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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貓兒十五歲了

貓兒得了一條小狗,一條毛色灰黃、剛剛滿月的小土狗。

盛世京華小區佔地兩千多畝,中間還包含一條經過的暗河,貓兒沒見過暗河什麼樣,柳俠簽完這個合同,他就纏著柳俠非要去看看。

柳俠也挺興奮的,兩個人就跑到那一大片空曠的土地上瘋著玩,雄心勃勃地準備來點探險活動,結果發現,這里所說的暗河,原來是被人為地用預制板給蓋著、不準得見天日的正常河道,兩個人大失所望地對陸光明連地理名詞都鬧不明白就亂推銷的行為口誅筆伐了一番,黯然離開。

回來的路上,他們順便買了十幾棵大白菜和一麻袋白蘿卜給郭麗萍送過去,郭麗萍想自己腌蘿卜干。

到的時候,房東老太太正好從鄰居家抱著一只小狗出來,貓兒一眼看到那個毛茸茸的小家伙,就喜歡的不要不要的。

柳家嶺一帶窮,而狗是要吃糧食,偶爾還要吃得肉骨頭的動物,所以,望寧南部山溝的那些村子幾乎沒有養狗的人家。

柳俠小時候跟柳長青去望寧,第一次看到街上跑的小狗,就喜歡的不得了,眼巴巴地追著看了半天,不過,與生俱來的貧窮讓他無需特別的教育就知道,那可愛的小東西不是自己家應該擁有的,所以他雖然眼饞的要死,卻沒提出想要一個。

但對小狗的喜愛,從此便印在了他的心里。

以後長大了,柳俠對小動物雖然沒有什麼執念,但見的時候卻總是喜歡逗一逗,尤其是小狗,每當那些小家伙用單純無辜的黑眼楮看著他的時候,柳俠都覺得心里軟乎乎的。

所以看到貓兒對著那巴掌大的小狗欣喜的模樣,柳俠馬上就問馬老太太,鄰居家還有沒有多的。

馬老太太說,還有一只。

柳俠當即就和貓兒一起,去鄰居家把最後一只小狗討了回來。

貓兒樂壞了,他用紙箱給小狗做了個窩,里面鋪著郭麗萍用毛巾給縫的棉墊子,溫暖又舒服。

這只小狗是同一窩兄弟姐妹里最小最弱的一只,已經快四十天了還不大會走路,軟綿綿的走兩步就要歪倒一下。

柳俠和貓兒沒養過狗,一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兩個人只是覺得小東西太瘦了點,需要全方位加以關心。

于是,抱著「狗如其名」的美好願望,兩個人給小家伙起名柳小豬,希望它快點吃得胖胖的,跟頭小豬一樣。

這幾天除了睡覺和做飯,貓兒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抱著柳小豬。

看書玩電腦的時候,把柳小豬放在腿上;

吃飯的時候,把柳小豬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用小甌給盛了牛女乃,再放進去幾片火腿腸,讓柳小豬跟他和柳俠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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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時間結束玩耍的時候,他在前邊跑,讓柳小豬跟在他後面學習跑。

柳茂和柳鈺到的那天,是下午四點半,正是貓兒每天教柳小豬跑步的時間段之一,所以兩個人一推開大門,就听到貓兒歡快的笑聲︰「……哈哈,俺小豬真能,來,再跑幾步,再跑幾步爸爸給你吃火腿腸……」

柳茂和柳鈺驚詫地互相看了一眼,加快了腳步。

走過月亮門,兩人看到,貓兒正背對著他們,以非常標準的姿勢做出跑的動作︰「一二一,一二一,就這樣,看見沒?」他說著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一只把腦袋放在自己兩只前爪上趴在地上耍懶的小毛球,「柳小豬,你才跑了不到五米,不能歇,快起來,跟著爸爸再跑五米,再跑五米爸爸就給你吃肉肉,可香可香。」

小毛球動了動,讓左爪壓右爪,然後把腦袋放在自己的爪爪兒上,讓自己趴得更舒服點。

貓兒轉身蹲下,點著小毛球的腦門兒齜牙︰「柳小豬兒,你不听話,真想當個小豬兒是不是?我……哎?」貓兒跳了起來,「四叔,額……那,那……您,您咋來了?小叔五叔,您快出來,俺四叔,俺四叔跟……他們來了。」

