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石爺,吃飯咯。」有個人站在神農百草門門口,對著黃小石大聲喊道。
「收工咯。」黃小石一邊從藤椅上站起來,一邊把一個寫了字的大木板掛在了藤椅旁邊的大樹上。
只見大木板上寫著幾個大字「回家吃飯,明日再戰」。
真的是沒料想,黃小石從武當回來,竟然在自家門口被堵了,這一大群黑壓壓的人,竟然都是要找他比武的,也可以說是來挑戰他的。
……
由于這個時代消息傳播的延後性和消息發酵的緩慢性,黃小石去年底獲得了少年英雄會大賽冠軍,這件事引起的波瀾現在才算是剛剛到。
那天,黃小石一回到洛陽,只見自己家門口簡直就是人山人海,門庭若市。
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穿著打扮風格差異也很大,但是相同點是,能一眼就看出他們是練武之人。
這些都是從各地千山萬水趕來,要挑戰黃小石的。
什麼少年英雄會冠軍,我不服!
要不是我因為︰「不知道消息、路途太遠、剛好有事、年齡剛過幾個月、不屑參加」等等原因,沒有去,你能拿個屁的冠軍。
也有一些是參加了少年英雄會,但是預賽就被淘汰掉的人,但是他們覺得,這是因為︰「匹配機制有問題,剛好對手克著我,那幾天狀態不好,我生病了,手冷不解釋,抽簽時手氣不好」等等原因,「意外」被淘汰了。
反正他們覺得,要是自己能進入決賽,要是運氣再好一點,排在第一位,說不定也能「不戰而勝」。
對,當下不少江湖人對黃小石奪得少年英雄會冠軍的頭餃,極為不滿,歸根結底就是這個「不戰而勝」。
在決賽中,黃小石拿了文試第一,所以從始至終,他連手都沒出過。
前面那些人是如何厲害,在場的觀眾都是看得明明白白,但是黃小石剛出場,比賽就被強行中斷了,是裁判組,判給了黃小石一個冠軍。
這消息簡直是讓眾人嘩然,一大群人听著這掐頭去尾的故事後,簡直是氣得跳腳。
這比賽要麼是有黑幕,要麼就是有大黑幕。
加上神農百草門特別有錢,于是一些各種想象就冒出來了。
就算是那些堅持六大派還是公道的人,也是覺得這黃小石只是運氣好,一場都沒打過就拿了個冠軍,不公平。
反而是那些從預賽開始,直到決賽都在現場,從頭到尾經歷了整個賽事的人,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有道是百煉成鋼,如此高強度的預賽,怎麼可能有人「憑運氣」就能混到決賽的。
當然了,非要說運氣好,次次都蒙對,那也行,畢竟這玩意沒辦法證明。
更何況,黃小石的所有預賽都是和未明與傅劍寒打的,只不過因為那時候這三人都不出名,而且打得也快,所以在預賽時基本上沒被人關注罷了。
黃小石的預賽成績是全勝。
這也是黃小石被判冠軍的一個重要依據。
至于決賽一招沒出就贏了,不作數。這個說法更是搞笑了。
那天未明突然暴走,在場幾百人都被他放倒了,結果站的離他最近的黃小石屁事沒有。
難道是黃小石酒量大,所以經得住未明灌酒?
肯定不是的。
說明黃小石的內力在未明之上,不然他根本沒法抵御臨戰破階,狀態好到爆炸的未明。
未明給大家彈了一首【醉曲】,魔音入耳,全場倒伏,他拿少年英雄會冠軍大家都是心服口服的。
同樣的,無論是對戰戰績還是實力都壓未明一頭的黃小石,沒道理不是冠軍。
但是,解釋是沒用的,解釋的蒼白的。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有人不老實。
所以,就這件事越解釋,越有人相信這就是有黑幕。
……
怎麼說,黃小石的身份還是太扎眼了。
這少年英雄會辦了這麼多屆,黃小石是第一個非六大派弟子,再加上年底時,江湖百曉生公布新秀榜,黃小石擠下了方雲華,排在了新秀榜第一的位置上。
方雲華人家是武當派掌門人,而且在江湖上斬妖除魔多年,誰不知道「忽如一劍雲華來」,【玉面俠劍】方雲華。
黃小石居然只用了兩年就爬到了榜首,而且,他也沒做過啥事啊!
