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早上半夢半醒間, 感覺柔軟的觸感印在自己的額前,一觸即分,然後又移到他眼皮上, 羽『毛』一樣癢絲絲的, 他睫『毛』抖了抖, 側過身躲開了對的吻。
「別動……」他帶著困意輕聲道,「現在不餓。」
他記得清晨朦朧听見霍忱說去他中學門口那家生煎包買早飯,那是他上學的候最喜歡吃的,因為離邊遠,已經很久沒去過了。
對听見他『迷』糊的聲音, 唇間泄『露』出一聲輕笑, 把正窩在他胸前打著小呼嚕的『女乃』糖抱開,自己擠上床取而代。
奚遲隔著被子,感覺到一絲外面帶回來的涼氣, 閉著眼楮默默想, 現在要求被滿足了,就又開始獻殷勤。
他腦海里突然不受控制地閃回昨晚的畫面, 因為對著洗手台的鏡子,霍忱還使壞非要他看,以印刻得格外清晰。
他臉上又熱起來, 以至于感覺到對的手掀開被子, 鑽進了他睡衣里,他一把按住了那只圖謀不軌的手, 睜開眼楮瞪過去︰
「還沒完……」
個人同愣了, 奚遲心里猛地一跳,是霍野不知道什麼候切換過來了。
霍野先回過神來,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帶著笑意問︰「做的什麼夢啊?」
奚遲收斂起神『色』︰「沒什麼。」
霍野的手從他掌心拿出來,把他摟得更緊了,湊近他接著問︰「夢見誰了?」
奚遲听出了他話里帶的醋味,後背微微一僵,眨了眨眼︰「沒夢到誰。」
好在他剛才沒說什麼別的,霍野估計以為他在說夢話。
霍野將信將疑地跟他對視了秒,看著他睡得有些凌『亂』的黑發,和透著一絲困倦的眼神,嘴角又揚起笑意。
「昨天加班了?挺少見困樣的。」
奚遲心跳又搶了一拍,明明他沒做什麼,卻總有種在雷區旁邊游走的感覺,刻得保持警惕。
「沒有,」他抿了抿唇,「就是有點累,現在清醒了。」
霍野眸光一轉︰「那幫按按。」
說完摟著他的手又開始耍流氓,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他腰來就有點酸痛,呼吸一滯,沒忍住微微擰起了眉頭。
霍野愣了,收回手問︰「疼麼?」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听見霍野繼續關切道︰「嚴不嚴?們醫生好像是容易有職業病,長期手術台上維持一個姿勢腰肯定難受,咱們去拍個片子看看?」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絲負罪感,搖了搖頭︰「稍有一點,沒,起來吧。」
霍野還是有些擔憂地松開了他︰「真的?那去把豆漿熱一下。」
出門後,霍野看見剛被擠走了的『女乃』糖委屈巴巴地窩在門口,蹲下『揉』了下的腦袋,又舀了貓糧放在貓碗里,然後在旁邊站定住,默默出神。
他能看出剛才奚遲眼神里的遮掩,不用想也知道,奚遲早上夢見的肯定是前男友,那個叫霍忱的男人。
那種听起來在抱怨,實際上盡顯親昵的語調,也不知道他們在夢里做什麼。
他們從小認識,感情可想而知有多深厚,應該都是對記憶里最美好的一部分。然而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霍忱選擇從奚遲的世界里消失,奚遲在借酒消愁的候和他相遇了,開始于一場認錯人的烏龍。
他看過霍忱的照片後,自己都驚訝于人的相似度,然後不可避免地想到,奚遲會不會透過他,在懷念另一個男人。
按他的『性』格,絕對接受不了做另一個人的替身,可他太喜歡他的奚大夫了,他更沒法接受失去對。
「反正他也不會回來了。」霍野聲音有點沉悶地跟腳邊的『女乃』糖說。
說完他想起來,好像也是前男友留下的貓,更郁悶了。
「還記得霍忱麼?」
『女乃』糖『毛』茸茸的耳朵尖動了下,听不懂人類又在搞什麼,繼續悶頭啃貓糧。
「好歹也喂了麼久,」霍野『模』了『模』小貓咪的腦袋,「他要是回來的話,可不能跟著跑了。」
奚遲洗漱收拾完出來,霍野已經把熱好的豆漿擺在了桌子上,看見他眉眼間笑意飛揚,完全看不出剛才的糾結。
「星期天還要去加班嗎?」霍野看見他一身穿戴整齊的模樣,擔心地問道。
其實他是要遮嚴自己身上的痕跡,他剛才看了一下,因為霍忱故意在霍言清留下的吻痕上覆蓋,現在看起來非常深,估計很難消下去。
還有他腳腕上的一圈紅印,怎麼看都不是正常活動留下的。
奚遲抬手了下襯衫領口︰「嗯,去看看明天手術的病人。」
霍野牽過他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一下,調侃道︰「唉,老婆業心太強怎麼辦,等會兒送。」
他耳根微微發熱,少見地沒去反駁對的稱呼,瞥見桌子上放的包裝盒,視線一頓。
就是霍忱說要去買的那家生煎包,難道說他們開始恢復了,能夠看到上一個出現的人格的記憶?
