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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修終于見過曹操後,曹操已經拿到了所求之物, 再關著楊彪也無什必要。但這畢竟是暗下心知肚明明面卻不可宣之于口的事, 所以曹操也不可能毫無征兆的就入宮請那道詔書引董承與小皇帝疑心。恰巧在那日晚時,孔融來荀府拜訪荀?? 為的正是解救清正受污的楊彪。荀?懿俚男乃? 自然也就贊同了孔融的話,與他一同到司空府去為楊彪求情, 曹操則也就順著此而松了口,請下了那份詔書。

如此,在董承那邊看來, 曹操僅僅是迫于內外壓力,才不得不放了楊彪。雖然在听了那人建議後, 遺憾曹操沒有直接一怒殺了楊彪而與天下士林為敵,但董承還是立刻就開始各方活動,只待楊彪真正歸家後,前去拜訪以引楊家入局。

曹操這邊,既然是為了示好士林, 不得不放了楊彪, 那自然需要做個樣子。郭嘉臥病又負世譏, 賈詡闔門不出且名聲亦不算佳, 程昱昨日方至前線助于禁阻袁紹渡河,最終,來代曹操致歉迎楊彪回府的事,便落在了荀攸的身上。而?蛸衛之所, 荀攸向來不知,于是為他領路之人,自然便是相對與他有些交情的夕霧。

「我為上次在荀府的口不擇言向先生道歉。」不同于上次相見時的狼狽,夕霧此時一身黑色勁裝,利落而干練,反倒是面上誠摯的謙意顯得與人周身氣質格格不入,又或許那才是人的本來面目。

荀攸知曉夕霧所指的是郭嘉遇刺那日,他與她在正堂的那幾句爭吵。他搖搖頭,並不在意道︰「演戲而已,攸不會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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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看出來了我當日是在演戲?」夕霧驚訝道。

荀攸未答,只是笑笑,便是默認。

當時,郭嘉性命垂危,夕霧縱使看出箭上的名堂也會先關心郭嘉的安危,而不會貿貿然沖出去,將郭嘉留給底細不清的吉平。荀攸正是疑惑這一點,才故作要攔住夕霧追了出去。夕霧雖然身為?蛸衛,但相比起慣于察謀人心的荀攸來講,還差得很遠,所以她的演技,很快就被荀攸看穿,接下來的幾句爭執,只為了讓這場戲更加逼真而已。

「不過你說的也無錯,攸確與當年刺董時不同了。」

夕霧聞言疑惑回眸望去,荀攸卻已走在過她走進了她剛剛打開的通往?蛸地牢的通道。

通往地牢的通道比通道外的黑夜更加幽暗,唯一的光源在通道中間右側牆壁上插著的火把,搖曳的火焰不足以照明通道,反而更使此處顯得陰森。荀攸與夕霧越往里走,血腥之氣就越發濃郁,皮鞭打至肉上的脆聲與慘叫聲接踵而至,令常人聞之膽寒。

早就接到了消息的滿寵在通道盡頭等待,在見到荀攸行禮後,便取代夕霧帶荀攸往更深處走去。未及,兩人已到楊彪的牢房前,看著牢房內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楊彪,荀攸微微皺眉。

察覺到荀攸輕微的不快,滿寵解釋道︰「此多為皮外傷,雖看似駭人,實際並不嚴重,回府修養不過半月自可傷愈。」楊彪入獄的原因滿寵一清二楚,這傷重了怕楊彪一把年紀撐不起,輕了又不足以掩人耳目,唯獨如今這輕重把握的程度,才最為合適。

荀攸同樣清楚傷不可過輕,但眼前的情形,還是有點超出他的預料,更顯然超出荀??腦グ稀k?鬧迕跡?肫淥擋豢歟?蝗縊翟誄了跡?綰謂?袢賬祿厝ж冑 逅咚怠?br>  凡是斗爭必有犧牲。但許多事,形勢一起便如決積水于千仞之溪,洪水之下,殃及多少,已非人力可控。

那時,小叔還會堅定于現在的選擇嗎?

