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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後, 睡在他枕邊的人又變回了霍聞澤。

他把昨晚的情況告訴霍聞澤之後,霍聞澤也很驚異,表示自己在治療中, 親眼見證了霍忱意識的消除,沒有人會比他本人更能確證這一點。

因為霍聞澤出于被監控的狀態,他們不能在明面上討論這件事, 只能不動聲色地通過文字交流, 仿佛在寧靜的湖面下翻涌的暗潮。

霍聞澤告訴他, 在他腦內構建的領域里,霍忱的那間房子依然是消失的狀態。他現在可以清晰感受到其他五個人格存在, 但無法感覺到霍忱的氣息。

如果不是酸軟的雙腿和身上曖昧的痕跡,奚遲簡直要懷疑昨晚霧氣中的旖旎只是一場夢。

直到霍忱再次出現, 明明白白地站在他的面前。

接下來, 霍忱真的如同所說的那樣, 只有在他想對方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還有些時候他並沒有想, 但霍忱覺得他想自己了,就會不由分說地冒出來。

對于這種不講道理搶佔時間的行為, 其他人格紛紛表示強烈譴責,但還是暫時默默地容忍了, 並且不約而同地遮掩著霍忱的行蹤。

就連六歲的霍聞澤都湊在奚遲耳邊悄悄說︰「有個叔叔在和我玩捉迷藏,不可以告訴其他人。」

這樣奇怪的現象持續著, 直到有一天,霍聞澤從公司回來, 突然腳步急促地把他拉進了書房。

「今天我腦海里的空地里, 出現了一棵樹苗。」

奚遲望著他隱含著光芒的眼神, 微怔地眨了眨眼。

「你等一下。」霍聞澤道。

接著他神色一轉,霍以辭帶著溫潤的笑意跟他說︰「我來接著跟你詳細描述吧。」

霍以辭拿出來一張白紙和幾支彩鉛,垂眸飛快地描繪著,不出一分鐘,栩栩如生的畫面在他眼前展開。

和煦的陽光照耀著綠絲絨一般的草地,幾棟房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上面,各有各的特點,而中間明顯空著的一塊地上,有一棵幼苗破土而出,女敕綠的葉片上掛著露珠。

奚遲眸光微微震動,心跳加速地抬起頭。

眼前的人又換回了霍聞澤,霍聞澤翻過畫紙,在背面寫字告訴他︰

奚遲開口的聲音有些不穩︰「也就是說……」

霍聞澤薄唇輕抿,對他點了下頭。

也許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治療失敗了,或者奚長明最終心軟給他們放了水,讓霍忱躲過一劫,而是某種意義上的新生。

後面的日子里,奚遲能感受到霍忱一天比一天變得穩定,不再像幽靈一樣來去無蹤,出現和離開也開始有規律。尤其每次感覺自己要被其他人格替換了,霍忱就會抓緊在他身上留幾個印子,讓接下來的人格瘋狂吃醋,把奚遲恨得牙癢癢。

霍以辭每天都畫一幅新的畫給他,他目睹了小幼苗憑單薄的樹干往上鑽,伸展枝葉,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繁茂,連起一片綠蔭。

緊接著,他們看到那棵樹扭曲了枝干,開始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生長,努力想要把自己變成一座房屋的模樣,新綠的枝椏簇擁而上,織成了遮風擋雨的頂。

奚遲隔著生動的筆觸窺見這一幕,胸腔里翻涌起洶涌的浪潮,堵在他的喉嚨里難以平息。

他有種沖動,不要繼續遮掩躲藏了,他想看霍忱擁有嶄新的人生,不再蟄伏在陰影里,而是像其他人格一樣正大光明地活著。

他立刻去找奚長明說了目前的情況。

奚長明也震撼極了,喃喃道︰「這按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我們的治療很成功,全程在攝像機的記錄下,經過了幾重測試,足以證明霍忱的人格已經消融……他沒有概率能逃過去。」