「是去中學門口買的?」他帶著一絲激動問。
「是啊,」霍野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然還能是誰?」
他繼續試圖提醒︰「為什麼跑那麼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想起了前男友經常去給買?以要做的比他更好。」霍野越說醋意越濃。
「……」
看來劇又回到了前男友和替身的階段。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趕緊找專業人士聊聊,于是到醫院後給陳楓打了個電話,正好陳楓也在加班,人就約了忙完後在陳楓他們醫院見。
陳主任一見他,立馬關切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搖頭道︰「哎呦,怎麼感覺都瘦了呢,渾身彌漫著一種絕望的氣息。」
奚遲無奈地看著他︰「能不絕望麼?」
「昨天是誰啊?」陳楓好奇地問。
「霍忱。」
陳楓點頭︰「猜就是,他不讓出來?」
奚遲眼角抽了抽,不是不讓,是他根就出不來。
「現在到底什麼情況?」陳楓又問。
他跟陳楓講完後,對面『露』喜『色』︰「那是好啊,來種創傷後的記憶損傷也不會持續太久,現在他們陸續開始記起其他人格的存在了,雖然,咳,解得有點問題吧。」
說到,陳主任壓制住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出現記憶混『亂』也是很正常的,堅持一下,說不定過天他就好了,多提醒提醒他,肯定能快點。」
奚遲捏著眉心︰「還要提醒?」
與此同,霍野跟樂隊的人一起呆在工作室里,正低頭給吉他調音,听見後面傳來聊天的聲音。
「蚊子啊,現在也是有粉絲的人了,還穿件洗得掉『色』的t恤,寒酸不寒酸吶。」周雷吊兒郎當地調侃。
「咱又不是偶像派,」孟一文辯解道,「不懂,是最喜歡的樂隊的紀念版,穿上就特有感覺。」
施焱的聲音響起來︰「記得去年不是收了件的嗎?」
孟一文認真地說︰「看著一樣,穿著就不行了,而且衣服是咱第一次在小酒吧演出穿的,對來說種意義不能替代,以又翻出來穿了。」
霍野手上的動作一頓。
周雷嗤笑道︰「真酸,一件衣服還穿出白月光味了。」
霍野眉頭擰了起來。
「野哥肯定能解,看野哥一把吉他帶了麼久,公司說給換把頂配的他也不要,」孟一文眼巴巴地看向他,「對吧野哥?」
霍野轉過來,眼角眉梢透著一股煩『亂』︰「們很閑?」
其他個人都愣了一下。
「是在考慮換把吉他了,」霍野地掃了下弦試音,「的可能更好,更合適。」
周雷盯了他秒,賊兮兮一笑︰「今天咋麼燥,欲求不滿啊?」
「滾。」霍野沒什麼好氣。
「跟奚大夫吵架了麼?」孟一文問。
「肯定是惹的別人,」施焱斷定道,「今天忙完了,大家一起吃個飯唄?」
「是啊是啊,好久沒見男神了。」周雷附和。
霍野瞥了他一眼︰「問問他願不願意,他今天有點不舒服。」
「嘖嘖嘖……」
在周雷他們調侃的眼神里,他給奚遲打了個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來。
「忙完了麼?還難不難受?」
旁邊個人看著他剛才的煩躁和痞氣『蕩』然無存,語氣溫柔得嚇死人,同『露』出「真受不了」的表情。
奚遲又被他關心腰的情況,莫名有一絲心虛︰「嗯,已經好了。」
「那就好,孟一文他們想跟一塊吃個飯。」霍野的聲音從听筒里傳出來。
「好啊,」他答應道,「們在工作室麼?過去找。」
霍野在那邊笑道︰「去醫院接吧。」
奚遲下意識馬上開口︰「現在不在濟仁……跟朋友出來說點情。」
對面沉默了一秒,才問︰「們在哪?遠嗎?」
奚遲看了一眼對面的陳楓,覺得對忘了病情,自己說精神專科醫院沒法解釋,于是模糊地說︰「不遠,不到一個小。」
掛斷電話後,周雷看見霍野略有些失神的模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調笑道︰「怎麼,打個電話都被『迷』暈了?」
霍野拍開他的爪子,唇角緊抿。
他今天一直有種直覺,奚遲有在瞞著他,至少現在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行蹤。
平他們彼此一直很坦『蕩』,他也了解他家奚大夫的『性』格,能讓他樣一反常態的只可能是……
他心髒猛地一沉,難道是那個人回來了?
