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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消息極品囧人

社會心理學上,有從眾與眾從兩種心理現象,現在的京城在這兩種心理現象的交互作用下,已經熱成了一鍋粥,攪得大家都關心著巴掌大的平安州。如願走了的,全家高興,高興完了又擔心,可著勁兒地打听後續消息,必要得個平安信兒才好。沒能走了的,嘆完晦氣又不死心地走關系想如願。這兩樣活兒都與賈寶玉有關系,但是很少有人能從他嘴里得到實信兒的——他已經忙得顧不上了。

平安州的直接情報已經斷了,無論賈寶玉如何催逼,也只是收到鄰近州府省份的間接情報。有了錦衣衛,職方司的職能其實已經被大大削弱了,賈寶玉上任不是沒想過整頓,但是什麼事情遇上了兩個部門扯皮就會顯得很慢,職方司原本就不是個不太受重視的部門,老實說,他手底下的人手也不是那麼頂用的,任職時間又短自己又年輕。能維持到原先的水平並且加以整理,讓條理順一點已經是極限了。皇帝每問及平安州戰況的時候,賈寶玉都頗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好在軍中的消息還是通的,從京師出發的大軍其速度果然沒有很快,王子騰依舊呆在原地不得動彈。王子騰的表章送到了御案之上,皇帝想練兵,讓新手們上個戰場受點鍛煉,練好了以後好用。幸而朝里還有幾個人算是懂行的,委婉提醒皇帝要慎重。皇帝又猶豫了——他不懂軍事,當然,他有自知之明,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獨斷專行,于是他又召開會議了。誰敢亂發言?都不是學這個專業的。好容易找了幾個稱得上有軍事頭腦的,又都吃不定皇帝的心思而不敢把話說滿。真是邪了門了!

賈寶玉急得跑回兵部翻舊檔,發誓要把近二十年來有過突出的勝利表現的人找出來,然後死都要把他推出去代打——親舅舅可是被扔在狼窩里了,他想不急都不行。但是……這是一個河蟹的年代,許久沒打過仗了,兵法大家……沒有!賈寶玉退而求其次,找了零星幾次局部戰爭的主帥,也就是類似平安州這樣場面的戰爭。最後讓他找到了一個囧人——張炯。

听听這名字……

此人,科舉出身。

听听這來歷……

此人,沒敗過。

听听這業績……

此人,很貪。

听听這人品。

總而之言,這家伙就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斯文敗類。但是,誰叫人家沒敗過呢?想當初張炯前輩也是個斯文人,二十年前他考了秀才中了舉人成了進士,最後為一方父母官,倒霉的是他分的地方並不富裕,不幸的是他這人太貪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前任比他還貪,真不幸……小範圍的抗議活動就這麼暴發了。張炯被激發出了潛能,沒等上頭派下人來,他就撲滅了起義的熊熊烈火。接著,他死死護住拿命貪來的錢,不肯向上通融,被調職。到了新的地方,他收斂了很多,知道這樣干是會惹禍的,然後,機會來了。他不貪不代表別人也很乖,隔壁州出了事兒,他打出了經驗打出了水平,抄家伙帶人滅了亂民,得到上級表彰。往後,周圍有點小事兒他就給辦了。在這一系列事件中他總結出了規律,戰爭是最好撈錢的地方。每次他的戰功升職總會被貪污降職所拖累,半死不活還是在四品的位置上混著撈著。

也因為有他這個先例在,京師諸公就沒把這種小範圍的不河蟹事件當成個大事來辦。此時這位前輩正在離平安州五百里的地方剔牙,因為立了軍功,所以他的家沒人想抄,兔死狗烹的名聲不好。張炯過得安逸極了,安全不知道遙遠的京城里有個人在考慮著給他創造機會讓他再撈一筆大的。

賈寶玉一面緊張地等著消息,一面拍案,有什麼收拾不了的事兒,就推他出去了!只要自己薦對了人,就算舅舅吃了敗仗,皇帝也要看點面子少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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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真的不期望自己親舅舅吃敗仗,但是事情是明擺著的,這回無法善了。他于軍事上並不很通,也看不大出來王子騰這麼拖著根本是在養敵。他倒是能看出來平安州最後會被平定,但是看到這些拖後腿型的援軍,賈寶玉真沒信心。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在哪里都通行,在戰場上尤其要命。

果不其然,等援軍拖拖拉拉地趕到,再與王子騰會師之後,一個多月過去了。原本的小火柴已經燒著了床單點著了床,火苗大有舌忝上屋頂之勢。周圍州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來告狀訴苦,要求火速平叛,人都到齊了還不開始群毆,難道是來看戲兼武裝旅游的?再不把亂民平了,這點火就要燒過界了,誰也受不了啊,尤其平安州在其中一條鹽路上,時間長了必然會影響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

接到軍報,賈寶玉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王子騰要是打贏了還好,要是輸了,這事就是貽誤戰機。然而這種事情瞞不下去,因為不值得瞞。如果在前線的是個不錯的將領,只是一次發揮失常,處在這種血緣關系上代為隱瞞一二,等到他恢復水平然後扳回一城打個漂亮仗,這個風險也是值得擔的。但是,王子騰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豬的家伙帶著一群豬,真不具備替他擔風險的價值。

賈寶玉咬咬牙,決定上報尚書。尚書大人投以同情的一瞥,然後拉著他一起面聖,一路上還交待︰「若是聖上震怒,你不要多嘴。如果有轉圜的余地,看我的眼色,你再說話。」這其實是看在賈寶玉本人的面子上給的提點了——如果王子騰這回敗了,王家大概也就那個樣子了,原先的金陵四家,如今也就賈家看著好些了。賈寶玉長長出了一口氣,謝過了。

