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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未對著鬼舞無慘揮刀的瞬間, 她就察覺到不對勁。身體像不受控制般的失去了知覺,她此時的揮刀動作,不過是依靠著之前見過的招式, 用靈力托著身體行動而已。

靈力讓她的身體知道, 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在那一個瞬間, 未就意識到有哪里不對。思緒在腦海中飛快地轉動, 甚至不需要一秒的時間, 她就推測出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無非是干涉了歷史,導致時空本身對她產生了排斥。

如果她不是時之政府的審神者, 或許時空還不會像現在這樣排斥,然而她是記錄在案的審神者。屬于明知故犯的類型,控制起來當然不會手軟。

于是,她不僅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甚至還感覺到了身體被擠壓的感覺。

這讓未感到遺憾,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鬼舞無慘是被歷史保護著的,屬于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未貿然對他下手,威脅到了鬼舞無慘接下來的生存情況, 自然是破壞歷史的行為。

同樣是從未來過來的, 屬于時之政府的狐之助自然也能感覺到。然而小狐狸只能在外圍叫著,根本沒法闖到戰斗中心去。

焦急不安的小狐狸只能在即將消失的瞬間, 扒拉好放在一旁的薙刀,和未一同消失在戰場上。

一行人被排斥出去了。

做了這麼多年的審神者,未當然知道干涉歷史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她和狐之助、以及住在本體里的岩融因為不是按照合理手續被排斥的, 所以目前抵達的地點也未知。

未沒有在第一時間調查,而是沉默著看著自己的手。

在離開之際,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甚至想對緣一說些什麼,只來得及把那把日輪刀丟了出去。

畢竟,緣一在退隊之後,需要返還日輪刀的。而制作日輪刀的鐵礦用料特殊,如今被鬼殺隊的主公一家掌控著。緣一要制造新刀,很有可能會費上一段時間的功夫。

未沒多想,就把她那把黑紅色的日輪刀留了下來。

希望緣一能用得順手。

從戰國時期被排斥之後,憋在薙刀里頭的岩融一度想冒頭。未回過神來,繼續把岩融的刀劍付喪神壓制在薙刀體內,不允許他出來。

未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

周圍一片漆黑,就算打開了通透世界,動用了炭治郎的嗅覺,善逸的听覺,卻也什麼都沒听到,什麼也感覺不到。狐之助一進來之後,就開始休眠,或許是因為在力量方面不兼容吧。

這里到底是哪里?

未不清楚。

她不知道在這里呆了多久,這里沒有時間概念,沒有別的東西,如果不開啟通透世界的話,就連狐之助和岩融都會弄丟。她把這兩樣東西抱在懷里,沒有嘗試大喊大叫。

未身上還有一個通行證。

她試了一下,之前時之政府補給她的證在這里也不能用,看來是個奇怪又特殊的地方。

未在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沉穩地在黑暗中飄著。她閉著眼楮,直接和狐之助以及岩融一樣休眠,每隔一段時間醒來一次,便不會害怕黑暗。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就不再是黑暗的場所,而是一個溫暖又舒適的地方。

眼楮看到的東西是白色的天花板,旁邊的窗上飄著淡藍色的窗紗,從病床上往旁邊看,能看到外面一棵開得正好的櫻樹。

未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她尚且不知道窗外的樹叫什麼名字,但是現在,她可以很清楚地說出來。

——那是萬年櫻。

未看了一眼,便把視線收回來。

「……」她嘗試著發聲,但是許久沒用過的喉嚨暫時沒有辦法說話,連眼楮睜得久了,也產生了眩暈的感覺。

未閉了閉眼楮,開啟了通透世界。

她現在躺在床上,旁邊突然出現一位金發的女性。那位女性穿著打扮都不像現代人,她察覺到未醒了過來,溫柔地彎下腰,把未扶了起來。

「要喝水嗎?」

未點了點頭。

女性給未倒了一杯水,伺候她喝下。水的溫度適宜,是溫水,不熱不燙,剛好溫暖了過于黏膩的喉嚨。

「……謝謝。」未啞著聲音道謝。

「不用客氣。」女性說道,「這是我的責任。」

未再次看了她一眼。

她記得這位女性,以前在被今劍刺了一刀之後,醒來看到的也是她。這位女性準確來說並不是人類,而是末位神明,守護人類的神將天一。

天一擁有把別人身體的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的能力,因著她的自愈能力很強,所以這麼做,倒是救了不少瀕臨死亡的人。

例如未。

她在快死的時候,得到了春風一般的撫慰,便是這位女性的能力造成的。未不是沒有見過溫柔的女性,不過像是天一這樣,明明非人類,卻對人類抱有好感的類型,倒是真的第一次見。

「狐之助和岩融呢?」未到處尋找,都沒能見到狐之助和岩融的身影。

他們到底去了哪里?未記得,她在黑暗之中的時候,一直抱著狐之助和岩融,根本沒有放手過。

總不能把他們丟下吧?

