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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初次見面……

他是李泯……

短短的一句話,猶如核彈在深海爆炸,掀起千層波濤。

的確是初次見面。

可是,在多少人的腦海里,這個見面又被設想過多少次?

許多人人依然處于巨大的震驚之中,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那個「李泯」,盯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陌生的臉孔,耳邊回蕩著陌生的聲音,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十年的秘密就這樣突然地揭開在了他們眼前。

許多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捂住嘴,不知道怎麼就大聲哭起來。

原來李泯真的是一個人。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叫做李泯的人存在著,他創造了無數個世界,給許多人埋下關于電影的幻夢,在無數人心里種出向往的花。

他們第一次看到這張臉,看見這個名叫李泯的人,也終于看見心中高懸的符號化成了現實形象。

他從那個冷冰冰的名字里走了出來,就這麼乍然之間,變成了熱烈存在著的生命。

他們的寄托終于有了實感,被相信著、仰望著的,是一個有反應、會變化、甚至能和他們交流的人。

而不是電影結尾的一行字幕。

多麼像一個不可思議的魔術。

他曾經遙遠得就像故事書里用來哄小孩的神仙,久而久之,連小孩也不太相信現實里有這樣一個存在,除非去往童話世界里,才能接觸到這麼一個不屬于現實的人物。

而現在,這個人物自己從書中走了下來。

他們有種幻夢成真的恍惚和不敢置信,在震撼中,無數次描摹李泯的樣子。

他很好看,是幾乎不真實的英俊。

即便對李泯這個名字有再大的濾鏡,他們設想過的最好的樣子也遠遠不能和真實的他匹敵。

有人想過,李泯可能年紀正盛,蓄著把胡子,看上去經歷豐富又睿智。

也有人設想過他是個半邊白頭的老人,說話很慢,但每一句都振聾發聵。

總之給他塑造過許多的形象,都月兌離不開傳統意義上的導演印象。

可現下,這個剛剛平靜地說出「我是李泯」的人,看上去年輕得有點過分,絕對不超過三十歲,如果他從十年前就開始嶄露頭角的話,那麼——

驚愕、震撼、迷茫、恍惚、不可置信、如墜雲端,哪怕用一百個形容詞也無法詮盡所有人心中的波瀾壯闊。

媒體區則更甚,幾乎都忘了本來的任務,瞠目結舌地安靜著,好半天,才響起幾聲此起彼伏的喊叫。

「臥槽他說是誰?」

「李泯?」

「我們想的是同一個李泯?」

「臥槽真的?李導露面了?」

「我在做夢?怎麼會這麼突然?我一點都沒準備啊啊啊臥槽,臥槽臥槽,真的李導嗎?是真的李導嗎?啊啊啊兄弟姐妹們拍啊!愣著干嘛!」

「我的媽啊嗚嗚嗚我還是不敢相信,真的出現了嗎,他真的說他是李導嗎?真的嗎真的嗎?不是我太想見李導出現幻覺了嗎?李導怎麼會這麼帥啊我爆哭!!!」

「草啊他怎麼會這麼帥啊!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完美無缺的人嗎?真的嗎?合理嗎?」

「嗚嗚嗚嗚我描述不出來我的震驚,我拍大腿捶地板咬拳頭,我說不出話,我就問一個問題——如果他是李導的話,這個人還有缺點嗎??」

後排一片沸騰,上躥下跳大呼小叫,尖叫和哭聲混雜,間雜著撕心裂肺的喊聲——「李導!我愛你!我愛你六年了!」

「我八年!」

「我十年!」

「我做夢都在等這一天!我真的夢到了!!!」

大概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激動喧嘩的場景,誰也無法在這種情緒浪潮中保持波瀾不驚,不是哭得聲嘶力竭就是喊破了嗓子。

坐在第一排的人們也在震驚中呆滯。

他們是李泯工作室的人。

曾經和李泯這個名字共事過許多年,看過太多次這張臉,再有震撼也早已磨平。

可是李泯這次出現得太突然了,就在他們以為可能會永別之後,這個曾經的精神寄托、毫無疑義的主心骨,又回到了他們眼前。

甚至誰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來,在他走到人前之前,也沒有人發現他早已靜默地坐在了某個位置,和他們共同看完了這部他離開後他們共同制作的影片。

也不知道他在幕後這麼多年,怎麼今天決定要在大眾面前露面。

李導經歷了什麼?

