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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淡淡開口道︰「所以這主使之人,不是特別不了解陸小鳳,就是特別了解陸小鳳。」

陸小鳳若有所思,他明白西門吹雪的意思,做這件事的人,有可能是為了阻止他繼續下去,也有可以使在誘使他進行下去。

破廟中,除了有死人,有四分五裂的神像,還有神案,神案上有一個破舊的銅盆,銅盆里有清水,水上飄著一把木梳,木梳齒上有幾縷長發。

陸小鳳撈起木梳,這是一把女人用的梳子,散發著清幽的香氣,銅盆的周圍的神案上,有幾滴水痕。

陸小鳳忽然問道︰「剛才唱歌的,是個女人?」

貓貓點頭。

陸小鳳道︰「案上的水痕未干,看來她走了沒有多久,至少比這個死人要晚……一個女人,為什麼在這樣恐怖的尸體前,還有心情唱歌梳頭?」

花滿樓道︰「也許她是被人逼迫?」

陸小鳳道︰「也可能這個人就是她殺的。」

陸小鳳說著,將手上的木梳遞給花滿樓。

他相信花滿樓的指尖,也和耳朵同樣靈敏,他親眼看見花滿樓用指尖輕輕一觸,就可以分辨出一件古董的真假。

花滿樓接過木梳,指尖從木梳上撫過,道︰「這是京城天仙閣的梳子,而且是巧手端娘親手所制,听說她每年只做十把梳子,所以每一把的價值千金。」

陸小鳳道︰「看來這個女人很有錢,所以這樣的梳子隨手扔掉也並不心疼。」

花滿樓捻起梳子上的黑發,用指尖輕輕撫模,臉上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竟分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傷?

「怎麼了?」

花滿樓沒有回答,問貓貓︰「你還記得她唱的什麼歌嗎?」

貓貓點頭,然後就開口唱了起來。

貓貓的聲音極美,清潤悠揚,不含絲毫雜質,像天山的雪水化成的蜿蜒清澈的小溪,像是九天逍遙無拘的流雲,每個字像是含著口中舌尖上繞了好幾圈兒,才悠悠蕩蕩的飄遙而出,余音裊裊,讓听到的人像整個兒浸在清泉之中,從心靈到身體都被徹底清洗,舒泰的宛如初生的嬰兒。

唱歌的人明明就在身邊,他的聲音卻恍如從九天外傳來,飄渺悠遠,在天地間飄飄蕩蕩。

他唱的是一首很淒涼幽怨的歌,歌詞也是淒涼、美麗而動人的,是敘說一個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敘說她這一生的飄零和不幸。

但听歌的人沒有人去注意傾听它的歌詞,因為貓貓的歌聲實在太美,美得他們的心和靈一起沉浸其中,再也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這樣淒涼幽怨的歌,在貓貓的口中,卻唱的超然月兌逸、逍遙自在,連一點憂郁的感覺也找不到。你不能指望一只每天只想著吃和玩兩件事的貓,去理解愛情這種復雜的東西。

歌聲竟突然停頓,天地間突然變得說不出的空虛寂靜。

難以言喻的失落彌漫在每個人心里,陸小鳳道︰「為何不唱了?」

貓貓抬頭看他,雙眸純淨恍如嬰兒︰「沒有了。」

陸小鳳一愣。

花滿樓微笑,柔聲道︰「是因為唱歌的女子唱到這里就停下了?」

貓貓點頭。

陸小鳳拍額,竟然忘了,貓貓只是在重復別人唱過的歌。

陸小鳳悠然向往道︰「貓貓模仿的歌都那麼好听,不知道那個女子唱來該有多麼動听……」

花滿樓道︰「沒有貓貓唱的好听。」

陸小鳳訝道︰「花滿樓你知道唱歌的人是誰?」

花滿樓不答,臉上又出現像是歡喜又像是悲傷的表情。

陸小鳳道︰「上官飛燕?」

花滿樓點頭。

陸小鳳心中一動,道︰「這頭發?」

「……也是她的。」

陸小鳳一聲無語。

花滿樓沉思著,道︰「獨孤方為什麼會到這里來?為什麼會死在這里?上官飛燕又為什麼會到這里來?難道她也是被人所害?難道她已落在青衣樓手里?」

陸小鳳勉強笑了笑,道︰「不管怎麼樣,她總算還活著,一個人的脖子若有柄刀在架著,又怎麼還能唱出那麼好听的歌?」

花滿樓問︰「貓貓看清楚唱歌的人沒有?」

貓貓點頭。

「她長什麼樣子?」

貓貓歪了歪頭,道︰「兩只手、兩只腿、兩只眼楮、兩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只嘴巴……」

