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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鐘應沒從便宜爹爹嘴巴里問出上一輩的事, 倒是被他拉著折騰了一天。

先是被他拉到劍島地圖前, 討論該建立什麼類型的洞府,再是被拉到湖岸釣螃蟹吃, 然後又被他拉去看劍島的美景……

父子倆的相處並不順利,不說別的,就洞府問題上便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鐘岳指著劍島地圖,笑眯眯的開口︰「心肝兒子, 我覺得「小橋流水人家」就很不錯,非常的有煙火氣。」

鐘應扯了扯嘴角, 說出了真實想法︰「白玉為階,琉璃為瓦,飛檐斗拱的宮殿才更好。」

鐘岳嫌棄︰「我們是修真者, 又不是什麼凡人皇帝,弄什麼宮殿?你品味怎麼跟你親爹一樣土?」

鐘應更是嫌棄︰「你怎麼不干脆建兩間茅草屋,天天風吹雨淋啊?」

「我們修士不能太過執迷外物。」

「那你要什麼煙火氣?」

兩人瞎扯了半天, 鐘應說了一句「不是讓我住嗎?」結束了這個話題。因為鐘岳覺得自己是爹爹,應該讓著點自己心肝兒子。

心肝兒子品味不怎麼好, 他也只能忍了。

于是鐘岳捏著鼻子,在白紙上寫下「金碧輝煌,氣魄宏大」四個字, 傳給劍侍們,讓他們按著這八個字方向去建造洞府,到時候要是不滿意,就推了重建。

到了釣螃蟹時, 鐘應差點兒被鉗掉了一條腿。

所謂湖中的「螃蟹」,並不是人間那巴掌大的河蟹,而是修真界的靈蟹,雖然還未開通靈智,個頭卻有童子那麼大,一身青殼比鐵盾還要堅硬,一雙鉗子更是又黑又亮,能輕易將長劍折成兩半。

若不是反應夠快,鐘應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夠看。

沒傷到鐘應,爬上木板橋的螃蟹很憤怒,「橫行霸道」向著鐘岳而去。

鐘岳面色不變,在靈蟹一雙鉗子夾過來時,一巴掌將螃蟹拍暈,隨後徒手掰開蟹殼,折了蟹腿,開始處理「食材」。

鐘應便看著鐘岳非常熟練的以靈火點燃香木,拿出一口鍋架上,放入各種調料後,將處理好的螃蟹扔下去煮。

這麼大一只螃蟹,一只就煮不下了,于是鐘應引上來的第二只螃蟹被鐘岳蒸了,第三只鐘應提議炒著吃……

忙活了快一個時辰,又吃了一個時辰,父子倆直接吃撐了。

吃飽喝足之後,鐘應便跟著便宜爹爹瞎走消食,美名其曰閑庭散步,觀花賞月。

這個時候黃昏已至,天風清涼了許多,鐘岳便順手給鐘應披了件外套,瞧了眼鐘應的修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都一個多月了,你怎麼還停在化氣?」

鐘應給了個白眼,默默開口︰「就算是那位中州聖子,也用了兩年才突破化氣的吧?」

「真沒出息。」便宜爹爹戳了戳鐘應的額頭,「別人兩年突破,你就該兩月突破啊!」

鐘應︰「……」

從山北走到山南,最後繞回來時,已是夜幕星河。

野草齊膝蓋高,便宜爹爹走在前頭,臨著夜風,抽出了三尺青鋒,試圖舞幾招劍術,讓心肝兒子崇拜崇拜自己。

還不等他擺好架子,鐘應就冷漠的從他身邊走過了。

鐘岳︰「哎!心肝兒子?」

鐘應將他扔在了後頭,自己挑了一桶湖水洗澡,洗去了一身螃蟹味之後,踏入了鐘岳為他準備的房間中。

臥房的布置還是鐘應記憶中的模樣,一排書架,一排靈劍,一櫃子雜物,一件山水屏風,一張堆了一疊話本子的書桌……

床榻靠窗,雕花窗欞外,正對著一灣湖泊,水汽盈盈如霧,月華融入水中,湖面波光粼粼。

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蛙叫,或者游魚浮出水面的聲音。

鐘應窩上床榻,準備掀被子睡覺時,看到了錦被上兩個紫檀木雕成的福女圭女圭,一童子一童女,恰好組成了一對。

前段時間,便宜爹爹說雕了兩個福女圭女圭,要送給他,應該就是這兩個吧?

鐘應一手拿起一個福女圭女圭,心情頗好的把玩起來。

便宜爹爹身為劍主,劍術自然不用說,砍人如砍菜切瓜,雕刻起小人兒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然後,鐘應看到了福女圭女圭底座的兩個名字。

海珠,逐晏……

他親爹親娘的名字。

愣了許久,鐘應將兩個福女圭女圭擺在自己枕頭邊,闔上雙眸,在寧靜的夜色中,緩緩陷入沉睡……

直到身側一重,鐘應猛的睜開眼楮,看到了抱著枕頭,爬上床榻的便宜爹爹,太陽穴頓時直跳。

劍主活了數百上千年,頂著一張帶著嬰兒肥的女圭女圭臉,看著就像是鐘應的哥哥。他小心翼翼將福女圭女圭挪到一邊,然後隔著錦被摟住了鐘應的脖子,笑的一臉春光燦爛︰「爹爹今晚陪你睡。」

鐘應︰「……」

「你小小一個的時候,我都沒能多抱抱你。」

「不是,你看著我的臉。」鐘應忍無可忍的指了指自己,星光之下,鐘應一頭墨發被壓在身下,一雙桃花眼仿佛搖曳的花瓣,「爹爹,你不是說我跟你情敵長的很像嗎?你跟我睡的話,不會很膈應嗎?」

