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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卡著時間出門, 這時候他的靈值已經恢復了一點兒,不再是空空如也了,他把靈冥草仔細收好, 現在杜賓就是他最好的保鏢,打鬼棍自然也不能少,世道不平, 帶著放心。

江肆背著包下樓, 在樓下看到一個人,高高瘦瘦, 正站在花壇邊抽煙,時不時往樓上看一眼,看到江肆下來, 一雙眼楮就盯他身上不動了。

江肆看了一眼,不認識, 快步跑走。

「江肆?」身後的人叫出這個名字, 帶著不確定。

江肆停步,疑惑轉身, 「你叫我?」

許明熠看著他, 有些踟躕,猶豫著走過去, 「你變了好多,不過眼楮沒變, 還和小時候一樣。」

江肆的表情冷了下來, 崗西鎮帶著他的整個童年, 都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既然他認識小時候的自己,想來應該也是崗西鎮的人。

江肆︰「你找我有事?」

許明熠見他臉色不好, 很能理解,「對不起,我一直想和你當面道歉,原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現在我有機會有能力出現在你面前,正式為當年的事向你道歉。」

「不用,也不需要。」江肆說完,轉身要走,許明熠快步追上,「江肆,你現在很危險,你爸爸他……」

「我沒有爸爸!」江肆頓住,忽然想起來詭管局給他的消息,莫非這人就是江思林找來對付他的靈者?這麼巧?找崗西鎮的人來對付他?

「我知道,我听說了一些你的事,江思林的確不配當你爸爸,他通過繁市的一個古玩朋友,知道我的隊長要來青市,想用一半身家當報酬,讓我隊長幫忙除掉一只鬼物和你,隊長沒有搭理,我知道是你的事,就私自見了江思林……」

「所以,你是江思林雇來除掉我的?」江肆神色冰冷。

「不是,我怎麼可能除掉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找到原因,我想幫你。」許明熠急聲道。

「你覺得我需要嗎?」江肆嗤笑一聲,「別提小時候了,很多事我都已經忘了,我也不認識你,所以別用救贖者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

許明熠定定看他許久,「我是許明熠,你不記得了嗎?」

許家當時和江家住的很近,許明熠比江肆大了四歲,他很喜歡小江肆,那時候的小江肆長得跟小仙童一樣,非常漂亮,沒有哪個小孩不想和好看的小孩玩,許明熠也是一樣。

小江肆可乖可甜,小軟包子一個,見了比他大比他高的小朋友都喊哥哥姐姐,崗西鎮的小孩都喜歡他,可大人卻不許家里小孩和江家小孩玩,他們只能偷偷找小江肆玩,直到鄰居小孩淹死,才沒人再敢找小江肆,不僅如此,他們開始欺負小江肆,拿他當怪物、魔鬼。

江肆的眼神變了,顯然想起他是誰了。

小時候的很多事,江肆的確都記不清了,但這件事,他想忘也忘不掉。

那天鄰居小孩曾靖,瞞著家里人偷偷跑來找江肆玩,曾靖比江肆大兩歲,帶著江肆偷溜去樹林捉知了,他們在樹林遇到了許明熠,曾靖和許明熠不對付,倆小孩見面就掐,他們都很喜歡小江肆,讓小江肆自己選擇和誰一起玩。

小江肆猶豫不決,他想大家一起玩,許明熠一把將小江肆拉到自己身後,不許小江肆和曾靖玩,許明熠比曾靖大比曾靖高,曾靖打不過他,最後生氣離開,許明熠帶著小江肆玩了一下午,後來被許明熠媽媽撞見,把許明熠提溜回家了,丟下小江肆一個人,他自己玩了一會兒,這才獨自回家。

回家才知道出大事了,曾靖掉河里淹死了,有人看到曾靖是和小江肆一起出去,現在曾靖死了,小江肆一個人回來了,曾家人瘋了一樣要小江肆給曾靖償命,江肆媽媽和女乃女乃拼命護住小江肆。

江家這幾年接連出事,鎮上的人都在暗中議論,江肆不祥,還沒出生就害死一車人,剛出生就害死爺爺,之後又是外婆又是外公,不想把厄運帶回家,大人都不讓自家小孩和小江肆玩,現在和小江肆玩的小孩出事了,這幾乎是坐實了他們的猜測。