「也許霍忱是消失了一次,」奚遲把畫拿出來,直直地看著他,「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

奚長明凝視著畫紙,眉間的溝壑顯得更深了︰「你能把他帶過來麼?」

霍忱再次進入了診室,陳楓也聞訊趕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前一段時間的樣子可把我急死了……我先進去看看哈。」

過了格外漫長的一段時間,門打開時奚遲先看見了陳楓閃亮亮的眼神,然後奚長明走過來,眉眼舒展地告訴他︰

「我們剛才對霍忱進行了人格障礙測定,數值和之前出現了較大的差異,偏執評分和反社會型障礙評分有所降低。對于曾經導致他人格形成的刺激因素,也就是綁架案相關的人物、影像、聲音等等,他也呈現了一種低敏感性,不能被誘導出暴力行為……」

奚遲心跳驟然快了一拍,這就是說,霍忱這一次,不再是被仇恨的本能催化而生,而有了新的存在的意義。

陳楓撓著頭問︰「那現在他應該算一個新人格嗎?」

「醫學角度可以認為是,」奚長明所有所思道,「但如何判定不是我們說了算。」

跟奚長明道別後,奚遲和霍忱徑直去了公安局,從戴著手環來做檢查的時候,他們就決定了不再逃避。

突然得知這個爆炸消息,市局立即選擇上報,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調查,專家聯合鑒定,上級機關討論,再次調查,再次請其他專家鑒定……

終于,在新年到來之前,他們得到了最後的結果︰認為先前的融合治療已經成功,不予重新啟動強制治療程序,但需按要求接受隨訪,定期上報復查情況。

這一新聞在網上又引發了軒然大波,各大論壇首頁都在激烈地討論︰

不管外人怎麼看,往日的一切在奚遲心里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點。

他陪霍忱去摘掉監控手環的那一天,天空中萬里無雲,冬日的陽光並不灼熱,柔和地灑在衣服上,讓人全身疏懶。

他們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干脆散步走了回去,霍忱一路上牽著他的手,在人潮最擁擠的路口也沒有松開。從隔著一條街的距離遙遙相隨,到現在可以十指相扣並肩而行,仿佛隔了很久,又像在彈指一揮間。

好消息總是成倍地出現,沒過幾天,奚遲正式晉升了副教授。

並不寬敞的辦公室里,一下多出了六束花,像是在暗中較勁一般,一束比一束大,一束比一束精致。

高昊和安妍推開門,徜徉在馥郁的花海之中,忍不住惺惺相惜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辭職吧,這地方還能待得下去?」高昊語氣悲涼,「事業拼不過別人就算了,還要天天被沖著臉秀,關鍵這狗糧總是超級加倍,太刺激人了。」

「果然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安妍目光發直,轉過來幽幽地對奚遲說,「下班請客啊奚教授,只有火鍋才能治愈我們受的傷害。」

奚遲抱歉地笑了笑︰「明天我一定好好請你們吃頓飯,今天正好我男朋友也跟公司簽約,我答應了去跟他們樂隊一起慶祝。」

「哦哦哦,就是那個玩搖滾的,」高昊了然地點頭,「霍知是吧?」

安妍白他一眼︰「人家那個人格叫霍野,你能不能記清楚點,別下次見面又叫錯了,影響師弟家庭和諧。」

「怪我,我想起來了,霍知是黑客,給咱們送過手工點心。」高昊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肚皮。

