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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風起,人不歸(二)(6.4k)

在那處被軍中戲稱為「富貴」營的主帳之中,劉備邀人赴宴,只是桌上既無酒水,也無飯菜。

此時他還披著那件自雒陽而出時袁紹贈他的雪白狐裘。

听聞此物是即便在雒陽城中也難尋到的珍稀之物,而其奇特之處便是不染塵埃。

縱有風霜磨礪,依舊潔淨如初。

「雲長,你說他們會不會來?」他負手而立,目光向大帳之外看去,只是他目光所及不在帳外那區區之地,而是落在更遠處。

「想來他們多半會來的,只是未必肯老老實實的做客而來。」

關羽站在劉備身後,左手捻著胡須,右手支著那桿青龍刀,身上是一身嶄新的青袍,面色沉穩,一臉威嚴。

只是若細細看去,青袍之中更有一領有些陳舊的青袍。

以新掩舊,自然不是尋常的穿法。

「雲長既有新袍,何不將舊袍除下?」劉備笑道。

關羽不曾遲疑,自然道︰「舊袍是當日在雒陽之時兄長所贈,依舊尚能穿得,今日只是暫穿新袍而已,自不會喜新而忘舊。」

原本還為此次鋌而走險而心忡忡的劉備聞言一笑,原本緊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幾分。

關羽始終是關羽,而他是劉玄德。

所以有些事,當仁不讓。

輸了也就輸了,既然下了賭桌,那就壓的上性命。

此時高單已然帶著三個千人將自外而返。

三人皆是頂盔摜甲,腰間懸劍,一副要上戰場的打扮。

劉備見了三人的裝束,啞然一笑,「諸君何必做此態?此地非是鴻門,備也非是項王。」

站在三人最前,有些鷹鉤鼻的漢子冷聲道︰「軍中飲酒乃是大忌,何況劉司馬也不像是邀請我等來赴酒宴的樣子。」

他抬手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桌上,半點情面也不曾留。

此人正是夏育留在此地的千人將,姓陳名羽,是當年隨著夏育起身的邊地人,也是當年隨著段西伐東羌的舊人。

「大家同在軍中,莫要傷了和氣,想來劉司馬的酒菜還不曾上,為的就是專門等咱們到來。不然舊菜新熱,還要費上一番功夫。倒也是讓劉司馬費心了。」

站在陳羽身後的是個有些富態,身材五短的漢子,此人姓許名輕,是田晏手下的愛將,為人也與田晏一般,頗為世故油滑。

站在最後那人身材清瘦,也不言語,只是冷眼看著身前兩人,眼中似是頗為不屑。

此人正是臧旻留在此地之人,姓趙名憲。

想來是臧旻出征之前也和他說了一些此次戰事當中的隱情,所以他此時眼看著自家主將被人裹挾著出兵,對這兩人自然沒有好臉色。

之前受了陳羽言語的劉備卻是面色不變,依舊是帶著笑意,只是其口中言語,卻是讓陳羽等人半點也笑不出。

只听他笑道︰「酒水自然是早早的準備下了,只是不知諸君是想吃敬酒還是罰酒?」

陳羽聞言就要伸手按劍。

不想卻是听劉備繼續笑道︰「我勸陳君還是莫要拔劍,許君方才有句話說的不差,和氣才能生財。備听聞陳君也曾是擊破東羌的豪杰,莫要意氣用事,不曾死在戰陣之上,卻是死于自家人之手,豈不可惜?」