曾家人認定江肆是凶手,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媽媽和女乃女乃被曾家人按在地上打,媽媽一直抱著小江肆,無論曾家人如何搶奪就是不松手,附近鄰居怕鬧出人命,報了警。

曾家人一口咬定是小江肆害了曾靖,因為他們一起出去玩,曾靖死了,肯定是小江肆害了曾靖。小江肆為自己辯解,他沒和曾靖玩,他和明熠哥哥玩了一下午,許明熠媽媽卻說沒有,她中午就帶許明熠去他外婆家了,下午才回來,沒見過江肆。

小江肆一直喊「明熠哥哥」,希望他能為自己作證,他們真的在一起玩了,沒和曾靖一起,可許明熠害怕了,他躲在媽媽身後,無論警察怎麼問他,他都說沒有,他在外婆家。

因為曾家和許家有過矛盾,許家擔心這口黑鍋落自家頭上,堅決撇清關系,警方經過現場痕跡調查,排除他殺,曾靖就是自己掉河里的。

這件事一直壓在許明熠心里,十幾年了,始終無法忘記,一想到小江肆哭著喊他明熠哥哥,他就備受煎熬,他無數次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敢承認,他和曾靖是起了爭執,可他和江肆都沒害他。警方給出了公正的結果,可這並不能緩解江家的處境,謠言四起,江肆成了人人懼怕的惡魔,沒人再敢和他玩,小孩子被大人教壞,都在欺負小江肆……

後來許明熠全家搬走了,搬到外地定居,江家和崗西鎮再和他們沒關系了。

許明熠也是這麼認為,可這件事就像夢魘,一直糾纏著他,如果不來面對,他將背負自責和內疚活一輩子,他不想。好在一次意外,讓他成了靈者,成為靈者之後,才知道世界還有另一面,那是他以前從沒听說過的世界,真的有鬼物,鬼物也是真的害人,他迫切的想要見一見江肆,為他解決身上的麻煩,如果他真被鬼物糾纏的話。

「那時候……真的很對不起,是我太沒用,太膽小……」

江肆打斷他的話,「你不會以為自己成了靈者,就有底氣來讓我原諒你了吧?」

許明熠詫異道︰「你、你知道靈者?」

江肆冷嗤,「是啊,我不但知道靈者,我還知道鎮鬼人,鬼物也見了不少,所以你說的‘有能力’,難道是滅除鬼物的能力嗎?那你看看我是不是鬼物?」

許明熠怔愣半晌,才道︰「你不是,我在你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許明熠反應過來,知道鬼物、靈者和鎮鬼人存在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他也是被隊長找上,才知道這些,原本不信,是隊長讓他親眼見過一只鬼物,他這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普通人知道這些,肯定也是遇見過詭異事件。

江肆轉身離開,「別來道歉了,我不接受,除非你能穿回去,對那個時候我的道歉,看我接不接受。」

江肆經過保安室,保安大叔喊住他,「小江,這錢你先拿回去,已經放這兩、三天了,沒有出租車司機來拿錢啊,估計人家是不要了。」

江肆回來後,就給保安室送了一百塊錢,等著那司機師傅來拿錢。

江肆沒接,「叔,錢放這我安心些,萬一司機師傅來拿錢拿不到,還以為我是騙子呢。」

保安大叔笑起來,「我給你先墊上也行,幾十塊錢的事兒。」

江肆連連說不用,「如果一直沒人來拿錢,那就送您抽煙了。」

保安大叔笑眯了眼,「最近小區有點不太平,我听王老頭說他老伴兒的遺像總會從牆上掉下來,掛上去幾次了,有人說他老伴兒是有什麼遺願未了,還有咱們這個小區的監控,不知被哪個缺德玩意兒全部破壞了,這兩天正在重裝,你要注意安全。」

江肆應下,心中卻在想著事兒,王老頭家不會也出現遺像鬼了吧?等回來後就去看看,給自己加個餐。至于監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顧茂生的手筆,到現在沒人查到他這里,可見顧茂生當時做的有多干淨。

江肆打車去了約定的商場,他現在完全不擔心何永炳的惡鬼來找他麻煩,它敢來,就拿它加餐。

江肆乘電梯上到五樓,這一層都是吃飯的地方,江肆找到段泓說的烤魚店,段泓、路元鳴和徐獻俞都在,自從周欣茹的事後,徐獻俞就沒出現在江肆面前,也沒聯系過他。

徐獻俞瘦了不少,看到江肆,表情有點不自然,江肆不會沒話找話,想和他保持距離的人,江肆從不強求,江肆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段泓。

