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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者為谷,高者為崖。陷于谷者短兵相接, 立于崖者冷眼觀之。

「仲達與詡約定過, 這段恩怨,只能由他們兩個人獨自了結。」賈詡將被風吹得飄起的衣袍裹得更緊了些, 佝僂著身軀站在司馬懿身邊, 一同望向山谷。

山崖並不高,谷中西涼軍與江東兵廝殺的兵戈交擊聲站在山崖上的人甚至都能听到些許, 但也僅止于听到,看到,而難以插手一分一毫。

司馬懿目不轉楮的盯著谷中的戰局,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目不轉楮的盯著領軍廝殺的曹丕。少年身形已完全長開, 身騎戰馬靈巧的游走于敵軍之間,劍走龍蛇,輕巧的將敵軍斬殺。濕熱的風在谷間吹過掠起他的長發,即便鮮血濺到臉上,他也似全然不知般繼續浴血奮戰。這豪勇而堅毅的模樣, 雖然仍帶稚女敕, 但已與他早年率兵東征西討的父親如出一轍。

這樣的人中龍鳳, 怎會被張繡傷到。

「懿當然記得約定。不過, 以懿看來,賈先生當更擔心才對。」司馬懿將目光移向同樣在廝殺的張繡。他與曹丕隔著一段距離,暫時誰都防礙不到誰,「只要二公子願意, 讓張繡死在這里,不是難事。」

「老夫已經這把年紀了,自己的命都不知道哪天交代出去,擔不擔心都無濟于事了。不過……」賈詡把手放到嘴邊連咳了好幾聲,再開口時聲音更加沙啞蒼老,「他,也在那里。有他在,張將軍的命便丟不了。」

司馬懿當然知道賈詡指的人是誰。他看向一直在戰場外旁觀戰局的周瑜,又進一步看向周瑜身後被挾持住的郭嘉。然而,雖說是被挾持,實際上郭嘉抱著臂騎在馬上悠哉游哉的樣子,似乎反倒比周瑜還圍觀的興致勃勃。他知道郭嘉的計劃,更清楚郭嘉的性子,听到賈詡的話,不由冷笑︰「賈先生認為,在他眼里,張繡會比曹子桓重要?」

一個是隨時都可以由其他人替代的武將,一個是曹操的嫡長子、未來的繼承人,在郭嘉眼中哪一個更重要,顯而易見。

「老夫只知道,在他眼里,一個連私怨公事都處理不好的人,不配成為丞相的繼承人。」賈詡緩緩說道,「既難以撐起這份責任,又佔著這份嫡長子的名義,這樣的人,只會成為將來真正能繼承丞相大業的公子的障礙。」說到此,賈詡輕笑了一聲,「仲達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依仲達看來認為,對于影響到丞相大業的障礙,以他的性子,會怎麼做?

丞相啊……還有很多兒子。」

司馬懿呼吸滯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制造谷中廝殺的真正意圖。看似是為了引開江東兵的注意力,讓郭嘉有機會動手;實際上,這也是一場給曹丕和張繡的考驗︰倘若曹丕還放不下曹昂的死,或者張繡記恨著被遠征烏桓時被設計一事,都會欣然利用此次機會,借著戰局混亂制造對方的死亡,再將一切推給江東。

原本司馬懿認為,就算曹丕還是小孩子脾氣,一定要置張繡于死地,雖然善後很麻煩,但總歸算不得大事。而賈詡的話則切實的提醒了他,一旦曹丕顯露出還想殺死張繡的意圖,就直接意味著從將來的立嗣之爭出局。可從禮法上講,曹丕畢竟是嫡長子,這就會導致一部分人依據禮法支持曹丕,一部分人依據曹操的意願支持另一位公子。兄弟紛爭,禍起蕭牆,其後果,袁紹劉表足以為前車之鑒。

郭嘉會允許這樣的隱患存在嗎?絕不可能。

在大事上,郭嘉從來都狠絕冷酷的可怕,哪怕代價是由他設計殺死曹操的兒子,他恐怕也在所不惜。

曹丕的位置決定了他除了成為最合適的那個德才兼備的繼承人,再沒有退路。

司馬懿終于開始真正緊張起來。在今日到此之前,他當然警告過曹丕無論如何都不要對張繡動手,如果情況允許,最好還可以借戰局混亂救張繡一次,以化解之前的矛盾。但曹丕在听他的話時,一直都心不在焉。而以他對曹丕性格的了解……他竟不敢保證,曹丕絕對不會再對張繡下手。