這段時間,他去了哪里?

這次回來,還會再走嗎?

工作室的人們騰地站起來,又哭又笑地圍上去。

「李導!」

「李導,您回來了!」

「我們很想你……」

比起激動的他們,韋妮已經不能正常行動了。

她癱軟在座位里,目光呆滯地從李泯身上掃到他走出來的地方。

那個座位是,剛剛景予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吧?

所以,李導演是在景予身邊看完了整部電影?

這部電影是景予為李導演拍的?

只有景予知道李導演今天在這里?

剛剛李導演走上去之前,是不是和景予對視了一眼?

……

韋妮重重捂住心口,大口喘氣,覺得自己非常需要上個氧氣瓶。

在她眼里,這已經完全和當眾官宣無異了。

這還不夠真嗎?!

你是我唯一簽下的男主角,我為你拍人生中第一部電影;你讓我為世人熟知,我讓世人理解你的復雜和真實。

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蹤跡。

還有人群中的對視。

無須語言的交流,便可知道對方的想法。

她想起在車上時景予講的那些細節。

光是做個旁听者,就已經覺得觸目驚心。而親身走過來的他們,到底又經歷了什麼。

……

韋妮滿臉復雜地看著這兩個人。

他們在眾人圍繞之中,卻好像有著旁人插不進去的氛圍。

從一年前走到今天,他們經歷的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不,或許更久。

在喧嘩之中,李泯被團團圍繞著。

他不太喜歡熱鬧,也很少直面熱誠的善意。

過去那麼多年所做的,也都是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默默地行使自己的作用。

李泯沒覺得自己需要別人的肯定來獲得走下去的力氣。

但這一次,好像不太一樣。

……他終于從幕後,走到了台前。

一片嘈雜之中,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扯住自己的衣袖,小聲說︰「感覺怎麼樣?」

李泯頓了頓。

雖然他還遠沒有適應。

但其實,如果是和景予站在一起的話。

……還不賴。

冷冽的眉眼微微動了動,像浮冰被熱氣消融,最後的一點冰碴,也在水面上浮沉之後,漸漸消失了。

他已經掌握一些關于笑的技巧了,笑起來,應該不難看了。

「謝謝。」他說,「很榮幸這十年遇見你們。」

……

台下的觀眾已經泣不成聲。

他們從來沒有過什麼十年之約,甚至到了現在想為李導喊一句都沒有口號,可是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好像他們經過了漫長的跋涉,終于走到了約定好的頂端。

與他相見,亦是他們這十年的幸運。

隨著消息的傳播,網絡上也掀起軒然大波。李泯露面這個熱搜被頂到第一,「爆」字幾乎掛了一整天,緊隨其後的十條有八條是關于這天的首映。

《造神計劃》原型李泯

李泯照片

我是李泯,初次見面

很榮幸這十年遇見你們

造神計劃首日票房破內地紀錄

我們在造神嗎

而搜索引擎上李泯的一欄,終于也掛上了照片和更多信息。

年齡29。

生于19911230。

……

互聯網陷入瘋狂的這個夜里,還有一個相對不那麼起眼的話題,熱度悄然攀升。

景予李泯

當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超話暗自成立。

get到造神cp的粉絲已經嗑瘋。

【姐妹們還記得上次的見面會嗎?他回答了關于李導的問題,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只是不知道李導的年紀不好胡亂猜測——