幾日不見,段泓變化很大,好像沒有以前沒心沒肺了,變得穩重了不少。

路元鳴沒變,還是老樣子,那高大強壯的體格,讓人看了就有安全感。

段泓要的是包廂,可以聊一些不好讓外人听到的話,幾人邊吃邊聊,沒人喝酒,點了飲料。

段泓發現江肆只是喝水,筷子也沒踫一下,「怎麼不吃?你不是挺愛吃烤魚的嗎?」

江肆︰「戒了,現在不吃了。」

段泓︰「……」

段泓︰「你不吃魚,可以吃點別的菜,別是把飯整個戒了吧?」

江肆笑了一聲,「出門前我補了個早飯,這會兒不餓,你們吃。」

段泓嘆了口氣,「這次之後,我們四個再想聚在一起吃飯就難了。」

段泓說著,看向徐獻俞,「我們四個,現在只有咸魚哥不太清楚如今的局勢,我和肆哥是經歷者,很清楚,路哥跟我回了趟老家,也算是經歷者了,咸魚哥見過血手印詛咒,應該也能猜到一些。」

徐獻俞夾菜的手抖了一下,血手印詛咒幾乎是他的噩夢,周欣茹的背叛,周欣茹的死,給他留下了很大陰影,他是恨周欣茹,可他不是真想讓她死,還是以那種可怕的方式去死……他知道周欣茹做的不對,知道周欣茹的死怪不得江肆,可他心里就是難受。

段泓放下筷子,認真道︰「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也一直在猶豫,我知道肆哥說的對,我這情況除了加入詭管局沒有其他選擇,可我也是真的不想面對那些鬼東西,回來的路上我還在猶豫……現在我想通了,我要加入詭管局,成為一名真正的鎮鬼人。」

江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回來的路上肯定遇到了什麼事。

段泓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太弱了,遇到詭異的時候,不僅護不住別人,連自己也護不住,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我空有這個能力卻不會用,我覺得自己很廢物……」

路元鳴拍了拍他的肩膀,接過話題,「我們在回來的車上,遇到一個人,那人腦袋破了,用一塊紗布包了起來,這原本很正常,沒有多少人注意,可車到半路,坐在那人身邊的乘客突然尖叫著跑開,那破了腦袋的人,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一個口子,出現一只血紅色眼楮,他自己的眼楮也變成了紅色……」

然後全車人就眼睜睜看著那人,皮膚像是蠟燭一樣溶化,在椅子下方形成一灘黏稠的黃色液體,渾身血糊糊的撲向乘客,慘叫聲響成一片。

高速路上不好急停,駕駛員一直堅持開到應急車道,有人慌不擇路沖下車,被疾馳而過的車輛撞飛,有人被那東西咬穿腦袋,有人被當場嚇暈,段泓和路元鳴坐在最後,前後門和窗口都擠著人,他們逃不了,那東西朝著他們撲過來,段泓已經被嚇傻了,他被路元鳴推開,眼睜睜看著路元鳴被撲倒,他癱在地上,除了不受控制的大叫,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一片混亂人人都往車外擠的時候,卻有一人逆向往內,在那鬼東西用黑洞洞的嘴巴啃路元鳴腦袋的時候,一只青黑色鬼手掐住了鬼東西的脖子,將它拽離路元鳴,鬼東西反過來襲擊那人,一人一怪在車廂里扭打。

路元鳴拿著安全錘沖過去,一下下砸在那鬼東西的腦袋上,可它完全沒反應,將那鬼手男人按在地上,想要咬穿男人的腦袋,路元鳴作為普通人,根本攔不住,只能大喊段泓過來幫忙。

段泓身上的女鬼失控,鑽了出來,它牽引著段泓用手伸進鬼東西的腦袋里,拽出來一只猙獰可怖的大蟲子,被控制的尸體倒了下去,鬼手男人一個翻身爬起來,鬼手抓著鬼蟲子,將之捏爆,徹底解決了這次的詭異事件。