「野哥,野哥?」孟一文看他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疑『惑』地喊了聲。
霍野看到他身上那件發皺的舊t恤,樂隊logo的印花都已經掉『色』了,依然被寶貝般地穿在身上,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又想到早上奚遲在床上說的句話,究竟是夢話,還是對著別人說的?
他猛地站起來,拿起車鑰匙,拋下一句「出去下」就徑直出了門,留下個人面面相覷。
「野哥今天真有點不正常。」孟一文眨著眼楮道。
周雷嘴角抽了抽︰「人也不能黏老婆到種程度吧?」
「覺得他神神叨叨的勁頭,有點像他以為自己是替身那會兒。」施焱撓著下巴說。
紅黑『色』的型機車在路上呼嘯而過,一陣風似的開到了小區門口。
小區保安正在吃泡面,听見敲門聲,扭頭看見一個高挑的男人帶著一身低氣壓走進來,把他嚇了一跳。
「家里貓跑丟了,麻煩查下監控。」霍野『插』在口袋里的手指捏緊了,沉聲道。
保安小哥看清了他的臉︰「又是啊,業主,借口都不帶換一個的。」
霍野眼神一頓︰「又?確定沒認錯人?」
「長樣,也挺難認錯的。」保安小哥忽然一拍腦門,「是不是上過電視,上回打扮不一樣沒認出來。」
霍野完全沒听進去他說的話,腦海里只剩下果然是霍忱回來了。
保安小哥看他瞬間更加沉的表情,趕緊說︰「真不能給查了,帥哥,要是想看自己跟男朋友的錄像,就自己買個攝像機嘛,不興老看監控的。」
霍野唇線緊繃,從口袋里拿了包煙,遞給他︰「拜托了。」
包煙還是他剛才在小區門口想冷靜一下買的,可馬上想到自己已經戒煙了,因為奚遲的前男友不抽煙,頓感覺更悲哀了,只能默默塞回兜里。
保安小哥猶豫了一秒,擺了擺手︰「只能看們自己家的哈。」
霍野在監控前坐下,把間調到昨天,盯著屏幕掌心隱隱發燙。
直到他看見視頻里出現了自己熟悉的身影,奚遲和另一個男人一起走進了公寓樓,人間的距離顯然不是普通朋友會有的。
他目光沉了下去,看著那個男人把手自然地搭在奚遲腰上,然後被拍開,摟被掙開,第次奚遲看起來懶得管他了,就放任他樣摟著。
親昵的姿勢,就像些年一直都沒有分開過一樣。
他連呼吸都變得艱澀,終于看見那個男人轉過了身,即使有了心準備,他還是愣住了。
簡直太像了,他看過霍忱的照片,帶來的沖擊力還沒麼大,動態和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死死地盯著視頻里,霍忱勾著笑意望向奚遲的眼神,腦子里一片混『亂』。
如果他們相處的間里,奚遲一直在透過自己懷念另一個男人,那現在他的白月光回來了,他的選擇可想而知。
但是現在奚遲還在瞞著他,偷偷和霍忱見面,是不是說明還在猶豫,他們的感情還是有很多和替身無關的分,甚至足以和霍忱的那麼多年抗衡。
他心里痛苦中,又涌出了一絲絕處逢生的欣喜。
保安小哥在旁邊看他欣賞著自己和男朋友的視頻,表情忽明忽暗的樣子,『模』出剛收下的煙點了一根,連連搖頭︰「現在的人……唉,世界怎麼了。」
霍野緊盯著快進的視頻,一整夜,霍忱都沒有從家里出來。
他手伸進口袋里,只抓到了一盒戒煙的薄荷糖,無奈地倒出了顆。
等到早上,有個穿著干洗店衣服的人到門口,他看見霍忱開了門,輕車熟路地把袋子交給對。
他目光定在透明的洗衣袋上,里面寶石藍的布料引起了他的注意,平沒人會穿個顏『色』的衣服,倒像是……一件裙子什麼的。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多想些。
奚遲到他們工作室的候,四個人都在,周雷見他先咧嘴笑道︰「嫂……」
沒叫出來,被霍野在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趕緊改口︰「奚大夫,好久不見啊。」
奚遲跟他們打完招呼,看他們還跟平差不多,心想霍野應該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孟一文他們先在前面走了,霍野看著身旁人的側臉,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天他和霍忱在一起的畫面,克制住眼底涌起的火光,忽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和視頻里霍忱姿勢一樣。
奚遲腳步一頓,想著還是在工作室里,掙了一下沒掙開,反而被對湊近脖子邊上聞了下。
他被聞得耳根泛癢,差點月兌口而出們怎麼全都一個『毛』病。
「行了,」他推了一下霍野,「等會他們回頭看見。」
霍野還是扣著他的後腰,尤其是想到早上他腰疼的反應,收得更緊了︰「恨不得有人都能看見,尤其是某些人。」
都是什麼東西,奚遲側臉隱隱發熱地想,他不會又記起來了什麼不該記得的吧?