皇帝果然在發火,身為健忘族群中的一員,他選擇性失憶,忘了當初是誰默許王子騰原地待命,等著幫他‘練豬’的了。皇帝的拳頭攥得很緊,站起來拿拳面捶著桌面︰「虧他還是領兵日久的人!竟然犯下這樣的兵家大忌。」

靠!賈寶玉在心里比了個中指。比完之後他開始擔心了,還是那句話,皇帝不會有錯,如果有錯,你們看著分吧。而且現在的問題是——這場戰事要如何收場?賈寶玉又猶豫了,他是看好張炯的,但是……如果張炯這回也不頂事了,那怎麼辦?四家就全要填在里面了——他在要求火速動手的人里看到了史鼎的名字。

皇帝發了一陣兒火,也意識到平安州這次算是鬧得比較大了,需要略微再重視一點兒。其實吧,平安州這地方的這些事,從經濟損失上來說,不如黃河發次水,但是,一個月了,官軍還沒挽起袖子抽人,太丟臉了。火氣又升了起來,然後大罵鄰近官員不作為。賈寶玉想說,其實在這種時候,這種地形下,在他看來,大家不要亂動比較好,因為軍事它是個復雜的事情。平安州並不是邊境,四圍的州縣省份不動,就是個合圍之勢,按照持久戰原理,耗也耗死它了。如果冒然行動,又是調兵又是調糧說不定還要加稅,那是勞民傷財,說不定還要添亂。

皇帝直接下旨,先訓飭王子騰,然後命令,出擊。這個時候,這個大方向是對的,唐佑親自起草了這篇旨意,文不加點模仿著皇帝的口氣刷刷寫了出來。皇帝看了草稿,表示滿意,命令謄抄下發。賈寶玉從頭到尾,什麼話都不敢說,到了這時才說了另一件事︰「陛下,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

賈寶玉很矛盾,有心給他們多爭取些好的裝備吧,又怕他們當了運輸大隊長,不給他們爭取吧,真怕這些死人抗不住。皇帝虎著臉︰「你們看著辦。」賈寶玉咽咽唾沫,把沒說話的話說完︰「別的猶可,唯有一樣,如今快到十月了,冬衣卻是一大筆,兩邊兒加起來兩萬多號人,東西不算太多,卻還要押運。」皇帝揉一揉眉心︰「叫他們趕著辦罷。再調兩千軍士選八百役夫,押運過去,去了就留在那里听用。」唐佑不免又草擬了一道旨意,請皇帝用印。

皇帝蓋完章,掃了一眼下面,事到如今,已經不干兵部尚書的切身利益了,他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反正這仗是必得贏的,期間別人如王家的煎熬,已經不干他的事兒了。賈寶玉卻是一臉擔心,想裝都裝不來輕松。皇帝想了一下,把賈寶玉留下問話。說實話,王子騰沒平過叛,平常帶個兵,把部隊抓好給皇帝當政治籌碼的事他辦得溜,收攏人心也算有一套。這回一看,戰爭並不是他的強項。這回統帥又點了他,皇帝擔心之余,也想找個安慰。

賈寶玉听了皇帝的問話,猶豫了,他不敢肯定地回答皇帝,說他舅舅一定就能贏。皇帝看他這個樣子也沉默了,許久冷道︰「你不看好你舅舅?」賈寶玉躬身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不敢妄言。」這會兒馬後炮也該知道,王子騰已經誤了戰機,以後的仗會贏也會比一開始難得多。皇帝一揮手,讓賈寶玉退下,回頭去與唐佑商議著要不要再增援一些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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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出得殿來,迎頭遇著太子帶著他家兄弟,旁邊伴著他家叔叔伯伯,一道進來見駕。人家才是一家人呢,有事兒當然要他們商量著辦了。事兒不大不小,在可控範圍內,即使失誤也能扭回來,正好練手兒。

賈寶玉匆匆見了這一堆千歲,太子站住了,問了賈寶玉一句一向可好。然後就問︰「听說平安州不太平,父皇今兒竟是為何呢?」賈寶玉道︰「殿下進去就知道了,不是大事,卻也有些小麻煩。只是不與殿下相干,是下頭的人沒辦好事兒。」太子點點頭︰「你有事兒就忙去罷,打起精神來,可就快要成了孤的姑父了呢。」取笑一句,領著人走了。

賈寶玉低頭垂手讓到一邊,一堆衣服上帶龍帶蟒的家伙從面前飄過,直到其中一個站到了他面前。站住的家伙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地伸出手來,賈寶玉一抬頭,看到徒忻那張熟悉的臉。徒忻皺起了眉毛︰「近來雖有平安州的事兒,何至于叫你忙得瘦了一圈兒?」說著,手背就在賈寶玉右頰從上到下摩挲了一陣兒,賈寶玉一偏頭,徒忻嘆了一口氣,在他身上又模了幾把︰「臉上瘦,身上也瘦了。」

賈寶玉低場道︰「聖上還在里頭呢,殿下快些進去罷。」

徒忻道︰「你保重。」抬步前行。他的佷子兄弟都在殿外站著,讓小太監進去通報,得到允許方才一道入內。

賈寶玉模著臉看著他們進了殿里,苦笑一場,遇上這麼糟心的事兒,能不瘦麼?現在的情勢,再給王子騰五萬人馬,用人海戰術把平安州給淹了——前提是他不犯昏——還差不多,但是到了現在這一步,皇帝還會把更多的兵馬交給王子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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