請原諒貓貓喜歡用「只」這個字,因為它自己就是一「只」貓。而且你不能指望一只貓可以看出人的眼楮是丹鳳眼還是杏核眼,並且準確的形容出來。

所以陸小鳳很不滿意它的形容︰「人當然都是這個樣子,你見過一只手一只腳一只眼楮的人嗎?」

陸小鳳很得意自己說話的水平,準備看貓貓傻傻的搖頭,誰知道貓貓想了想,竟然點了點頭。

陸小鳳瞪大了眼︰「你真見過?」

貓貓點頭,伸著玉般的手指指點道︰「姐姐唱歌、半個人進來……」

陸小鳳訝道︰「半個人?柳余恨?」

貓貓不知道柳余恨是誰,繼續道︰「半個人說︰‘不用唱了,他們已經走了。’」貓貓自己說話不是很清楚,但是重復別人的話時卻十分流利,甚至連說話人沉穩的有些呆滯冷漠的語氣都學的惟妙惟肖,所以陸小鳳立刻就听出說話的人應該就是柳余恨。

「姐姐不唱了……站起來……很凶、梳子扔到水里,說︰‘這不可能!花滿樓怎麼可能不來?’半個人說︰‘也許他並沒有听到。’姐姐說︰‘怎麼會,他不可能听不到。’半個人說︰‘也許因為那個時候他正在擔心一只小狐狸有沒有摔倒……’姐姐說︰‘是不是這只小狐狸?’就來抱貓貓……主人說,不許隨便給人抱,而且……姐姐凶……貓貓就躲,半個人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動它的好,因為這是西門吹雪養的狐狸。’姐姐說︰‘那不是正好?’就來抓貓貓,貓貓跑,跳到上面……」貓貓指著地上的神像,又指掛在上面的獨孤方,道︰「這個掉下來,貓貓就看見他……姐姐看了他,說︰‘我們走!’就不見了。貓貓就借了衣服穿,去找馬車……主人不在車上……」

陸小鳳又開始模他並不存在的小胡子。

西門吹雪抱著貓貓掠出門外不見。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道︰「我這人看起來是不是特別蠢,特別好騙?」

花滿樓不答。

陸小鳳笑道︰「可惜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西門吹雪養的,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只狐狸精,不僅能听懂他們的話,而且還能一字不漏的重復出來。」

花滿樓仍然不答,沒有焦距的眼楮里透出淡淡的憂傷,陸小鳳笑不出來了︰「你並沒有親耳听到她的歌聲,也許這只是她曾經用過的梳子……」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忘了,那歌,原本是要唱給我听的……」

陸小鳳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花滿樓卻笑了,道︰「不管怎麼樣,她總算還活著。」

說不出的欣慰和愉悅。

陸小鳳笑了,這本是他說來安慰花滿樓的話,但他早就應該知道的,花滿樓永遠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因為他永遠不會沮喪絕望,他看到的永遠都是生活中充滿了希望的一面,他永遠都不會失去對生命的熱愛。

這就是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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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貓貓出去玩,貓貓就不洗澡!」貓貓八爪章魚一樣死死纏在西門吹雪身上︰「貓貓不洗澡,貓貓要出去玩!」

西門吹雪冷著臉,微一振臂,號稱絕不洗澡的貓貓就撲通一聲掉進溫泉浴池。

好在貓貓現在已經不是那麼怕水了,在水里撲騰一陣就站穩了腳跟。他原本就只穿了一件獨孤方的外衣,獨孤方的個頭並不算高,但貓貓穿著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方才還不覺得,現在它在水里一折騰,大片白膩的肌膚就露了出來,滴滴水珠順著小巧精致的下巴滑落下來,沿著細女敕的脖頸滑下胸口,在柔軟嬌女敕的肌膚上流淌,沒入半敞的衣襟的陰影中……小巧女敕紅的茱萸被水激的挺立,在半敞的衣襟中若隱若現,襯在雪一般的肌膚上,誘的人神旌魂搖,不知今夕何夕。

西門吹雪呼吸一緊,喉頭微凝,迅速轉過頭去。

貓貓仍在努力爭取自己的合理權益︰「洗了澡……也不吃飯!不帶貓貓出去玩,貓貓就不吃飯,餓死貓貓!」

西門吹雪听得青筋直跳時,貓貓終于想起了侍女姐姐們講過的話︰「不帶貓貓去,貓貓就死給你看!」

好、很好。

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的三大絕招全都學會了!

現在再讓梅管家將府里的侍女全都換成小廝會不會太晚了些?

如果把貓貓一個人扔在府里,在以梅管家為首的幾百人的嬌慣下,等他回來會看見怎樣一只貓?

西門吹雪轉身出門。

貓貓在背後嚷嚷︰「出去玩!不帶貓貓出去玩,貓貓就自己出去!貓貓會自已買魚吃……」

西門吹雪背影僵了僵,咬牙道︰「我等你兩刻鐘。」

帶上門,門內傳來貓貓興奮的歡呼聲︰「出去玩!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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