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一顆藍色流星和一道青虹並列著向下墜落，很快就抵達了距離地表50公里處。
只是越接近地表，雷恩就越是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制。
厚重，深沉，神秘莫測的壓迫感，來自四面八方，彷佛無處不在，禁錮著某些生存在這顆星球上的生命體。
雷恩的領域——「星辰光海」的影響範圍已經被硬生生擠壓縮小了三分之一，並且還在縮小。
同時他也感覺到，要破壞山川大地，要斬開虛空，會比在太空上更加艱難。
「有點不對勁。」
雷恩眉毛一皺，道，「之前我可沒感覺到有這種壓制，曾飛上高空，也沒有解開枷鎖的感覺。」
這顆星球，是一位六階巔峰的存在隕落後的頭顱所化，有些特殊很正常。
他估計，就是蓋總在這，也摧毀不了靈•蒸汽世界。
因為這顆星球的本質實在不一般，無論是體積，還是堅固程度都遠超一般的行星，絕對不是蓋總的「大光輪」可以擊穿的。
十個大光輪都不行。
就是普通的六階初，也很難打爆一個六階巔峰存在的頭顱，即便後者已經隕落許久。
雷恩回憶道︰「我之前在靈•蒸汽世界生活了一年多，並沒感受到這種無形的壓制。」
「也許，只有五階聖者才會被壓制？」
阿爾托莉雅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禁錮感，沉思片刻，說出了推論。
相比在太空中時，她的風暴領域也被壓縮了一圈，天青風暴呼嘯不止，卻還是漸漸萎縮。
「可能吧，也許——」
雷恩正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聲音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阿爾托莉雅也色變，黛眉緊蹙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生命流逝速度一下加快了好幾倍！」
「大概是6倍。」
雷恩臉色冰冷，雙眸射出銀芒，凝神注視著自己的體表，道，「其實剛才在太空中就有這征兆了，現在更是清晰了很多。」
『破妄之眼』的超凡視野內，他能看到，虛空中無數如弦如波的微小規則鏈條穿過了自己的身軀。
他的不滅金身很強大，每個細胞每塊血肉內都蘊含著澎湃的血氣，如熔爐燃燒，如虯龍盤繞，可此時，這些旺盛的血氣和生命力卻被那些無處不在的規則之鏈汲取，流入和消失在虛空中。
這種速度，比自然流逝快了大概6倍。
阿爾托莉雅也用黃金童觀測自己，很快得出結論，臉上露出驚容，道︰
「這些汲取我們生命力的規則神鏈，幾乎無處不在，虛空，大氣，陽光，山川，河流……星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充斥著這種力量。
它，就是世界本身！」
也就是說，是「世界」本身在「吮吸」她和雷恩的生命力。
這種吮吸似乎就針對五階聖者，普通人反而無礙。
雷恩寒聲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人類聖者的壽命是500年左右？」
五階初，五階中，五階高和五階巔峰，壽命都是500年。
這很不合理。
以雷恩為例，他修成不滅金身後，可以活3000年以上，這是他在op世界計算出來的結果。
「我成為主神後，假如留在月世界，應該可以長生不死……在op世界，也可以活5000年以上。」阿爾托莉雅道。
雷恩問道︰「你現在的生命流逝速度有多快？」
阿爾托莉雅神色凝重︰「相比在op世界，速度快了十倍，這樣下去，我恰好能活500年左右。」
雷恩︰「……」
又是500年。
那麼，有些事就很明顯了。
這個世界，存在某種特殊「限制」，讓人類聖者的壽命削減、固定在了500年左右。
雷恩臉色冷酷，腦子高速運轉，整理自己掌握的信息。
這顆星球，是某個六階巔峰生命體的頭顱。
世界意識，是頭顱中的一縷殘魂所化，渾渾噩噩，無法溝通。