「那是霍言清。」安妍表情更無語了,「你單身真的不虧,一個學校畢業又坐在同一個辦公室,為什麼別人就能把六個男人哄得服服帖帖,還能抽出時間帶孩子。」

說到這,她忽然好奇地問︰「師弟,他們真的不會經常互相吃醋麼?比如你多送了誰一個禮物,多和誰約了一次會,多……咳。」

她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來。

奚遲神色一滯,在記憶可以溝通之後,這簡直是每天的日常。

最近霍聞澤吃醋得尤其厲害,因為他公司堆積了太多事務要處理,不得不加班工作,再回憶起別的人格黏著奚遲的生活,氣壓日漸降低。

直到奚遲半夜迷迷糊糊被親醒,被霍聞澤留了一身吻痕,咬著他的耳朵充滿佔有欲地說︰「不許和他去看日出。」

他早上當然是沒能起來,霍言清委屈了半天,到了晚上說好的時間,哼哼唧唧就是不走,把他折騰到睡著。

本來這一晚霍以辭是約他看話劇的,來這樣一出,脾氣再好的人也忍不了,第二天他早上醒來,直到中午才下床。

和霍知去a大听學術講座的計劃自然擱淺了,于是進行了一些別的「學術」研究……

總之這個周末完全是惡性循環,他過得水深火熱,人格之間也陷入了僵持狀態。

這麼下去最累的是他,年關將至,住院病人也差不多都出院了,他得以提前下班去了霍聞澤的公司,打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到了頂層總裁辦公室門口,奚遲正好踫見霍聞澤的新秘書給他送咖啡,于是跟她說︰「給我吧。」

他放輕腳步從側門走進去,不動聲色地把咖啡放在霍聞澤手邊。

霍聞澤眉心微擰,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屏,絲毫沒有察覺出異常,說了聲「謝謝」,便繼續沉浸在了工作的世界中。

然而「秘書」一直站在旁邊不走,他終于疑惑地瞥過去一眼,目光倏地定住了,驚喜地問︰「遲遲,你怎麼來了?」

奚遲唇角彎起了個小弧度,走近一步道︰「看看你。」

霍聞澤眼底的疲憊瞬間消散殆盡,眸光一動,攬過他的腰,直接把他帶到自己腿上坐下了。

奚遲看著他西裝筆挺的正經工作狀態,耳根有點熱,目光掃向辦公室的門,覺得這樣不太好,打算站起來。

霍聞澤卻把他摟得更緊了,另一只手在桌邊按了一下,厚重的木門頓時 地一聲被反鎖了,敲在心髒上令人心跳加速。

「你只看我一眼就走麼?」霍聞澤問著,嘴唇親昵地蹭過他的側頸。

他癢得喉結滑動了一下,答道︰「我病人都出院了,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加班。」

霍聞澤眼神更亮了,順著往上綿密地親到他的下巴。

奚遲感覺氣氛逐漸偏了起來,側過臉躲開了,望向桌上的一摞文件提醒道︰「趕緊繼續吧,看著都累。」

霍聞澤的手從他毛衣下擺探進去,唇邊滿是笑意︰「教授發話氣勢果然不同。」

听在耳朵里發燙,他制止住霍聞澤的手,趕緊道︰「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霍聞澤抬眸看著他。

「我媽剛才問我,明天除夕,要不要帶你回去吃年夜飯。」

霍聞澤眼神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邀請,大年三十一向是家人團聚的日子,這意義非同尋常。

奚遲看他沒說話,又補充︰「我們自己過也是一樣的,還清淨。」

「我當然想去。」霍聞澤篤定地說,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話鋒一轉,「阿姨是只讓我去,還是讓‘他們’也一起去?」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他還是據實以告︰「應該是指你的所有人格。」

畢竟剛才在電話里,他母親很不習慣地問,到底應該備幾副碗筷,不同人格吃飯口味有沒有區別。

霍聞澤唇線抿起,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下同時,又隱約有些不爽,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微仰起頭吻住了他。

寬敞而安靜的辦公室里,他耳邊只剩下彼此交疊的呼吸,和令人臉紅心跳的水聲,感覺到摩挲在自己腰線上手越來越重。

他一邊被吻得頭暈,一邊想他今天本來打算緩和一下霍聞澤的醋意,結果現在感覺對方吃醋得更厲害了,真的好難。

除夕夜,整座繁華的城市節奏慢了下來,雪花從空中輕緩飄落,往日遙遠而璀璨的霓虹,今天都換成了暖融融的新春祝福語,賣冰糖葫蘆的老人收了攤,小朋友拿到最後一串糖葫蘆,牽著爸媽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高架橋上,星星點點的車燈匯成了回家的路,在一個最普通的角落,奚遲和霍聞澤一起按響了門鈴。