但是!我草!這就是絕配頂配天仙配啊!年齡差有!體型差有!性格差有!顏值,臥槽顏值,那簡直太頂了,他們兩個不談戀愛是全世界嗑糖女孩的損失5555】

除了尺度越來越收不住的討論之外,一組圖片的點贊量也迅速飛升。

圖中是他們在電影院里,一張是李泯走向前方的背影,一張是轉身時和景予的對視,一張是面向台下後,和景予同時抬頭的瞬間。

尤其是第一張圖,已經被轉出圈了。

黑色的背影是李泯,這個素來沒有出現在大眾視野中過的人,剛剛從陰影中走出來,即將要和所有人見面。

花里胡哨的那個正面是景予,燈光下他膚色白淨,眼楮湛亮,望著李泯走來的方向,喜悅而虔誠,像在迎接他的到來。

最熱的那條評論說︰他們好像歷經浩劫之後,終于在廢墟里走向自己的愛人。

剛學會上微博的韋妮情不自禁點了個贊。

然而在意識到自己用的是大號之後,慌忙取消,退出瀏覽。

這個軟件………應該、不會留下痕跡吧?

韋妮心虛地想。

剛才的首映禮散了之後她就和景予他們分開了。

或者說,是所有人都和景予、李泯這兩個人分開了。

而這兩個人去了哪,沒有人知道。

韋妮心癢難耐,有萬般猜測說不出口,只好上網尋找共鳴。

她正在驚嘆中國互聯網網友玩的花樣之豐富,車子駛過西灣,一片璀璨的光幕傾灑了下來。

一抬頭,發現那座巨大的游樂園居然亮起了許多的燈。

……這家老板挺壕啊,大半夜還開這麼多燈,電費不要錢嗎?

也就這附近沒有居民區,不然肯定被投訴。

……這麼一想來,好像老板也考慮得挺周全的。

韋妮月復誹了幾句,繼續低下頭,對照著翻譯器看同人文。

景予在李泯的車後座上。

這輛車,是那輛有星空頂的車。

上次坐在這輛車里的場景恍如隔世,景予覺得自己一定是很幸運才會再次回到這里。

這次他坐在副駕駛位。

隨著西灣的擴建,街邊的燈光在深夜也依然明亮,一些營業性娛樂場所里還是有不少人在活動著,屬于他們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他和李泯清楚外界的聲音早已喧囂到了什麼地步,但並沒有去管。

直到此刻,他們慢慢行駛在街道上時,塵埃落定的感覺才越發清晰。

景予趴在窗邊看著那座在夜色里恢弘的摩天輪,想起第一次上李導的車的時候,他們好像也路過了某座游樂園,那天他想有時間了一定要去痛快地玩一次。但後來總是很忙。

「李導,」他盯著那個地方,說,「等那座游樂園開了,我們一起去玩吧。」

「好。」

景予心滿意足。

他也不想問他們去哪,晚春的夜風讓人有點昏昏欲睡,景予撐著頭就打起了盹。

他最近好像吃得越來越少了,漸漸恢復到正常人的食量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過得越來越健康,炸雞泡面燒烤都很久沒有嘗過了,一有空就找地方煲粥。

他一個人做著精致的小菜。

一個人很早上床睡覺,醒來給自己做早飯。

一個人等待李泯回來。

好像也沒有多久?可那些時間好漫長。

有些時候,他會恍惚間覺得這是不是真的,李導這個人真的存在過嗎?他真的和他遇見過嗎?

甚至會做噩夢。

可當他醒來時,整個家里都是李泯的痕跡。

李泯用自己的每一處蹤跡給他留下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漸漸的,景予好像也不太怕了。

路燈隔一段就出現一盞,零落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看久了,竟然如夢似幻。

車子停了下來,風吹得很安靜。

景予迷糊地醒了過來,睜眼就看見車窗前方的彩色房子,不遠處是巨大的底座,往上看去,摩天輪就這樣矗立著。

李泯熄火下了車,拉開他這一側的車門,屈膝蹲在他身前望著他。

景予腦子還有點不清醒,正在努力地趕走混沌,睜大眼楮看看摩天輪,又看看李泯。

腦子短路了一下,嘴也有點卡殼,短暫掉線又上線之後,猜測漸漸令人震撼。

他們、怎麼就、進來了?