前面個人走到門口,扭頭看見幅畫面。
「哎呦……一年前能想象野哥樣麼?」
「奚大夫也真能受得了他。」
「走吧走吧,他倆肯定不會跟咱坐一輛車了。」
好不容易走到樓下,準備帶上頭盔出發,奚遲的手機又響了,是他經常送的那家干洗店。
「先生,您送洗的件衣服可以取了。」對面傳來悅耳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記得沒有送洗衣服。」
「可能是您家人送的吧,」對面店員道,「留的確實是您的電話呢。」
他猛地想起,該不會是霍忱送的……那件旗袍?
「咳,謝謝,改天去取。」
說完他便匆匆掛了電話,接著對上了霍野別有深意的視線。
霍野看見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想到監控里那件藍『色』的衣服,伸手幫他把頭盔扣上︰「取一下吧,反正順路。」
一路上奚遲坐在後面摟著他,感覺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腦子越來越『亂』,到了店門口霍野又主動下車進去拿。
店員把洗好的衣服拿出來,霍野一愣,開口問︰「沒弄錯麼?」
「肯定沒錯。」店員笑道。
霍野又端詳了一遍手里的件旗袍,線條裁剪精致,看起來優雅中透著一種禁欲的冷感,對比下側面的開叉就顯得更加誘人。
他用目光丈量著尺寸,心底的一根弦砰地一聲崩斷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奚遲穿著件旗袍,和霍忱在一起的畫面,越來越清晰,包括旗袍開叉『露』出腿上的皮膚,和黑『色』大石台面的對比,連鏡子里對泛紅的眼尾和睫『毛』低顫的弧度都歷歷在目。
原來他們相處是樣的?以他對奚遲的了解,一個臉皮那麼薄的人,會同意穿旗袍,肯定是非常喜歡對了。
奚遲看見他出來後的表情,就知道了跟他想的一樣,心里暗罵霍忱就會給他找,下是說不清了。
霍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跨上了機車,他坐在後座上扶著對的腰,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霍野抓住他的手繞到身前,轟地一聲油門駛了出去。
向不是跟周雷他們約的飯店,而是徑直奔向了家的向。
他一路上心跳跟著引擎的轟鳴聲狂飆,到了樓下,霍野一言不發地下幫他把頭盔解下來,然後一把抄起他的膝彎,把他扛了起來。
「霍野!」他忙喊道,「冷靜點。」
但句話些天他說無數次,對誰看起來都沒有任何作用。
好在電梯里沒有遇見任何鄰居,門鎖一落上,他就被壓在了門板上,霍野的鼻尖擦著他的鼻尖,彼此加快了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盯著他的目光灼熱到像要把他燙化了。
他喉結有點緊張地滾動了一下,听到霍野聲音微啞地問︰
「他回來多久了?」
他不用問也知道指的是他那個「前男友」。
「就樣放不下他?」霍野接著問,「知道一直都把當作他的替身……」
奚遲覺得個台詞實在太讓人受不了,打斷道︰「沒有把當作誰的……替代品。」
霍野依舊充滿佔有欲地看著他的眼楮︰「願意做個替身,但只能留在身邊,不可以找他。」
他看見霍野拿出了那件寶石藍『色』的旗袍,耳邊轟然作響。
「如果把他跟做的情都做一遍,是不是就能替代他給的記憶,讓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