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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阿芒看著梅子笑得緋紅的臉頰, 認真地說︰「你現在的樣子,比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好看多了。不過我更喜歡你頭發放下來的樣子。」

梅子頓時臉上發燙, 揮著手中的巾子要打他︰「亂說什麼啊!」

阿芒並不躲的,站在那里任憑梅子打過去, 這倒讓梅子不好下手,干脆收回手來,扭過頭不去看他。

耳邊,傳來阿芒略帶沙啞的聲音︰「我是認真地問你啊,你想一輩子留在你那個鄉下山里嗎?」

梅子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那是當然了,那里才是我的家啊。」

阿芒再不說話, 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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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水村里, 村長自鎮上回來,從羊皮裹里抽出來一信函,抖擻著對村口閑話的人說︰「你們誰去梅子她娘家報個信,就說我這里有她家女婿的信。」

村里的人一听這話, 就有那愛跑腿的顛顛地跑到梅子娘家, 一番學舌。

梅子娘又驚又喜,趕緊跑到村長家,拿了那信上看下看,可是她自己又不識字的。

最後找了個識字的幫忙打開,卻原來是蕭荊山寫給梅子的,說是三個月後就能回來。

那個識字的看了看最後的落款,嘆息說︰「哎呦, 這都是幾個月前寫的了,怎麼現在才到。」

梅子娘听了,真是感嘆萬分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家女兒白白擔心了這麼久,如今竟然跑出去尋夫了;喜的是總算這女婿沒出啥事兒,她心里也有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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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和阿芒兩個人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總算有一日,看到遠處有無數的帳/篷,其間還有黑壓壓的人,阿芒指著那里說︰「那里就是軍營了,這些日子他們一直駐扎在那里,好像是要等著什麼命令。」

梅子翹首望著遠處,茫茫然看著那黑壓壓望不到邊的一片人︰「這麼多人,我怎麼才能找到他呢?」

阿芒寬慰她說︰「你且放心,我自有辦法。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去見一個人,你先等我一天,可以嗎?」

梅子雖然心急,可是想到這麼遠的路都走過來了,再等一天也不是那麼難熬,便點頭說︰「好的。」

阿芒帶著梅子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客棧,給梅子要了個上房,讓她先住在這里一晚。阿芒臨走前扶著門框認真地對梅子說︰「我實在是有事情必須去辦,你且在這里等我一天,一天後我回來自然帶你去見蕭荊山。」

梅子使勁地點頭︰「好,那你快去快回。」

梅子看著阿芒的背影離開,她忽然心里有些難過,她想著一年多前蕭荊山離開的時候,那背影又是什麼樣子,自己都不曾見過的。

不過她很快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想著這一路走來自己都不知道邋遢成啥樣子了呢?于是趕緊叫來小二,讓他打來熱水,自己要好生洗個澡。

梅子如今自然知道客棧里的上等房不但有洗腳水,還可以根據吩咐送來洗澡水的。

梅子洗了個熱水澡,稍微收拾了下頭發,重新穿上自己昔日在山村里的女裝,對著鏡子一照,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總算又是那個干干淨淨的梅子了。

做完這些的梅子也沒事干,就開始干巴巴地等著,等了半響,總算天黑了,梅子要小二送了點吃食,隨便吃過就早早地上炕睡覺了。

這些日子都是風餐露宿,難得熱乎乎的飯菜柔軟的被窩,再者想到明天也許就可以見到蕭荊山了,梅子睡夢中都帶著笑的。

好夢正酣時,忽然外面一陣響動讓梅子從夢中驚醒。她如今已經習慣了半夜被吵醒驚醒了,抱著被子小心地看著窗外走動的人群和火光,不解地想,這次又怎麼了?

很快穿上衣服,推開門出來一看,外面都是火把和人。梅子雖然出門見識過不少東西了,但這麼多人舉著火把倒是沒見過的。比較起來,當初響馬鬧他們綠水村,那就是小巫見大巫啊。

梅子剛一走出門,就听到有一些官兵打扮的人過來,厲聲喊道︰「都留在屋子里,一個個地檢查!」

梅子被那樣厲聲一喝,著實一愣,隨即看到旁邊客房都是打開著,有官兵在逐個檢查,當下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此時不能亂動。

這時候,帶頭的一個看著軍官模樣的頭領在兩個舉著火把的官兵的擁簇下來到梅子這邊,打量了下眼里透著不安的梅子一眼,厲聲問道︰「你又是什麼人,到雲州來做什麼的?」

他聲音很大,在梅子耳邊響起,震得梅子幾乎耳朵疼。梅子小心地扶著門框,乖順地答道︰「我是從青山縣過來的,來雲州找人的。」

頭領看著梅子一副鄉下人不懂事的樣子,想著沒什麼要緊的,聲音也不像當初那麼嚴厲了,稍微放緩了問︰「說下你的名姓。」

梅子不敢怠慢,認真作答︰「我姓蘇,村里人都叫我梅子。」她想了想又趕緊補充說︰「梅子是小名,我沒有大名。」

她話說到這里,頭領不禁笑了起來,應是在想這個鄉下小娘子倒頗是有趣。而左右舉著火把的人也不禁笑出聲,他們有的也出身鄉下,不要說叫梅子了,就是狗蛋阿牛什麼的都有,是以看著這個小梅子倒覺得很是親切。

