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五年就退休了啊,澤園。」
「您這是什麼意思呢,台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睡醒,澤園的聲音不自覺的干澀了起來。
「你是知道的,澤園。」蒼老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因為之前一些事情的原因,我們台里一直都沒有副台長,我之前就做出了承諾,誰能第一個做出來爆款節目,誰就是是新的副台長,我覺得你就有這個潛力。」
澤園忽然覺得相比于為自己所熱愛的事業所獻身,比自己正不正經要重要的多。
隨意的應付了幾句旁邊女解說沒完沒了的問題之後,時間終于來到了九點鐘。
頓時,十六個詞條在高懸在體驗館上方的四塊屏幕中滾動了起來,開始了一一配對。
和昨天的男子組比賽一樣,女子組的十六強比賽順序也是根據電子抽簽所決定的,而八強比賽則是在今天的女子組比賽結束之後,由各個進入八強的高校派人抽簽確定的。
「第一組比賽,天王寺高校對戰聖華高校。」
隨著電子屏幕里面第一組的配對成功之後,響徹全場的聲音頓時從體育館里的喇叭中傳了出來。
「澤園君,」趁著抽簽的等待時間,霜子對澤園發出了詢問,「你覺得女子組的對決中,那兩個高校的對決最有看點呢?」
「今年的比賽那個更有看點嗎?」澤園一點遲疑都沒有的給出了自己的回復,「當然是去年女子組的冠亞軍啊。」
「去年不管是是毒島牙子選手還是柳生圓子選手,都表現出了遠超其他女子組選手的實力。在我看來,她們兩人的實力甚至不弱于去年男子組個人賽的冠軍冢原紀江選手。我很期待今年她們兩人所會為我們帶來的精彩對決。」
澤園給出了他做出如此判斷的原因。
「這樣啊,」霜子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又饒有興趣的看向了澤園,「那澤園君你覺得她們兩支隊伍會像男子組去年的冠亞軍一樣倒在十六強嗎?」
「大概率不可能,」澤園本來想說絕對不可能的,但又想起來了昨天發威了一天的嘴,決定修改一下自己的說辭,「除非女子組也有像男子組尹藤齊選手那樣異軍突起的選手。」
盡管老台長告訴他維持最毒神女乃的人設有助于他專屬節目的成功,但是澤園還是感覺這種純靠運氣的人設遲早有一天會不攻自破的,他還是想要盡可能的將自己的人設打造成最專業的解說。
「那要是這兩只隊伍提前在十六強相遇了呢,那是不是就必然有一只隊伍會倒在十六強。」霜子窮追不舍的問到,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不可能,」澤園果斷的否定了霜子的猜想,「我看過了近十年的所有比賽,從來沒有過這種上屆大熱的冠亞軍提前在十六強踫面的經歷。我覺得雖然十六強是電子抽簽,但是也是有一定的算法影響的,必然不可能讓上一屆的冠亞軍在十六強踫見」
還沒等澤園的話說完,第六組的對決就已經響徹在了整個體育館之中。
「第六組,神野高校對戰崛北高校。」
崛北高校就是柳生圓子所在的高校,他們今年的男子組大將叫做柳生野六郎。
話說到一半的澤園頓時愣在了當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噗嗤——」
看著坐在哪里呆若木雞的澤園,霜子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趕忙捂著嘴將臉扭向了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終于靠著毅力控制住自己表情的霜子悠悠的說到,「不愧是傳說中的澤園大神呢。」
看的出來,霜子應該也看了昨天爆紅全網的那個視頻,《關于澤園為什麼是神這件事》。
‘9,因為6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昨天看完視頻之後,現在看見澤園大神說話就想笑。’
‘澤園大神能夠操控電子產品的能力已經實錘了。’
‘二流解說告訴你剛剛發生什麼,一流解說告訴你現在發生了什麼,澤園大神告訴你他想看到什麼。’
‘所以說澤園大神到底什麼時候祝我貧窮一生,一個女朋友都找不到啊!求求了,麻煩說一句吧。’
‘我以前說過,如果誰敢說我壞話我就叫誰好看,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我應該改一下我的說辭,除了澤園大神,誰敢說我壞話我就讓他好看。’
直播間的彈幕里,歡快的氣息四下奔涌著。