世界本身的規則力量，在壓制、禁錮聖者的力量和破壞力。
世界本身的規則力量，在吮吸、掠奪五階聖者的生命力，限制他們的壽命。
雷恩越是分析，臉色越難看，500年其實不短了，可能活3000以上，誰願意只活500年？
而且這個世界處處透著古怪，以前自己的層次太低，沒有察覺，這次突破到了五階，才能意識到其中的水有多深。
有些地方，簡直細思極恐。
雷恩和阿爾托莉雅都在思索著這個世界的異常，沒有說話，不多時，他們已經下降到了萬米高空。
此時是夜晚，不過以他們的目力，地面的很多事物依然清晰可見。
平原的中心，聳立著一座大城，夜晚城內依然燈火輝煌，十分繁華，城外的道路四通八達，幾條內陸河在燦爛的星月下猶如漂亮的銀色帶子。
這是梅洛瓦城，法羅蘭王國版圖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雷恩注視著這美麗又熟悉的夜景，有些緬懷，不過他這時的心情不太好，不急于回家。
他手掌震波浮現，輕輕按了幾下虛空，感受著反饋，漠然道︰
「壓制又變強了一些，相比太空中，在地表上我們的破壞力只有原先的一半左右。」
唯一慶幸的是，這點別人也一樣，只要是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生物，都要受到世界之力的壓制。
區別是，普通人和五階以下的超凡者，似乎還踫不到這個「限制」的紅線。
阿爾托莉雅點點頭，閉目感知了一下，舒了口氣︰
「壽命的流逝速度也固定下來了，沒有再加快。」
就算如此，被抽取生命力的滋味也不好受。
不是說會疼痛，世界「吮吸」聖者生命力的方式非常的自然，不會有半點不適。
可誰不想活的更久一點？
雷恩皺眉道︰「為什麼只有到了五階，才會被世界之力吸取生命力？」
他用『破妄之眼』觀察了一下梅洛瓦城中的一些普通工人和低階超凡者，發現他們就沒事。
那些無形，又無處不在的特殊規則之鏈同樣穿過了他們的身軀，可卻不會汲取他們體內的生命力。
怪事。
「可能是他們的生命層次還不夠？」阿爾托莉雅道。
「有可能。」
雷恩模著下巴，回憶自然學派那位天空長老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阿爾托莉雅好奇的道︰「你想到了什麼？」
「你說，世界意識汲取我們的生命力，算不算一種進食行為？」
「你的意思是……」
「沒錯，安尼恩長老說，她（世界意識）的本質是那個六階巔峰生命體的一縷殘魂，假如她想復活，恢復或轉生之類的，那麼她收集高品質的生命能量也就情有可原了吧？」
「大膽的推測。」
阿爾托莉雅听了這話，悚然一驚，有些遲疑的道，「可是，這個推測似乎有一個破綻。」
「什麼破綻？」
「她為什麼不抽取、限制魔裔的生命力？魔裔可沒有500年的壽命限制，一位黑暗親王哪怕不沉睡都能活躍幾千年。」
「……」
雷恩一時語塞。
這點確實太奇怪了。
對力量的壓制和禁錮是一視同仁，在星球地表，人類和魔裔的破壞力都被限制了不少。
可在壽命上，人類聖者就像是被世界意識針對了一樣，哪怕是風暴戰神和太陽君王那樣的人族至強者，500年後也是一抔黃土。
所以才有人類聖者的壽命不過500年的說法，這幾乎是常識。
說實話，假如不是雷恩和阿爾托莉雅先在op世界計算過自己的壽命，可能都察覺不到異常。
因為世界之力無處不在。
這個世界的土著，可能會覺得，這種生命流逝速度就是一種正常現象……
細思極恐，雷恩打了個冷顫，小聲道︰
「我們完成了（主線）任務後，就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這個破世界，水太深了。
「嗯。」
阿爾托莉雅也點點頭。
這次他們實力大增，關于主線任務的推進可以加速了。
快點做完任務，快點離開這，也許就不用遭遇那些未知可怕的危險了。
〔提示︰靈•蒸汽世界發生異變，卷顧者的實力因為提前開啟試煉任務發生變化，主線任務變更。〕
這個時侯，系統的提示音準時響起。
雷恩︰「……」
搞毛啊，這個時候變更任務？
阿爾托莉雅︰「……」