陳羽轉頭看了許輕一眼,許輕輕輕搖了搖頭,至于許輕身後的趙憲更是直接退了幾步,與兩人拉開距離。

「看來諸君還是想要吃敬酒。如此最好,若是要枉殺豪杰,備也于心不忍,你等要死,也該死在戰陣之上。」劉備眯眼而笑。

陳羽沉聲道︰「劉司馬到底打算如何?」

「備也不瞞諸君,你等以為此戰之勝敗如何?」

劉備指了指懸在帳中,當日張飛親手所繪的地圖,「你等久在邊地,以為平原之上,鮮卑與漢軍而戰,漢軍能有幾成勝算?」

他所指之處,正是如今漢軍正在奔赴之地。

此地也不全然是一片平原,按圖上所示,其右側倒是有一處高山,名為涼山。

只是若是漢軍據山而守,鮮卑定不會攻山,所以夏育等人為引誘鮮卑人決戰,定然會于平原之上布陣。

陳羽當年也曾隨著段于逢義山下抗擊東羌,當日的地勢也與此相似,他自然知道這是夏育二人想要復刻當年段成名舊事,以此大破鮮卑。

故而他沉聲道:「段公當年也是在如此地勢之下殲滅了東羌諸種,我等曾隨段公親歷此戰,當年段公做得成,為何今日之夏校尉做不成?」

其實他也知有些自欺欺人,事易則事異,只是于他看來,當年段行的通,有前車之鑒,夏育等人最少也該有五成勝算。

劉備聞言一笑,「夏校尉與田郎將終究不是段司隸,檀石槐也不是東羌,備敢說此戰必敗。」

他此言一出,對面三人都是悚然一驚。

即便明知有不少人都對此戰能否取勝遲疑,可從來還不曾有人敢下定此戰必敗的言語。

「劉司馬莫要胡言。」陳羽低喝一聲,「如此狂悖之言,傳揚出去,只會亂我軍心。」

「亂我軍心?事情到底如何你們心中清楚。」劉備冷笑一聲,「說來也是,後營之中極為安穩,若是前軍戰敗,你等立刻後撤轉身,逃回到長城以南也就是。」

「至于那些昔日的袍澤,死也就死了。日後想起之時,你等說不得還會說一句,我當年曾有袍澤,戰死于邊塞,死于鮮卑人之手,如此而已。」

對面三人都是沉默不言,良久之後,最後還是趙憲開口道︰「劉司馬將我等尋來到底是為了何事,若是只是為了做這種猜測之言以羞辱我等,那莫要怪我等離去了。」

劉備傾了傾身子,笑道︰「我尋諸君前來只為一事,只想問諸君是想康慨而死,還是苟且而活?」

「若是前軍大敗,為人追殺,折返叩營,只怕此地三千余人為大勢所裹挾,能存活下來之人不到十之一二。堂堂武夫,不曾死于戰陣之上,反倒是死于亂軍之中,備為諸君羞之。」

三人一愣,他們久在邊塞,知道若是果如劉備所言,前軍真的潰敗而返,他們一旦被亂軍裹挾,確實極難保得住性命。

「那劉司馬尋我等來又欲如何?」陳羽問道,他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測。

「想來你們心中也該有了些猜測,不錯,正如你們心中所想,我這次尋你們來,就是要帶你們去赴死。」

劉備笑道︰「不知諸位可有這個膽量?」

許輕笑了一聲,輕聲道:「劉司馬所言雖然也有些道理,可咱們接到的命令便是帶著輜重于後而行,為將者,豈可不尊軍令?若是咱們輕騎而去,萬一趕到之時前軍已然取勝,那到時你我只怕都逃不了三位主將的軍法處置。」

听聞他此言,另外兩人原本有些動搖的臉色也是一變。

劉備看了他一眼,許輕此人果然不愧是那田晏的心月復,言語之間,倒也是直指人心。

他笑道:「如今我雖是小小的別部司馬,可也還能撐起一些事情來。到時若是真的如許君所言,我自一力擔之。諸君大可言是受劉某脅迫。」

「諸君,富貴險中求。想要富貴,想要功名,如何能不冒險幾分?戰陣之上本就是拿性命換功名。死可以,只是要看值不值得。到時臨危相救之恩,想來三位主將都會記下的。」

三人沉默片刻,沒有言語,顯然都有些心動。

劉備笑了笑,「備言語已然至此,好話說盡,若諸君不听,那接下來事情如何,便怪不得劉某了。雲長?」

關羽踏前一步,目光逼視著眼前三人。

三人都是在疆場上久經廝殺的悍將,只是在關羽的逼視之下竟然一時之間不敢動彈。

劉備笑道:「諸君也莫要高看自己,即便你等不答應,自會有人答應。你等死了,還有副將,副將死了,還有百人長。總會有人應下的。三軍上下,生死同心之事,備听過,卻不曾見過。」