她正想著從床上走下來,天一制止了她的動作。

「他們還在睡,」天一說道,「一般人或者式神、付喪神在那里待多一段時間,不會那麼快醒過來的。」

未繼續看著她。

「未大人您是特例。」天一說道。

「我是……特例?」未啞著聲音問道。

天一點點頭,但是具體的她只是笑笑沒說。未沒有逼迫她,沉默地坐在病床上。天一去後廚端來了粥,未喝完之後,金發的女性神將告訴她,一天之後,會有相關的時之政府人員過來調查。

之後,天一簡單地向未解釋了她從任務時空回來之後去往的地方。

「那個地方沒有名字,不過在時之政府這里有個統稱,叫做‘無限地獄’。」天一說道。

「無限地獄」里面什麼也沒有,沒有生命,沒有光,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在里面待著,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被關在里面的人就算大吵大鬧,也沒有人听見。

自然,在里面也不會有人或者物傷害關在里面的人。

未在戰國時期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是她沒有及時回到本丸。這不算什麼,唯一的問題是,她嘗試改變歷史。時之政府相關人員,若是作出了改變歷史的行為,很容易會被關進「無限地獄」中。

不過……被關進里面的人,未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具體的事情需要本人解釋,天一暫時不會把未醒來的消息報告上去,算是給未走後門,讓她想好進去「無限地獄」的理由。

因為沒有真正的犯下錯誤,所以只要未的解釋合理,那麼便不會迎來時之政府的懲罰。

天一說完之後,想著給未留下思考的空間。她剛要隱身離開,卻被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衣袖。

「未大人?」

「……你認識我。」未緩緩地說道,緊緊地盯著天一的眼楮,「我見過你?」

她說的並不是兩次在病房內的相見。

天一不是笨蛋,當然明白未的意思,她拉回自己的袖子,沒有答話,而是朝未笑笑,直接消失了。

房間里沒有任何人。

額外的信息雖然重要,但是未卻提不起去思考推測的心思。

她繼續躺回病床上,窗外飄來的櫻花順著風,一片片地落在未的身上。未一動不動的躺著,睜著的眼楮望向的是虛空的方向。

這個地方開著的櫻花,名字叫做「萬年櫻」,顧名思義,是一萬年才會開一次的櫻花。但是未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外面的櫻樹還在開花,現在再次住進來,花還是開著的。

那時候未沒有心情去注意,現在……

她伸出手,手指緩慢地模到了窗的位置,縴細的手指即將越過窗台的時候,被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

果然,窗是假的,風也是假的,連飄到身上的花,也是假的。

未躺了半個多小時,沒忍住坐了起來。

她身體有些僵硬,可能在「無限地獄」待的時間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不過這對未來說不算什麼事,她重新構造了自己的身體,打算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換回普通的身軀。

現在暫時先這麼用著吧。

至于天一說的理由……

未其實不需要說太多的,她早就在那個時候,想到了解釋的理由。

第二天,時之政府的人果然上門來詢問相關的事情,問話模式是一問一答。

過來作記錄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性,女性的年齡在27、8歲上下浮動,她頭發扎得緊,所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相當的嚴肅。

未先是描述了一番自己在被時空排斥之前做的事情。

審神者「未」的任務是獨有的,所以按照常理來說,也容易出錯。時之政府派出的這一份任務,的確只有特殊的審神者才能執行。雖然說這個任務一開始並不是單獨讓未去做的,但是能成功和堅持下來的,就只有未一人。

審神者「未」甚至把失蹤的刀劍付喪神們找了回來,還研究出了能讓被「污染」的刀劍男子們恢復正常的藥。

代號為「未」的審神者大人在時之政府出了名,而且她以前還有過特殊的病例,說到底,還是時之政府的人辦事不利,才讓珍貴的審神者遭受到那樣的襲擊。

不過——

就算如此,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听完未的描述之後,時之政府的人提出了問題。

「鬼舞無慘是誰?」

未三兩句解釋了這個鬼的歷史和在這個任務中需要調查的部分。

她沒有說謊,但是也沒有把自己本該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未又不是緣一那樣的死心眼,就算她明明知道那樣可能會對歷史造成傷害,但是她還是那樣做了。從原則上講,的確是未本身出錯。

但是……既然有了下台階,那就順著走下去吧。

听完解釋之後,戴著眼鏡的女性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伸手,推推眼鏡。

「也就是說,您是知道在大正時期,鬼舞無慘還活著的事吧?」

女性的意思是,既然你知道鬼王活到了大正時期,那不就表示鬼舞無慘不能踫嗎?你竟然還參與對他的圍剿,這不是明知犯法而故意犯嗎?

