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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值不值得

反應過來之後, 奚遲立刻加快步伐上前追上他。

兩個人並排走在路上,奚遲看著他的側臉,幾次想開口都沒說出什麼來, 最後說了句廢話︰「你來這做什麼?」

看到他少見地露出愣愣的表情,霍野嘴角笑意更深了, 答道︰「真是路過。」

奚遲的眼神是一點也不信。

「老劉不是捐了一批救災物資麼,我跟他店里兩個小伙計一塊開車運過來, 走之前經過這個醫院。」霍野咧嘴一笑,「我就想會不會是奚醫生支援的醫院, 結果正好踫見你。」

淨是瞎扯, 奚遲心里默默想。

c市的風要比他們那里大很多, 一陣陣風吹拂在他臉上,裹挾著身旁人的氣味。

他聞到霍野身上清冽的氣息, 帶了一點點煙味,想必一路開過來路況挺差的,抽了不少根煙提神。

奚遲心里泛起細細密密的酸澀,深吸一口氣,加重了語氣︰「你不該來,太沖動了。」

被他瞪了一眼,霍野居然感覺有點爽, 總覺得這眼神軟綿綿的。

走到樓下, 霍野把紙箱遞給接應的人, 問奚遲︰「還有麼?」

奚遲下意識往不遠處的貨車指去,馬上覺得有點像指使別人干活,放下手︰「你別管了, 快回去吧。」

霍野像沒听見, 徑直往貨車那邊去了。

奚遲無可奈何, 跟著他一起過去,又拿了一箱藥。

霍野抱了兩個箱子,沖他揚了揚下巴︰「給我吧。」

「我不至于連這個也搬不動。」奚遲抬著紙箱堅持道。

「不是。」霍野笑道,「我是覺得你這雙手該留著做手術。」

奚遲垂眸︰「這個時候沒那麼多講究。」

霍野拗不過他,和他一起搬著東西走了。

越來越多人過來幫忙,沒過多久,新到的一批醫療物品就歸位完畢了。

霍野跟他並排沖著手上的灰,問他︰「你是一晚上沒闔眼麼?現在能休息嗎?」

「嗯,回來了幾個當地醫生,暫時不需要我上了。」奚遲搓著指間的泡沫,「不過我剛去看值班室都躺滿了,才出來的,不然還遇不見你。」

他剛才推開幾個休息室的門,不光床上有人,甚至有人裹著睡袋躺在地上,他看到了好幾個自己的同事,看來經過一天一夜,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竭了。

其實這邊醫院給他們安排了附近的住宿,但誰都不敢回去,畢竟現在情況只是暫時的緩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出新的狀況。

「你要不要來車上睡一會兒?」霍野問。

奚遲想了想,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他已經開始覺得隱隱的頭痛,如果之後搶救患者,自己體力不支先倒下就糟了。

「好,你等我一下。」

等他換下白大褂,拿了東西,跟霍野走到車旁,車上忽然跳下來一個平頭的小伙子,把他嚇了一跳。

「一驚一乍的。」霍野瞥了那個小伙一眼。

「奚大夫,好久不見,辛苦辛苦!」小伙子笑得眼楮都看不見了。

奚遲認出來他是老劉修車行里的員工,之前去的時候見過的,跟他打了個招呼。

小平頭笑得更曖昧了︰「嘿嘿,我去那邊找小李去,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他在霍野的眼刀中一溜煙兒跑了。