當然了,黃小石不是沒做過啥事,而是他做的事都是不太好宣揚的事,實際上江湖人對他的了解,還真不如對神農百草門和鞏光杰的多。
一下子成為雙料第一的黃小石,他現在就是江湖中的當紅炸子雞,名聲比那竄天猴還響。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文無第一,那是因為兩篇文章好不好,確實不好量化,哪怕是支持者分成兩波人進行辯經,也沒辦法真正的說服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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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無第二,意思就很明顯了。
練武之人眼里,只有第一人。
大家只會記得天下第一是誰,但是很難記住天下第二是誰。
而天下第一的名頭,是靠實力硬打出來的。
被認為是「武不配位」的黃小石,立馬成了無數人心目中想要挑翻的第一人。
無數人巴望著黃小石立刻翻車,最好是露出各種令人作嘔的丑態來,狠狠地打他的批臉,叫他裝,叫他裝,叫他裝……
當然了,除了這種公仇之外,還有私利。
不管黃小石是外強中干,還是他真有本事,反正只要能在比試中能勝過黃小石一招半式,那就算是自己壓了黃小石一頭。
以後逢人開口介紹,那第一句話必然都是︰「想當年,黃小石在我一招之下……」
就算是贏不了,能打個平手也是不錯的。
「想當年,黃小石與我惡斗數百招,也贏不了我分毫……」
最其次,只要是輸的不是那麼難看,也是這麼說︰
「想當年,黃小石也不過才堪堪勝我半分……」
于是,一大群心懷各志的江湖武林之人,這全部涌到洛陽來蹭熱度來了。
黃小石一听,心里那個大×,他可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被蹭流量的人了。
這群蒼蠅,一見到就煩。
原本,黃小石幾步上前,用力分開人群,身後叫好的有,高聲求戰的有,甚至連罵娘的都有。
三步走到門口,黃小石一下停了下來。
黃小石是見識過後世那些欺負老實的不要臉家伙,是怎麼去整活的。
你是可以不理他們,但是這群人整天就在門口堵著,你越不理會他們,他們越來勁。
因為沒風險啊。
要是沒風險,誰都可以來蹭,老子不就成了掛在牆上的豬皮了嗎。
是把刀子都來自己臉上擦幾下。
黃小石停下腳步後高聲一喝,「諸位。」
隨後他說了一句話,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因為他的這句話真的讓人無法反駁。
「容我先去拉泡屎,去去就來。」
在這種場合,不管你找任何理由想進門,都會有人罵你,哪怕你說要吃飯喝水,絕對會有人馬上給你遞餅子,叫你就地解決。
唯獨要去拉屎,這個極為強大的理由無法讓人反駁。
總不能讓黃小石在這里現場表演吧。
沒讓大家等太久,黃小石出來了。
黃小石不光是出來了,他還帶了幾個門人出來的。
一個門人抬了一把靠背大藤椅出來,往門口的街邊一放,另外幾個門人抬了兩張桌子和幾個凳子出來了。
「來啊,來啊,想要挑戰石爺,先過來拿號排隊咯!」兩個門人把桌椅擺好了後,大聲吆喝道。
「他女乃女乃的!」一個扛著一把大刀的光頭壯漢高聲大罵了起來,「老子這輩子都沒排過隊!」
然而這位大漢的大聲嚷嚷卻是沒有人理會,在那邊,離桌子近的人已經開始排上了號,有人在提筆在他們的手背上寫了字。
「一號,一號。寫了一的人請過來。」另一邊,一個門人大聲的喊道。
黃小石坐在藤椅上,他左手端著一杯剛泡上的茶,右手拿著一根剛剛隨手折下的柳樹枝條。
手背上寫著「一」的人,來到了黃小石面前。
這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少年,靦腆的臉上還有一個小酒窩。
「龍雲山莊,丁風易。」
少年用的是劍,他拔出劍後對著黃小石如同害羞一般,低著頭說道。
「請出招。」黃小石連身都沒起,但是他的話還是保持了足夠的禮貌。
少年抬起了頭,與他害羞的聲音不同的是,他的眼楮里燃燒著興奮和渴求。