休息室里,坐在自己位子上的毒島牙子在听見巨大的喇叭聲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就滿臉笑容的隔著人群,看向了坐在遠處柳生圓子。
柳生圓子的臉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來,她從來沒有想過,事情居然會真的這麼巧。
幸好坐在休息室里的她听不見直播室里的聲音,從不上網沖浪的她也沒看過那個爆火的視頻,否則她說不定會找人把澤園沉進東京灣底。
毒島牙子看的很準,一直將自己視作櫻花未來最強劍客的柳生圓子,對于自己倒在十六強這件事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去年決賽的時候輸給毒島牙子已經讓她視作人生中的奇恥大辱了,倒在十六強的話那更是恥辱中的恥辱。
柳生圓子現在已經在想有沒有什麼禁忌劍法,能夠幫助她以劍士的實力戰勝身為劍豪的毒島牙子了。
時間緩緩的來到了九點半,第一組比賽的兩隊選手已經分別站在了兩個出口處了。
直播室里,已經緩過神來的澤園開始不斷的分析著雙方選手的各個方面的優勢和劣勢了,看的出來他的準備是真的充分,從先鋒到大將,每個人都技術特點他都說的頭頭是道的。
「那澤園君你覺得那個戰隊能贏呢?」霜子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想听這些枯燥無味的分析。
霜子的話顯然是戳中了直播間觀眾的點了,彈幕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就是就是,男解說這是什麼業務能力啊,不知道我們想看什麼嗎?快向旁邊的女解說學學。’
‘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听到澤園大神分析的時候我感覺非常驚艷,感覺每一段話都說到了點子上,可是今天感覺明明也挺正經的,但是我就是想笑,我感覺我應該是病了。’
‘求求澤園大神了,快說一下聖華高校穩贏吧,我代表天王寺高校全體成員感謝你。’
‘前面的快閉嘴,明明是說天王寺高校必勝才對吧。’
和之前的樂子人不同,後面兩個爭吵起來的彈幕顯然是雙方的家屬。
雖然看不見彈幕,但是今天早上趁著吃飯時間將昨天帶著彈幕的直播間內容全面復盤過一遍澤園,顯然已經猜到了直播間的彈幕在說什麼了。
盡管老台長昨天晚上一再告訴他,讓他今天盡量的加強自己的人設,但是倔強的澤園還是認為,自己未來的路應該是在實力解說這個方向上的,而不是這種全靠運氣的人設。
他感覺吃這種人設福利的人,遲早會被這個人設反噬的,除非他能夠一直都錯下去,但是這可能嗎?反正澤園不相信會有人的運氣會差到這個地步。
因此他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今天的直播風格,那就是不進行預測,轉為專注于比賽當中的細節進行解說。
反正以他的解說功底,想要進行這種方式的解說也不難。
于是他果斷無視了霜子的這個問題,繼續進行著自己的分析,「光從聖華高校的大將的外表來看,我們就能發現她有著絕對的身體優勢,因此她的劍勢大力沉,而天王寺高校的大將則是完全相反,她」
我今天都不預測勝負了,總不能還說我毒女乃吧。澤園在心中得意的想到。
看到澤園明顯不想回復她的問題,霜子不由得失望的扭開了自己的臉。
隨著雙方選手介紹完畢,比賽正式開始,澤園立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解說當中,「桐谷美幸選手打的很聰明啊,一直呆在淺生千春選手的左側,看來她也知道淺生千春選手之前左手受過傷,對于這方面的應對做的很差。只要保持這種節奏,桐谷美幸選手應該就要」
澤園的話還沒說完,桐谷美幸一步踏錯,身位稍稍向右站了一點,瞬間被找到機會的淺生千春抓住機會,一劍打在了她的腰上。
「聖華高校先鋒,淺生千春,勝。」
「居村奈美選手今天怎麼有點不在狀態啊,被一個實力比她差這麼多的人逼成這樣,是沒睡醒嗎?」
居村奈美手中的竹劍突然一個上挑,打開了對手的竹劍,快速的打擊到了對手的頭部護具上。
接著又連勝兩場,一直打到對方的大將才因為體力不支而遺憾落敗。
「大左真理奈選手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了,這總不能輸了吧」
澤園話音未落,大左真理奈就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身形突然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站在她對面苦苦支撐的對手大喜過望,立刻前踏一步,一劍打在了大左真理奈的頭部護具上。