片刻間,滿寵已打開了牢房,而後便退後幾步,隱入黑暗之中。荀攸走入牢中,輕輕推推楊彪,溫聲道︰「先生,已經無事了。在下荀攸,來接先生回府。」在確認楊彪的確仍在昏迷中後,對隨他而來的僕從點點頭,僕從便小心的扶起楊彪向外走去。在此宅之外,有早已備好的馬車,送楊彪回府。

忽然,荀攸無由來的想起之前夕霧與他爭吵時的那句話。

其實正如他告訴夕霧的那樣,她並沒有說錯。

人生在世,總有太多的責任需要背負,想要放浪形骸隨心所欲,為志向而生,為知己而死,實是運氣。他年輕時可效先賢,刺殺國賊以謝百姓,但如今,為求荀家之安,他卻不得不隱藏鋒芒,守拙若愚。

觀今天下,昔年激揚名聲,重義輕死之風又何嘗不是在潛移默化的淡去。三君已去,八俊命危,八及四散各地無求王道但求割據州郡,世事之風,終是勢隨事遷,不可逆也。

若有似無的輕嘆一聲,荀攸收起這片刻感概,神色如常的在僕從之後踏出了牢房。

「好啊,嘉听從明公的安排。」將藥喝盡後,郭嘉將藥碗遞回給曹操,微笑道,「半年內,嘉會好好養病,在身體好起來之前,再不插手明公與袁紹之戰。」

曹操一愣。他在決定告訴郭嘉他的決定之前,就想到郭嘉的性格一定不會答應,本還做足了準備以說服郭嘉。沒想到郭嘉竟然痛快地應下,毫無遲疑。如此,反而讓曹操不安起來,但既然郭嘉此時應下,無論真假,曹操都樂意接著他的話道︰「既然如此,那半年內?蛸的事孤暫且全讓滿寵負責,情報也由他來處理,所有的事奉孝都不必憂心,安心養好身體。」

「?蛸交給滿寵,情報嘉也一點都踫不到,可謂是斷了嘉所有能踫到的力量。明公如此謹慎小心,是在懷疑嘉話的真假?如今明公都不信嘉了,唉。」听了曹操的話,郭嘉立刻知道曹操打的是什麼主意。若真按曹操的安排,那麼他剛才就算是假應,曹操也可讓那成真。口中他雖然輕嘆似惱,心中卻因為曹操的這份關心而微暖。他抬眼,望向曹操,雙眸澈如淺潭︰「可是,明公真的以為這樣就攔的住嘉嗎?

明公與袁紹最有可能交戰之處,嘉早就一一熟記在心,想要前去,所需不過一匹駿馬。當然,明公也可以讓嘉連馬都踫不到,可以派人守著這屋門看著嘉,但明公信不信,只要嘉一息尚存,那就算再多人看著嘉,嘉也可以離開。跋山涉水,相隔千里,嘉哪怕徒步匍匐,最終,還是前往明公身邊的。

嘉想去,明公就定攔不住嘉。」

郭嘉雙眸搖曳的波光中,曹操看到了令他內心震顫的堅定。這種堅定,他僅在郭嘉身上看見過幾次,卻每一次都與他有關。一時,他竟忘了那準備了許久勸說郭嘉的話,反而開始自問,若是他阻止郭嘉,郭嘉會不會真如方才話中所說,做出那樣的事。

一定會的。

不問路遙,不問途坎,乃至不問利弊,不問對錯,不問生死,一息尚存,孤身一人也定要前往曹操身邊,為曹操出謀獻計運籌疆場之人,才是曹操的司空軍師祭酒,才是郭嘉郭奉孝。

反倒是郭嘉先出聲打斷了曹操的猶豫︰「嘉玩笑話而已,明公不必介意。只是明公也清楚,用強迫的方式逼嘉好好養病,只會適得其反。那不如」郭嘉微眯起眼,待曹操附耳過去,熱氣有意識的噴灑在人的耳畔,「讓嘉去徐州好好養病,如何?」