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腦海里迅速閃回,從他每一次路過這座摩天輪,回溯到听說游樂園開始修建,再到他們在西灣看海,最後到一年前的車後座,他貼在窗邊向往地望著那片燈火輝煌的游樂場。

……不會吧,不會真的是真的吧?

景予手有點抖,趕緊抓了抓頭發,瞠目結舌地問︰「這……我們搞到vip體驗票了?」

或許是李導哪個朋友搞的投資,正好、順便、湊巧向他們開放了一次。

他還是不敢想象得那麼盛大。

李泯像被他逗笑了,這笑容格外的大,雖然還是比普通人的笑淺一些,可那眉眼色澤濃郁,眼中流光溢彩,甚至蠱人。

「這是我們的樂園。」他握住景予的指尖,瞳仁猶如溫柔寧靜的墨玉,像邀請一般,「來吧。」

景予像中了蠱一般失魂落魄地跟著他下車。

這是我們的樂園。

眼前的一切光明,是屬于他們的地方。

……

難道有那麼早?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李泯就計劃著做這件事了嗎?

這也……

景予很想捂住耳朵蹲下來緩一會兒,心髒跳得太劇烈,鼓膜都有些發痛。

他好像永遠也無法知道李泯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多少。

不知道他為他們的未來做了多少準備。

李泯是可靠的,永遠堅定的。

只要他將手伸出來,李泯就會牽著他一直往前走。

踏平一切困難。

翻越所有阻礙。

李泯打開了電閘,摩天輪轉動起來。

他們作為第一對乘客,坐上了彩漆的轎廂。

夜空中,腳下慢慢升高,直至頂點。他們俯瞰整個城市,斑斕的燈火萬盞浮現眼下。

景予的心跳緩下來。

內心忽而十分寧靜。

他覺得自己仿佛可以看見很遠很遠的光景。

那些關于未來的所有想象里,全都充斥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好像終于擁有了永遠不會失去的東西。

永遠不會失去的李泯握住他的手腕,撥了撥表盤,半片桃心彈了出來。

他解開自己的袖扣,將自己手上的黑色手表也湊過來,像等待夸獎一般,有點緊張地抬頭望著景予。

這顆心終于重合了。

它們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

景予笑了起來。

「李導。」

「嗯?」

「你記得以前我對你說過,愛人之間要做的事嗎?」

「我記得。」

牽手、擁抱、接吻、鼓掌。雖然不知道最後一個是為什麼會加入到這個行列里,但他看完首映後,很認真地和景予一起鼓掌了。他們終于已經做完了愛人會做的事了。

往後的日子,他們還要發掘更多愛人之間能做的事。

景予搖了搖頭,小聲問他︰「你知道鼓掌是什麼意思嗎?」

鼓掌不是鼓掌嗎?

李泯有些怔,下一刻,景予傾身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說完之後,將頭抵在他肩膀上,說︰「還想要第二次嗎?」

李泯無法抗拒地耳尖燒了起來。

他想要扶住景予,又覺得這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在此時無異于自焚,于是緊繃著任他抵在自己肩頭,揪住了他的衣袖。