方琴跟何俊良熱情地招呼他們進來,穿著小紅棉襖的恬恬扎進奚遲懷里,仰起臉喊道︰「哥哥,嫂子,新年快樂!」

霍聞澤眼神一頓,顯然還不能完全適應這個稱呼,拿出紅包遞給她,模了模她的頭。

自家閨女嫂子都叫了,紅包也收了,方琴連忙也拿出個紅包塞給霍聞澤。

霍聞澤自然不好意思拿,兩個人發揮我國人民傳統技能,進行了一番推拉。

最終方琴臉上泛起了歉意道︰「以前是我沒想通,真的還要感謝你一直照顧遲遲,看到你們兩個孩子好,就是我最大的願望。聞澤啊,你收下紅包就當原諒阿姨了。」

這一下站到了最頂層,霍聞澤只能趕緊收了下來。

奚遲在旁邊看著,眼楮微彎。

他們這邊過年,如果家長對孩子第一次上門的對象特別滿意,就會在見面禮的一萬塊錢紅包里多加一塊,寓意萬里挑一。

他看這厚度,應該是沒錯了。

一起坐在沙發上聊了會天,方琴就著急去廚房繼續張羅,何俊良跟他們笑呵呵地解釋了一下,他們家保姆過年回了老家,一桌年夜飯都得自己做,說完也跟著去了。

沒幾分鐘,霍言清敲了敲廚房門,進來乖巧道︰「阿姨,我來幫你。」

方琴端詳了他兩秒,確定了︰「是言清對吧?快出去坐著,哪能讓你沾手。」

「不用把我當外人的,我正好學學他喜歡吃什麼。」霍言清說完馬上洗了手,接過她手里的菜繼續切起來。

方琴眉開眼笑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走到何俊良身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小聲道︰「你說我給聞澤紅包,言清算是收到了,還是沒收到啊。」

何俊良也愣了︰「這……」

方琴犯了難︰「他會不會覺得,我們喜歡霍聞澤,不喜歡他?」

一番糾結,她擦手出去了,過了片刻回來,親切地拉過霍言清︰「來,言清,把這個收著。」

奚遲正在外面和恬恬剪窗花,看見霍言清神神秘秘地過來。

「哥,阿姨剛給我發了紅包,給你。」

奚遲指尖觸到霍聞澤剛交給自己的,一模一樣的紅包,想象了一下方琴的心理活動,啞然失笑。

這時他身邊的人又變了,霍以辭看到恬恬手里慘不忍睹的紅紙,溫潤地笑道︰「讓我來吧。」

不出一會兒,一幅足以放在民俗博物館展示的剪紙作品誕生了,何俊良從廚房出來時也震撼了一下。

霍以辭立即打招呼︰「叔叔好,我叫霍以辭。」

「噢噢,以辭,藝術家就是不一樣。」何俊良笑眯眯地說,「對了,前段時間有人送我一幅畫,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當然了。」

他們去了書房,沒多久方琴敲門進來了,把相同的紅包塞到霍以辭手里,笑意盈盈︰「以辭啊,真好真好,快拿著。」

因為恬恬最近發展了彈吉他的愛好,纏著奚遲,想要霍野來教她。

奚遲只能把霍野喊出來,霍野坐在小女孩旁邊,從入門的指法開始教,恬恬也一板一眼學得特別認真。

「比她寫作業專注多了。」奚遲評價道。

霍野眼里勾著笑︰「她挺有天賦的,比孟一文學得快不止一點。」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 嚓」一聲,方琴做完了飯,舉著相機記錄下了三個人一起彈琴的一幕。

