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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7章︰碼頭截客,一擲萬金的香料買賣

午後,陽光燦爛。

趙頊等人坐上一艘新船離開了楚州,並在中途還換了一條船。

目的自然是防止有人跟蹤。

這一次,趙頊的目的乃是直奔揚州,故而徐虎還買了一張水上平安符。

水上平安符,可以避免很多雜亂小事的發生,比如︰偷盜、岸上補給、河上檢查等。

趙頊不得不承認,水上平安符對商船船家而言,確實是一份很優質的商業保險。

但是,此符只能由朝廷來制作頒發。

個人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朝廷必須要將其除掉。

歷經兩日,一路無事。

趙頊等人終于來到了揚州。

揚州,位于長江與大運河交匯處。

其號稱運河第一城,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千帆競發、百舸爭流的宏大場景。

水泥路與紅綠燈籠桿在揚州已經不算是新鮮玩意了。

當日。

鄭東行便將趙頊等人引領到自己在揚州購買的一處宅院中。

眾人先住了下來。

到了揚州,鄭東行知曉的事情便多了起來。

他在揚州城主街道上有一處店鋪,名為鳴翠樓,專做珠寶玉石買賣。

這一次,趙頊並沒有率先跑到大街上了解情況。

而是將跟隨他的人全都放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如果那位龍王真的知曉巡察御史許照便是當今官家,那趙頊貿然出門顯然是危險的。

徐虎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前兩天直接向樞密使文彥博發出申請,調派一萬名禁軍士兵來到揚州。

曾經,三司使韓絳便向趙頊匯報過。

大宋民間,尤為江南富豪最多,其中揚州與杭州最甚。

揚州是因為運河的存在,而杭州是因為其乃是整個江南的中心。

現在的一品樓大東家蘇文山,曾被譽為杭州首富,那也不過是明面上的稱呼。

據蘇文山講,比他有錢的隱形富商大有人在,只是不露財而已。

……

當日晚。

趙頊、徐虎和鄭東行聚在一間書房中。

「官家,我們所查探出的也只有這點消息了。揚州百姓大多不知龍王的存在。另外在揚州的諸多漕船上,也沒有查出任何夾帶私貨的現象,這有些奇怪!」

自有漕運起,漕戶漕工便夾帶私貨販賣。

一直以來都是屢禁不止。

以漕船運送私貨,漕工是朝廷雇的,船只是朝廷造的,護衛者也是朝廷發的餉銀,但賺的錢卻是自己的。

這是一門極為暴利的買賣,即使定下誅九族的重罪,也會有人鋌而走險去做。

鄭東行開口道︰「這沒什麼奇怪的,五年前,便沒有漕戶漕工敢夾帶私貨了,但並不是風氣好了,而是商人們只需交納一定量的錢財,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夾帶私貨,想帶多少就帶多少。並且,從江南到汴京,可保一路平安,無人能夠查出來,這幾年從未出現過意外。我猜想,幕後的靠山應該就是龍王!」

整個運河,看似不存在龍王,其實龍王無處不在。

用漕船運送私貨,已經被龍王做大做強了。

這時,趙頊看向鄭東行。

「你可曾夾帶過私貨?」

鄭東行尬尷一笑。

「我……我……也有過兩三次。但官家,那時候,大家都是這麼做的,我現在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佔朝廷便宜了!」鄭東行連忙解釋道。

趙頊並未責怪鄭東行。

在江南,夾帶私貨已經快變成一種正常的生意了。

自他登基以來,朝廷沒有查處過一例漕船運私貨的事情。

這說明,龍王手段通天,真的是完全把控住運河了!

