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少爺，這個是？」
裴湛昀狼狽地抱著一大袋東西回來的時候，管家剛好從樓上下來，看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由詫異地上前，試圖接過那一袋東西。
誰知道剛接過來，那過于沉重的重量，讓管家猝不及防險些連袋子一起摔地上，還好血族的體質比較好，硬生生撐住了。
勉強維持著優雅從容的管家風範，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男人那似乎有些縴瘦的身形，心里不免嘀咕起來，看著裴少爺一副弱雞的模樣，沒想到竟然力氣這麼大。
——哦，說起來「弱雞」這個詞，還是秋領主灌輸給他的。不過管家雖然面上不顯，私底下其實還是挺贊同這個說法的。
「慕言之前不是說想要安裝一些電器嗎？我買了點東西，再看看能不能在這里牽電線。」裴湛昀揉了揉腦袋，苦惱地道，「快遞又送不進來這邊，我就只能自己一點一點搬過來了。」
「不過現在有些麻煩的就是這個地方與世隔絕的，根本沒辦法發電。而且這諾大的城堡里空蕩蕩的，一點現代物品都沒有就跟中世紀的老古董城堡似的，根本就無從下手啊。」
想了想，他蹭了蹭臉上的灰塵，又有些無奈地抱怨道，「我都這麼跟慕言解釋了，他就是不听，非逼著我去那邊學習怎麼安裝，人家都說了可能沒辦法做到，他還不信，管家你說他是不是好任性？」
管家有些茫然地听著這些新鮮的詞匯，深深感覺到自己真的是落後，竟然什麼都听不懂了。那之後若想繼續服侍慕言大人，他是不是該學著大人去人類社會轉兩圈，與時俱進地學習這些新東西了？
不過雖然在心里糾結，面上還是不能露怯的。
在裴湛昀向自己求證時，他露出溫和欣慰的笑容，自動忽略了之前的那些抱怨，回答道，「慕言大人有時確實會比較任性，但他一般只對親近的血族才會這樣，所以還請裴少爺您多多包容。」
听見他這麼說，裴湛昀頓時就彎起了唇角，原本也只是假意抱怨的話瞬間一轉，「其實也還好吧，我覺得慕言這樣挺好的，也沒有多任性。」
即使凌慕言不在，但似乎只要提起他，裴湛昀黑眸中的柔意都仿佛能滴出水來般，令人心動。
管家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自打臉，不由隱去心里的一些顧慮，笑著搖了搖頭，「那您的這些東西，現在是要放起來嗎？」
裴湛昀啊了一聲，想了想又搖搖頭，心虛地模了模鼻子道，「我先去跟慕言說一聲，畢竟這一折騰，他的古堡還不定得被我拆了，萬一被罵死就慘了。」
「大人現在正在書房，您直接進去就好了。」
管家笑眯眯地點點頭，然後看著他上樓，轉身不見了身影後，才斂去笑意，泄露出眉眼的隱憂。
希望派遣去探查關于裴少爺的血族能夠趕緊回來，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裴湛昀從側面看去與凌慕言的那幾分相似，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管家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希望真的只是湊巧吧，若真的有血緣關系，那豈不是——？
管家在樓下抱著沉甸甸的袋子憂心忡忡地想著，裴湛昀已經走到書房並推開了門。
「慕言，我回來了。」
果不其然看見了血族青年懶洋洋地倚在靠椅上的畫面，他唇角自然上揚，走過去將他手里的書抽走，熟練地翻出里面藏著的夾本，挑眉好笑地看著他。
早就听到是他來的凌慕言，一點也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招手讓他湊近點。
知道這個姿勢不太方便，裴湛昀體貼地微微彎腰，揚起脖頸湊近他的嘴邊。脖頸是凌慕言最喜歡攻擊的特殊位置，一般只要露出這個地方，凌慕言肯定直接就露出獠牙，刺入皮膚滿足地吸血了，更別提這次還足足等了一天。
然而裴湛昀沒想到，這次竟然突然被他用手推開了。
容顏俊雅的男人詫異地瞪大了眼楮，看著血族親王正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那若有所思顯得銳利的審視眼神，讓裴湛昀莫名心慌了起來。
難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還是听了誰的讒言有些懷疑自己？
不，應該不可能，他隱藏的那麼深，今天還特地去基地將自己的相關資料全部銷毀了，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快就查詢到的。
這麼想著，裴湛昀又皺著眉有些不高興地看向了凌慕言，「你為什麼推開我？是不是听誰說什麼了？」
雖然問著是誰，但裴湛昀早就在心里確定了犯人，絕對是那個總是喜歡礙事找茬無聊沒事干的秋絲毓。
凌慕言剛想說什麼，卻被他直接堵了回來，不由興味地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覺得我是听說了什麼？」
裴湛昀站直了身體，俊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氣勢洶洶，「無論是什麼，反正肯定都是在說我的不好吧？比如我接近你不懷好意，又或者是臥底啊什麼的，對吧？\"
這麼說著，他還看似非常無意地又黑了一把秋絲毓，面色冷淡地道，「那位秋領主不就是一直這麼看待我的嗎？所以你現在也覺得我是臥底了？」
