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下蘇澤和蘇小栗並不是偶然。
確切來說,優夜早就選好了參考她所制定的標準最穩定的基因。缺的只是在其中融入蘇曜的dna。
換句話說,兩個孩子的二分之一早就出現了,剩下的只是等到另一半在合適的時間出現。
只有二分之一算是存在嗎?
優夜認為是的,一半,不管是哪邊缺少了都無法組成完整的dna。
再通俗易懂點說,不應該。沒道理未來存在的事物能和二分之一見面。
「•••」
摘下斗篷後,袒露出的是飄逸的灰發。
那面孔青澀,約莫十八和二十歲之間。也沒什麼特別有未來元素的東西,就只是平常的穿著衛衣和闊腿牛仔褲。
模樣既有優夜與生俱來的稚氣,又有部分五官隨了蘇曜。比如說眼楮和眉毛。
「您對我保持懷疑的態度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事出突然。」
他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來過去。」
「想,做什麼?」
沒有任何溫馨的感覺。
優夜只是如見到陌生人那般,充滿敵意和警惕。
「我還記得您為了保護我和妹妹來不及利用病毒原體,死掉了。」
「您應該也見到了影子。」
「我推測現在的您應該正處于迷茫中•••嗯。」
蘇澤頓了下,「比如,對另一個您束手無策之類的。」
「確實很難處理。」
「要怪的話,源頭應該責怪爺爺?我是應該這樣叫吧?」
「他以為能用樹讓女乃女乃用另一種方式復活,實際上卻只是打開了亂套的大門,連他自己也被吞噬。」
「您放心,我來這里和另一個您的目的完全相反,我來是希望•••能被您殺死。」
他露出些許寂寞的神色,又爽朗一笑,「不僅是我,還有所有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事物。都該一起消失。」
「如果您願意稍微和我聊聊的話,要不要換一個地方說話呢?」
蘇澤環顧周圍,「這里人類多,有點吵。」
——
喬傾是做噩夢驚醒的。
她又憶起吊燈落下的瞬間,被砸中。
但不是害怕,是自我厭惡。
那種東西——
並不是茉莉,是自己擅自臆想的。
怎麼會?
放過那種東西,結果是多余的事?
那真正的茉莉去哪兒了?
「冬冬。」
有誰輕輕地敲了下門。
「學長?!」
她沒瘋,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
手伸到門把手時又遲疑了,因為門外仍然沒有應答聲。
「誰?」
擦了擦眼淚,又問了一句。
「是我。」
听見了熟悉的聲音。是蘇曜的聲音。
「啪嗒。」
她把門開了。
人的影子被外面走廊里的燈光照耀著。
「學長!」
那是下意識的擁抱,然後泣不成聲。
被模著頭發,她也看不見蘇曜的表情。只覺得很溫暖。
「跟我去一個地方。」
「?」
等抬起臉的時候,蘇曜已經走在前面了。
是被推開的。
「學、學長?」
有種像是被討厭的感覺。
惶恐。
不安。
但是走在前面的蘇曜只是稍微放慢腳步,沒有說任何話。他的右手揣在褲兜里。
「學長,我•••」
「什麼也不用說,跟上來就行。」
話也被打斷,喬傾沒敢像之前那樣牽手或者靠的很近,只尾隨在後邊。
上了出租車。
听到蘇曜對司機說出地址後,喬傾怔住了。
「學長要去•••茉莉那?」
「害怕?」
‘蘇曜’看向她。
「不是的•••但是現在的茉莉是•••」
「害怕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放你下去。如果不害怕,那就跟著去。」
「我是怕現在的茉莉會做出不好的事。」
「與其擔心好友,不如擔心你自己。」
「•••」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但喬傾知道現在要去的地方是茉莉那,也沒時間去思考。只能聳拉著腦袋。
逃?
