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和墜鷹軍團的小奴隸分批次乘坐井蓋,終于離開了雖然無天日但並不昏暗的地底,回到地面。
「重見天日!」無名舒展身體,在霧林中歡呼。
小奴隸們在地下待得太久,甚至已經有些不適應地上的環境,捂著眼楮,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但繞是如此,他們也很激動。
「主人……謝謝你。」小奴隸們語無倫次,「您需要我們做什麼?」
「別叫我主人,叫我老板。」無名意氣風發道,「你們有什麼特長嗎?」
「我們的盾特長。」小奴隸們說,「還會一些簡單的戰術。」
「不錯。」無名沒有嫌棄他們,反而頗為滿意,「你們的工作,我已經想好了。走,隨我回史東薇爾。」
墜鷹兵團的奴隸們听到史東薇爾,有些感慨。
他們下去調查永恆之城的時候,風暴王才剛剛隕落,如今上來,黃金王朝都開始衰落了。
「什麼工作呀?」墜鷹軍團的員工好奇。
「去地底干活!」無名宣布。
員工們癱了一地︰「又去地底?」
「我看你們還不太適應地面生活嘛。」無名貼心得說,「放心,不會待太久。」
墜鷹軍團的員工說︰
「之前讓我們調查永恆之城的也這麼說的……」
「你們要不放心,我可以給你們放個傳送門。」無名說,「哪怕你們困在地底,也能回來。」
無名的承諾讓小奴隸們放下心來︰
「沒想到您還有傳送門呢……」
無名狡黠一笑,把肩上扛著的大寶箱翻轉,一個傳送門貼在寶箱底層,散發隱秘的光芒。
小奴隸們愣住了︰「這是……哪來的?怎麼之前都沒見過。」
「這是在椅子廟旁的傳送門,通向祖靈之民們活動的那條大路。」無名解釋道,「也就是說,是通向永恆之城的傳送門。」
永恆之城中,夜人阿瑪斯塔夏看著椅子廟旁原本放著個傳送門,如今空空如也的空地,仰天對著青黑色的岩石天空咆孝︰
「無名!我——」
但是無名也不是無名的名字,阿瑪斯塔夏就算想詛咒人都有點無力可使,恨得咬牙切齒。
阿瑪斯塔夏沒脾氣了,但想到直通這里的傳送門被偷走,她又不甘心。
「我詛咒你也被偷!」阿瑪斯塔夏朝天上的岩層吶喊揮拳。
岩層之上,小奴隸們听到無名的話也傻眼了︰
「通向永恆之城?」
「怎麼?你們不服我的安排,那就可以不跟著我走嘛,一切不過是回到原點,你們不虧。」無名說。
無名雖然這麼說,不過他自信墜鷹軍團的人不會願意再回到永恆之城。
太陽的教義指導著他——如果他們不曾見過光明,可能還不會奢望,但明明有機會回到地表,他們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小奴隸們果然不出所料,沒一個願意回去的,他們都快哭了︰
「您不是承諾不回永恆之城了嗎?」
「我是承諾了啊。」無名坦蕩,「但這和我偷來一個可以直通永恆之城的傳送門有什麼關系?」
小奴隸們無語凝咽,不知道說什麼好。
無名苦口婆心地說︰
「而且你們想想,我是答應人家不泄露永恆之城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啊——還有你們呢。
「那把你們再弄回去,不僅沒有違背我的誓言,反而是幫夜人降低了泄露消息的風險——我這還是做好事了呢。」
無名總結道︰「既幫助了夜人,你們也沒虧,我也信守了承諾,三贏。」
墜鷹軍團的員工們認輸了,他們顯然玩不過這個老板。
看墜鷹軍團放棄了掙扎,無名讓他們先原地駐扎,自己返回海德要塞,為小奴隸們備馬車。
他的黃金馬車可帶不了那麼多的人。
「你去哪了?」海德看到無名終于出現,表情看起來十分焦急。
「我從入口井下希芙拉河了啊。」無名也抱怨海德,「都沒人去找我,害我被困了好久。」
「現在哪還有空管你這些啊!」海德焦急道,「領主聯軍並沒有被全殲。」
「全殲敵人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無名說,「那麼多人呢,你殺豬都得跑不少呢。我一開始說得就是讓他們退兵,而不是全殲。」
海德捂臉︰「他們是退兵了——現在直接開赴史東薇爾城了。至少有一半的人跑掉,現在半數的領主聯軍直奔史東薇爾,揚言要和涅斐麗王一決雌雄。」
「涅斐麗本來就是女人,不用決吧?」無名說。
「重點在這嗎?」海德提高聲調,「重點在即使是半數的聯軍,都比史東薇爾的駐軍更多啊。那些領主這次似乎是傾巢而出,把自己領土里的所有軍隊都召出來了,孤注一擲,涅斐麗王危險了!」
