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沒有立馬殺了她, 而是用那數以萬計的怨氣為引, 在她體內下了一道咒術。」
「她和她的子孫後代, 子子輩輩, 一生顛沛,半世流離,情路坎坷,不得善終。直到還清所有的罪孽為止。」
魚夏張大了嘴巴, 看著她說不出話。
原來是這樣嗎,竟然是這樣。
「所以沒有了這血脈之力,對我而言是好事。」蘇婉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至少我下輩子可以平平安安順順遂隨的走完一生,再也不受詛咒所困。」
說完後,她對著他們跪了下來,聲音恭敬, 神色虔誠, 「多謝諸位今日對我的幫助, 蘇婉無以為報,只能以此聊表謝意,以示感激。」
她的額頭踫觸到地面, 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這響聲一直響了三聲才停下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杜若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她的跪拜, 不然她心中一直會懷有虧欠,「想直接投胎還是再回去看一下家人?」
蘇婉愣了一下,「可以回去嗎?」
死水般的眸子里忽然變得靈動, 里面重新綻放出了一道光芒,她連忙又重復了一遍,「真的可以嗎?」
杜若︰「可以,只不過人鬼殊途,他們看不到你,也不能長時間的和他們接觸,不然對他們的身體有影響。」
蘇婉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我知道,能再見他們最後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板。」桂平見到她這個樣子後有些不忍心,小聲的叫了杜若一聲,杜若嘆了口氣,「知道了,送佛送到西。」
「你一會先跟我回五味館吧,等到了晚上我想辦法將你的父母叫來,讓你們面對面告別。」
「哎?」蘇婉沒想到還有柳暗花明的一刻,眼楮里的光亮的都快閃瞎人眼,連忙躬身道謝,「謝謝老板。」
「謝謝你們。」
蘇婉不是情商低的人,道謝的同時也沒落下其他人。
「太好了。」看到蘇婉臉上重新露出的笑顏,魚夏心中終于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總算沒有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連累到無辜的人。
「對了,陳筱雅呢?」心中隱憂散去,魚夏便想起了她這次來海市的目的,「她現在在哪里?我還有筆賬要找她算呢。」
蘇婉听到這個名字後條件反射的冷下了臉,她指了指客廳外面,「她的腦子不太清醒,我讓她淋淋雨清醒一下。」
魚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磅礡的大雨之下,地面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影,像條失去水分的咸魚。
「我出去一下。」魚夏眼神一閃,覺得這是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祝大人說了,對待敵人,就是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殘忍迅速,不留情面。
再說了,蘇婉只是取回了自己的臉皮,又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且她也不準備對她做什麼,只是講講道理罷了。
「我跟你一起。」白龍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勢,從空間里取出一把傘,撐在了余夏頭頂。
魚夏只覺得眼前一暗,偏頭看了看他,目露不解,「我們可以用法術避雨的。」
白龍撐著傘的手一頓,臉上的溫潤出現了一絲裂痕,他低頭看了一眼眼神坦蕩清澈的女孩,過了片刻後才慢慢的道,「這樣更能氣到她。」
「是嗎?」魚夏眉梢浮現出一絲質疑,但看著白龍一副篤定的樣子也跟著信了兩分,「好吧,那我們走吧。」
等一龍一魚走後,桂平拽了拽手里的蛛絲,「他們怎麼處理?要帶回去嗎?」
杜若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仿佛認命了一般躺在地上隨他們處置的倆人,模著下巴道,「你說他們腦子里有沒有那種不能說的禁制?」就跟許天賜一樣。
桂平眸光一閃,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走到徐武陽身前,彎腰,伸出指尖輕輕觸了一下他的額頭,小心翼翼的送進去一絲細的不能再細的靈力。
片刻後,他收回手,對著杜若點了點頭,「確實有禁制。」
「能解嗎?」
桂平︰「恐怕不行,我若是靠的近肯定會被發現。」
一旦被發現,對方肯定會引爆禁制。
這倆人就廢了。
「而且我感覺他們腦海中的禁制比許天賜的還要強。」
「正常。」杜若道,「肯定是許天賜的死給他們提了醒,讓那個什麼狗屁殿主加強了戒備,對他們的管控也增強了。」
桂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說不出有用的信息。」商陸听完了他們的對話後,總結道。
見杜若點了點頭,他目光微涼,「那還有必要帶他們回去嗎?」
杜若仿佛被提醒到了,思索了片刻,「你說的對,確實沒有必要。」
「你們特管局都是怎麼處理這樣的人的?」見她意會到了自己的意思並配合,商陸眼底浮出了一點笑意,「殺了還是」
杜若︰「自然是殺了,不然留著過年嗎。」
帶回去還得浪費糧食,還不如就地處決呢。
白羽和徐武陽被他們倆這一唱一和給弄的心驚肉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尤其是徐武陽,更是大驚失色,「不,你不能殺我們。」
「為什麼不能?是你們殺的人不夠多還是犯的罪太輕?」
「你殺了我們,殿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徐武陽向來不將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放在心上,但是也知道這麼做是在踩踏律法,不為人所容。
不翻車還好,一旦翻車,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殿主的名號夠響,能鎮住她。
「許天賜都死在我手里了,我還怕他?」梁子早就結下了,殺一個跟殺三個有區別嗎?