在瑞士時,他說他會更自覺一點。學習更多,讓景予不必再辛苦地教導他。

可是他好像沒太能做到。

他不想要任何文字、圖畫和影片來教導自己。

……李泯只接受,景予對他言傳身教。

很久以後,李泯也輕輕捏住景予的衣襟,低聲說。

「……想。」

想你教我,更多更多。

景予往他懷里鑽了鑽,悶聲悶氣地說︰「好。」

……

……

敲門聲響起得很禮貌,隔三下就停一會兒。

大概敲了快半小時景予才醒過來,鑽出被窩,睡眼惺忪地套上衣服。

剛坐起來,就被一雙手攬住腰,拖回被窩里,從身後抱住。

景予︰「!」

李泯還沒清醒,困倦地半睜開一只眼楮,看見他沒走,又收緊手臂,往他這邊蹭了蹭,靠在他肩頭。

睡顏安靜又俊美,偏偏像黏人的大狗狗似的,半點不肯松開。

景予靜了會兒,說︰「李導?」

「……嗯。」

「醒了嗎?」

沉默半晌,身後的人才啞著聲音,好像還有點委屈似的,不太清醒地說︰「沒有。」

景予側過頭就能踫到他的臉,頭發和睫毛毛茸茸地掃在頸上,呼吸是溫熱的,很近很近。

景予又安靜了一下,突然說︰「我腰有點痛。」

沒睡醒的人果然頓了頓,被愧疚席卷,立馬伸手給他捏腰。

景予按住他的手,有點想笑,極力忍住。

「有人在敲門啦,我去開門好不好?」

過了好半晌,身後才響起弱弱一聲︰「……好。」

景予第二次起床,回身看了眼,一聲不吭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把放在外面的胳膊塞進去,被窩里的人被裹得只剩半張臉。

他隔著被子拍了拍李泯,「沒穿衣服的時候要蓋好被子。」

從來是自己一個人睡尚未注意到這些的李泯︰「……好。」

李導太乖了,他很擔心再待下去今天都開不了門,于是迅速出了臥室。

門又被敲響,景予透過門上的屏幕看了看,外面站著的赫然是韋妮和王哲。

韋妮看樣子非常焦急,已經快把手機戳爛了。

景予趕緊開了門,正罵到一半的韋妮卡了殼,愣了一下。

半秒後,她閃身走進來,換了鞋在沙發上坐下,道︰「家里真漂亮,原諒你缺席早上的采訪了,你不知道那群媒體有多瘋狂,在我酒店外堵了一夜,爭先恐後試圖采訪出李導演的消息,我就告訴他們不知道,我連李導演人都不知道在哪……我發的消息你看了嗎?」

當然沒看,景予心虛一秒,說︰「剛起床,還沒看。」

韋妮一臉果然如此,「就知道你剛醒,沒關系,整個工作室的人都來啦!正好把後面的工作順一下——天知道我怎麼成為你的代理人了,上帝。」

什麼?

景予一呆,只見電梯按鍵一亮,樓道里一堆人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沖進來,歡呼雀躍︰「小景予!我們來慶功了!surprise!」

這些人手里有拎著飲料酒水的,有拎著瓜果蔬菜的,有拎著肥牛羊肉串蟹肉丸子皮皮蝦的,甚至還有抱著鍋和火鍋調料的。

景予︰「………???」

我說你們來之前也報個信啊!草!

眼看著大家已經非常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去處理食材,其他人找地方坐了下來,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討論著票房和影評,氣氛十分火熱,而景予卻有點腦袋發暈。

夭壽了……

這倒是……確實很驚喜……哈哈。

景予坐立難安,心想這麼大的聲音李導肯定听見了,不知道他在干嘛,就這樣在房間里呆一天嗎?餓了怎麼辦?無聊怎麼辦?

正當此時,韋妮要去臥室旁邊的衛生間。

景予霎時站起來,「韋妮姐!」

韋妮嚇了一跳,「怎麼了?」

他趕緊放松表情,指了另一個衛生間︰「那個水管堵了,用這邊這個吧。」

韋妮點點頭。

景予立馬三步並作兩步沖進頭一個衛生間,把衣服藏好,凌亂倒地的瓶瓶罐罐扶起來,花灑放回原位。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趁著其他人熱熱鬧鬧聊天沒注意,閃身鑽進了臥室,反鎖上門。