「當然沒有，如果認為你是臥底我怎麼可能會將你帶回來？」艷紅的唇角微微彎起，凌慕言輕輕地哼笑一聲，否認了他的猜測，「何況管家和血僕們最近不是都被你籠絡了過來嗎，怎麼還擔心有誰說你壞話？」
裴湛昀住進古堡的第一天，那些血僕還誤以為是來跟他們搶奪初擁權利的，而隱隱對他有些排斥。但他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態度，還裝得好一朵溫柔無辜的白蓮，讓血僕們對他敵意減輕後，又似是無意地在他們面前展現出了凌慕言對他的特殊，自此，血僕們再也不敢對他耍小手段了。
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竟然連管家都對他隱隱維護起來。
雖然知道他們不可能查到，但在听見他否認後，裴湛昀心里還是松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加不悅，「那你為什麼推開我？是我的血液對你失去了吸引力，還是……你已經吸了別人的血，不需要我補充了？」
見青年只是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紅眸閃爍著笑意，卻又不解釋，裴湛昀皺著眉抿了抿唇，「你就這麼等不及，不過一天就去吸別人的血了？」
他垂下眼瞼輕聲說著，明明語氣硬邦邦的，卻顯得似是有些委屈。
凌慕言抬起他的下巴，難得縱容地用仰視的角度去看他，含笑逗弄道，「那如果我真的吸了別人的血……？」
裴湛昀︰「……」！！！
若是真的吸了別人的血？那哪里還裝的下去委曲求全的白蓮花，裴湛昀頓時瞪起了眼楮，黑眸里仿若能噴出火焰般，聲音就像是從牙根里擠出來的一般，「你敢——！」
他甘願舍去血族狩獵者的身份，也允許讓慕言將他當做寵物逗弄，但是作為交換條件，那就是，凌慕言這個血族，是只屬于自己的啊。
——所以若是真的，那就直接殺了那個竟然敢勾引慕言的人，然後將慕言關起來，用自己的血液將他馴養起來好了。
就像從前將他養在自己的家里一樣，他們相處的不是也很愉快嗎？像慕言那麼懶的性格，只需要自己一個人照顧就好了吧？
將他鎖在只有自己可以找到的地方，就可以讓他只看著自己，用尖尖的獠牙咬自己，然後只能喝自己的血，讓他以自己的血液為食……
這樣，他就再也無法尋找到其他比自己的血液還要吸引血族的人類了吧？
在心里劃過無數危險的想法，裴湛昀的眸子越發黑亮，隨即猛地暗了下去，幽深地瞧著竟有些滲人。
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雍容華美的血族親王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簡直能被他笑死。他手肘抵在扶手上，撐著額頭低低地笑了半天，才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的臉頰。
就像是在調戲自己似的，那溫涼的觸感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裴湛昀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只手便迅速抽走了。
裴湛昀有些茫然地模了模自己的臉，似是不太理解他干什麼。雖然主動接近了自己，但是礙于自己心里的火氣還沒消，不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憋死也不肯詢問出聲。
難得見他這麼堅持的模樣，凌慕言還有些新奇，不由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然後含笑道，「你真的沒發現，你需要先去洗個澡嗎？」
雖然在心里堅持著不能詢問，但身體比大腦更快反應，余光已經下意識追尋著他晃來晃去的手指，在燈光的照應下，清晰地瞥見了他指尖上沾到的灰塵。
裴湛昀︰「……」
那白玉般的手指上竟然多出了一點灰黑的痕跡，瞧著倒是十分刺眼。他忍了半天，終于還是憋不住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拿起他隨身攜帶的手帕小心擦拭著那點黑灰。
凌慕言看著他垂著眼簾，皺著眉似是有些懊惱地捧著自己的手指，耳朵也已經紅了一大片，不由笑眯眯地低聲調笑道，「怎麼，現在不叫囂著我為什麼不吸你的血了？」
想到自己就頂著那張說不定滿是灰塵的臉，來讓慕言吸血，裴湛昀太陽穴就不由跳了兩下，羞恥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好了，你別說了。」
簡直是……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待細致地洗完澡後，再走出來打算讓凌慕言查閱時，卻被他提醒了來意，裴湛昀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說什麼的。
「哦，我之前想說？」
之前的黑歷史直接翻篇，男人冷靜鎮定並又十分誠實地道，「如果你真的要安裝那些東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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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古堡恐怕就要面臨拆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