曹操是久經風月的之人,卻仍是耳垂微熱,抬眼一望,果然看到郭嘉眼中還未消散的狡黠。低笑一聲,曹操同樣俯到郭嘉耳垂,吐息溫熱︰「許都不可嗎,奉孝怎非對徐州,情有獨鐘?」卻不知他話中說郭嘉情有獨鐘的是徐州,還是其他。

郭嘉輕咳一聲,難得的面上閃過一瞬不自然。曹操大笑,直回身,許久,才正經回神色。

若說徐州,曹操的確沒有一絲好印象。第一次打徐州,曹操缺糧休戰;第二次打徐州,他後方丟了兗州;第三次打徐州,他打是打下來了郭嘉卻險些喪命。總而言之,徐州似乎當真與曹操氣脈不和。

莫非,是因為那被他放走的劉備……

正如曹操所想,郭嘉從身旁拿起一卷竹簡遞給曹操,「在明公剝奪嘉統領?蛸之前,這份情報剛剛送到嘉手上。」

簡上,朱墨隸書︰術已身喪。劉備叛,殺車冑據徐州,屯守小沛。余諸郡縣多叛。

「這份情報雖然剛送至嘉手上,但應當是好幾天前的情報了。對于這個你自己養出來的禍害,明公打算怎麼辦?」

听到郭嘉著重強調「自己養出來」幾字,曹操就覺頭又痛了起來︰「孤已派劉岱、王充前去討伐劉備。」

「劉備手中至少有近萬兵卒,加上關羽張飛,不可等閑視之。明公僅派劉岱王充去討,怕是難能成功。」看了眼曹操的臉色,郭嘉就知道自己說準了,劉岱王充顯然是沒能拔去劉備這個禍害,「要除掉劉備,非明公親征不可。而嘉,也必須親手送劉備上路,才可放心。在那之後,嘉就留在在徐州好好養病。」

「袁紹大軍壓境,隨時都有可能南下攻許,此時奉孝不讓孤加兵,反要去征劉備?」曹操問道。

郭嘉道︰「明公何必明知故問呢?劉備新據徐州,立足未穩,又因之前的事而不得民心,若急攻,一戰可定勝負。反之,若置之不理,則劉備必與袁紹勾結,明公月復背受敵,才是危矣。」

其實,曹操早已定下了親征劉備的計劃,只是當听到郭嘉信心如此說後,信心更加充足。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哪里隱約有些不對︰「奉孝,你要去徐州養病,只是為了劉備?」劉備雖為大患,但依郭嘉的性情,留在徐州只為劉備,曹操卻是不信。

郭嘉輕嘆口氣︰「明公這察覺人心的本領,也是不差嘛。」說著,他才將那卷真正的剛送來的竹簡遞給曹操,「嘉是為此而去。」

曹操展開竹簡,一掃卻是皺眉︰「奉孝,孤是讓你養病,而不是……」

「以防萬一之舉而已,明公也知,此事並無極大可能發生。」郭嘉打斷曹操的話。見曹操仍是滿面猶豫,又道,「反正,嘉要不是偷跑到前線,就是去徐州養病。二者擇一,明公應該還是會應允後者的吧。」

這便是有威脅的成分在了,還是用他自己的身體威脅。曹操听的無奈,卻不得不贊同,比起前者,他寧可郭嘉去徐州,若無變數,至少郭嘉還是能好好養病的。

于是,最終他還是點點頭,應了郭嘉。

得到曹操的應允,郭嘉眉眼彎彎,心情頗好的打趣道︰「半年,嘉的身體肯定早就養好了。倒是明公,可要多與袁紹僵持一段時間,免得嘉身體養好了,明公那邊卻已敗。」

「奉孝只說敗,卻不認為那時孤已大勝?」曹操半是玩笑半是當真疑惑問道。

郭嘉道︰「明公兵少糧少,與袁紹此戰,的確應當求速戰。但袁紹亦知此理,以他兵力優勢,明公欲逼他急戰,怕是不可,最終最好的情況,便是成僵持之局。如此,則決勝之機,不在己,己只可為不可勝。決勝之機,必需待敵之可勝時。半年的時間,嘉以為不足以讓明公與袁紹分出最終勝負。」