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原支線任務全部取消，擊殺食尸鬼公爵馬庫斯和食尸鬼公爵塔克，將不再獲得任何獎勵。
備注︰這些支線任務已經沒有難度，不符合獎勵機制。〕
雷恩︰「……」
得了，兩個刷分項目沒了，想想就心痛。
不過系統的這種安排也有點道理。
他是用任務點，提前開啟了副本任務，將實力刷到了五階中，此時再去欺負兩個才四階巔峰的食尸鬼公爵，是太容易了點。
純屬虐菜。
按照系統的機制，獎勵和難度成正比。
擊殺區區黑暗公爵這種任務，對之前的雷恩和阿爾托莉雅還有難度，現在就是小菜一碟。
〔主線任務一（1號卷顧者）︰擊殺魔裔陣營妖鬼族親王克里斯蒂安。〕
〔主線任務二（1號卷顧者）︰五年內，至少擊殺一位黑暗君主。〕
〔主線任務一（2號卷顧者）︰擊殺任意一位黑暗親王。〕
〔主線任務二（2號卷顧者）︰五年內，至少擊殺或擊敗任意一位黑暗君主。〕
〔可選任務一︰（所有卷顧者都可接取）︰于世界晉升之時，憑自身的力量通過天之淵，前往其他世界。〕
〔提示︰靈•蒸汽世界牽引吞噬了諸多「世界碎片」後，已達到升格標準，靈•蒸汽世界將在十年內開始晉升，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其時空坐標都將發生偏移。〕
……
查看完任務，雷恩和姐姐溝通後，注視著她完美的側顏，滴咕道︰「我怎麼感覺我的任務比你難一些。」
「確實。」
阿爾托莉雅點點頭，猜測道，「可能是你是1號卷顧者吧，有點特殊。」
貌似他經受的考驗和試煉，難度確實要高一些。
他的運氣似乎也很差，混到現在，居然連一張高級都沒抽到，臉黑的慘不忍睹。
雷恩有點委屈的道︰「我的任務難度高，可獎勵好像並不比你的豐厚。」
阿爾托莉雅︰「……」
好像是的……
認真想想，在op世界，他的幾個任務的難度整體上也要比她稍高一點。
這有點不合理，不符合系統的運行條例。
雷恩在心中質問道︰〔系統大爺，我的試煉任務總是難度更高一些，為什麼獎勵不會有所提升？〕
系統︰〔……〕
沒有回應。
雷恩一臉不爽︰〔說話啊，快點解釋一下為什麼！〕
怒了，打工人賺點錢容易嗎？垃圾系統還要針對他。
系統︰〔……〕
沒有回應，她就跟死機了一樣。
雷恩這下忍不住了，心中怒懟︰〔平衡機制呢，你特娘的等價交換原則呢？說好的危險和獎勵成正比，你怎麼不提高一下我的獎勵？說話啊，啞巴！〕
系統︰〔……〕
不知為何，還是沉默。
雷恩︰「……」
(▼皿▼#)
(?ε(#((o==(▔皿▔╬)?
什麼意思，區別對待？還是狗眼看人低？
雷恩臉黑如鍋底，眼看就要爆發，問候這破系統的祖宗十八代。
旁邊，阿爾托莉雅汗了一下，拉住他的手道︰「行了，別激動，我們先回家。」
對于系統，她還是保持著一份敬畏的，她絕對是無法想象的造物，擁有不可思議的大能。
不過她今天的反應確實有點奇怪。
感覺隱隱有點歧視和嫌棄雷恩……咳咳，應該是她的錯覺。
「哼，那今天就放她一馬。」
與之相反，雷恩對系統就缺乏敬畏。
他早期根本沒得到過系統的幫助，相反還被坑的死去活來，心中不爽，還狠狠罵過她。
那是系統在主世界初次重啟的時候（打第四次聖杯戰爭前），他激動的噴了她不知道多少遍，當然，系統也沒有任何回應就是了。
可以確定，罵系統不會有任何懲罰。
當然，這也是「借題發揮」，雷恩不會放過試探系統的機會，特別是她今天顯示出了一點異常——她對他發布的任務難度高，獎勵卻沒隨之提高，這和運行機制有點不符……
就這樣，阿爾托莉雅一臉無語的拽著罵罵咧咧的雷某人，飛向了梅洛瓦城。
…………
城東，別墅區。
作為這個城市中有名的富人區，這里的街道都是平整的瀝青馬路，打掃的很干淨，路邊擺放著花卉盆景，奼紫嫣紅。
治安也很好，常有一些巡警巡邏，住房基本都是那種帶小花園的兩三層小別墅。
「耶，終于回家了！」
雷恩推開房門，進入客廳後，直接倒在了那張真皮沙發上，一臉開心。