對此,在未這里,有了不同的解釋。

「的確,」未點點頭,也不反駁,而是順著女性的話繼續說下去,「但是我的任務,是調查鬼舞無慘,因為他的出現和正確的歷史對不上,所以我的任務是調查他的存在,再推測他應不應該、並且在什麼時候被消滅。」

因為是特殊的人物,不管是什麼歷史都沒有記載過的「鬼王」。就算是時之政府的其他人,也不敢貿貿然地說這位是被歷史承認的人。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嘗試;正因為未的嘗試,所以現在時之政府知道了,鬼舞無慘在戰國時期的存在是合理的。

歷史保護了他。

女性還是對這個觀點半信半疑,未隨口說了兩句,終于讓調查組的女性承認她的說辭。

既然知道是誤會,只要按照這個方向寫,未的監控很快就能解除。

「感謝您的配合!」女性臉色變好,最棘手的工作完成,的確令人身心愉快。

接下來,是關于任務目標「薙刀岩融」的事。

按道理說,未有知情權,但是女性剛說出岩融的名字,未便抬起了眼,打斷她的話。

「關于他的事,不用說給我听,」未淡淡地說道,「只要他現任的審神者知道就行了,與我無關。」

這個態度真的非常的冷漠。

然而女性當然能理解這份冷漠從何而來,在過來之前,女性早早地調查過審神者「未」的履歷,當然也知道她曾經被麾下的刀劍付喪神們傷害過的事。

當初她還在想,那樣柔軟放過所有刀劍付喪神們的女性審神者,的確會因為不忍心作出改變歷史的事。現在看來,第一印象不要得,不愧是在無形中獲得許多崇拜和贊美的審神者。

這份氣度,是旁人根本無法學過來的。

人果然是會在痛苦的推動中成長的。

之後的事情也算是比較零碎,調查組提交的報告很快便被時之政府通過了,未批準「出院」,她的狐之助也會還回來。

離開的當天沒看見天一,大概是被她最後說的話嚇到了吧,所以才沒能來送別。未並不可惜,總會有再見的一天。

她帶著狐之助回到本丸。

本丸里的付喪神們又增加了,短刀也變得多起來。

主公大人回來的時間已經超過24小時了,好在時之政府的人過來發了通知。一群付喪神們開會討論,既然沒辦法去見主公大人,那就好好鍛煉自身,管好本丸,不給主公大人添麻煩。

未回來的時候,長谷部剛好在庭院里等著。刀劍付喪神們把等待的時間當成休息的時間,在本丸里輪流布置。黑發蜜眸的少女從金色的時空之門走出來後,長谷部無法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迎了上去。

「主公大人!歡迎回來!」

「嗯。」

還是熟悉的對話,熟悉的應答。

主公大人一向話少,不過長谷部卻立即注意到,主公大人的體型比起前幾日見到時要成熟得多。可想而知,主公在這次任務世界待的時間有多長,看樣子,起碼有一……不,起碼有兩年多!

那可愛的嬰兒肥臉頰變瘦了,身高也抽長了不少,身材也……

長谷部一眼望過去,覺得主公大人渾身上下都是變化,這種變化不知道是好是壞。只是一想到,主公大人獨自一人在戰國時期待了這麼久,在那個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受苦,長谷部恨不得以身代之。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啊!

長谷部的面部表情相當復雜,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未在他面前擺了兩次手,見他沒反應,讓狐之助留下來照看他,自己回去天守閣。

等長谷部回過神來的時候,只剩下狐之助了。他左看右看,沒發現主公大人的身影。

「主公?主公大人呢?!」

狐之助甩甩尾巴,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別吵了,審神者大人回去休息了。」

長谷部又開始自責了,等他痛心疾首過後,狐之助開始給他分配任務。至少把審神者大人回來的消息告訴本丸的其他刀劍付喪神們,審神者大人一切安好,沒有病痛,也相當健康,不用擔心太多。

等晚飯的時候,審神者大人自然會出來和大家一起吃飯。

不過在這之前……

本丸的管理依舊交給長谷部自行打理,他想要怎麼慶祝,怎麼和其他刀劍付喪神說起審神者大人,是他該考慮的事。狐之助需要做的,是把本丸里那些衣服換一遍。

審神者大人比之前高了5厘米,手腳長度也變了,再穿之前的衣服的話,肯定會不舒服。原本狐之助在戰國時期做了不少審神者大人現在身型的衣服,可惜的是離開太過突然,就算帶著走,也沒有一起拿上戰場,結果一番心血浪費了。

然而狐之助並不氣餒,他可是不需要睡眠的量產型式神,有以往的格式設計打板,可以在審神者大人休息的時候做好合適的衣服!

唯一讓狐之助頭疼的是審神者大人在大正時期得到的鬼殺隊制服。

制服布料狐之助從來沒見過,自然也沒辦法在萬屋買到。

審神者大人的鬼殺隊制服比較緊,尤其是在合身度上,要改也沒有多余的布料……不,說不定還有能用上的。

狐之助盯上了那條褲子。

改成裙子也是可以的吧?畢竟鬼殺隊不少女孩子是穿裙子的,狐之助見過好幾個,例如那個穿著條紋絲襪的,發色像櫻餅一樣的女孩子,穿的就是裙子。

狐之助想好之後,就開始動手,而未對此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  回到本丸啦,從這一章開始,到下一卷

這一卷應該不會長

寫完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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