視下拆開了信封,從里面取出南財大的通知書。周梅他們齊齊伸長了脖子,去看上面的內容。

這年頭的通知書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約莫a4大小的一張白底紙,上面印著編號,正中是南財大的全稱,並「學生入學通知書」的字樣,其下是陳晚的錄取通知和報道日期,落款處有南財大招生委蓋章。

信封里還有兩張紙,寫的是入學的注意事項。

薄薄的一張紙,因為其錄取通知書的身份被賦予了神聖的意義。周梅喜極而泣,不停地抹著眼淚,陳前進眼眶微紅地接過通知書,把那短短的幾十個字翻來覆去的看了無數遍。

周梅止住眼淚,顫著手指輕輕拂過紙上的文字。通知書在眾人手里轉了一圈,到誰手里,所有人的視線就轉向誰。

入學報到必須將通知書交給校方,看完周梅叮囑陳晚務必仔細收好,千萬不能弄丟了。

「還要給你三哥他們報喜。」周梅笑得合不攏嘴,連眼角的皺紋都鮮活了起來。

「寫信太慢了,等老三收到得啥時候去。他不是給我們留了部隊的電話嗎,等會我陪六兒去公社直接打電話告訴他。」陳前進一錘定音,周梅連聲應好,轉身進屋把寫了號碼的電話本拿出來。

陳晚考上大學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地傳遍了全村,上門道喜看熱鬧的人絡繹不絕,結果卻撲了個空。

「大梅,你們陳晚怎麼不在?」劉強媽轉了半天沒看到陳晚的身影,忍不住出聲問道。

「他跟前進去公社給建軍打電話報喜去了。」周梅把制衣間的門關上,人多手雜,她怕出什麼紕漏。

主人公不在,看熱鬧的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人讓周梅把陳晚的通知書拿出來給他們開開眼,被周梅婉拒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又不是什麼好玩的玩意兒,哪能隨便傳閱。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周梅應付得嘴都說干了,眼看著到了該做中飯的時候,這些人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周梅坐在椅子上大出了一口氣,雖然麻煩了些,但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不算張毅他們那些知青,陳晚可是村里實打實的首位大學生。用劉強媽的話來形容,他們老陳家的祖墳豈止是冒青煙,那簡直是要燃起來了。

陳建軍在部隊一路升上了團長,陳勇飛順利入職機械廠成為端鐵飯碗的技術人員,陳晚又考上南財大前途不可限量,陳家的祖墳莫不是埋到了龍脈上,不然怎麼能有這麼好的運道。

村里人就是這樣,遇事總喜歡往什麼虛無縹緲的風水和運氣上扯,好像他們換個祖墳也能成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陳晚︰我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今天收晚稻被螞蟻咬了後脖頸,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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