奚遲跟他上了車,霍野把副駕駛的車座放平了,空間確實很寬敞,四周也十分安靜。

奚遲猶豫了一秒,有點不自在地開口︰「我想換件衣服。」

霍野眼神微微一沉,然後清了清嗓子道︰「嗯。」

他起身下車,把車門關上了。

奚遲拿出換的衣服,解開了襯衫扣子。昨晚在病房搶救的時候,一個病人的血濺在了他身上,好在被白大褂擋住了,當時情況危機沒空管那麼多,今天總感覺有點難受。

在別人的車上換衣服,多少令人有些不好意思,他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換好了。

奚遲打開車門,看到霍野正在車頭那邊抽煙,煙霧淡淡繞在側臉前,眼楮漫不經心地瞟著遠處的山峰,橙紅色的火光在指間忽明忽滅。

他其實挺討厭煙的,因為小時候他母親工作壓力大,總是在晚上一根接一根,一邊加班一邊抽煙,煙味在他的記憶里就是疲憊和落寞。

但眼前這幅景象,竟意外地讓人感覺很放松很和諧。

霍野听見聲響,轉過身來,看見奚遲從車門里探出半個身。

c市氣溫有點低,他換了一件白色的線衫,看起來格外柔軟。

霍野把煙掐滅了,眼神也止不住跟著軟了下來,對他說︰「你睡吧。」

「你不上車麼?」

奚遲下意識問完,才感覺到這麼說有點奇怪,耳根微熱。

霍野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有煙味。」

剛才話都說了,這會兒總不能讓對方在外面吹冷風,奚遲抿了抿唇︰「我現在嗅覺不是很靈敏,昨晚血腥味聞多了。」

霍野立刻走過來,拉開主駕駛的車門坐上車,近距離看著他︰「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在邀請我。」

奚遲一愣,忽然想到之前在他家樓下,對方「確實想和你上床」的宣言,臉上熱了起來。

看他這個反應,霍野嘴角一彎︰「開玩笑的,我還沒那麼禽獸。」

奚遲移開目光,拿出手機把聲音調到最大,放在他們中間的扶手箱上面。

「等下如果我手機響了,我沒被吵醒的話,可以叫醒我麼?」

人太疲憊的情況下,有時候睡夢中會听不見鈴聲響,他害怕等會兒錯過有急救找他的電話。

「好。」霍野答應。

奚遲在座椅上躺下,安心地閉上了眼楮,濃重的困倦之意馬上襲來,他幾乎是幾秒鐘就睡著了。

霍野看得出他眉宇間的疲憊,放輕動作從車後座上拿了件外套搭在他身上。

可惜他睡著還沒有到四個小時,放在中間的手機便吵了起來。

霍野看向奚遲,他側身蜷在桌椅上,眉心輕輕揪著,唇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他也跟著皺起了眉,過了兩秒,還是拍了拍奚遲的肩,把人叫醒了。

奚遲半眯著眼楮坐起來,接過手機︰「喂……」

听清對面說的話後,他眼神頓時清明起來,聲音又恢復了平常的冷靜。

「嗯,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轉過來和霍野說了句「有腦外傷」,就迅速地拉來車門下了車。

起身的時候他沒看清,霍野的外套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在地上,奚遲忙撿起來遞還給他。

霍野接過來道︰「你快去吧。」

奚遲點點頭,走了一步,又轉身跟他說︰「你們早點回家,萬一有余震。」

霍野牽起嘴角,頷首道︰「好。」

奚遲趕到病房後,看到新轉上來的患者是一家三口,父母都處于昏迷狀態,只有孩子睜著大眼楮望著他們,看來是一起剛被救援出來的。

當地的醫生告訴他,根據檢查結果來看,小朋友僅有軟組織挫傷和腿骨骨裂,媽媽的情況復雜些,有硬腦膜下的出血和髒器擠壓傷,而爸爸的情況最差,顱骨骨折合並脊柱骨折。

只從傷情來看,奚遲大概也能猜測出當時的情景,大概是父母把孩子緊緊護在懷里,父親用脊背承受了砸下來的牆板。

他收斂了情緒,立即和旁邊其他醫生討論起病情和處理。

最後,這對夫婦被推進了相鄰的兩間手術室。

孩子媽媽僅僅進行了顱骨的鑽孔引流,沒過太久就被推出了手術室,孩子爸爸則復雜得多,由神經外科和骨外科兩批醫生圍在手術室里奮戰了六小時,才終于轉危為安。

最後男人被推到監護室時,所有醫生都松了一口氣。

奚遲換下手術衣再出來時,天色又是黃昏了。

夕陽將天空染成了一片金橙色,遼闊而璀璨,讓人心中盈滿一種無限希望的感覺。

奚遲站在手術室門口的窗前看了一會兒。

剛才那位年輕的父親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但誰都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癥,甚至無法預估他是不是一定能再站起來。