越想越是不安,司馬懿轉身想要離開,卻因為內心焦急未注意到腳下的碎石,身形一個不穩。好在賈詡及時扶住了他,才沒有跌下山崖去。

而被司馬懿踫到的那個擺在涯邊手拿弓箭的尸體,則向前摔入了山谷,引得谷中廝殺的士卒抬頭上望,向崖上看來,也不知這一看有沒有讓他們意識到,這些借助地利排在山崖兩岸的江東的弓兵,已在很久前就成為了敵人迷惑己方的尸體。

「仲達,莫忘了你我都是局外人。」賈詡死死的抓住司馬懿的手腕,「要想徹底解決此事,你與我,誰都不可插手。」

司馬懿用力掙了一下,竟掙不開。看上去老態龍鐘的賈詡,力氣卻大的驚人。僵持半響,司馬懿只得作罷,重新將目光投向山谷中的戰局。

現在,他只能希望,曹子桓真的已經長大成人,能分得清何為公義,何為私怨。

曹丕很快就給了司馬懿答案。

從山崖上摔下的江東軍的尸體恰好砸在了一個正在與張繡交戰的騎兵身上,張繡不戰而勝,立即調轉馬頭向周瑜攻去,他和曹丕的距離也因此拉近了不少。他向曹丕喊了一聲,似乎是由他先去救郭嘉,而曹丕來幫忙扼守後路。這種安排本沒問題,然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張繡後方的安全,全部交給了曹丕。

曹丕就算與張繡無仇,也沒有武藝高強到能防守住所有來勢洶洶的江東軍,只得大喊著聚攏己方人馬。但在這個時間差內,還是有不少江東軍追到了張繡背後。

己方人馬聚集起來足以應對江東軍時,曹丕立刻的調轉馬頭馬趕去營救,恰好看到當江東騎兵的矛真的刺向張繡背後要害時

曹丕卻勒住韁繩,放下了手中長劍。

在看到曹丕勒馬時,司馬懿已暗道不好。雖然隔著這麼遠,司馬懿看不清郭嘉的表情,但他明顯感覺,看到這一幕的郭嘉,身上的悠閑瞬間一掃而空。他看不清的郭嘉的眼神中,必然滿含凝重與……失望。

他的喉嚨頓時被不可名狀的感覺扼住了,說不上是擔心,還是焦急。

好在張繡憑借多年征戰疆場的經驗,通過對身後風聲的判斷,在千鈞一發之刻,猛得回身抬槍擋住了這致命一擊,又一轉長槍,干淨利落將來襲者刺了個對穿。

就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張繡與曹丕身上時,鮮有人發現,一直乖乖的被挾持的郭嘉,不知何時已經松開抱著的手臂,寬大的袖子中,一抹寒光射出

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親兵在發現不對時,那支由袖箭發出的短箭已經刺入了周瑜沒有鐵甲保護的側腰,瞬間鮮血流注,染紅衣襟。

此時,等候時機多時的曹丕突然甩鞭策馬沖來,趁著周瑜吃痛之時提劍正面攻去。與此同時,張繡則從側圍突入,借槍長于劍的優勢與敵方的怔愣,將郭嘉身邊的親兵快速擊退,一把將郭嘉拉到他的馬上,而後立即調轉馬頭。

另一邊,曹丕見目的達到,也沒有和周瑜繼續糾纏,同樣策馬回身,與己方兵卒匯合到一處。

這一切前後不超過十秒,卻讓局勢天翻地覆。

袖箭射出的短箭造成的傷口不會有多深,對受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傷的周瑜根本不算什麼。他直接將箭一拔,又要下令率軍來攻。哪想到剛一抬臂,傷口更痛,身體竟難以控制向旁栽去。

「大都督!」

「公瑾,嘉勸你一句,今日到此為止,不要和嘉糾纏了。此處離江夏不遠,你還是先到郡所處理傷口為上。那箭造成的傷口不深,可箭上,是有毒的。」郭嘉騎到一匹新的馬上,見連馬都牽不穩的周瑜竟還想來攻,難得溫和著聲音勸道,「放心,只要診治及時,那毒就不會要你的命。嘉說過,嘉也不希望你死。」

「不必管我,全軍繼續……」

「而且,你總不希望,再讓孫伯符反過來為你送一次葬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

「看來,孫權果然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也對,如果他在拿到兵權之前就把一切告訴你,萬一你不肯站在他那邊,他就一敗涂地了。」郭嘉輕嘆了聲,自言自語般說道。他抬眸,望向難得失去冷靜的周瑜,唇邊笑容愈發柔和,目光甚至可以稱為友善,仿佛周瑜是他至親至信的友人,

「公瑾,伯符還活著,就在丹徒等你。你不若早日回去,也幫嘉向他問候一聲。」

周瑜雙目中充滿了掙扎。郭嘉的語氣實在是太過真誠,以至于僅憑這一句話,竟已經讓他相信了這件事的真實性。或者說,是他太過渴望這是真實的,而寧可自動忽視它是謊言的可能……

