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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黑夜來臨,陳震北還坐在車子里,|

他懷疑剛剛那通電話是自己的白日夢,時隔五年,他再次听到小凌和他說話,不是因為誤接,而是小凌認認真真就是打給他的——因為他失魂落魄地跟了他一天。

陳震北想起了從前,久別重逢,瘋狂的思念讓他控制不住地強吻了柳凌,柳凌從錯愕中回過神後,把他打得好幾顆牙齒都松動了,然後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除了因為工作上最迫不得已的情況,柳凌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他絕望之中選擇了離開部隊,他做不到看著柳凌喜歡別人。

那是他三十多年人生中最低落的時期,而父親那時候對他的要求依然苛刻冷酷。

那天他和陳仲年吵了一架回到部隊,當時天已經黑了,他沒有吃飯,一個人跑到了桑北河邊,那是柳凌最喜歡呆的地方。

他在初冬的河邊躺了大半個小時,然後看到了抱著棉大衣站在遠處的柳凌。

柳凌說︰「我不知道心疼是不是愛情的一種,如果你不介意我不能用對等的感情回報你,那,我們在一起吧。」

至今想起來,陳震北都覺得自己很卑鄙,雖然那天他去河邊的行為並非處心積慮有意為之,但他知道同性之愛的路多麼艱難,他卻依然利用柳凌的心軟,把他牢牢地和自己綁在了一起。

他三歲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他對母親梁沁碧的全部記憶就是照片上文靜美麗的女子。

但他從大哥和二姐那里知道,母親活著的時候很幸福,雖然她是被家里人捆綁著放進花轎里抬到陳家的。

陳仲年對梁沁碧一見鐘情,他反對包辦婚姻,卻用非常強硬甚至是仗勢欺人的方法逼迫梁沁碧的父母包辦了女兒的婚姻。

陳仲年相信,哪怕梁沁碧是鐵石做的心腸,他也能夠把她暖成繞指的紅線、冬日的暖心石。

按照大哥陳震東和二姐陳憶西的說法,陳仲年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他用自己卓越的軍事才能為自己和家人掙得了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優越的物質生活,首先擺月兌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千古困境,讓梁沁碧無需為生存而憂心。

同時,陳仲年給予了看似文靜賢淑、實則自由獨立的梁沁碧充分的尊重和體貼,陳憶西告訴陳震北,梁沁碧的衣服鞋子包括圍巾,大部分都是陳仲年給買的,不是假他人之手,而是陳仲年親自選購,因為他看不上身邊工作人員的眼光。

梁沁碧被診斷出宮頸癌住院的前一天,還在上班,而和陳仲年地位相當的其他人的妻子,大部分在戰爭結束、進入京都的五年內,就拿著工資、陸續回歸家庭專心相夫教子了。

陳震北相信,他也可以讓柳凌幸福,他也可以讓柳凌愛上自己,就像母親最終愛上陳仲年一樣。

因此,陳震北雖然經常會因為柳凌遭遇的困境而內疚自責,但卻從來不後悔自己利用柳凌的善良讓他答應了自己。

今天,他真的是被嚇著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柳凌反應慢哪怕一秒鐘,被蘇超帥那個二貨的車給撞翻後的情形——今天,柳凌因為精神恍惚沒有系安全帶。

他打電話給蘇晉,把蘇超帥大罵了一頓後,就把他扔給了陸光明,自己跟了柳凌一整天。

他看著柳凌和曲春生去食堂,又看著他們折回來去巴蜀人家,看著柳凌坐在陽台上看書,看著他站在講台上風華沛然一派從容。

他一步都不敢遠離,不想遠離。

老天給了他的執著以最美好的回報,也許更應該說,小凌再次為他的堅持心軟了。

陳震北看著從柳家大院里流淌出的淡淡流光,心地暖成了一灘水。

他啟動車子,把車停在了家門口。

簡姐正抱著思危在院子里轉悠,小家伙現在大了點,已經不滿足于老呆在房間,尤其是傍晚時候,必須到院子里,要不就一直鬧。

看到陳震北進門,小家伙立刻伸出了兩只小手︰「啊——」

陳震北小跑幾步趕過去,把他抱了過來︰「來了,別叫了。」

簡姐拍拍胳膊拉拉衣服︰「老吳早就做好飯了,您去吃吧,思危吃了一小碗雞蛋甜湯和小半碗青菜肉泥。」

陳震北說︰「不了,您幫我把思危晚上需要的東西準備一下,我要回城一趟,你們幾個吃吧。」

簡姐沒再多言,馬上進屋收拾東西。她是直接被雇佣到這里的,但她知道先生在京都最繁華的地方還有一個家,據說先生家的人還是不小的官呢。

陳震北看簡姐進屋,親了親思危的小臉蛋︰「今天我見到爸爸了,爸爸還跟爹地說了話。」

思危咧嘴笑︰「啊呀。」

陳震北又頂了頂他的小鼻子︰「你想爸爸沒有?爸爸跟我說,讓我不要那麼拼命的工作,多陪陪你。」

「呀呀。」小家伙仰著臉流著哈喇子,等著爹地再頂一下鼻子。

陳震北用自己的下巴使勁揉了揉小家伙的鼻子,把小家伙高興得吱哇亂叫,他對小家伙說︰「爸爸說,歲月不會等人,等你長大了,爹地就再也享受不到你現在這麼肉乎可愛的樣子了。」