看到那一家人,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六歲時那場事故。

對于當時的情景,他除了模糊的一些感覺,一絲一毫也記不起來。

但是按來他家采訪過的記者描述,大概是奚長明在知道對方是精神病患,無法正常溝通的情況下,仍然不停地求對方不要傷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他的母親已經被嚇到動都動不了,卻一直死死把他護在懷里。

在奚長明住院期間,有醫生說因為傷到了神經,他有癱瘓的可能性。

奚遲偷听到他媽媽給他小姨打電話,說如果他爸爸真的殘疾了,那她就不離婚,如果最後沒事,兩個人還是分開比較好。

六歲的他一時陷入困境,不知道該祈禱他爸爸能夠痊愈,還是不能。

最後他還是許願,希望奚長明能平安出院。

奚遲看著窗外的晚霞,伸展了一下肩背,轉身下樓。

走到一樓,他卻意外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霍野站在醫院大廳里,正彎腰跟一個坐輪椅的老女乃女乃解釋著什麼,奚遲瞥見他衣服上勾著一個小徽章。

奚遲等他跟老女乃女乃說完話,走過去問︰「不是說回去嗎?」

霍野轉過身,看到他,神采一瞬間飛揚起來,指了指衣服上的標志︰「本來要走的,不是看到招募志願者,順手報了個名。」

奚遲無奈地看著他。

霍野笑得肆意︰「提前提升一下醫務人員家屬的覺悟。」

奚遲莫名覺得他笑得有些晃眼,垂下眼楮︰「去吃飯吧。」

醫院食堂的阿姨看他們是生面孔,知道他們大概是別處來支援的,打飯時盛的菜特別多,恨不得堆成一座小山,奚遲連忙制止才沒有造成浪費。

他們在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下,周圍有不少醫生護士在吃飯,霍野走過來時瞟了一眼,問道︰「是你們在醫院上班的人吃飯都這麼快,還是單純因為情況緊急。」

「平時也差不多。」奚遲夾起一塊茄子,「練出來了。」

霍野吃著飯,目光時不時掃在對面的奚遲身上,奚遲吃東西的樣子其實挺斯文的,動作幅度不大,但又很迅速,看起來有種別樣的賞心悅目。

讓人想到貓科動物,總是邁著輕盈的步伐,捕食時卻一擊必中。

嘖,連吃飯都這麼符合他的審美。

奚遲抬起眼楮,忽然發現他在盯著自己看,疑惑道︰「怎麼了。」

霍野眼里帶笑地搖頭。

「誒,奚醫生?」

奚遲听見聲音扭頭,看到是他們科和他一起來的兩個護士,他印象里兩個人平時都很愛美的,現在臉上卻掛著明顯的憔悴,肯定也是精疲力竭了。

他跟她們點頭打了個招呼︰「辛苦了。」

兩個護士妹妹燦爛一笑︰「加油加油,我們能坐你那邊麼?」

「當然。」

在異鄉看到熟悉的人總是格外親切,她們端著托盤在奚遲跟霍野旁邊的位置坐下,目光忍不住好奇地在霍野身上打量。

霍野感覺到了,沖她們友好地笑了笑。

短發的護士問奚遲︰「奚醫生,這位是?」

奚遲抿了抿唇︰「朋友。」

兩個護士從他這反應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憑她們對奚醫生性格的理解,他不可能來兩天就有這麼熟絡的朋友,不是本地人的話,難道是專門跑來醫院看他的?

