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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間道錦

李清虹在山頂獨自走了一陣,白絨的鹿皮靴踩著山巔常年不化的積雪,發出卡察卡察的脆響,她將碎發攏到耳後,背著手輕輕走著。

「大父…也不知如何了。」

李清虹抿了抿嘴,暗自沉思道︰

「這不過三年,大父想必還在打磨修為,築基九死一生,沒那麼容易。」

「清虹姐!」

費桐嘯蹬蹬地到了李清虹身後,笑著正要開口,卻不曾想寒雲峰的大陣緩緩運轉,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傳遞而來,在峰上回蕩。

「散修葉氏前來拜訪,還請前輩開一開山門!」

這話語讓李清虹嘴角勾起,杏眼微微睜大,抿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輕聲道︰

「是大父!」

身後的費桐嘯听得渾身一振,心中空落落,勉強擠出笑容,上前一步,賀道︰

「恭喜師姐了!」

————

李通崖駕風落在寒雲峰前,費望白笑逐顏開地迎上來,身著一身銀白色錦袍,在飛雪中越發俊朗,拱手道︰

「恭喜道友突破,築成仙基,超凡月兌俗!」

「前輩客氣了!」

李通崖看起來就簡約得多,一攏灰衣白紋雲袖,負著長劍,不曾因為突破築基有什麼得意之色,客客氣氣地拱手回答道︰

「今日又來叨嘮,麻煩前輩了。」

兩人笑著落腳在山間那間雅致的閣樓之中,在頂樓的白玉台上坐下,費望白這才一攏袖子,在飄散的雪花之中賀道︰

「恭喜通崖兄!」

李通崖同他落座,接過奉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笑道︰

「我閉關三年,這才見識到了前輩的手段,出其不意,可是整得郁家雞犬不寧。」

「誒。」

費望白哈哈一笑,搖頭道︰

「不過是當年未雨綢繆安置下的手段,郁家自然想不到,硬是吃了這虧。」

「那年郁玉封突破築基中期,我父親持家,已經察覺到不對,遂前往當時的密林群山,選了幾個地脈交匯之處,花了幾年功夫一一埋下秘密的陣點,每陣藏進去九枚符。」

「我父親歸來,便尋到了我,說的是:‘郁家之勢愈大,我留此符陣,能動搖密林諸山地脈,日後或有用處。’,不久後突破築基,身死道消,不曾想後來郁家探查地脈,就地建立了坊市。」

「原來如此!」

李通崖點點頭,笑道︰

「令尊當真是深謀遠慮。」

費望白嘆著氣搖搖頭,又繼續道︰

「至于東岸那築基散修,乃是在下的友人,築基初期修士,在此地逗留一陣,嚇一嚇那郁慕高罷了。」

將茶碗放下,費望白輕聲一笑,有些疑惑地道︰

「我當年花了五年才僥幸突破,郁蕭貴據我所知也花了五年多,倒是通崖兄,竟是三年就突破成功,實在是出乎意料!果然是驚才艷艷之輩。」

李通崖微微正色,拱手道︰

「多是那枚遂元丹的功勞,前輩謬贊,通崖愧不敢當。」

「欸!」

費望白連遂元丹都沒有見過,自然就偏听偏信,連忙搖頭,笑道︰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謙虛,還叫我前輩呢,按著規矩喚我望白即可,一口一個前輩,倒是將我叫老了。」

李通崖失笑搖頭,拗他不過,只能依了他,正色道︰

「望白兄意料不到,那郁蕭貴也定然預料不到,此刻正是打壓郁家的大好時機!」

費望白也微微激動起來,將手中白玉般的茶杯一放,低聲道︰

「西岸的賀道友也忌憚郁家許久,再叫上我那友人,一共四位築基,就足以讓郁家吃一大虧!更別說通崖兄還能夠尋來的助力了!」

李通崖點點頭,紛紛的落雪從他身側飄過,問道︰

「這賀道友…便是西岸的築基散修賀道人了?」

西岸諸家大都是些胎息小族,如星般散落一地,卻有一築基散修,喚作賀道人,膝下無子,只在山間立了一小廟,收下六七個徒弟,向諸家收取供奉,賀道人在青池宗內有至交好友作靠山,又沒有什麼野心,便守著西岸諸家過日子。

「正是。」

費望白應了一句,笑道︰

「這賀道人同郁家閉關不出的老祖郁玉封有過仇怨,據說是郁玉封奪了人家機緣,賀道人便耿耿于懷,數次為難郁家人,後來郁慕仙拜入青池宗,有人下來調解,這才作罷。」

李通崖恍然大悟,點頭不語,費望白復又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

「卻不能忽略了這郁慕仙,此人好歹也是上宗弟子,不知在宗內受不受重視,麻煩通崖兄問上一問劍仙大人,我等也好依據著局勢來做事。」

「我曉得。」

李通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輕敲著白玉的桉台,答道︰

「我四弟也曾經在峰內修行,仙宗的練氣弟子其實沒有什麼大威勢,只不過會保住家族血脈,只要郁慕仙非是成了築基,我等又不是要滅亡郁家,也應問題不大。」

李通崖生性謹慎,思忖了幾息,復又搖搖頭,開口道︰

「無論如何,我都先托人問一問情況。」

費望白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又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

「那是殺這老的……還是這小的?」

李通崖輕輕挑眉,模了模下巴,笑道︰

「還請望白兄稍待,若是有把握,還能殺這老祖宗。」

費望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兩人將聊了兩句,山間的風雪越發大起來,有了遮天蔽日的景象,只是在兩人身側紛紛滑落開,費望白笑盈盈地道︰

「多年不曾出手,我卻手癢了,通崖兄不如同我較量一二?」

李通崖挑眉一笑,低聲道︰

「好。」

話音剛落,兩人已騰身而起,費望白的銀白色錦袍在飛雪中輕揚,他笑盈盈地道︰

「既然是切磋,那望白便報上來仙基。」

費望白兩條雪白錦帶在空中飄蕩這,他面若冠玉,相貌堂堂,張口道︰

「此乃『間道錦』!」

言罷銀白色錦袍在空中展了一圈,身後也系上一支月牙紋的披風來,長槍一掃,激蕩的銳氣往李通崖面上去。

「『浩瀚海』。」

李通崖話音剛落,山腳下的瀑布和山泉砰然作響,清亮的河水有了生命般跳動而起,紛紛往李通崖所在的上空鑽去。

「叮叮叮叮……」

費望白銀白色氣刃包裹的長槍還未近身,那河水已經化為數十道水劍洶洶而來,如同一群鷹隼般輪流撲擊在他的槍上。

費望白輕聲一笑,回槍掀起披風,在空中打了個轉,那一片水劍便落了空,被他掀到了披風之後去,看得李通崖輕輕挑眉,左手握在腰間的法劍上,見費望白已然沖到了眼前,悍然拔劍而出。

月白色的劍弧從他手中的法劍上跳出,費望白早就听說李通崖有一拔劍式尤為驚人,回槍來防,硬生生吃下這一記,被震得退開一步,身後的披風打了個擺子,便將力道化解了。

隨後的劍勢已然如暴雨般傾瀉在費望白的身上,他也不甘示弱,槍如梨花飛舞,將每一劍都防得死死的,時不時袍間或是披風之後詭異地冒出一槍,叫李通崖斷了劍招來防,為自己贏得調息時間。

下方的山峰上已經有人探出頭來看,兩人一觸即分,山間風雪又大,下頭的費家子弟只曉得有築基氣息,卻隔著高空風雪,見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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