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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迷路了。

當貓貓又不依不饒的兜了個大圈子,再一次看見房頂上的魚骨頭加土疙瘩的時候,貓貓確定了,的確是迷路了。

貓貓迷路是正常的,如果司空摘星行走的路線靠鼻子就能聞出來,那他這個大賊豈不是人家帶條狗就能抓住?走路兜兜轉轉已經是他刻進骨子里的習慣了。

貓貓苦惱的揉揉鼻子,迷路了應該怎麼辦?

萬梅山莊的時候貓貓不怕迷路,因為不管它跑到哪里都能找到侍女姐姐送它回家,跟著以前的主人的時候,貓貓也不怕迷路,因為以前的主人在它的脖子上掛了個銅牌,上面寫著xx市xx路xx號樓xx室xxx,電話號碼187。貓貓每次迷路的時候都會給人撿到,然後給它的主人打電話,主人就會來接它。可是現在貓貓沒有小銅牌,這里的人也沒有電話……

不過,勇敢的貓貓是不會害怕的,就像以前的主人說的,鼻子底下有嘴,迷路了不會問啊?

貓貓決定去問路,問路首先要變成人,變成人首先要找到衣服鞋子,在沒人的地方換——這是梅管家說的。

半個時辰以後,貓貓飄然出現在大街上,一身白衣如雪,烏發如瀑,肌膚明潤似玉,長眉斜飛入鬢,雙眸清潤漆黑,微翹著淡粉色的唇,看上去嬌憨可愛之極。

「大哥,請問萬梅山莊怎麼走?」

「萬梅山莊?不知道,這里沒有一個叫萬梅山莊的地方啊!」

貓貓已經不知道問了很多人,答案總是不知道、沒听說之類的,這也難怪,雖然江湖中人無人不知西門吹雪,可是這世上還是普通人多,它要是去茶館酒樓去問,估計早問出來了,可惜這大街上買菜的大媽、買柴的大叔如何會知道?他們連皇帝老兒是誰只怕都不知道呢,能知道方圓五里的事情已經是見識廣博了。

「請問,萬梅山莊怎麼走?」

「請問,萬梅山莊怎麼走?」

兩個聲音一起出現,貓貓吃了一驚,抬頭,頓時愣住,對面的人也愣住了。

對面的那個人,長的好眼熟哦,一襲白衣如雪,背上背著狹長古樸的寶劍,白皙的臉,挺拔的身形,冷冷的表情……唔,有點點像主人呢,嗯,長的也像。

被問到的人也愣了一下,道︰「你們兩兄弟長的真像呢,不過我不知道萬梅山莊在哪里。」

兄弟?

相似的白衣,相似的容貌,再加上相似的問話,真的很像兄弟呢!

對面的少年先回過神來︰「你要去萬梅山莊?」

貓貓點頭。

「你也去找西門吹雪比劍?」

貓貓眨眨眼,搖頭。

「那你去萬梅山莊做什麼?」

貓貓道︰「回家。」

少年的瞳孔緊縮了一下︰「你家在萬梅山莊?西門吹雪是你什麼人?」

貓貓道︰「是我大哥。」

少年的表情忽然變的更加冷傲,脊背挺的筆直,淡淡道︰「你用劍?」

貓貓忽然覺得他本來只有兩分像主人的,一下子變的有五分像了,尤其「你用劍」三個字學的好像哦,再次點頭。

「在下葉孤鴻。」少年正色道。

「我叫西門飛羽。」在人家報名字的時候,也要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對方,這是基本的禮貌。

葉孤鴻手握劍柄︰「請。」

貓貓迷惑不解,請什麼?請貓貓吃小黃魚嗎?

葉孤鴻見他愣愣看著自己,再次道︰「請。」

貓貓眨眨眼︰「請什麼?」

葉孤鴻冷冷道︰「請拔劍。」

「哦。」

讓拔劍就說讓拔劍嘛,請啊請的,誰知道你說什麼啊,還發脾氣。貓貓撅嘴在袖子里掏了一陣才想起來,抓頭道︰「我沒帶。」

葉孤鴻怒道︰「你不是用劍嗎?」

貓貓點頭,貓貓本來就用劍。

葉孤鴻怒道︰「你不知道劍就是劍客的生命,片刻不可離身嗎?

是這樣嗎?

「可是……」貓貓委屈道︰「大哥沒有說,梅管家也沒有說……」

葉孤鴻瞪大了眼,受了打擊似的︰「西門吹雪不是這樣說的?」

貓貓正要點頭,忽然听到不遠處有人說話。

一個個頭中等,穿著富貴的男人抓住人就問︰「喂,你有沒有看見一只會說話的小女乃貓?啊!不對,是一只會說話的小狐狸?」

被問的人一把甩開他的手︰「神經病!」

男人又抓住另一個路人︰「有沒有看見一只長得像狐狸的貓?」

路人看怪物似的的看他一眼,道︰「長的像狐狸那還是貓嗎?」

男人愣了一下,再攔住一個︰「有沒有看見一只叫的像貓的狐狸?」

這次干脆沒人回答他了,被攔住的人躲瘟疫似的躲開他老遠。

男人苦惱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小東西你跑哪去了?腿不長,跑的倒快!回頭跑到人家鍋里炖成龍虎斗看你怎麼辦?」

正要再去找人問,忽然听到一把清脆軟糯的聲音︰「小偷!」

男人下意識的抬腿就想跑,忽然想起這張臉他可沒用來偷過東西呢!難道附近有同行?