「呀呀。」小家伙看爹地不再跟自己玩了,主動把臉湊上去亂蹭。

陳震北無奈地用下巴蹭著小家伙的額頭︰「你個小飯桶,就知道吃,你小萱哥小時候可比你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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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姐收拾好一個大包,出來的時候就听到先生在教育思危︰「你柳岸哥可是打算讓你小叔一輩子當吃飽墩兒呢,小萱哥也說要掙錢給爸爸在皇宮邊上買個大院子,還要買兩個看門的柳小豬,你打算長大了干什麼養活爸爸啊?」

簡姐心里搖了幾下頭,提著包走到陳震北跟前︰「我把包給您提出去吧。」

陳震北伸手提過包︰「謝謝不用了,您快吃飯去吧。」

回到地佑街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警衛戰士看到他,趕緊結果包問︰「您吃飯了嗎?要通知廚房給思危做點吃的嗎?」

陳震北說︰「我爸回來了嗎?」

警衛戰士說︰「回來了,司令員也回來了。」

陳震北說︰「隨便弄點什麼飯給我送到我爸書房去,思危就不用了,他已經吃過了。」

十分鐘後,陳震北在陳仲年和陳震東的注視下吃稀飯、饅頭夾醬和青菜。

陳仲年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兒子看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訓斥道︰「你好歹也是當爹的人了,就顧著自己吃,沒看見思危急得流口水嗎?」

陳震北抬起頭,十分無辜地說︰「啊?哦,真的啊,我快餓死了,您喂他吧。」

陳仲年恨鐵不成鋼地轉臉,對大兒子說︰「你喂思危吃點吧。」

陳震東司令員笨手笨腳地把思危轉個個兒,放在腿上,然後才想起來沒工具,就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拿個小勺子過來。」

很快,警衛員送了個黃色的塑料小勺子進來,陳震東從陳震北的碗里舀了一勺子稀飯,小心翼翼地,可還是灑在了思危的小兜兜上。

陳震北視而不見,只管吃自己的。

思危急得嗷嗷叫,又抓又撓,陳震東手忙腳亂︰「等一下等一下,大伯給你擦一下咱再接著吃。」

好不容易把兜兜上的飯擦干淨了,又盛了一小勺,還沒送到思危嘴邊,就被他抓住,弄得小手上都是,剩下的都灑在了陳震東的褲子上。

陳震北端起空了菜盤子︰「我再去弄點菜吃。」

他說自己快餓死了並不是夸張,他今天就吃了一頓早飯,其他時間都只顧跟著柳凌看了,根本就沒想起來要吃飯。

陳仲年無奈地伸出手︰「來,爺爺抱。」

思危不理,牢牢地抓著小勺子,香噴噴地舌忝著手上的飯。

陳震北端著菜回來,陳仲年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你不是雇的有做飯的還有女乃媽嗎?怎麼把思危給餓成這樣?」

陳震北兩個腮幫子鼓鼓囊囊地說︰「沒有女乃媽,只有一個保姆,閨女都上大學了。」

「沒女乃媽就雇一個。」陳仲年拍桌子︰「你鼓搗了那麼多玩意兒,房地產公司、汽車專賣連鎖、煤礦、電廠,連自己兒子都養不住嗎?」

陳震北說︰「女乃媽和保姆多了,我是怕不可靠,听說有些保姆女乃媽為了清閑,偷偷給小孩兒喂安眠藥。」

「反了天了。」陳仲年怒吼,看到被嚇得看著他睜圓了眼楮的思危,又強壓下了聲音,「敢對孩子耍陰,直接宰了。你不是狐朋狗友一大群,都挺有能耐的嗎?怎麼,連個可靠的女乃媽都幫你找不來?」

陳震北說︰「您也說了是狐朋狗友,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貨們。」

陳仲年被他噎得無話可說,只能憤憤地捏著思危的小手,皺著眉冷眼看著他。

陳震北兩碗稀飯兩個饅頭下肚,終于把良心給暖活過來了,他把柳思危抱了過來,自己喂他吃稀飯。

陳仲年冷眼斜睨著他,嫌棄的眼神幾乎要凝實成個大叉子把他給叉出去。

吃完飯,陳震北並沒有在書房多留,他說他瞌睡得厲害,想早點睡,就抱著思危離開了。

陳震東和陳仲年交換了一個眼神,跟著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陳震北把思危裹進了懷里,腳步輕盈地小跑著,小聲對思危說︰「剛才你怎麼不對著爺爺笑呢?你討爺爺高興了,爺爺心情一好,沒準兒就允許爸爸跟咱們倆在一起了,這樣,你就能天天吃到爸爸做的肉糜蛋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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