哪有普通朋友會做到這步啊。

另一個長頭發的護士眼楮彎成月牙︰「不會是男朋友吧?」

奚遲表情一頓,還沒開口解釋,霍野就回答道︰「我還在追他。」

「哇!」她們瞬間激動起來。

「追過來也太浪漫了。」

「要是我男朋友這樣,我回去立馬嫁給他。」

「不過奚醫生可是很難追的,」短發的護士對霍野說,「就目前我們了解的,無人生還。」

霍野笑得張揚︰「那拜托你們幫我多說說好話了。」

「沒問題,我覺得帥哥你很有戲!」

奚遲握著筷子,在旁邊听得臉頰有點熱。

這時,長頭發的護士說︰「對了,你上次送的花,是我第一次看奚醫生拿回到辦公室放著的呢。」

氣氛忽然間凝固了。

霍野眸光微微一動,接著故作受傷地望向奚遲。

奚遲表情不太自然地垂眸。

護士意識到了什麼,忙道︰「哎呀,不好意思,就當我沒說過,」

「謝了。」霍野扯起唇角,「讓我意識到要更努力了。」

奚遲一臉無奈,默默夾菜,心想著回去之後,不知道又會被她們傳出什麼樣的八卦。

吃過晚飯後,奚遲終于能夠回去休息一下,之前累倒的本院醫生都返崗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可以明早再去換班。

霍野堅持要送他回去,兩人走到醫院樓下,看到一群人正在搭帳篷。

帶隊的大叔認出霍野是剛才報名過志願者的人,揮了揮手︰「小伙子!能過來幫個忙嗎?」

霍野腳步停下來,略帶猶豫地問奚遲︰「可以等我一會兒麼?」

「好。」

奚遲跟他一起走上前去,了解到臨時搭建這些帳篷,原來是因為病房里危重的患者已經快達到最大負荷,醫院只能決定,將只需要輸液或換藥的輕病人暫時安置在外。

這個時候,誰都不容易。

這種大型帳篷搭起來有點難度,霍野研究了一下,很快上了手,剛把一段帳桿在地腳上固定好,第二段桿便被遞到了他眼前。

他抬頭看著奚遲,知道勸對方別插手肯定沒用,于是沒多廢話,直接拿過來接上了。

他們倆動作都很干脆利落,默不作聲地相互配合著,一秒的間隙都沒耽誤,行雲流水般地把帳篷的骨架搭好,撐起了內帳。

奚遲又立刻把外帳的兩個角遞給了他,霍野目光越過蓬布落在他身上,其中難掩欣賞之意。

他感覺,跟奚醫生這樣的人一塊做事都是一種享受。

沒幾分鐘,一個穩固的帳篷就支好了,他們看旁邊還有空地,就拿了東西向第二個進發。

搭建好骨架,霍野從里面扶著帳桿加固,奚遲鑽進來給他遞工具。

霍野才接過來,陡然感覺到手里握的桿子抖動了一下,緊接著,來不及反應,失重的墜落感猛烈襲來,地面上下顛簸顫動,讓人難以站立,隨時都會被晃倒。

余震來了!奚遲腦中閃過念頭,在周圍爆發的驚叫聲中和霍野飛快對視了一眼,伸出手想要拉他,一起從未來得及固定的帳篷里出去。

而比他動作更快的,是轟然塌陷的棚頂。

與此同時,奚遲感覺自己被用力拽了過去,撞進了對方懷里,霍野的手緊緊地按著他的後腦勺,把他固定在胸前。

兩個人都倒在了地上,通過霍野胸口傳來的震動,奚遲能感覺到金屬桿砸在對方背部的重量,深藍色的蓬布掉下來蒙在他們頭頂,眼前瞬間暗下來,如同天空墜落。

奚遲感覺到心髒劇烈地搏動,撞擊著胸口,而耳邊同時響著對方疾速有力的心跳聲,仿佛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振。