趙頊緩了緩神。

當下。

他知曉,龍王制作水上平安符,謀取暴利。

但是,各路官員的統一口徑卻是︰水上平安符是船商們結幫結社、約定互幫互助的信物。

他知曉,龍王以漕船運私貨,擁有大量私人勢力,已經形成了一條將朝廷玩弄于鼓掌之間的利益鏈。

但是,目前沒有掌握一絲證據。

他知曉,龍王乃是淮南東路、淮南西路、江南東路、兩浙路、福建路五路水上的主事人,威勢滔天,各路轉運使可能都與他有利益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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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龍王到底是誰,一直都是一個謎。

這些罪狀,任何一條都是近乎謀逆的大罪。

趙頊要徹底解決漕運問題,最迅速的方法便是︰找到龍王。

趙頊開口道︰「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龍王,但派遣探子去調查顯然是徒勞的!」

龍王藏于深水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龍王的真面目。

「鄭東行,你在揚州可認識一些巨商?」

龍王在運河之上,只手遮天。

揚州的大商人,生意全都依賴運河,必然與龍王有生意往來,從這條線索調查乃是最有效的。

若是此事讓當地官府知曉,沒準兒眨眼間就會傳到龍王的耳朵里。

現在,趙頊根本不信任當地官府。

鄭東行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說道︰「對了!廣陵團行,千帆樓。」

趙頊和徐虎都疑惑地看向鄭東行。

「廣陵團行,就是揚州商人們的商會,每年交納三千貫錢便可入此團行,揚州商人都知曉這個團行,我的鳴翠樓便在此團行中。」

「千帆樓就比較神秘了,這不是一個地方,而是廣陵團行的一個秘密組織。」

「我爹講,入千帆樓有三個門檻,其一,交納十萬貫錢;其二,擁有五十萬貫身家以上;其三,通過三年考驗期。這三條必須全部滿足才能入。我爹去年還申請過,但是被拒絕了,稱沒有經過考驗。入千帆樓者大概有幾十人,各個都是巨富。」

「很有可能,千帆樓的樓主,就是龍王!」

趙頊想了想,問道︰「你可知曉入千帆樓的巨富有哪些?」

「我能夠確定的,應該就是香料商章壽德。他和轉運使岳澤關系匪淺,且香料生意最是依賴漕運與海運!」鄭東行說道。

「你鄭家可懼怕章壽德?」趙頊又問道。

「不怕。我爹還因為買賣船只與他有過矛盾呢!雖然他比我家有錢,但我爹可是江南船舶行會的總把頭,若去了明州,他見了我爹,也要喊一聲鄭哥!」

「好,咱們就從這個香料商章壽德開始調查!」

趙頊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

翌日,天剛剛亮。

揚州香料商章壽德的信息就出現在趙頊的手中。

章壽德,五十歲,香料商人。

主要販賣沉香、龍涎香、麝香、胡椒、丁香、豆蔻等香料。

香料,在大宋屬于稀缺之物,主要從國外進口。

能做得起香料買賣的,大多都是家財百萬貫的大商人。

章壽德主要從大食、三佛齊、婆三國進貨,然後通過海運和漕運,運送到大宋的各個州府。

此人極為奸詐精明。

五年前,揚州足足有近十家做香料生意的商人,現在就剩下章壽德這一家了。

也正因為他的壟斷,大食、三佛齊、婆三國的商人也被其壓價甚狠。

趙頊要想通過章壽德,逼得龍王現身或露出尾巴,那就要破壞章壽德的香料生意,讓其做不成。

又一日,院落中。

趙頊的下巴上貼上了胡須,身穿灰衫,頭戴小帽,一副賬房或管家的模樣。

徐虎則是一臉的絡腮胡,一看便是打手。

而鄭東行則是一襲白衣,一副貴公子的扮相。

趙頊覺得,他和徐虎二人可能已經被有心人記住了,故而決定隱于幕後,讓鄭東行出面。

趙頊看向鄭東行,道︰「從現在開始,你是公子,我是管家兼賬房,他是護衛隊長。你鄭大公子不甘心只做珠寶生意,決定向香料領域發展,咱們今日午時的任務便是截客!」

「據可靠情報,大食國商人達魯將在今日午時抵達揚州碼頭,其載有沉香八千斤。那章壽德總喜歡晾國外的商人兩日,然後再去談價格,咱們就把這批貨買下來,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當即,三人便帶著七八名護衛出發了。

近午時。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裹著白色纏頭巾,鼻梁甚是高挺的中年人出現碼頭上。

其後面跟著數名護衛,還提著兩個大紅木箱子。

此人正是,大食國商人達魯。

徐虎說道︰「達魯每次上岸都會給章壽德送禮,不然船上的香料很難賣出!」

趙頊微微皺眉。

章壽德這個奸詐商人,實在是給號稱禮儀之邦的大宋抹黑啊!