並不是。
那應該是自己要面對的麻煩才對,因為是自己制造出的。
「學長。」
念頭到這,她抬起臉,「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我會試著去解決的。」
「你一個人?」
‘蘇曜’笑了下,「你以為你是怎樣還能坐在這里的?」
「•••」
喬傾瞬間說不出話了。
地方到了。
還是那個印象中的宅子,燈火通明。
小院子的大門沒鎖,‘蘇曜’直接推開進去。
「叮冬——」
不同于喬傾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很平靜的按響門鈴。
「誰?」
听見門口對講機傳出的聲音,喬傾明顯抖了下。
「哦?原來是小傾和老師。」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那語氣挺怪異的。
「開門。」
‘蘇曜’說。
「這個恐怕辦不到,我害怕遇到危險。」
「還是請老師和小傾換個時間拜訪吧,現在太晚了。」
「做了那種事之後開始感到害怕了?」
「不明白老師在說什麼。請離開吧,否則•••我要報警了。」
「•••」
‘蘇曜’不再說話了,轉而在視線里尋找東西。
「學長?!」
喬傾見到他從消防箱里拿出滅火器罐子,直接繞到一樓一道鎖著的窗戶那。
「你想干什麼?!」
「砰!」
和對講機里驚恐的話語同時響起的是玻璃破碎的脆響。
「不開門,就只好自己進來了。」
‘蘇曜’咧開嘴笑著,笑容極其滲人。
「我已經報警了!」
「•••」
根本就沒理會茉莉要干什麼,‘蘇曜’從窗戶爬進去,很快就從里面把大門打開了。
「進來。」
「•••」
喬傾覺得好像突然間就不認識蘇曜了。
「你真的,是學長?」
「那重要嗎?」
‘蘇曜’打開門之後也沒多做停留,徑直上了二樓。
「是的,突然之間就拿滅火器砸了我家窗戶,然後——砰!」
「啊啊,你到底想干什麼?!」
「求你們快點來,他開始砸我房間門了!他完全瘋了!」
「 ——」
木門被蘇曜從哪兒找到的斧子 砍出不規則的大洞,他用手擰開了門。
「督察馬上就會到了!」
「你跑不掉的!」
茉莉在里面拿著一把小刀,虛張聲勢。
「在他們到之前,似乎並不妨礙我處理掉你。」
‘蘇曜’用斧頭對著她。像是在瞄準。
「你、你想干嘛?!」
「休——」
「伊!」
只是擬聲而已,嚇的茉莉一下子蹲在地上。
「為什麼會這麼膽小?應該和昨天一樣拿出點水平才對。」
「嗚嗚嗚,我錯了!」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饒了我吧!」
茉莉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真的知道錯了?」
‘蘇曜’靠近一步,把玩著消防斧。
「真的!我保證不會再做任何事!」
「啊,我會賠償!我什麼都給!」
「那就把身體還給原本的意識吧。」
「•••」
茉莉磕頭的動作停止了。
「辦不到嗎?」
‘蘇曜’笑了下,「嗯,我知道。你發現她之後就把她殺了吧?在那邊。所以辦不到。」
「那就沒辦法了,事到如今只能把你的頭砍下來道歉了。」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茉莉顫抖著,地板上都有水漬了,拼命地磕頭,「我也沒辦法啊!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就沖上來說什麼她才是她,讓我不要怎麼樣!是她太蠢了啊!明顯是我更適合這具身體吧?!」
「你不是老師吧?」
「你也是跟我差不多的存在吧?那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啊!」
「我們是同類啊!」
「同類?」
‘蘇曜’撓了撓面皮,笑了,「那你搞錯了,我跟你,是完全不同的物種。」
揚起斧頭。
「伊!」
「不要拿著學長的身體擅自去做不對的事!」
「啪!」
在砍下去的一瞬間,‘蘇曜’被人從後邊撞開了。
「噗呲——」
也是在這同時,本來跪在地上的茉莉抄起小刀直接送進‘蘇曜’月復部。
「嘻嘻嘻。」
「還以為要死掉了,沒想到還有這種蠢貨幫我。」
「咕呲——」
那小刀還在‘蘇曜’心口旋轉。
「學長?!」
見到這一幕喬傾也呆住了,瘋了一樣沖上來把茉莉推開。
「哈哈哈,笑死人了。」
茉莉倒在一邊直接笑出聲,「他根本不是什麼老師,不過這具身體出事了,那你在意的學長肯定回不來了也是真的。」