「來來來,小野,先把紅包收下。」方琴彎著眼楮,「恬恬的學費我往後再給你啊。」

「那我怎麼能要。」霍野忙道。

方琴又對奚遲說︰「你不知道,昨天我還听手下的小姑娘提到他呢,真想不到你媽我也認識明星了。」

年夜飯的桌上,除了恬恬喝可樂,大家都喝了點酒。

酒過三巡,何俊良的文人興致上來,開始吟詩作對。

方琴無奈地瞥他一眼︰「又來了,可惜我們都是理科生,沒人能接得住你的茬。」

「說不定我能找個人陪何叔叔聊。」奚遲開口道。

他發現霍知除了醫學專業書籍,其他方面的書也看了不少,甚至詩詞歌賦也有所涉獵。

之前霍知還寫了首暗藏心意的詩送他,然而他感性思維有所欠缺,並沒有看出來,覺得自己反而更像個「直男」。

果然霍知出來之後,和何俊良一拍即合,你來我往,高興得何俊良又喝了三杯酒。

方琴忍不住笑︰「完了,找到知己了。」

找了個空檔,她趕緊把紅包塞給霍知︰「來,知知,少喝點酒,讓你何叔叔一個人喝去。」

吃完飯,進入了所有男朋友第一次來家里做客的必備項目,看老照片。

恬恬第一個搶著賣哥哥,把奚遲小時候的相冊都翻出來,包括在床上爬的、哭鼻子的、把雪糕吃得滿臉都是的……

霍忱低頭一張張看著,眼底漾滿了笑意,而奚遲把視線偏過去,耳朵泛紅。

越長大他的照片就越少,一個是因為他不願意拍,一個是因為他母親也日漸繁忙。

到大學時就沒有了,方琴藏好眼中的愧疚和失落,笑道︰「就是這些啦。」

霍忱的視線定在他六歲的一張照片上,上面的他笑得格外燦爛,一雙眼楮彎起來,亮得像星星。

「阿姨,可以把這張照片送給我麼?」霍忱開口問道,「我有很多遲遲大學的照片,可以都給您。」

他不動聲色地加碼︰「包括他參加軍訓,第一次穿西裝演講,被拉去文化節表演……」

奚遲在桌子下輕輕踢了他一下,明明全是偷拍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做交易。

方琴倒是爽快地笑道︰「成交!我再送你一張他幼兒園表演,頭上點小紅點的。」

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奚遲覺得自己被賣得徹徹底底。

霍忱幫忙把幾摞相冊搬回櫃子里,方琴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奚遲,開口跟他說︰「你這孩子,之前也受了不少苦。」

霍忱指尖一頓,轉身看著她。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溫和地笑笑,把紅包放在霍忱手里,「以後你們好好過。」

等到六歲的霍聞澤出來,自然也拿到了紅包,只不過算是壓歲錢。

小朋友開心地馬上把紅包給了奚遲,讓他幫自己保管。

奚遲看著手上堆積如山的紅包,忍不住想笑。

而方琴終于把一碗水徹底端平了,偷偷跟何俊良說︰「還好他只有七個人格啊。」

時間逐漸滑向十二點,窗外的雪越來越大,恬恬鬧著想堆雪人,她爸媽只好帶她下了樓。

溫暖的房間里留下他們兩個,人格之間又起了新的爭執——誰陪奚遲一起跨過零點。

奚遲眼看著人格迅速地切換,抽簽等等方法都被否定了,最後他們讓他自己選要誰留下來。

他整個人僵住,覺得怎麼選都是錯的,好在他親妹妹及時出手解救,打電話讓他看樓下的雪人。

奚遲走到窗邊向下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立著五個圓滾滾的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他回頭想讓對方也看看,卻猝不及防地被堵住了唇。

秒針剩下最後一圈,奚遲睫毛顫了顫,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眸子里,光芒突然一轉,沒過幾秒,眼神又變了。

他索性閉上了眼楮,勾住了對方的脖子,在急驟的心跳中回應了這個吻。

新年的鐘聲敲響,歡呼和祝福充滿了每一個角落,他們在飄雪的窗前長久地接吻。

嶄新的美好的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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