李導還听話地躺在被窩里,只露出一雙微閉的眼楮和高挺的鼻梁。

景予背抵著門松了口氣,用力揉了揉頭發,撲在床上埋下頭。

過了兩分鐘才抬起頭來,小聲說︰「整個工作室都來了。」

李泯沒吭聲。

他以為李泯睡著了,湊過去抵著他的臉。

李導健康作息,皮膚很好,湊得近了看也很緊致光滑。

睫毛也很長,但不翹,眼窩很深,眼皮薄薄的。

景予還知道他身上的許多地方都很好看。

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咬。

雖然最後還是咬了。

他輕手輕腳地戳著李泯的臉,戳他的鼻尖和眉骨,戳過鎖骨、肩胛,最後戳到嘴唇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一下,被他亂戳的人張開口,咬住了他半截指尖。

當然李泯並沒有用力,只是示意他不要再到處模了。

景予看見他就把外面的人忘到九霄雲外,整個人翻身趴在他身上,故意挑釁般問︰「不喜歡我模嗎?」

李泯翻了個身,把他裹進了被子里。

景予貼著光滑的肌膚,听見昏暗里輕輕的、低沉的一聲嘆氣。

他僵了僵。

……好的,他感受、感受到了。

怎麼這麼容易……

是、是血氣方剛嗎……

景予不亂動了,安靜了好一會兒。

過了半晌,才說︰「你要出去嗎?」

出去,就相當于現在把他們的關系公開,順便再公開一下他們昨晚睡在一起的事情……

雖然是遲早的事,但在這樣的情景下還真有一種被親朋好友抓奸在床的尷尬。

片刻沉默後,李泯說︰「衣服壞了。」

他沒有衣服穿。

昨晚的景予動作有點太大了。

景予自動消聲。

只有一條褲子,李導也沒法出去見人啊!

尤其是想到如果有人問「李導的衣服為什麼壞了」,景予真想連夜搬離地球。

都怪自己不懂克制,景予苦惱地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趁早結束慶功宴,趁早送走大家,也趁早把他的男人放出來。

景予安慰地拍了拍李泯的背,起身又溜了出去。

外面的火鍋已經煮起來了,大家正在下菜,熱火朝天。

「景予,你干嘛去了?」小劉一把扯過他,給他倒了一滿杯果汁,「哦對了,你知道李導在哪嗎,我的天啊我還是不敢相信,李導從此就走到幕前了,一定要看到他本人說是才行。」

景予低頭靜默︰「……」

「你和李導關系多好啊!要不請李導過來一塊吃個飯?」

是挺好,好到睡一張床上去了。

小劉剛提了一嘴,就被楊編劇打斷,「李導不喜歡聚餐。」

「哦,對對,也是,我這不是想這對咱們工作室是個開天闢地的大事嗎。」

大家一邊吃一邊嘮嗑,只有景予笑容勉強,朝緊閉的臥室門看了好幾眼。

酒足飯後,所有人還沒有離開的,甚至展開了深層次交心。

小劉打著嗝問︰「景予,咱們現在是實力派不懼塌房了,什麼時候把你對象帶出來見見呀?」

楊編劇和韋妮同時噴出一口水。

小劉茫然地看著她倆,兩人迅速顧左右而言他。

景予︰「……」

韋妮掩飾一般打了個哈欠,「我都快困了,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楊編劇也道︰「對,空調有點冷,我去調高一點。」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分頭行動,小劉依舊茫然,景予則無奈地嘆了口氣。

還好她們倆不知道李導在房間里呢,不然……

就在下一秒,他听見了洗手間那邊東西落地的聲音。

景予倏地站起來,正去看韋妮怎麼樣了,就見臥室門打開了一小半,李泯站在門口。

穿著黑色家居長褲,果著上半身。

…………

堪稱死寂。

有人筷子上的蟹肉丸晾在了半空中,嘴傻傻張大。

有人飲料倒在自己衣服上,半天沒眨眼。

楊編劇傻在原地,一手抬起,韋妮手里拿著剛撿起來的洗手液,一動不動。

景予也一動不動。

他呆滯了。

仿佛時間靜止之中,像是發現了景予沒有出事,轉過身去,門又緩緩合上。

但外面的空氣顯然並沒有隨之流動起來,甚至更凝滯了。

他們的世界一時間停止了運轉。

他們、剛剛是、看見了衣衫不整的李導?