「涅斐麗會怕打攻城戰嗎?」無名不解,「以她的實力,直接把對方軍隊打個對穿撕出一條路都不是問題吧?」
「這次恐怕是不行了。」海德說,「據說領主聯軍網羅來一大批調香師參戰。有調香師的軍隊,十分棘手。當年王城派調香師參戰破碎戰爭,造成的殺傷十分恐怖。當初他們面對的可不是領主聯軍,而是君王聯軍。」
「有什麼區別嗎?」無名問。
「現在這幫領主不過是被葛瑞克壓著不敢喘氣的小國領主,而在君王聯軍里,葛瑞克甚至排不上號。」海德給無名講述著其中的區別。
海德當機立斷︰
「我們要立刻返回史東薇爾,趕在聯軍佔據有利地形,封鎖周邊要道之前趕回去。你的戰車很快,即使迂回繞開行軍隊伍,應該也還來得及。」
「恐怕你要失望了。」無名說,「我又招募來一批員工,準備拉到史東薇爾作工呢。他們沒有黃金戰車,回去的不會很快。」
「什麼時候了你還作工?」海德驚怒。
「我就是個商人,你們打仗就打嘛。」無名說,「與我無關。」
「你不是涅斐麗王的子民嗎?」海德說,「你的生意也是在寧姆格福做的啊。」
「領主們也不會不讓我做生意吧?」無名說。
海德震驚地看著無名,為他的不忠誠感到駭怖。
但看了幾秒,海德突然想起無名曾經的所作所為,隱約理解了無名的行事邏輯。
海德說︰「那我給你備馬車,免費的。」
「就等你這句話呢,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無名說,「那就出發吧。」
海德一邊整備物資,一邊給無名說著情況︰
「我們收到消息已經有一陣了,雖然要迂回,但也不能繞太遠,否則趕不上了。最麻煩的是突破封鎖。」
「還有封鎖?」無名問。
「領主們要進攻史東薇爾,霧林就在他們後方,為了防止自己後方被襲擊,一定會留下部分兵力監視我們。」海德說,「這些雖然只是監視,但我們這次也不是率軍回防,那些監視的人恐怕就會嚴重拖延我們。」
「涅斐麗真得對付不了他們?」無名說。
「會死上很多人,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不過我相信涅斐麗王的武力。」海德說,「我擔心的是城內失火——所以我才要趕緊趕回去。」
無名點頭︰「行吧,我幫你趕回去。」
兩人帶著馬車和戰車,離開海德要塞,接上逆鷹軍團,直奔東方。
「我們這是干嘛?」海德看著馬車行駛的方向,「這方向反了!」
「沒反,我們從蓋立德走。」無名說,「那里有傳送門,可以中轉傳送直達慟哭沙丘。」
沿途兩人踫到了正在建造燻燒火牆的紅獅子軍團,紅獅子對無名熟悉,打個招呼就放行讓他進入蓋立德了。
無名直奔艾奧尼亞沼澤,沿著絲綢之路傳送門回到艾蕾教堂,又從艾蕾教堂的傳送門回到了史東薇爾。
「看看,這就是修路的重要性。」無名得意道,「要想富,先修路。」
海德是沒空跟無名扯皮了,下了車就往城里趕,報告消息,了解城中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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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見海德去忙,自己也把墜鷹軍團的小奴隸安排好工作,隨後在城里逛了逛。
無名感覺城里的精氣神明顯好了很多,不少人走到街上,鼻青臉腫的,但神采奕奕。
無名也沒想到涅斐麗妹子的方法意外的有效,贊嘆道︰「打拳真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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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涅斐麗的方法不僅發泄了黃金之民爭勇斗狠的心氣,還激發了些許追求刺激的危險思想。
無名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自己被撞了一下。
他想都沒想,一巴掌扇倒撞了自己的人,同時轉身抓住身後一個人的衣領。
那人手上正抓著一個小布袋,布袋里裝著幾瓶昂貴的香料。
那布袋之前別在無名的腰間。
「偷我東西?」無名語氣森然。
「您發現啦?」偷東西的人陪笑。
「我能發現不了?」無名冷哼一聲,「你就是在我衣服上拿走一根毛,我都能感覺到——誰也別想偷我的東西!」
偷東西的人攥緊布袋︰
「您別氣,我們就是手癢,這就還您——」