「有!」看出了她眼底的神色,徐武陽心中發苦,頭一次生出了後悔的感覺,他硬著頭皮道,「瑤光也在海市,她的本事比我們所有人都大,手段更是防不勝防。」
「你放了我們,我們將她的信息告訴你。」
長生殿的位置、資金、規模這類的機密不能泄露,但是將瑤光的樣子告訴他們卻可以。
杜若和商陸對視了一眼,商陸微微頷首,杜若思索了片刻,勉為其難的同意了,「好吧。」
徐武陽松了口氣,臉上的冷汗落下來粘住了眼睫,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楮,「那你們給我松綁,我把她的樣子畫下來給你們。」
杜若卻沒有動作,而是看向了一直都沒有出聲的白羽,「你呢?」
「徐武陽拿出了籌碼讓我暫且饒了他的性命,你拿什麼來換呢?」
白羽斜了她一眼,唇間溢出一聲冷哼,「沒有,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貪狼!」
還沒等杜若他們說什麼,徐武陽先忍不住喝了一聲,「你胡說什麼,現在是逞能的時候嗎!」
白羽這會已經看開了,反倒沒那麼怕,「你就是告訴了他們,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與其這樣,還不如有尊嚴的死去。
「好死不如賴活著,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徐武陽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現在形勢比人強,這不是沒有辦法嘛。
「要說你說,反正我不說。」白羽垂著眼,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只是听聲音十分平靜,仿佛鐵了心。
徐武陽︰「」
「好,我說,你就抱著自己的固執死吧。」徐武陽見他油鹽不進,一咬牙,放棄了勸說的打算。
杜若給他解開了手腕的蛛絲,雙腿和雙腳卻仍舊纏的緊緊的,「給,畫吧。」
遞過去一張紙和一直筆,說道。
徐武陽活動了一下手腕,直到上半身的血脈流通後,這才接過筆,開始畫了起來。
「唰唰唰。」
一時間,客廳里靜的只能听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遠一些,是外面大雨的「嘩嘩」聲,和一道比一道厲害的咳嗽聲。
「陳筱雅被氣的不輕呢。」
光听著這聲音,就可以想象到她吐血三升的樣子。
「自作自受罷了。」商陸淡淡的道,視線一直盯著那張紙,看著上面漸漸露出了一個女子完整的臉。
額頭,眼楮,鼻子
眼看著到了嘴巴的時候,徐武陽握著筆的手一頓,整個人一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噴在了身前的畫紙上。
「不好。」
杜若眼皮一跳,心跳加快,拉著商陸的手就往後退。
同時從儲物戒中祭出了大鐵鍋。
「 。」
「 。」
爆炸聲在耳邊翁鳴,有什麼東西 里啪啦的撞在了鍋底,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從縫隙中傳了進來。
杜若神色冷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商陸伸出大手,包住了她的拳頭,溫熱的力量順著指尖傳到了四肢,杜若扭過頭,在昏暗的鍋身下,眼神晦澀不明。
「沒事的,我在這里。」
商陸望著她的眼楮,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輕聲說道。
「早就意料到了不是嗎。」
對方在他們腦海中下了禁制,說不定還有其他沒有察覺的掌控他們的手段,殺人滅口什麼的,一點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