「他叫周樣,是一名鎮鬼人,剛剛執行完任務返程,他給我分析了如今的局勢,和上面對鎮鬼人的重視,趁著現在局勢還能控制,我還有學習訓練的時間,萬一局面徹底失控,我空有能力,卻護不住任何人,我不想讓自己後悔,不管能活多久,我都想變強。」

段泓舉起飲料,「我會跟著周樣去龍市參加新生鎮鬼人培訓,以後可能再見,也可能再也不見,謝謝哥幾個這段時間的陪伴,我干了!」

段泓仰頭,就想一口氣干了杯中的飲料,江肆一巴掌呼他頭上,一杯飲料都灌鼻孔里了,段泓嗆得直接跳了起來,眼淚鼻涕嘩嘩流。

「我草!肆哥你想提前把我送走嗎?!」

江肆這一巴掌,清楚看到了段泓的情況,真想把他直接按烤魚鍋里算了,這才多久?直接從二期初段的1100,飆升到了三期高端的4200!他到底是在干什麼?每天放出女鬼陪著睡覺嗎?怎麼能長得這麼快?!

江肆唰唰唰抽了幾張紙按他臉上,「那鎮鬼人有沒有告訴你,鬼力值有道坎,超過5000隨時隨地都可能死?」

段泓胡亂擦著臉,「說了,但這鬼力值只增不減,我能有什麼辦法?」

江肆沉著臉,「那你知道你現在有多少鬼力值嗎?」

段泓搖頭,「周樣說等我去龍市後,會有專門給我們采集數據的部門,到那里就能知道了。」

江肆站起身,拖著段泓往外走,「走,去洗手間洗洗,髒死了。」

江肆抓著段泓的手腕,一路沒有撒手,他在吸收段泓身上的鬼力值。薄淮曾說過,鎮鬼人的鬼力值無法抽取,那樣只會加快鬼物的成長,如果不是顧茂生找上門要取他性命,江肆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抽取」,和儀器抽取不同,他抽取的是鬼種本源,可以讓鬼種回爐重造!

兩人這麼拉扯著進了洗手間,引來不少打量目光,段泓一一瞪回去,「看什麼?我兄弟天生麗質,就長這麼好看,純爺們!絕對沒有走錯洗手間!」

江肆︰「……」

段泓聳了聳肩,活動了一下腿腳,「誒,我怎麼突然有種白日飛升的感覺?這輕松勁兒,我能從五樓跳下去再彈上來!」

段泓又細細感受了一下,「臥槽真的誒,這段時間我一直覺得身上壓了座大山,就連思維都受到了挾制,總有種牽扯感,那鬼東西想搶我的意識和身體,我每天都在跟它拔河,我覺得我離紅線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輸了,現在突然感覺回到了起點,我又行了!」

江肆把人按在洗手池里,讓他自己洗臉。

段泓捧水洗臉,終于把黏黏的果汁給洗干淨了。

江肆也跟著洗了手,「段泓,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如果你覺得自己壓不住了,可以回來找我,我給你想辦法,不會讓你死。」

段泓看著鏡子里的江肆,咧嘴笑,「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死,周樣已經說了,上面有東西鎮壓我們這情況,不過需要的貢獻值較高,我肯定能攢夠。」

四人吃完飯,乘電梯下樓,到一樓的時候,江肆要走,被段泓拉回來,「有車,我們送你回去。」

江肆奇怪,「誰的車?」

「我的。」一頓飯下來,徐獻俞幾乎沒有說過話。

江肆沒有再開口,跟著電梯下到地下二樓,停車場里已經停滿了車,尾氣很上頭,江肆沒車,也沒在這里乘過別人的車,他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挺大,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昏暗,在如今這個時代,這些詭異高發地段能不來還是別來為好。

江肆跟在三人後面,彎彎繞繞去到一個偏僻角落,一輛車斜停在最靠牆的位置,是一輛新車,沒有個三、五十萬絕對拿不下來。

段泓道︰「是不是很酷?等我賺到大錢,也要買一輛。」

江肆看著徐獻俞上車,小心翼翼的想把車倒出來,一看就是新手。

江肆站在一旁等著,這里是停車場的最邊上,光線較暗,一整排牆面都是黑的,一般都是找不到好位置,才會把車停在這邊。

徐獻俞倒了幾把,都沒能把車倒出來,看的段泓非常著急,恨不得親自去替他開。

江肆百無聊賴,又盯著那扇黑牆看了看,視線上移,然後他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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