那人手伸向布袋,取出一瓶香料,拔開塞子就朝無名潑去。
香料遇到空氣爆燃,化為一道火花燒向無名。
小偷把香料袋子往無名方向一扔,掉頭就跑。
「我的香料!」無名心疼地看著名貴的香料被浪費,趕緊撲向半空的香料袋,防止其他的香料也被糟蹋了。
無名看著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小偷,暴怒中直接抽出長劍,直指天際。
天空一聲轟鳴,金色的雷霆 下,小偷直挺挺倒下,渾身焦黑。
收拾了小偷,無名把香料袋收好,搖著頭︰
「世風日下啊!這才多久史東城就變成這樣了。」
無名收起長劍,滿身煞氣地繼續在街上行走,周圍人看到無名那誰欠了他八百萬盧恩似的姿態,識趣地紛紛遠離。
無名也沒心情閑逛了,轉過一個街角,就奔著自家小庭院去。
可剛一拐過去,無名又覺得腰間有動靜。
「還來?」無名大怒,向後揮拳。
可身後空無一物,無名的拳頭打到牆上,震得他手麻。
更詭異的是,無名依然覺得腰間有動靜。
他順著蠕動的地方看,發現腰間的一個儀式壺,在輕輕晃動。
「這是……放淚滴的那個壺!」無名恍然。
他沒有聲張,也沒有立刻取出壺查看,而是先七轉八繞模進自己的庭院——藏著滿月女王的那個藏身處。
庭院里空蕩蕩的,米利耶背對著無名,腦袋伸進滿月所在的房間,不知說著什麼。
進了庭院,無名立刻把儀式壺掀開。
果然是淚滴在蠕動,不斷撞擊著儀式壺的內壁。
無名伸手戳了戳那灘粘稠銀液︰
「嘿,听得懂我說話嗎?」
淚滴蠕動片刻,粘稠的表面涌出一張嘴︰
「听得懂。」
無名驚奇,看著那張完好的嘴巴︰
「原來會說話——學精了啊,這次不學我了?」
「你剛剛經過了嘈雜的街道,我會模彷,所以學得很快。」嘴巴說,「一路上我已經學會了你們的語言。」
「厲害啊。」無名戳著淚滴,「那你知道自己是被怎麼制造出來的嗎?可以把技術教給我嗎?」
「我只能模彷。」淚滴說,「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我不會。」
「那也挺神奇的了。」無名盯著儀式壺,「你可以模彷比我更大的人嗎?」
「可以。」彷身淚滴說,「但我不要模彷你。」
彷身淚滴說得很急促,似乎很抗拒再模彷無名。
「沒讓你模彷我。」無名說,「這院子里有個女人,你能模彷嗎?就房子里那位。」
彷身淚滴從儀式壺中涌出,隨後膨脹開來,身體周圍彌散開銀色霧氣。
霧氣散開,另一個滿月女王坐在無名身前。
「好!」無名鼓掌叫好,「走兩步!」
滿月女王起身,邁開步子,在無名周圍來回走動。
無名皺眉︰「感覺……不太優雅。」
彷身淚滴的姿勢豈止是不太優雅,甚至很機械化,不似正常人的行走。
「我只能模彷。」彷身的滿月女王說,「這個人沒有走路,我只能用街上行人和你的姿勢代替,身形不合適。」
「看來還有進步的空間啊,得再教教。」無名說,「行了,先變回去吧。」
滿月女王仿佛漏氣,一下坍縮回銀色淚滴。
無名觀察著淚滴醒目的銀色表面︰
「你這東西,我在外面聞所未聞,從來沒見過,想必是挺稀有的——得偽裝一下。」
「只要不讓我偽裝成你,怎樣都行。」淚滴說。
「能變成繡花針藏耳朵里嗎?」無名問。
「不行。」淚滴說,「雖然我可以變得很大,但變小不太擅長,不能變得太小,至少要比一顆心髒大。」
「比心髒大,那就不小了。」無名說,「還是不好隨身攜帶啊,比裝進儀式壺里也小不了多少——」
他的目光落到儀式壺上︰「有了,你可以變成壺啊。」
壺,在交界地不只是形容一種死物容器,還有活體的壺。
將人類的血肉灌注其中,壺就可以催生出生命,生出四肢,擁有智慧。
之前無名在紅獅子城見到的亞歷山大,就是繼承了戰士的血肉而催生出的戰士壺,也一並繼承了戰士們的遺志——成為英雄。
「活壺這東西還算常見,而且可以自由移動,也能讓你自由體現意志。」無名說,「你偽裝成活壺就行了嘛。」
史東薇爾里就有活壺,無名帶著淚滴過去,只瞄了一眼,淚滴就學會了活壺的構造。
銀色淚滴從善如流——直接流進壺中,在里面鑿出四個孔洞,變幻出四肢,蓋上蓋子,胖乎乎,肥都都。
淚滴控制著四肢轉了個圈︰「像嗎?」
「一模一樣。」無名說,「這下安全了。」
無名放心地帶著淚滴在街上轉了一圈,果然沒有引起平民的注意,仿佛不存在一樣。
無名滿意點頭,回頭對淚滴說︰「不錯不錯,以後你就變成壺的樣子跟著我——」
無名僵住了。
身後空空如也,哪還有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