「是很像。」鐘岳仔細端詳著鐘應的臉,然後肯定的說,「仔細瞧瞧,你還是有一兩分像海珠的,而且……」

鐘岳抓起鐘應一縷長發,眸中閃過些許懷念之色︰「你又不是紅發,跟你娘一樣,黑發。」

魔皇逐晏有一頭瑰麗極了的紅發,這是身為混血的鐘應所沒有的。

身在便宜爹爹的地盤,鐘應擰不過他,便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那你離我遠點,別靠這麼近!」

這句話,鐘岳倒是沒反對。

察覺到便宜爹爹挪到邊上後,鐘應翻過身子,決定繼續睡——

「心肝兒子,這麼睡好無聊,要不要我開水鏡給你玩?」

「那玩意有什麼好玩的?」反正睡不了,鐘應干脆坐了起來。

「這你就不懂了!」鐘岳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我們能看到別人,別人看不到我們,當然有意思。」

鐘應︰「……」

鐘岳將窗欞完全打開,朝著鐘應招了招手後,趴在窗框上,指著外面的夜景問︰「心肝兒子,你想看誰?」

「……都可以。」

鐘岳哈哈一笑,隨手一揮,明明隔著老遠,映著婆娑樹影、星河月色的湖面突然翻滾起來。

一陣水浪拍起,水珠子在空中凝結成一面丈高鏡子。

鐘岳清呵一聲︰「開!」

原本模糊的水鏡,突然變得清晰明了起來,鏡中浮現一塊空地,正是學堂前的天女石像。

鐘岳一邊控制畫面,一邊問︰「下個月你們就要考試了,你應該沒問題吧?」

鐘應听到考試兩個字,有點兒頭疼。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了,新生入學後不久,的確有一次重要的筆試,之後他們便可以選擇學習六藝了。

而考試成績,則會公布在榜單上。優異者,上龍鳳榜,低劣者,上王八榜。

「咦,我怎麼沒在龍鳳榜找到你?」

鐘岳有些驚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下一刻,鐘應便見畫面一轉,水鏡上出現了王八榜的排名。

……上一次幻境之中,鐘應為了找君不意麻煩,結果翻車,和君不意一起在王八榜墊底,所以,鐘岳一眼便看到了心肝兒子的名字。

「心肝兒子,你怎麼回事?你爹爹我以前可樣樣都是第一,你這不是丟我的臉嗎?王八王八,多難听啊,你下次發揮好點,從這里頭下來。」鐘岳拉著鐘應一頓嘮叨。

鐘應心想,他的名字現在在王八榜掛著算什麼?他還會堅持不懈的在王八榜掛十年,想想就……

暴躁!

鐘應安慰自己,這次至少還有蓮中君陪他墊底。

鐘岳接下來連續「偷窺」了幾個人,都是他認識的老熟人。

雖然這事他干的很不靠譜,但是有些分寸鐘岳還是有的,他看的都是大老爺們,沒一個姑娘。所以不會出現,不小心看到姑娘沐浴的場景。

至于大老爺們,看了就看了,他們要是敢來理論,鐘岳就把他們打回去。

樂呵呵瞧了半響後,鐘岳見鐘應打著哈欠,一副性質不高的模樣,便道︰「我記得,你宿友是重明國的小太子吧?來,看看他在干什麼?」

畫面一轉,「砰砰砰」的聲音傳來。

鐘應抬頭,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片星夜。

他身處劍島,君不意身處瑤光島,實際上都是玉馨書院的地方,他們看到的也是同一片夜色。

隨後,鐘應看到了正在搭建花架的少年。

比起他那熟練的動作,君不意的動作生硬青澀。

鐘應可以肯定,君不意以前肯定不會干這活,如今做的有模有樣,估模著又是學鐘應的。

花架已經固定好,君不意手指頭勾了勾,一陣風將藤蔓刮上了花架。

白淨到毫無血色的指尖溢出靈力,如星光似得,落在紫藤蘿上,有些焉了吧唧的枝條瞬間精神了。

「他是君不意?」鐘岳詢問。

「嗯。」

「奇怪,他的身體有點兒遭啊,重明皇挑了上千年的繼承人,居然……是這樣子?」鐘岳疑惑不解。

「有什麼不對嗎?」

「你太小,有些事不清楚。」鐘岳搖了搖頭,「若說這世上,能讓我都忌憚的人,重明皇便是其一,數百年前,我見他出過一次手,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當年的我和你親爹聯手,都不一定贏的了重明皇。」

鐘應還是第一次听鐘岳這麼說,有些驚訝。

「別這麼看著我。」鐘岳有些掛不住臉,「這都幾百年過去了,我提升了這麼多,現在鹿死誰手還說不定了。」

「我知道了。」鐘應敷衍。

目光重新落在水鏡上,鐘應看到君不意回了石桌邊,如喝醉了一般,身子一晃。

君不意雖然沒有跌倒,卻疲倦的趴在桌子上。

一雙手臂遮住了容貌,鴉色長發卻披散在肩頭,如流水似得蜿蜒而下,將少年的身形勾略的縴細又清瘦。

他便這麼沉沉睡去,無聲無息……

鐘應原本跟著鐘岳一起趴在窗框上,此時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雖然有些粗枝大葉,卻並不眼瞎。

這下連他都看出來了,蓮中君情況不對。

他這模樣,有點兒像初初入住丙字參號院的那個雪夜,君不意坐在床邊,蜷縮著身體,意識模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公子胡亥扔了1個地雷

胡雙喜扔了1個地雷

醫亦依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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