陳羽吐了口氣,回頭看向身後兩人,許輕是個油滑之人,未必會和他舍命一搏,至于一直沉默不言的趙憲,以臧旻和劉備的關系,只怕早已站到了劉備那邊。

他嘆息一聲,「劉司馬著實厲害,夏校尉到底還是小看你了。」

劉備初入軍中之時夏育對他極為防範,只是入了軍營之後此人整日便是悶在營帳之中,除了讀書就是與「富貴」營中那些富家子弟們耍錢取樂,這才讓夏育以為他是個紈褲子弟,放松了對他的看管。

不然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將他留在後軍之中的。

劉備笑道:「好了,既然已然說定,那就請三位派人傳信,聚兵于校場,備有話要說。至于三位,不如留下來听備談一談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

校場之上,留守的三千守軍已然齊聚。

披著雪白狐裘,腰間帶著長劍的劉備獨身一人,緩緩登上了校場之上的高台。

一時之間,場下之人的目光都朝著劉備看去。

他們即便不曾識得劉備,可這些日子以來也或多或少听過他的大名。

劉備輕咳一聲,隨即朗聲笑道:「諸位也知備為漢室宗親,只是不瞞諸位,祖上雖然顯達,可傳與于備這一代早已沒落。備也是如諸君一般起于邊地。」

「今日備聚諸君前來只為一事。如今大軍遠征,孤懸塞外,所求之事無非是破鮮卑,求功名。」

「前軍已然離去,按理說我等後軍徐徐而前即可,日後破賊之功勞自然少不得咱們一份。」

他語聲一變,「可備以為不當如此!我等出塞而來,豈可空手而回。」

「故而備想了一個計策,以助諸君求取功名。」劉備笑道。

「如今我與三位千人將議定,後軍尚有三千人,輜重自有我手下的陷陣營看守,我需兩千人與我馳援前軍。再有一千人繞道奇襲鮮卑主陣。」

「只是此事我卻要先與諸位言明。」

「若是前軍大破鮮卑,咱們舍輜重馳援而去,兩千馳援之人自然算是錦上添花,若是三位主將怪罪,我自一力承擔。而那奔襲鮮卑敵陣的一千人,若是運氣好些,說不得能成就一個大功,全看馳援之人的本事如何。」

「若是前軍戰敗,到時馳援的兩千人自然會成為敗軍的救命稻草。可那奇襲鮮卑本陣的一千人,便要孤懸于外,成了拖延鮮卑腳步的棄子。英雄豪杰是英雄豪杰,只是多半保不住性命。」