放松身心，不去想剛才那些煩心事，反正面對世界的壓制和吮吸，暫時也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嗯，回家了，雖然這邊也才過去了一周。」
阿爾托莉雅月兌掉戰靴，進入客廳，將外套掛在衣架上，看到他急急忙忙沖到沙發上躺尸，她不禁露出笑臉，清麗的笑容如百花齊放。
這個熟悉又溫馨的家，讓她從剛才有點壓抑的心情變得晴朗起來。
打了幾個副本，歷時一年半多，可靈•蒸汽世界這邊才過去了短短一周時間。
雖然這邊的時間不是完全停滯，可系統的力量也讓人難以揣測了。
「還是這里住的舒服。」
雷恩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閉上眼楮，享受著此刻的平靜。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他對這個小別墅的喜愛，遠超獅心王國的王宮。
這個地方，是他和凱莎的愛巢，兩人就是在這里開始正式同居，並定下了婚姻大事。
這里也是他和便宜姐姐蝸居了小半年的地方。
回到家後，阿爾托莉雅直奔臥室。
她月兌掉騎士皮甲，控制自己的神體，變回了花季少女的姿態，又換上了休閑白色短袖t恤，黑色短裙和絲襪，才走出臥室。
她出來後，發現雷恩還懶洋洋的在沙發上躺尸，雙手叉腰道︰
「快去做晚飯，我來打掃房間，一周過去家里也積了點灰塵。」
「好久不用這個樣子，看著都有點陌生了。」
雷恩看到恢復了少女姿態的便宜姐姐，聳聳肩吐槽道。
相比這個飛機場，禁欲系的少女，他現在覺得c罩杯，大長腿，御姐女神姿態的姐姐看著更養眼。
「去做飯。」
阿爾托莉雅伸手揪住他耳朵，將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不許偷懶，慶祝回歸，今晚至少二十個菜！」
你也不怕撐死。
雷恩月復誹了一句，嘴上不敢有意見，老老實實走進廚房。
唯獨飲食這一塊，是不允許討價還價的。
即使他在op世界最終決戰時打贏了，這兩年是家主，對此也沒有任何話語權。
雷恩做飯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將馬賽魚湯，紅酒燴雞，肥鵝肝，豆瓣鰻魚，黑松露雪花雞淖，糟椒魚面等等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上了桌。
阿爾托莉雅幸福的都快哭了。
看著桌子對面快速消滅著食物，都不和他說話的便宜姐姐，雷恩搖了搖頭。
飯量越來越驚人了。
要不是他有點身家，已經被吃窮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直專注消滅食物的阿爾托莉雅才想起正事，一邊切牛排一邊問道︰
「那個克里斯蒂安親王，很難對付吧？」
和她隨便殺一個黑暗親王不同，他必須干掉那位妖鬼族親王。
「嗯。」
提起這個，雷恩臉色有些凝重，「魔裔卷土重來，局面越來越險惡，法羅蘭王國南方平原已經淪陷了大半，而這次坐鎮魔裔陣營的主帥，就是克里斯蒂安親王！
相比之下，米羅親王不過是個副手。」
能讓一向狂炫酷霸拽的米羅親王讓出這次魔裔陣營的主帥之位，可想而知那個老妖鬼的厲害。
「麻煩。」
阿爾托莉雅一嘆，「看來獎勵沒這麼好拿。」
不出意外，那位克里斯蒂安親王，應該是黑暗親王巔峰的存在了，甚至觸及了君主的境界。
換而言之，就是30級巔峰，可能一只腳邁入了31級，基本相當于星空劍聖那種水平。
雷恩目前還是比當年的星空劍聖遜色一些。
「就算如此，這次也要殺他。」
雷恩目光冰冷，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明天我就去找露西•威爾遜，打听點情報。」
阿爾托莉雅點頭︰「好，我也去。」
她初步的打算是拿米羅親王開刀，剛好露西那里也有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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