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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木夫人修為最深, 第一個察覺到浪花中滾動的狂躁靈氣, 露出黑紗的一雙妙眸凶芒畢露。

她回首,正好看到了直撞而來的漆黑靈船, 揮手便是一掌。

衣袖在風中翻飛,皮膚也沾上河水,木夫人這一掌,將原本便不平靜的江河攪動的更加洶涌。

漆黑的靈船被碾壓而來的靈力一阻, 有一瞬間的停頓。

隨後漆黑靈船繼續前行,那氣勢磅礡的一掌, 在暴雨和江河水的推動下,如紙糊的似得,被漆黑靈船戳破。

轉眼, 漆黑靈船便到了近前。

兩艘靈船即將踫觸時,木夫人開啟靈船靈氣罩,駕馭靈船轉向, 同時向著漆黑靈船的方向又是一掌,似乎要將漆黑靈船推開。

沈城眉頭一皺, 怒喝一聲︰「什麼人?!」

說話間,動作絲毫不慢,放出兩把匕首法器, 一往無前的刺入漆黑靈船的船身。

這麼一掌一刺,便爭取了一絲喘息空間,瑤光靈船扭頭,跟漆黑靈船堪堪擦過。

然而兩船相遇的沖擊力度, 使得整艘靈船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被河水淹沒。

船上的少年們只能抓住船柱、欄桿什麼的,勉強穩定身影。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漆黑靈船一撞不成,再接再厲,居然再一次撞了上來。

「欺人太甚!」沈城一怒,正想出手好好教訓操縱漆黑靈船的人時,被木夫人拉住了手腕。

「不對。」木夫人極為冷靜,「是一艘空船。」

如果是空船的話……

木夫人想到什麼,抬高音量︰「全力撐起靈力罩!」

言罷,一出手便將整艘靈船護的嚴嚴實實,沈城立刻明白過來,同樣出手,在木夫人的靈力罩外,再添一層厚實的靈氣罩。

漆黑靈船沖過來時,船身上出現密密麻麻如蛛網的裂痕,仿佛一個被壓迫的氣球,當壓迫到一定程度後,漆黑靈船猛的爆炸。

洶涌渾濁的河面上,盛開了一束煙火,將水面照的格外亮堂,無數火星向著四面八方炸去。只不過,那並不是煙火的煙灰,而是破破爛爛的船板。

船板火焰熊熊,艷麗驚人,落入水面後,轉瞬熄滅。

如果鐘應還是魔君,看到這一幕,只會當成當成有趣的玩意,甚至吹一聲口哨慶祝。

可是他如今這小身板,還無法直面靈船爆炸的威力,只能給周身布下靈氣罩,抬起衣袖遮住自己頭臉,省的到時候被燙出幾個疤來。

木夫人兩人反應快,又實力高,堪堪擋住了爆炸之危,護住了船上所有學生。瑤光靈船卻整個飛了出去,又恰好遇上巨浪,被鋪天蓋地的河水覆蓋。

這一瞬間,靈船之上實力普遍化氣的學生,一下子被水浪沖走。

沈城出手想要去救,然而木夫人不曾松開他的手腕。

「先等等。」木夫人理了理衣襟,用靈氣烘干了濕漉漉的長發和黏答答的衣服。

「為什麼?」沈城不解,臉上帶了幾分未消的余怒,卻到底相信木夫人,沒有出手相助學生。

水浪逐漸平息,暴雨也轉為連綿小雨時,瑤光靈船再度浮出水面。

木夫人和沈城站在船板上,看著起伏的海浪,偶爾能看到河水將幾塊木板沖刷過來。

「那艘船太古怪了,剛剛爆炸時,我感覺到了邪氣,是魔修動的手。」沈城臉頰淌水,「為什麼不去救學生們?」

木夫人眯了眯眼︰「究竟是無意招惹過來的劫匪,還是有備而來的阻攔者,總是要試探一下的。」

他們頂著玉馨書院的標志,大搖大擺的上路。很多修士會因此而敬他們一分,但是也有陰影中的魔修會把他們當成大肥豬,想要宰上一刀。

除此之外,阿宛也是為了告訴尚合郡的人,玉馨書院要插手譚家這件事了。

青州尚合郡的事太奇怪了,若是譚家真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幕後之人肯定不希望書院攪局,定會出手。

「你放心,別太擔心那幾個孩子。」木夫人抬眸︰「阿宛刻意挑他們幾個過來,是因為他們有自保能力。」

說不定還能反殺什麼的。

鐘應被河水卷走時,手一撈,拉住了離他最近的物體。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等從水底游上來,坐上一塊比較完整的木板,擦一把眼皮上的水時,才察覺到不對。

手心握住的東西,柔軟又溫熱,並非什麼冷硬的柱子,而是……人的手。

鐘應心中一驚,猛的回頭,便看到了慢吞吞爬上木板的君不意。

君不意的衣裳濕透,頭發貼在身體上,發梢上凝著一滴滴水珠,似乎隨時會滴落在君不意白淨的肌膚上。然而,便是這麼個有些狼狽的形象,君不意的舉止,依舊優雅從容到挑不出一絲毛病。