還是、一直藏在景予的房間里?

昨晚消失?

剛剛景予進去很久?

很晚才醒?

……

有對象?

小劉從凳子上一摔了下去。

隨著這倒地的一聲咕咚,其他人才仿佛活過來,千年老尸一般僵硬地左看右看,互相對視,打量景予,又迅速驚恐地閃開目光。

還有什麼比撞到上司的辦公室戀情更尷尬?

那就是撞見李導談戀愛了。

還是和男孩子。

還是和景予。

他們昨晚還睡一起。

就在一門之隔的這個房間里。

在集體情緒瀕臨瘋狂之前,韋妮坐回來了。

她看上去非常心平氣和,「哈哈,你們又在聊電影是吧!就像上次一樣!我就知道!」

景予頗有些慚愧地埋下頭,他沒有抵擋住李導的誘惑。

「……這次不是了」他很小聲地說。

剛剛還在颯爽大笑的韋妮猛然卡殼。

半天後,她倒在地毯上開始瘋狂。

「嗚嗚嗚嗚嗚嗚我不信,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幸運呢?我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能看見我的cp全壘打?!世界上cp這麼多怎麼就我是真的呢?!!怎麼可能呢?!!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景予︰「……」

當然,比起其他人的反應,韋妮算是正常的了。

其他人好像已經喪失了自己的靈魂和智力了,正在互相問著一些詭異的問題。

「我還活著是嗎?」

「今天是多少號?」

「李導是長什麼樣來著?」

……

很久以後,韋妮終于哀嚎夠了,坐起來,臉色沉痛地看著景予。

「李導身材真好。」

「景予,你享福了。還是獨家的。」

「……謝謝。」

臥室門再次打開了。

這次全場寂靜得更徹底,看著李泯系著一件睡袍走了出來。

他坐在了景予身邊。

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李泯好似並不在意,坐下來之後便氣場強大。低垂著眼睫,道︰「謝謝你們對工作室的照顧。」

「……應、應該的李導。」

「謝謝你們照顧景予。」

「……」

李泯確實是第一次出現在工作室這樣的慶功場合,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適應了。

因為這次有身旁的人。

他垂著眼,看著自己握住景予的手,交疊在沙發上。

輕柔了微不可察的幾分。

「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瞞的了。」

「我們是愛人。」

他說。

手腕上的機械表在發出時間流動的聲響。 噠, 噠。

愛人這兩個字,對他、對他們,都很重要。

表針經過匠人的調試,誤差永遠在千分之一秒內。

兩塊差別甚大的表,卻總是能在時間中重合聲響,發出共鳴。

在未來的幾十年、幾百年,只要機械還在運轉著,它們的聲音就會多年如一日地同時響起。

勝過一切萬語千言。

景予在安靜中失神。

他們是愛人。

走過了每一條艱險的路的愛人。

他听過很多承諾。

但這一句好似不像承諾的承諾,他知道,這是唯一永遠不會被背棄的。

「說實話,」韋妮捂著心口,突然對他深沉地道,「我建議你們結個婚。」

「會的。」

李泯含笑替他回答。

世間寒來暑往,晴過雨至,白駒過隙,光影煥然。有許許多多東西容易流逝。

但他們不會。

他做下的每一個承諾,都會在不久的將來一一實現的。

作者有話要說︰網頁後台難用哭了,定時定到2022年去了,我說怎麼兩天了一直沒動靜,我的吉時啊tat

正文就結束在這里啦!謝謝寶貝們的陪伴,你們的每一條評論都對我意義非凡。

現定四個番外︰1婚禮及婚後日常2上綜藝被網友發現戀情3李導的夢幻衣櫥(嘿嘿嘿)4電影界的三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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