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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如今也是氣急敗壞, 手拄在梅子身上就要起身,邊起身邊罵道︰「今天真是倒霉透頂, 莫名其妙,晦氣!」

那人的手也是不長眼, 就這麼起身間,手正好拄在梅子胸前,于是梅子「哇啦」一聲大叫,拍打著他的那只可惡的手叫道︰「你滾開,別踫我,你這個壞蛋!」

那人也是一驚,低頭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看了看梅子因為躺倒在地而凸顯出得胸部, 終于恍然大悟︰「你是女人?」

梅子狠狠地瞪著他,兩手拼命地撲打著。

那人一看她這樣子,頓時明白過來這個黑乎乎的臭小子其實是個女人,頓時像被燙到一樣從梅子身上跳起來, 口里叫道︰「你早說嘛!」

梅子此時真是心灰意冷, 想著自己如今丟了驢不說,還被別的男人佔了便宜,這下子可怎麼有臉去見荊山啊。這事越想越難受,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邊哭邊啜泣道︰「我可怎麼辦呢……」

那人狼狽地站起來,使勁地拍打了下自己的衣衫,像是要擺月兌什麼似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最後無奈地看著地上那個實在看不出是女人的女人,嘆氣道︰「你先起來行不行啊,這樣子被別人看到的話,像什麼話啊!」

梅子想想也是,自己躺在地上實在不像樣,于是抹著眼淚站起來,站起來的時候手還模了模自己緊貼在懷里的銀子,確定銀子還是在的。

那人就著月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梅子,只見她蓬頭垢面,衣衫破舊,戴著一個不知道哪里撿來的破帽子,整個就是一叫花子模樣,于是頭疼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一個女人家怎麼會獨身一人在這里?還弄成這副鬼樣子?」

梅子擦了擦眼淚,哼了聲說︰「關你什麼事,你賠我驢子!」

那個人頭疼地模了模腦袋︰「我見都沒見過你的驢,這關我什麼事!」

梅子這時候也慢慢冷靜下來,她知道自己拽住這個人要驢子實在說不過去,驢子受驚雖說可能和這個人有關系,但自己也不能就賴在人家身上。

她想通了這個,便垂頭喪氣地蹲下來,重新拾起自己摔倒在地的包袱,打了個結背起來,扭頭往樹林外面走。懷里的銀子還在,驢子雖說跑了,但自己還有一雙腳,反正這里距離上京也就七八天路程了,憑她一雙腳,總是能走到的。

那個人見梅子背起包袱就要走來,反而過來拉住她說︰「你先別走啊,你倒是說清楚。」

梅子很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說清楚什麼啊?說清楚我的驢子是怎麼被你的動靜嚇跑的嗎?」

那個人被她一噎,不快地說︰「喂,我可是從來不欠別人的啊!既然我害得你的驢子受驚逃跑了,還你一個新的便是!」

梅子「哼」了聲︰「新的又如何,反正不是我原來那頭驢子了,我就想要原來那頭。」

那個人這下子拉下臉來了,語氣也不好起來︰「這林子里整個黑乎乎的,我哪里知道你的驢子跑到哪里去了!」

梅子無奈地說︰「所以我也不讓你賠了,我自己走路便是,你也不用賠我新的。」說著又要轉身往外走。

那個人連忙拉住梅子衣袖,問道︰「我說過的,我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如今雖然不能幫你找回驢子,但在其他地方幫你一把也是可以的,你倒可以說說這是要去哪里,我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梅子回過頭,就著月光打量他的神色,見他稚女敕清秀的臉龐上倒是寫著滿滿的真誠,便嘆息了聲說︰「我看你也不是壞人,你既不是壞人,我自然沒有硬賴著你的道理。我如今是要去上京想辦法見皇上的,你是沒法幫我的。」

那個人听了這話,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又上下打量了番梅子︰「見皇上?你?」

梅子點頭說︰「是啊,我要去上京見皇上。」

那人撫了撫額頭,搖著頭道︰「你要見皇上做什麼?」

梅子認真地解釋說︰「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見皇上,我只是想找到認識皇帝的一個人,他叫魯景安。」