鐘應的左手,便握住了君不意的右手。

從這個角度看,好像是鐘應拉住君不意,不離不棄將他救上木板來似得。

手心相貼的久了,溫度便滲透到對方的肌膚,掌心也逐漸變得灼熱。鐘應如被燙了似得,火急火燎的甩開了手。

君不意便坐在了鐘應身側,幾乎算是肩靠肩,陡然被甩開了手,君不意有些訝異,側眸望來。

此時天運河再無剛剛的威勢,乖巧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煙雨朦朧,連綿落入水面時,河面仿佛起了一層白霧,將河面襯托的宛如仙境。

君不意的眸子卻依舊如一幅動人的丹青水墨畫。

還不等他詢問自己被甩開的原因,水霧中便映出兩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人未至,聲先至。

「果然是玉馨書院的小崽子。」

男子的聲音傳來,「玉馨書院的學生不是出身不凡便是天資聰穎,不管是用來換贖金,還是用來煉制傀儡法器,都是極好的。」

另一個說︰「看他們長的細皮女敕肉的,說不定還可以用來當爐鼎。」

「哈哈哈,這個想法不錯,用了之後,還可以繼續換贖金。」

「……」鐘應暗暗翻了個白眼。

大概是少年時期差點兒被血祭、又或者是在道修堆里長大的原因,鐘應這一輩子,最煩的就是魔修邪修。

鐘應母親是蠻族靈女,父親是魔族魔皇,鐘應是人魔混血,但是魔修並不等于魔族。

魔族是擁有和人族相似容貌,卻更加驍勇善戰的另一個種族,魔修卻是完完全全的人類。

魔修不願意走道修那條死板又艱苦的修真大道,看中了魔族的能力,便修改魔族功法,企圖速成,可是本身卻無法超月兌肉身的桎梏,本質還是人,人模狗樣的……人。

一葉扁舟破開白霧,載著兩個男人,出現在鐘應面前。

離得近了,容貌便看的越清楚,那兩個一愣,隨後驚喜而笑。

「兩個都生的這麼好看,我都想真嘗嘗味道了。」

「那就試試啊。」

言罷,兩個魔修目露凶光,露出老鷹捉小雞的戲弄神色來。在他們看來,兩個化氣期的小家伙,毫無翻盤的機會。

鐘應臉色一黑,重復︰「兩個?」

對蓮中君流露出這麼惡心的想法就算了,居然還把自己也算在了其中,鐘應簡直被惡心炸了。

被兩個螻蟻挑釁,他哪里受得了這個委屈,正要出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時,一聲不吭的君不意上前一步,擋在了鐘應面前。

他伸出了手,白淨如玉的手指握著一物。

那是一卷以碧玉為軸的畫卷,看上去文雅而毫無殺傷力。

然而,鐘應目光接觸到那卷畫卷時,瞳孔不由緊縮,身體僵直,身上溢出殺氣。幸好如今面對魔修,鐘應有這反應並不奇怪,若是平時被君不意發現鐘應又動了殺念的話,肯定又要拌幾句嘴,兩人才會甘心。

山河卷……

鐘應在心中默念這三個字,這是這卷畫卷的名字,一件真正的仙器。

前世的時候,鐘應幾次和君不意對上,深刻的體會到這件仙器的強大和麻煩,甚至吃了幾次苦頭。

這一世,君不意卻手持山河卷,擋在了鐘應面前,將後背交給了他。

鐘應心情有些復雜……

君不意卻沒說一句廢話,直截了當的拋出了山河卷。

畫卷徐徐展開,一幅青山綠水圖栩栩如生。那兩個魔修定楮去瞧,正想嘲笑,卻發覺,青山綠水仿佛「活」了過來,正一點點月兌離了畫卷,懸浮空中。

臉色驟然一變,兩個魔修動了殺氣,全力向君不意兩人沖來。

指尖揪住鐘應翻飛的衣袖時,魔修突然發現,手中的布料成了虛幻,他抓了一個空。

「這是怎麼回事?」魔修一掌拍向兩人胸口,又拍了個空。

兩個來自玉馨書院的化氣期少年,居然在他們眼前跑了,只留下兩道虛影。

可是,少年們是虛影的話,什麼是真實?

天色突然一黑,毫無征兆。

兩個魔修抬頭,被眼前一幕驚呆,這是他們有生之年,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色。

只見月兌離畫紙後,青山綠水化為真實,連綿數萬里,一眼看不到盡頭,就這麼懸浮于天運河上,碧藍長空之下,遮天蔽日。

青山綠水轟然降落,兩位魔修只來得及慘叫一聲,臉上的驚恐之色定格,便徹底被青山綠水壓下。

在地龍翻滾中,整個天運河都被填平,成了另一番奇特景色。

這時,一雙秀氣修長的手自虛空中伸出,覆蓋整個天地,如捧住一顆明珠一般,將這個世界捧了起來。

隨著少年的手越捧越高,整個世界開始虛化,重新成為畫卷上的一幅圖,只不過圖中多了兩個不起眼的小黑點。

君不意悠然收攏畫卷,雙手輕輕擁著。

「……下手挺利索。」鐘應詢問,「不留一個活口的話,怎麼套話?」

君不意抬眸︰「滿嘴污言穢語,問不出什麼的。」

「……」

作者有話要說︰  貌似,這還是不意第一次,真正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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