三言兩語間,郭嘉竟已把曹操與袁紹之戰的發展估量而出。曹操暗記在心,而後又笑問道︰「那,若是孤在這半年間敗了,奉孝會如何?」

「那樣的話……」郭嘉故意拖長了音,似乎這個問題讓他很是為難,「那嘉只能拉著文若去投奔友若弟啦。袁紹雖然為人無能,但下屬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至少嘉想要喝酒,袁紹應該不會拒絕的。」

「孤在奉孝心中,還比不上袁本初的酒重要?」曹操皺眉,語氣漸沉,顯然不滿意郭嘉的答案。

見此,郭嘉言語間笑意更濃︰「明公此戰若敗,必定身死沙場。那嘉不投奔他主,還要為明公殉節不成?」

「不然呢?」曹操挑眉。

郭嘉輕搖頭︰「嘉怎會那麼傻?放著榮華富貴高官美妾不要,去做毫無益處的無用之事。」

「的確無用,也的確很傻。」曹操道。他望著郭嘉的雙眸,雖然笑意滿滿,但他還是輕而易舉的就將潛藏的情緒看懂,「但是,士為知己者死,你仍會如此。」

「……明公,真是自戀啊。」良久,郭嘉才笑罵了句,卻是默認了曹操的篤定。

他自認運籌帷幄,智謀過人,結果竟還是在曹孟德身上輸的一敗涂地,喜怒哀樂,生前死後都賠了進去,當真是……甘之如飴。

「明公,幫嘉將華佗喚來吧。」冷不丁的,郭嘉突然道。

曹操一愣,隨即便發現,剛才還和他談笑自若的郭嘉,額上又開始漸漸冒出冷汗,身體也在漸漸發冰。意識到郭嘉這是五石散的毒又發作了,曹操立刻起身去尋華佗。

然而,待他和華佗急急趕回時,他卻如之前荀??話悖?テ閽諉趴冢?蝗沒?14蝗私?в??握鎦巍?br>

隔著緊閉的屋門,仍有絲絲因為疼痛而發出的低聲傳入曹操耳中。可想而知,屋內之人此時的痛當多麼劇烈,撕心裂肺。

「主公。」從外走進來的荀挪懿 ?蛻?潰?安喚?Ц穡俊?br>

曹操搖頭。

「明公若是為嘉好,那嘉毒癮發作時,明公還是在屋外等候的好。」之前,郭嘉曾對他說道,「否則,嘉身痛便罷了,還要耗費精力忍著痛不讓明公擔心,那才是真真的痛不欲生。」

所以,此刻,縱使他心如刀割,腳卻仍穩穩地駐在原地,仿佛澆上鐵一般,一步不移。

他,定然要讓造成這種局面的宵小之徒,死無葬身之地。

「文若,情形如何了?」

「吉平今日方回過太醫所。董承若要動手,便會在這幾日間。」

「如此,甚好。」

拜訪過楊彪後,掌握許都兵馬的人已被拉入己方;種輯、王服、吳子蘭等人也已各自做好準備;已據徐州的劉備也遞來迷信,言只要曹操身死許都一亂,他就立刻帶兵來許都穩定亂局。

萬事俱備,吉平終于借口回了一趟太醫院,在那里拿到毒害曹操的毒藥,卻不知,正是吉平的這一舉動,讓董承自以為全盤掌握的局勢,瞬間逆轉。

吉平要下毒,那麼最關鍵的,就是拿到具有毒性的藥材。但此物吉平肯定不可能在司空府拿到,而他一旦出府,便有曹操的人跟著,也沒有任何機會。唯一的方式,就是回太醫所,利用他太醫令的身份,取得毒藥,董承則借口在同一天來取同樣的藥材,來掩飾記錄上的痕跡。

一旦吉平入宮進太醫所,那麼他要下毒的日子,就不遠了。

這一日晨起,曹操頭痛欲裂,卞夫人連忙喚下人去叫吉平。吉平匆匆趕來後,便寫了一個藥方,而後和僕人一起親自為曹操煮藥。

足足兩個時辰後,吉平端著黑色的藥汁,敲開了曹操臥房的門。

「請曹司空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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