天旋地轉,人被扔進了自然的洪流,只能無力地隨之顛簸,十幾秒鐘就像一整年那樣漫長。

震感消失後,霍野立即撥開身上的雜物,把奚遲扶起來,看他有沒有事。

四周重歸光明,奚遲輕眯了下眼楮,然後對上了霍野關切的目光。

「我還好。」

他邊說著,邊打量霍野身上,看見霍野的外套被劃破了好幾道,尤其是肩膀上的一道特別顯眼。

「你把衣服月兌下來我看看。」他忙道。

霍野配合地月兌了外套,他果然看見對方左肩胛骨的位置,t恤上被血洇開了一小片。

奚遲湊過去揭開布料,感覺到霍野的呼吸微微一頓。他觀察了一下,傷口不算大,但稍有些深,像是被銳物劃傷,還在往外滲血。

他胸口隱隱泛起酸澀,維持著聲音平靜道︰「皮膚裂傷,有點深。」

「估計是被鐵鉤子劃的,」霍野看他眉頭揪了起來,輕松地說,「沒事兒。」

奚遲掌心收緊了︰「什麼沒事?估計要縫三針,你跟我來。」

他少見的語氣中帶著急迫,因為心里實在是緩和不下來。剛才要不是霍野反應迅速,把他擋在懷里,這傷在誰身上還不一定。

醫院里因為剛才的余震嘈雜成一片,奚遲帶著霍野穿過走廊,進到治療室,讓他月兌了上衣背對自己坐下。

他換了衣服準備好東西,把簾子刷地拉上了。

看著奚遲抿著唇動作流暢地戴手套,霍野不合時宜地有點心癢。

「臉轉回去。」奚遲提醒道。

霍野只能略帶不舍地扭頭盯著牆面,奚遲先把他傷口周圍的血清理了,又用生理鹽水沖了幾遍,接著拿起雙氧水。

「會有些痛。」

奚遲說著,把雙氧水倒了上去,創口瞬間泛起了泡沫。

霍野一聲沒吭,奚遲感覺到自己手下的肌肉微微繃緊了。

他胸口越來越酸,霍野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能跨越幾百公里來找他,在危急關頭不顧後果地保護他?

「其實,我對你來說還算不上熟悉吧。」

听見背後響起的清冷聲線,霍野一怔,接著悶笑道︰「奚醫生,你這麼說我就太傷心了。」

「這是事實,」奚遲低頭繼續給他處理著傷口,「如果你在這里出了什麼意外,值得麼?」

那樣的話,他熱愛的音樂,所擁有那一群珍貴的朋友,都將付之一炬。

霍野沉默了兩秒,開口道︰「我沒考慮過值不值。」

奚遲動作一頓。

「我只考慮會不會後悔,如果沒做一件事,未來可能會讓我悔恨的話,我就毫不猶豫地去做。要是我沒來你卻遇了險,那我一輩子都會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他說話時,奚遲感覺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動傳到自己指尖,隔著橡膠手套,溫熱又有些癢。

「包括剛才地震的時候,我真沒想那麼多。」霍野接著說,「潛意識讓我那樣行動,我就去了。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是個很隨性的人,看上你就想追你,被你吸引就想靠近你。」

奚遲一時說不出話來,熱度從手心自顧自地往上攀,他低垂的眼睫飛快地顫了兩下,出賣了他此刻的慌張,好在沒人看見。

「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霍野側過臉,嘴角的笑透著一絲痞氣,「就親我一下?」

奚遲表情微微一滯,收斂起眼中的情緒,沉聲道︰「你轉過去,不要污染消毒區域,我要準備縫針了。」

霍野低頭笑了笑︰「說真的,奚大夫,回去後跟我約會吧,讓我熟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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