頭領見旁邊的人笑,連忙斂起笑意,嚴肅地看了旁邊人一眼,于是旁邊的人也只能趕緊收了笑。

頭領「咳」了聲,繼續審問梅子︰「那你家里有什麼人,到雲州又要尋什麼人?」

梅子听這頭領又問起,于是便把家里情況一一道出︰「我父親早亡,家中只有娘親,嫁出去的妹妹朱桃,和一個十一歲的弟弟阿秋。我夫君從去年外出參軍,到了今年春上全無消息,所以我就出來找他。我走到途中,又打听到他就在雲州,這才趕到這里來。」

頭領點了點頭︰「你夫君既然也在雲州,並且是參了軍的,你便說出來,我們或許認識,若是方便,還可以給你傳個信兒。」

梅子一听這話,目露驚喜,雖說阿芒早已說過帶自己去見蕭荊山的,可是到底還要等到明日的,如今這位頭領竟然願意幫自己傳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當下她笑著對那頭領說︰「頭領大哥,你人真好!我夫君姓蕭名荊山,若是頭領大哥認識,勞煩幫忙傳個音信吧。」

那頭領開始還面色溫和,可是等到梅子說出蕭荊山名字,臉色陡變,面露驚異之色,認真上下打量梅子。他旁邊那兩個舉著火把的也是面面相覷,搞不清楚這是哪一出。

梅子見這人表情實在詭異,不禁歪頭怪道︰「這位大哥,有什麼問題嗎?」

那頭領語氣忽然重新嚴厲起來,眸中滿是防備之色,沉聲問道︰「這位小娘子,你再說一遍,你的夫君是哪位?姓甚名誰?」

梅子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不過還是認真地答道︰「我夫君姓蕭,名荊山。」

頭領冷笑了聲︰「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們從未听說過蕭將軍娶妻之事。你這村婦倒也有趣,竟然明明知道蕭大將軍名諱,卻故作不知裝瘋作傻,想來別有其他目的。」

一旁舉著火把的人也走上去,小聲提醒說︰「說不得這個小娘子就是一個奸細呢,咱們蕭大將軍別說沒娶妻,就算娶了,也不至于是這樣一個鄉下村婦吧。」

頭領充滿懷疑的目光盯著梅子,卻看到梅子一雙清亮的大眼望著自己,還委屈地辯解說︰「我的夫婿的確是叫蕭荊山的,我就是他的娘子啊,我沒有騙人的。」

頭領「嘿嘿」冷笑了聲︰「這位小娘子,凡事都要講證據的,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咱們蕭大將軍的娘子?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你的夫婿根本就是和咱大將軍同名同姓罷了?」

梅子听到什麼蕭大將軍已然有些暈乎乎的,又听到什麼證據,更加不解︰「我也沒說我家夫婿就是什麼大將軍啊,他就是叫蕭荊山的。」

她想著之前自家男人和那個叫魯景安的提到什麼皇帝,心里也難免開始猜疑,難道自家那個整天穿著粗布衣裳的男人真的是他們口中的什麼大將軍?如果不是的話,那個阿芒怎麼一听荊山的名諱,就知道他一定是在雲州呢?

梅子想通了這個,又解釋說︰「也許我的夫婿真得是你們的大將軍吧,這個我就說不清楚了。」

頭領卻更加起疑,聳動著粗黑的眉毛問︰「你連自家夫婿是什麼人都含糊其辭,這不是裝傻充愣是什麼?」

旁邊的舉火把的上前幫腔︰「是啊,連個證據都沒有,就硬說是咱們蕭大將軍的娘子,虧你也能縐得出來。崔副將啊,我看這個小娘子可疑得緊,咱怎麼辦呢?」

梅子听著這一聲聲質疑,一下子急了,白著臉兒辯解說︰「我都說過了,我也沒有非要說是你們蕭大將軍的娘子,我只說我家夫婿叫蕭荊山,我可沒有騙人的。」她拼命地想了想,終于說︰「要說證據,我也沒有的,不過我家夫婿胸前有一把疤,又粗又長,難不成你們那個將軍也是這樣嗎?」

頭領原本望著梅子的神色就頗為疑惑了,如今又見她說起什麼疤痕,臉色更驚更疑。而旁邊的那個舉火把的顯然不清楚情況,附耳小聲問道︰「副將啊,咱們蕭大將軍胸前真有一道什麼疤痕嗎?」

那個頭領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附近排查其他客房的官兵已經排查完畢往這邊走,此時听到這話,都不禁大笑起來。他們走過來打量著眼前這個雖然土得掉渣但好歹算得上嬌滴滴的小娘子,眼中帶著別樣的意味調笑說︰「這位小娘子實在有趣,連男人胸前有什麼都清楚得很呢。」

言語中,頗有調戲的意味了。

那位崔副將一听這話,臉色難看起來,狠狠地瞪了那個出言調戲的人,厲聲下令道︰「先把她帶回去!」

梅子一听這話,頓時嚇壞了,大叫道︰「我是良家婦女啊,又沒干壞事,不過是來找我家夫婿罷了,無憑無據,你們憑什麼抓我?」

那位崔副將瞥了梅子一眼,面無表情地解釋說︰「這位小娘子,我們懷疑你是叛黨派來的探子。」

梅子現在才知道,之前自己半夜受得驚嚇根本算不得什麼。就這麼半夜被吵醒,就這麼被帶到軍營里,被周圍的人懷疑或者調笑的目光看著,穿過一個又一個看不到邊際的營帳,最後眼看要被關押到一個有著鐵欄桿的地方。梅子一路走來,又委屈又難受,好幾次想向那位什麼崔副將問一下,自己的包袱還在客棧里,能回去取嗎?可是看看那個人臉色,實在不敢出口啊,幸好還剩下的四十多兩紋銀是貼身帶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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