趙頊三人迅速迎了上去。

鄭東行面帶笑容,道︰「您是販賣香料的達魯先生嗎?」

達魯微微點頭,有些警惕地看向鄭東行,在他眼里,大宋商人基本都是奸詐狡猾的。

他吃過太多虧了。

「達魯先生,你莫緊張,我叫鄭東行,揚州的鳴翠樓便是我的,我爹乃是江南船舶行會的總把頭鄭萬山,你也應該听說過吧!」

達魯點了點頭。

鄭萬山之名,基本上做漕運、海運生意的商人都知曉,因為許多商船都是出自鄭家。

「最近,我也想涉獵香料生意,不知有沒有興趣聊一下?」鄭東行語氣柔和地說道。

達魯一愣。

「在揚州,香料生意不是只有章大官人才能做嗎?」達魯的漢語甚是流利。

鄭東行搖了搖頭,說道︰「哼,別人不敢和章壽德搶生意,我鄭家可不怕。咱們具體聊一聊?」

達魯也是眼前一亮,當即跟著鄭東行來到了碼頭前方的一處茶館。

徐虎站在包間外面,趙頊則是以管家的身份坐在鄭東行的側後方。

「達魯先生,不知這次你運來了多少香料?」

「有沉香八千斤。」

「我全要了!」鄭東行非常豪邁地說道。

臨行前,趙頊早已經和他交待過了,錢不是問題。

「全……全要了?那……那價格呢?」達魯問道。

「一兩二百文。」

「啊?」達魯有些不敢相信,又問道︰「多少?」

「一兩二百文。」

鄭東行接著說道︰「我知道,章壽德收的一直都是一兩一百三十文到一百六十文之間,但是我新入這個行業,與你以後肯定還會有合作,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願意出這個價格,且以後也至少是這個價格!」

達魯有些激動,手腕微微顫抖地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

「鄭公子,你不會是章大官人派來試探我的吧,你放心,我……我只賣給章家!」

听到這話,鄭東行和趙頊都有些哭笑不得。

達魯明顯是被章壽德欺負怕了。

鄭東行轉頭看向趙頊。

趙頊當即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數了數後,將數張銀票放在達魯的面前,說道︰「這是三千貫銀票,你先收著,待交了貨物,剩下的一萬五千貫立即就會交到你的手中。」

達魯感覺像做夢一樣。

那章壽德從來都是交貨時只付一半錢,三個月後才會結全款。

「我是真心和你做生意的,並且我鄭家也並不懼怕他章家!」鄭東行笑著說道。

達魯咬了咬牙,拿起銀票,說道︰「這筆買賣,我做了!」

頓時,鄭東行和趙頊都露出了笑臉。

趙頊說道︰「咱吃完午飯,便可以卸貨,卸完貨,我直接將剩余的錢給你。」

達魯興奮地點了點頭。

他並不害怕章壽德找他麻煩,因為他畢竟是外國人,上岸的時間也很少。

但是他害怕章壽德不和他做買賣了,這會導致他在揚州這條生意線就斷了。

而今,有了鄭家這條生意線,他完全不用怕了。

這時,達魯又開口道︰「我船上還有一些龍涎香,你們要嗎?」

听到「龍涎香」三個字,趙頊與鄭東行的眼神都亮了。

「要,有多少要多少!」

龍涎香,即抹香鯨的分泌物,一直以來都是最神秘的天然香料,被譽為香料之王。

常年都是有價無市。

「我有三百斤!」

「 !」趙頊和鄭東行都不由得驚嘆出了聲音。

按照大宋的市價,一兩龍涎香價值三百貫,章壽德定下的進貨價位是一兩八十貫。

香料繳稅較多,但只要進貨價不高于二百貫,便有賺頭。

「我出價一兩一百二十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鄭東行果斷地說道。

達魯一臉興奮,道︰「成交,咱們現在就去看貨!」

一兩一百二十貫,三百斤便是三十六萬貫錢。

即使在揚州,能一下子拿出三十六萬貫錢的商人也沒有幾個。

但是,趙頊的手里有錢,非常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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