他舉目環顧場下之人,輕聲問道:「所以,可有人願前去奔襲鮮卑本陣?可上前一步。」

場下一陣沉默,台上的劉備微微仰著頭,故而場下眾人看不清他臉上的哀傷之色。

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戰必敗,而奔襲鮮卑主陣之人,必然絕無幸理。

良久之後,有人緩緩上前。

劉備抬眼望去,是個故人。

立于高台之下, 背挺的筆直的陳漢鬢角飄揚著幾縷白發。

即便是劉備已然狠下心腸,卻也依舊壓不住心中那陣沒由來的焦躁,他還是問道:「陳君可想清楚了?此步一出,再也後悔不得。」

陳漢聞言一笑,撫了撫身上的甲胃,朗聲笑道:「不知劉君可記得當年你我初見之時漢之所言?」

劉備稍稍沉默,臉上重新帶上笑意,笑道:「自然記得,彼時備尚為涿縣無賴子,遇陳君,始見漢軍威風。」

陳漢朗聲而笑,「昔年我曾言,漢家男兒,死于長城以北,幸也。今日之言依舊如此。」

他振臂一呼,「不知可有兒郎願隨我赴死!」

「願與陳君同死!」

為他康慨豪氣所激,其後不斷有人出列,非只千人。

劉備笑了笑,仰了仰頭,塞上風沙果然要大些。

他低下頭來,一字一頓,「若諸君死于疆場,則汝等妻子父母,我等幸存之人定養之。若有違背,當如此袍。」

他解下背後的雪白狐裘,高高拋起,腰間長劍出鞘,將那件價值千金的狐裘斬成兩段。

而于狐裘之下,他身著一副鐵甲。

當年在陽泉城下,他便是著此甲,與周泰一起破陣殺賊。

劉備望了一眼場下之人,不知此番北去,又能有幾人活著回返。

他吐了口氣,輕聲笑道:「我曾聞昔年秦人悍勇,每當死戰必高呼大風。今日我願信之。」

他將手臂高高舉起,大呼一聲,「大風!」

眾人齊聲應和。

風卷而過,吹動漢家旗幟。

…………

漢軍與鮮卑大軍相遇涼山之左。

漢軍一方,如昔年段戰東羌于逢義山之舊事,令軍中張鏃利刃,長?三重,挾以強弩,列輕騎為左右翼。

田晏自居陣中,以夏育督戰前軍。

臧旻與兩人不睦,被趕去督戰後軍。

而對面鮮卑的陣型則是頗為古怪,兵力皆是集于兩翼,如檐上鳥雀將要飛起開屏之時,似是要將漢軍一舉吞之。

中軍之中,田晏見了鮮卑人的陣型也是覺的頗為有趣,顧謂左右而笑,「鮮卑人想要將我等和而吞之不成?如此陣型,內薄而外厚,只要撐住兩翼,直沖中軍,中軍稍有傷損,定然要開始敗逃,到時前後無路反沖自家本陣,如何能不敗?」

後軍之中臧旻卻是滿臉擔憂之色,他自然也看的出田晏如今所用軍陣是對付鮮卑人的最好手段,如今看下去漢軍的贏面也要比鮮卑大上一些。只是不知為何,他心中卻總是有些不安。

他舉目望向對面的鮮卑大陣,心中暗自禱告,希望劉備交給他的那些東西派不上用處。

田晏能看的出鮮卑陣勢的優劣,前軍的夏育自然也能看的出。

此時他正死死按住手中佩劍,望向對面鮮卑軍陣之時滿眼殺機。

功成名就,超越段,就在今日。此戰若勝,解漢家邊境百年憂愁,自然能名留青史。

他 然之間拔劍在手,對身側將校高聲大呼,「今去家數千?,進則事成,?必盡死,努?共功名!」

軍中鼓起,漢軍大進。

于此之時,鮮卑主陣之中,三部大人正坐在高台上看著漢軍的陣仗。

拓拔涉輕聲笑道:「這漢軍陣型頗為嚴整,一看統軍之人就是有些章法的,听聞當年夏育等人曾隨著段西擊東羌,一連百戰,如今看來果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乞伏骸感慨道:「只是今日可惜了那些鮮卑兒郎。」

「要破如此陣勢,如何能沒有犧牲。」段皓笑道,「再說,那些人被大汗盯上了,即便不死在此處,早晚還是要死在別處,死在此處還能落個英雄之名,大汗待他們已然不薄了。」

拓拔涉點了點頭,「說的是啊,今日大破漢軍,日後你我多半也能被人稱贊一聲豪杰了。」

在他們感慨之時,鮮卑前軍已然與漢軍前陣交鋒。

鮮卑人便騎射,習弓馬,歷來與漢軍交戰都是先在遠處以騎射試探,且戰且走,或戰或逃,以騎兵之速拖殺漢軍,只是此次與前鋒交戰的鮮卑前軍卻是決然不同。

漢軍前鋒箭如雨下,鮮卑騎軍卻冒著箭雨直沖而前,更似是不曾見到前方漢軍豎立而起的如林長矛。

哪怕前沖之時有不少人倒在了箭雨之下,其後僥幸沖過來的人又倒在了刺出的長矛之下,他們統統視若未見,依舊是在前赴後繼的沖鋒。

交戰不過片刻,漢軍前鋒之前已然堆下了不少鮮卑人的尸體。

這些人自然就是檀石槐口中那些阻礙他變革的「頑固」之人。如今他將這些人的親族都收入到了彈汗山的汗帳之中,這些人前進後退皆無路,自然便只能康慨赴死。

名為前鋒,實為死士!