倘若郭嘉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仲謀突然間讓他回京城,也就將講得通了。

傷口作痛的愈發厲害,明顯超出了這麼小的傷口應該帶來的疼痛的範圍。顯然,至少這件事上郭嘉沒有騙他,這哏短箭真的有毒。若他沒有受傷,或許還可以與曹軍一拼,但現在江東軍明顯已處于了劣勢,再打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權衡利弊再三,周瑜下令全軍退軍離開山谷。自始至終,曹軍也僅是駐足在原處看著江東軍離開,並沒有再借此機會追擊。

「這樣放他們走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你以為,知道了孫策還活著的周公瑾,會好好等傷養好了再回丹徒嗎?」郭嘉聲音中的笑意依舊,只是逐漸參雜了幾分冷意,「就算殺了周公瑾,也不過是和江東結怨,得不償失。倒不如留給他們一個永遠舊疾難愈的大都督。有的時候,讓對方活著,比讓對方死了,更有用。」

曹丕抿了下嘴唇,回道︰「多謝先生教誨,丕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嗎?!」

郭嘉陡然爆發出的怒氣讓曹丕一愣,他抬頭看向郭嘉,瞬間被郭嘉眼中的寒色怔住。在他印象中,郭嘉永遠都眉眼含笑,風流隨和到從不會因為什麼事生氣,這樣的疾言厲色,令他驚詫,也令他不安。

張繡沉默的甩了一下馬鞭。今日先生讓他的做的事,他都已一絲不苟的完成。他也知道,曹二公子因為大公子的事想置他于死地,而他其實,也不是沒想過索性一了百了的把這條命賠出去。只是,每每此時,他又想到了他家先生……

曹營偌大,先生故交好友,卻僅有他了。他若死了,留下先生一人,又當如何。

好在這樣詭異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司馬懿與賈詡已經帶著山崖上的兵來到谷中。在兩軍匯合後,郭嘉又冷冷看了眼從剛才起就低頭一聲不吭的曹丕,而後高聲下令︰

「傳令全軍,回軍襄陽!」

然而,郭嘉帶軍趕回襄陽時,才知道曹操已率領大軍開始攻打南郡。原本襄陽的營地,僅留下少量駐軍,等著郭嘉帶兵趕回後,一起南下與大軍匯合。

清點兵馬糧草,整理炊具兵器需要時間,日夜兼程趕回的軍隊也需要休整,因此郭嘉下令全軍休息一日,第二日再起兵南下。一回營,郭嘉就忙不急的去處理積壓了這些天的事務去,而曹丕被司馬懿直接半拉半拽到了帳中。

「子桓,」深呼吸好幾次,司馬懿才勉強壓下聲音中的戾氣,「你為什麼不听懿的話,要對張繡動手?」

曹丕咬了咬唇,避開司馬懿的眼楮,回答道︰「丕也沒有故意要殺他。僅是不救他而已,難道這還不夠嗎?」

「你明知道為什麼一定要留下張繡的命!」見曹丕這般態度,司馬懿聲音不禁抬高了些,「張繡死活何足掛齒!重點是賈文和那只老狐狸!你若當時救了他,就可將昔日冤仇一筆勾銷,更重要的是賈文和會因此為你所用!」說完,他又覺得太過嚴厲,頓了頓,低了聲音,「總而言之,現在還不晚,現在就親自去和張繡道歉。以你丞相嫡長子子之尊親自致歉,張繡應當不會那麼不識時務。」

「既然你都說了,張繡是識時務才會接受丕的道歉,那這也不過是表面上化解了怨仇,實質上丕與他仍舊是仇敵。」曹丕道,「再說了,一個賈文和而已……天下英杰何其之多,丕定要用這種無情無義的毒士嗎?」

司馬懿頓時覺得頭更加痛了。可再頭疼 他也不能對此事置之不理。那日賈詡的話與郭嘉這幾日對曹丕冷淡的態度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這是平生第一次,他為了自己以外的人這般緊張,茶飯不思的思考應對之策,甚至是在當事人根本就不配合的情況下,他還耐著性子,繼續w勸說曹丕︰「讓你去道歉,是做給郭嘉看得,是做給其他將領謀士看得。你應當知道,郭嘉在立嗣上的意見對你父親會有多大影響。你不能讓他認為,你到了這個年紀,還公私不分恩怨不明,將一己私怨凌駕于天下大事之上。」