「真是一對蠢豬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會在意這種蠢人。」
「你們在一起挺般配的,蠢貨配蠢貨。」
「烏拉烏拉——」
警笛聲也在樓下響起。
「這下好了。」
茉莉拍了拍手,從地上爬起來,她有些嫌棄的用抽紙擦干手上滑膩的血。
「之前還在想要怎麼才能除掉老師和你。」
「現在好了,兩個人一起送上門。」
「笑死,打官司也能判正當防衛,完全是完美作桉。」
「喂!」
「你這家伙,昨天明明都把你處理成那個樣子了,現在又活蹦亂跳的。」
「是有什麼手段可以保命?」
「還是說,你也是跟我一樣的東西?只是在裝。」
「•••」
茉莉本來還在笑的臉,突然笑不出了。
因為她親眼見到了。
原本還在溢出鮮血馬上就要成為尸體的人,那血倒流回去,連著被刺破的衣服也變得完好無損。
「你猜,她為什麼會完好無損。」
恢復正常的‘蘇曜’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拿過她手上的手機。
「 ——」
明明已經听見有不少人上樓的聲音。
可當金色的液體流淌在手機上後,那些聲音逐漸遠去消失了。
「你、你是•••到底,你到底做了什麼?!」
茉莉現在是真的害怕了。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還不明白?我和只是單純享受能因為某種契機通過通道過來不同,我是建造通道的存在。更是,操控它的存在。」
「去死!!」
她又瘋了一般撿起小刀沖過來。
喬傾是下意識想去擋,但被‘蘇曜’一腳踹開,之後他只是稍微側身便躲開了刀子。直接一把扼住茉莉的咽喉。
壓在地上之後又用一條腿半跪在她肚子上。
任憑她死命掙扎,臉都因為窒息發紫也全然不顧。
「學、學長•••」
「如果什麼都做不到,就在旁邊等著。」
「•••」
喬傾張了張嘴,想說,但是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等茉莉徹底失去意識後,‘蘇曜’才松開手,立起身。
又從地上撿起斧頭遞給喬傾。
「好了,現在輪到你表演了。」
「之前在車上你說了,獨自一人也可以完成。那便讓我看看。」
「•••」
握著沉重冰冷的斧頭,喬傾整個人都在戰栗,望著蘇曜,「你•••不是學長。」
「我的確不是。」
「但是你應該挺熟悉我的。畢竟你的願望就是我實現的。」
「你以為只要簡單的許下一個願望就可以隨便實現了?」
「現在很簡單。」
「你不殺掉她,那麼你所珍視的學長就回不來。」
「甚至,等她再蘇醒後會變本加厲的報復。你自己塑造出的影子是什麼樣子,你自己最清楚。」
「選吧。」
「到底是要她,還是要你說的最重要的學長。」
「你是•••戀愛游戲?」
「並不是。還要糾結這些東西嗎?如果實在無法選出來,那就只好我來動手了。」
‘蘇曜’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即,你無法向我證明你是必須存在的人類,那麼就只好請你和她一起消失了。」
「•••」
喬傾緊緊地攥著斧頭,又看向倒在地上沒有動靜的茉莉,顫抖著,「學長•••到底去哪兒了?」
「好。確信你沒有資格接受我的饋贈。」
「讓你也能存在是我單方面決斷失誤。」
「啊•••」
斧頭被他拿走了。
「噗呲——」
干淨利落的砍在茉莉身上。
那溫熱的血直接濺射在站旁邊的喬傾臉上。
「別、別這樣•••不、不能這樣!」
喬傾癱軟在地上,抓著他的小腿。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你也回來?」
「你覺得戀愛游戲是過家家的東西嗎?你認為真的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讓你存在嗎?」
「噗呲——」
「你又認為,本該消失的人有資格朝我討價還價嗎?」
「沒有任何價值,只會增加成本的事物,全都祛除掉就沒關系了。」
「連我的兒子都可以背叛我。」
「什麼都可以不要。」
「你們,本來就是多余的。」
「噗呲——」
從一開始結果就已注定。
她早就知道喬傾無法動手,那麼,便沒打算讓她繼續存在。
有什麼義務要為了這些毫無價值的生命體增加自己的風險呢?全都去死就沒關系了。哪怕全部都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