如今前赴後繼,爭相而死,為的就是拖延住漢軍的腳步。

漢軍前進不得,被拖在此處,到時士氣一墜,兩翼定然被破。而兩翼一破,則漢軍必敗。

兩軍甫一交鋒,前軍之中的夏育便已然察覺這些鮮卑人的異常。

尋常鮮卑部族雖是作戰勇 ,可也會顧及本部實力,一旦折損過多,甚至敢抗命而逃。

畢竟在草原之上,兵力不足的部族,不過是其他部族口中的肥肉罷了。

只是此時已然由不得他多想,漢軍如今的陣型靠的便是一鼓作氣,所謂軍勢,久則必衰。

何況如今一軍孤懸塞外!

此戰唯有盡快擊破鮮卑前軍,接著以雷霆之勢打碎鮮卑中軍,如此才能有勝利之機,不然如此下去兩翼必破。

他翻身下馬,來到陣鼓之前,接過擊鼓士卒手中的鼓錘,親自擂鼓!

一時之間,隨著鼓聲大起,漢軍原本有些跌落下去的勢頭又是一變。

陣前的交鋒越發慘烈,鮮卑騎軍冒著漢軍箭雨而進,身中數箭,翻身落馬,依舊在爬著前行。有鮮卑游騎突破箭雨來到漢軍陣前,還來不及彎弓搭箭,已然連人帶馬,直撞到了漢軍的長矛之上。

漢軍這邊同樣慘烈,大陣被接連不斷的鮮卑游騎將陣型撞開了缺口,有矛手硬生生的自陣中被扯了出來,為戰馬踐踏而死。

戰陣之上就如一個磨盤,磨損著雙方血肉。

此時鮮卑中軍之中,拓拔涉等人早已無言起身。

鮮卑歷來崇敬勇者與強者,不論陣前那些鮮卑人為何沖陣,如今這般舉動都當的起他們的敬意。

戰陣之上,喊殺震天,廝殺吶喊之聲接連不斷,雙方自日出直戰到日中,還是不曾分出勝負。

驀然之間,鮮卑中軍之中,一個負責瞭陣的鮮卑漢子大喊道:「頭領,漢軍的左翼破了!」

拓拔涉三人連忙抬眼望去,果然見到漢軍左翼已破,有鮮卑騎軍已然突入其中。

拓拔涉大呼一聲,「漢軍左翼已破,立刻全軍壓上,日落之時,我要見到夏育三人的人頭。」

此時漢軍的前陣之中,夏育也已發現此事,他長吐了口氣,漢軍連番 攻都不曾攻破鮮卑前軍,他已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此時左翼已破,他氣上心頭,竟是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接著驟然倒地。

周遭的親衛立刻將他攙扶到中軍,田晏見前軍如此,知大事已然不可挽回,立刻要後軍做前軍,想要保存軍力。

只是此時前軍與中軍已然被鮮卑咬死,若是稍一後退,被人餃尾追擊,只怕連後軍也保不住。

此時臧旻也來到中軍,他滿臉冷色,也不多言,直接讓身邊親衛將夏育田晏二人看管起來,奪了二人的兵權,接著安排親衛護送他們後撤離去,他獨自帶著後軍斷後。

于此生死存亡之際,田晏也不掙扎,任由臧旻奪權,他與此時昏迷不醒的夏育被幾十親衛護送著朝後逃去。

臧旻扶著腰間的長劍,望著被鮮卑游騎死死咬住的中軍與前軍,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冷厲之色。

為將者,不可有婦人之仁。

他喊過身側的副將,吩咐道:「如之前我交代你們的,舍了前軍與中軍,按原定路線,朝莽山而進。」

…………

于此之時,一支千人漢家騎軍早已沿著涼山繞到了鮮卑中軍之後。

馬上騎士披甲執矛,坐下馬噴出一股濃重的白氣。

策馬站在最前,鬢角已然帶著幾縷白發的中年漢子轉頭回顧,身後皆是面露死志的同袍兄弟。

他笑了笑,扯住韁繩,將手中長矛高高舉起,低呼一聲。

「大風!」

霎時之間,人馬躍起,千騎卷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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