「……」

「子桓,你听懿說,現在並非……」

「仲達,」曹丕突然出聲打斷了司馬懿的話。他抬起頭望向司馬懿,黑白分明的眼仁中有一絲疑惑,「你為丕這樣周到的考慮,是因為害怕如果丕將來沒有成為父親的繼承人,你這筆買賣就虧打了,是嗎?」

司馬懿噎了一下。依照本心,他本該肯定曹丕的話,或者出于實際,掩人耳目的否定曹丕的話再大表忠心,可現在,前後哪一種,他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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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想的,竟是只有如何助曹丕度過這次危機。

將司馬懿的反應盡收眼底,曹丕突然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欣喜的笑容,還帶著幾分少年才會有的純粹,十分感染人心。他望著無法回答他的問題的司馬懿,又輕聲向司馬懿確認︰「所以,丕能將仲達現在的緊張,理解為無關利益,無關交易的事,一切僅僅是因為,司馬仲達在擔心曹子桓的余生,對嗎?」

經曹丕這麼一說,話的內容更加微妙了起來。司馬懿愣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語,仿佛默認了一般。

「能確認這一點,就夠了。」曹丕輕松地揚起笑容,一點也不為司馬懿擔憂的那些事情緊張,「仲達放心,丕不會讓你失望的,未來,丕不會輸給任何人。」

「……你刻意不救張繡,不是因為公私難分,而是為了試探懿?」

「啊,這個……」曹丕臉上閃過一絲羞赧,他擔心自己實話實說,司馬懿定會因為他的不信任生氣,「其實,仲達,丕……」

「這樣郭嘉那里就好解釋了。」司馬懿卻完全沒有如曹丕所想的那樣在意那些細枝末節,思維仍舊停留在如何為曹丕解決這場危機,「郭嘉一向防範于懿,只要子桓你將那日行為解釋成為了試探懿的忠誠,而非報私怨,郭嘉應當就不會再因此低看你。不,子桓去特意解釋太過虛假,此事最好還是由懿來引導,讓郭嘉自己想到這一層……」

曹丕還未來得及打斷司馬懿的自言自語,已經想到萬全應對之策的司馬懿卻先一步行禮離開。看著司馬懿離開腳步匆匆的樣子,曹丕將喉中的話又硬壓了回去,不禁又輕笑了聲,心中歡欣非常。

仲達自己都還沒有發現吧,原本僅為逐利而來的他,如今卻早已在潛意識中忘掉了利益二字。

從前,他就很羨慕父親,能夠得到郭祭酒這樣的知己。而現在,或許,他也已經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山河歲月,坎坷險阻,攜手並行,再無所懼。

「二哥這是在想什麼呢,如此開心?」帳簾突然被掀開,曹植走了進來,恰巧看到曹丕唇邊的笑意,好奇問道。

「一些小事。」曹丕一語帶過,稍微收斂了些笑容,向曹植問道,「阿植怎麼未和父親一起去攻打南郡嗎?」

「父親有那麼多將領謀士,而且還有三哥在,不缺植一個人。正好還需要個人在襄陽接應,植就留下了,剛好可以在此等二哥回來。」曹植輕快的回答道,「二哥不知,德祖也跟著父親去攻打南郡了,這幾日植獨自留在營中無聊極了,還好二哥很快就回來了。」

曹植的確是無聊壞了,因此攢了許多有趣的話題。而且他與曹丕關系素來親厚,這一來一往隨意閑聊,竟就聊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曹植看出來曹丕剛剛歸來面色疲憊,才戀戀不舍的起身告別,並叮囑了兄長幾句早些休息。

曹植走出曹丕帳子沒多遠,遇到了正在專門尋他的郭嘉。

「四公子為何不願與主公一起攻打南郡呢」幾句寒暄後,郭嘉問曹植道。之所以用的是「不願」而非「不能」 是因為他知道,曹操本應該是打算帶曹植一起去攻襲南郡,來為曹植積攢軍功的。

曹植沉默了一會兒,在郭嘉面前,最終沒有冒險說謊話︰「……植不適合,也不願意,更不想因此與兄長有所隔閡。」

這不適合,不願意,指的就不僅僅是隨軍攻打南郡了。以曹植的聰明,很容易就能猜到一些背後的意圖。

「四公子若真不願,誰都無法勉強公子。」郭嘉溫和的勸慰他,「但是若是公子有心,也不過是事在人為。主公唯才是舉,立嗣,終歸是賢者為先。」

曹植又沉默了許久,久到郭嘉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從喉中卡出一句︰「……郭祭酒認為,如此,真的最好嗎?」

郭嘉眸光微閃。曹植這麼問,就表明曹植已經猜到了他全部的意思,這份聰慧,實在是舉世難得。

「是的,依嘉看來,的確,最好如此。」

「……那植,定不辜負父親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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