「龍行萬里!」少年對著黃小石毫不留情的一劍刺了過來。
黃小石眼皮都沒抬,他手一揮,柳樹條抽在了刺來的劍尖上,原本應該刺向黃小石的劍被這一拍,直接刺向了地面。
眾目睽睽之下,這一劍竟然將大街上的石板路給扎透了。
「力道還不錯,但是你這一劍用了十二分的力,根本就控不住劍。」黃小石飲了一口茶後,對著這位少年說道,「練武講究收發自如。你光會發,不會收,這樣很容易出人命的。回去多練練如何發力和收勁。」
此時少年眼里的興奮和渴求沒有了,他紅著臉帶著幾分的驚慌,用力拔出卡在石板上的劍,對著黃小石鞠了一躬後,飛快地走掉了。
「二號。」
二號是一位用刀的人。
「俺是金刀留一手,遇到俺的人,都只剩下一只手了。」這位刀客好爽地大笑起來︰「因為他們的另一只手,都被俺給剁掉了。」
黃小石依然是毫無波瀾,他點頭示好,口中說道︰「請。」
「金龍出海!」刀客一聲大吼,他向前一個踏步,隨後騰空跳起。在半空中,刀客的身體一個回旋,手里的大刀旋轉著朝黃小石的頭頂砍下。
這招有創意,居然懂得借助身體的旋轉之力。
黃小石提起手里的柳樹枝條朝著頭頂上一戳,原本 頭砍下的大刀砍在柳枝上後,停了。
大家定楮一看,原來是柳枝上細長的柳葉像叉子一樣,竟然把那來勢極為威 的大刀給叉住了。
「外門功夫還不錯。」黃小石手一松,把手里的柳枝放了下來,他對著刀客說道︰「但是你不懂內功,練到頭也就是這麼了。」
刀客一听,他把手里的刀一丟,「冬」的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黃小石磕頭說道︰「師父,請您收下俺吧!
這功夫都是俺自己琢磨出來的,從小到大都沒人教俺。
師父,只要你收了俺,俺不辱您的威名。」
「我不收徒弟。」黃小石把手里的柳枝朝著旁邊一指,然後說道︰「但是你若是想加入神農百草門,到那邊去登記。」
刀客一听,大喜過望,他對著黃小石連連磕頭,口中不住的謝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竟然還可以收徒弟?
有不少人,腦子突然活泛過來了。
黃小石沒有多大的想法,洛陽神農百草門,最終還是需要建立起一支打手隊。
這次黃小石去蜀中,他見識到了蜀中神農百草門這些年的發展,黃小石覺得自己可能對洛陽的規劃,還是過于的保守了。
亂世之中,有刀才有錢。有錢沒刀,那就是一頭豬。
蜀中的神農百草門就規劃的很好,看到那些門人練功的樣子,黃小石一個恍忽還以為自己在軍營里。
洛陽這些年,自己出來擋了太多事,得放手。至于招來的人怎麼管理,自然有人去弄。
那些想要混個人模狗樣的,神農百草門有的是機會,那些想要學功夫的,神農百草門也有機會。
看武當秘籍學到的那幾個垃圾內功,黃小石也沒把它們當寶,這些玩意當做獎勵丟出去,不大不小,正合適。
至于會不會有什麼奸細,探子。
開玩笑。
只要對方手腳干淨,想看什麼看什麼,無所謂。
以黃小石的了解,蜀中的不好說,自己洛陽神農百草門,起碼得有兩撥人的探子混在其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個。
天龍教的算一波,誠王的算一波。
這麼說,要是天龍教和誠王沒有在自己身邊安插探子,這反而會讓黃小石很驚奇。
黃小石露了這兩手後,剛才還在罵街的大漢一下就不發聲了,他也規規矩矩去排隊,不一會,手背上被門人寫了一個「二十六」的數字。
就這樣,黃小石坐在藤椅上,一邊喝茶一邊拿著一根柳樹枝隨意應對,前來挑戰他的人,無一不是一招敗落。
洛陽城的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景,于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呼朋喚友過來看人熱鬧的。
原本堵在這門口的幾十人,還沒一下午就都灰 走了,黃小石丟下手里的柳樹枝,就坐在那里曬太陽。
這幾十個挑戰者,全在一招之內敗落了。
坐了好一會,黃小石招了招手,門人拿過來一個木板掛在樹上,上面寫著︰「回家吃飯,明天再戰」。
黃小石起身進神農百草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