澤園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
就這樣,上午本來四場平平無奇的比賽被澤園解說的跌宕起伏,令人回味無窮。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哈哈哈,我快笑死過去了,求求澤園大神別說話了,我都替選手感到憋屈。’
‘明明是最難立住的人設,澤園大神只用了短短的一天半,便成功讓我對他深信不疑,難繃。’
‘繼操控電子產品之後,澤園大神已經開始操控人體了。’
‘澤園大神神就神在,他的分析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他分析過後,就會出現各種小概率事件,就離譜。’
‘還是那句話,澤園大神為什麼是神,因為他說自己不是神,阿門。’
一上午的解說下來,澤園又一次癱坐在椅子上懷疑人生。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澤園忍不住在心里想到,自從昨天開始解說這場全國大賽開始,他就感覺自己本來已經規劃好的人生就仿佛月兌韁的野馬一樣在他從未預想到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並且直到現在,它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感覺自己脆弱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他沒想到他已經不預測了,居然還會發生這種更離譜的情況,他現在是真的感覺全世界都在演他。
他感覺可能是這場比賽和這個體育館和自己八字不合,他想要先遠離這個體育館試一試。
如果今後的解說還是這樣的話,他就徹底放棄,轉為毒女乃型解說,但是現在他,還想要掙扎一下趁著自己毒女乃的人設還沒有深入人心。
樂觀的澤園覺得就兩天怎麼也不至于讓自己的這個人設深入人心吧。
至于自己的專屬節目?
澤園認為靠著自己過硬的專業知識,遲早有著飛黃騰達的希望,完全沒必要寄希望于有可能明天就被推翻的人設上。
一個人坐在直播室里的澤園緩緩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老台長的電話,「台長,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派個人過來替一下我。」
全程觀看直播的老台長本來是不想讓澤園走的,隨著網上的那個視頻的熱度越來越高,今天的收視率比昨天高了整整七個點,他嘴角都快笑咧開了。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網上的各種評論和自己馬上要參加升學考試的孫女,他一時竟然有點遲疑,畢竟對于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工作上的事情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是不可以,」老台長在電話那頭斟酌著用詞,「但是吧,澤園,我的孫女馬上就要參加升學考試了,你懂吧。」
「謝謝台長體諒,」澤園一時間松了一口氣,但有點疑惑,不知道為什麼老台長要給他說這種毫不相關的事情,但是二十多年來形成的禮貌習慣還是讓他的祝福月兌口而出,「那就祝您孫女能夠順利的通」
「快住口,」澤園還沒有說完,那邊的老台長嚇得臉色煞白,他對于這種事情一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澤園的靈驗在這兩天可是有目共睹的,「我是讓你說這種話嗎?」
腦子靈光的澤園立刻明白了老台長的意思,但是欲哭無淚的他還是不由得悲憤的改口,「我祝台長你全家不得好死,一輩子賺不到錢,你孫女考試必不能通過。」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的老台長立刻欣慰的點了點頭,大方的說道,「那澤園你就去休息吧,我會讓左次郎接過你的位子的。」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達到自己目的的澤園感覺自己眼眶一熱,悲從心來。
東方好像有個叫竇娥的,澤園感覺自己比他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