那個人的眼楮又瞪大了幾分,結巴著問︰「你,你找他又是要做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梅子找魯景安,自然是要打探自家男人的下落,可是她話到嘴邊,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裝扮,想著還是不要說破的好,于是便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是他什麼人,也只見過他一面的。如今找他,是向他打听一件事。」

那個人消化了一番梅子的話,終于明白了︰「你要找魯景安去打听什麼事,所以你要去上京找皇帝,因為你覺得見到皇帝就能找到魯景安了?」

梅子點頭補充說︰「沒錯。其實我也不見得能找到皇帝,但只要到了上京,那里就是皇上的地盤了,找魯景安應該不難吧。我知道魯景安是認識皇上的。」

那個人想了一番,忽然笑了,拍著大腿說︰「哎呦,你也真夠笨的,幸虧你遇到我,不然這次可就白跑一趟了!」

梅子見他這麼說,連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魯景安在哪里?」

那個人神秘的說︰「雖然不見得認識,但大概是知道的啦。他是當今的左翼大將軍,如今戴著軍隊駐扎在雲州呢,你這麼冒失到跑到上京,肯定會撲個空!」

梅子听到這話,眼前一亮︰「他如今在上京?你既然知道魯景安,那你知道——」梅子咽了下口水,緊張地問︰「你知道一個叫蕭荊山的不?」

那個人看了眼梅子,點頭說︰「自然知道的,蕭荊山也在雲州。」

梅子一听,激動得不行了,上前抓住這人衣袖,大聲道︰「雲州在哪里?」

那個人低頭小心地看著被梅子抓住的衣衫︰「喂,蕭荊山又是你什麼人,犯不著這麼激動吧?」

梅子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放開他的衣袖,沖他歉意地笑了下說︰「你快告訴我啊,雲州在哪里?」

那個人此時看著梅子的目光已經帶著思索,不過他還是模著下巴說︰「我正好要去雲州,你既然要去,我倒可以帶著你一起過去的。」

梅子听了自然驚喜萬分︰「真是太好了,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你什麼時候動身,現在去嗎?」

那個人沒好氣地瞥了梅子一眼︰「現在?得了吧,被你這麼一攪和,我的行蹤全部暴露了,咱還是先在這里躲躲再說吧!」

反正現在還沒到天亮,梅子干脆和這個人坐在樹下一起等天亮。兩個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聊了幾句,梅子這才知道此人姓趙,和梅子同齡。

他很干脆地說︰「我小名叫阿芒,你就直接叫我這個就好了。」

阿芒和梅子果然是同歲,兩個人再細說,這才發現竟然還是同一個月出生的,于是相互之間竟然覺得親近了幾分。

阿芒這個人很有主見,先是嫌棄地把梅子的衣著批評了一番,接著又批評梅子髒,看起來又傻又呆。梅子瞅了瞅他身上的衫子,知道那都是好料子,于是對于他嫌棄的話也就隨便听著了。

兩個人一直坐在那里等到了天亮,這才起身開始出去。經過前面一個小鎮的時候,阿芒買了兩匹馬,自己一匹大的,給梅子一匹矮些的。梅子那匹馬雖然矮小一些,可對于梅子來說依然很高大,梅子上不去,只能使勁地往上爬。阿芒看不下去,便過來扶她上去,邊扶邊嫌棄地說︰「你真是髒死了!」

扶完了梅子,他還掏出帕地擦了擦手。

梅子倒也不在意,這馬竟然還算乖順,坐在上面別有一番滋味。梅子雖然還是會忍不住想起自家的小驢子,可是這附近白茫茫的,驢子估計是找不到了,也只能盼著它能被個好人家收養去。再者,想著如今總算有了蕭荊山確切的消息,到了雲州就能見到他了,心里更加樂滋滋的。

梅子跟著阿芒走了幾日,發現這個阿芒實在古怪,一路上專門找些小路走,而且白天從來不住店,只在外面野宿,害得梅子只能偷空在途經的鎮子上買了個小被子抱著。

梅子抱怨,誰知道阿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看你這髒兮兮的樣子,去城里住店還不把人嚇跑?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土匪呢!」

梅子縮縮脖子,她覺得阿芒說得實在沒道理,因為自己以前就這個樣子住店從來沒把人嚇跑過。可是梅子也不敢反駁,她看出阿芒雖然凶巴巴,但卻是個好人,這樣一個好人故意隱瞞什麼,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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