這一遲疑間,就被人牢牢揪住了袖子︰「小偷!」

男人大怒,我要真偷東西了罵我幾句就算了,大爺我今天還沒偷過呢,頓時反手揪住那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的軟女敕少年,道︰「你說我是小偷,我偷什麼了?」

貓貓理直氣壯︰「你偷了貓貓!」

男人一愣,貓貓繼續道︰「你就是偷了貓貓,小偷!嗚……」

卻是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然後麻袋似的夾在了腋下,掠上了房頂。

貓貓一直到城外被放下來,一落地就是司空摘星一連串的問話︰「你是誰?你怎麼認出我的?你怎麼知道貓貓是我偷的?貓貓現在在哪兒……」

貓貓撅嘴道︰「你答應送貓貓回家,才告訴你。」

司空摘星道︰「我找貓貓就是要送它回家的啊。」

「真的?」小偷會有這麼好嗎?

司空摘星苦惱道︰「我想來想去吧,我要把它扔下不管,回頭它要是餓死了,或者被人抓住吃掉了怎麼辦?所以還是送回家的好,不過現在西門吹雪死了老婆正上火,去觸他的霉頭我是不干的,但是我可以將它送到陸小鳳那里去。」

貓貓高興了︰「好啊好啊,我們去找小胡子。」小胡子知道怎麼回家。

「你還沒告訴我貓貓在哪兒呢!」

貓貓想起小胡子講過的,不能再讓人知道他就是貓貓,撅嘴道︰「我不告訴你,我告訴小胡子。」

「那我們去找陸小鳳的時候,貓貓死掉算誰的?」

「貓貓才不會死掉!」

「行行行,我帶你去找陸小鳳!真是,像貓貓一樣難纏!」

司空摘星拽住貓貓正要上路,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婬賊,看劍!」

匹練般的劍光迎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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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有一片紫竹林,棲霞庵就在紫竹林中,山門是開著的。

從山道上,緩緩走上來一個人,一塵不染的如雪白衣,漆黑如墨的長發,眉目冷峻,漆黑的眸子清冷的看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緊抿的唇亦不見喜怒,他就這樣慢慢的走進門來,他身上帶著一種冰寒的氣息,所過之處,似乎連天地都靜默下來。

山門里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白楊樹下,一個人坐在竹椅上。夕陽照在著他蒼白的臉,他的鼻子挺直,顴骨高聳,無論誰都看得出他一定是個很有威嚴,也很有權威的人,只可惜他一雙炯炯有光的眸子,現在競已變成了兩個漆黑的洞。他雖然看不見,但看不見的人直覺往往更加敏銳,所以當白衣人進來的時候,他忽然就不安了起來,像是被某種極為可怕的東西冷冷的看著,心髒忽然縮緊,呼吸變得急促︰「誰,誰在那里?」

然後他听到一個冷冷的聲音︰「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竹椅上的人大驚︰「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應該在新婚嗎?」

「來殺人。」

竹椅上的盲人靜默了一下,失笑道︰「沒想到我這個廢人還有幸死在莊主的劍下。」

西門吹雪卻連看他一眼也沒有,冷冷道︰「我不殺你。」

那人難以置信道︰「你不是來殺我,那你……」這個庵堂里,一共就只有兩個人,如果西門吹雪不是來殺他,那麼……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他是來殺我的。」

說話的是一個紫衫白襪,烏黑油發鬃上插著根紫玉釵的女道姑。她臉色也是蒼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雙眸子里,充滿了憂郁和悲傷,看來更有種說不出的,淒艷而出塵的美,就好像是天邊的晚霞一樣。

「我知道你遲早要找來的,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就輪到我了。」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漠然︰「可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竹椅上的人已經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想做些什麼,可是他看不見,甚至連路都有些走不穩,他疾聲道︰「我記得西門吹雪是從來不殺女人的。」

西門吹雪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淡淡問︰「說出貓貓的下落,我可以不殺你。」

道姑悲憤道︰「我不知道!我連你口中的貓貓是人是貓是狗都不知道!」

西門吹雪淡淡道︰「那麼你可以死了。」

然而那盲人終于跌跌撞撞的撲倒了道姑的面前,將她牢牢護在身後,道︰「听說西門吹雪從來不會濫殺無辜,為何要對一個手無寸鐵弱女子下手?何況輕霞是出家人,與世無爭……」

江輕霞冷冷打斷道︰「大哥你不知道吧,這幾天西門吹雪殺的弱女子又何止我一個?」

西門吹雪淡淡道︰「若真是與世無爭,又怎會加入紅鞋子?」

盲人茫然道︰「什麼紅鞋子?」

江輕霞的臉瞬間變的蒼白。

西門吹雪道︰「上官飛燕是你們的人。」

江輕霞咬了唇,許久才道︰「不錯!」

「所以你該死。」西門吹雪冷冷道,不在廢話,長劍出鞘,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人的咽喉,他冷冷看著擋住他面前的盲人,道︰「閃開,不然我不介意多殺一個人。」

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江輕霞面前的人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道︰「你不能殺她!」

西門吹雪冷笑一聲。

那人道︰「我知道我沒有能力阻止你,但是她是陸小鳳的女人。」

听到陸小鳳三個字,西門吹雪微微皺眉,卻仍沒有說話。

那人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從我瞎了以來的十多天以來,輕霞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這里,所以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都和她沒有半點關系。輕霞平時連只螞蟻也舍不得踩死……」

西門吹雪冷冷道︰「熊姥姥手下每年枉死的冤魂不下數百人,肯加入紅鞋子和她為伍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長劍回鞘,淡淡道︰「你是善是惡,與我無關,但是若是貓貓掉了一根汗毛,又或者讓我知道今天有一句謊言,我自會回來取你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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