貓兒一邊叫一邊跑了過來。

柳茂和柳鈺都是左肩扛著一大卷席子,右手還拎著一卷,柳茂笑著避開了貓兒伸過來的手︰「老沉,你別招。」

柳小豬一扭一扭地也跟著貓兒跑了過來,三步一個趔趄,不過它居然堅持著跑到了月亮門這里,趴在貓兒的腳面上哼唧。

柳鈺拿腳踫踫柳小豬︰「這,這是您買哩孩兒?」

貓兒硬著把柳茂肩上的席卷接過去,笑嘻嘻地說︰「不是買哩,俺小叔給我尋哩,嘿嘿,好看不好看?」

柳凌今兒下午沒去學校,他在書房看書,先跑出來,柳俠系著圍裙緊跟著也跑了出來︰「二哥,四哥,您咋來了?咋沒提前打電話咧?」

柳茂手里另一卷席子被柳凌拿過去,他彎腰抱起柳小豬︰「知路,俺自己來就妥了,提前打電話,叫您老早就不得安生。」

貓兒聲音不大地說︰「沒啥不安生哩,提前打,俺還能提前多高興兩天咧。」

柳俠看著柳茂笑,手臂伸過去,不動聲色地摟著貓兒的肩膀緊了緊。

貓兒的臉有點紅,眼楮里卻是壓不住的得意。

突然看到柳茂,他其實心里挺緊張的,但他知道,當他和柳茂相處和諧自然的時候,小叔會特別高興,所以,他一瞬間想好了,只要柳茂開口,他就主動接話,一下都不讓小叔擔心。

柳茂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下一回,俺,俺提前打。」

柳鈺非要說他這次來是給井方市一位客戶送貨,送這些東西來只是順路。

但事實是,他送的兩萬多塊錢的貨只佔了他租的卡車後箱的不足三分之一,其他把車廂全部塞滿的,都是帶給柳俠他們的東西。︰二十袋粉條,一袋二十斤;三十多條席子,三十斤垛子肉,兩大包曬好的蘿卜干,四床已經套好被罩的鋪蓋,一大包棉衣,一大籃子懶柿,一大籃子擺放的整整齊齊、準備放成轟柿的生柿子,還有一包包小的零零碎碎。

而且,柳鈺自己秋天新拉到的客戶在井方市,井方市在京都市南邊,幾乎算是在原城和京都正中間,距離京都還有四百公里呢。

柳凌攬著柳鈺的肩膀︰「四哥,多跑一半哩路,你這順路可真順哦。」

柳鈺嘿嘿笑,趁著柳茂和他們倆錯開的時候,他偷偷對柳凌說︰「再過幾天不是貓兒生兒咧麼,俺大伯是想趁著這個事,叫二哥來看貓兒咧。」

柳凌恍然大悟︰「呀,我咋沒想起咧。」

柳鈺覷了一眼,看到柳茂正在小心地給一袋有點松了的粉條扎口,接著說︰「二哥為了編這些席,你不知想了多少法兒,一會兒你看看就知了,那席編哩有多細發,他畫哩花兒多好看。」

柳凌說︰「我知,二哥不知該咋補償貓兒,現在他有能力給貓兒做哩,他都想做到最好。」

柳鈺有點擔心︰「小凌,俺伯跟二哥編哩席多,你那屋也有。

京都這麼多好東西,听人家說有壁紙,還有軟包啥哩,貓兒,您,您不會嫌用咱家這種席子當頂棚跟床幃老老渣吧?」

柳凌使勁在柳鈺肩上來了一巴掌︰「四哥你說啥咧,俺高興還來不及咧,咋會嫌棄?」

柳長春和柳茂編的席子,看到的人,沒一個嫌棄的。

柳俠和貓兒的臥室,還有柳凌的臥室,所用的席子都是一樣的。

頂棚由三條細長的席子拼接而成︰主色是白色,邊沿一圈十公分是紅色,和紅色的邊相距半米,是一圈橢圓形的手繪花環圖案︰深深淺淺的粉色花朵,和淡綠色的葉子纏纏繞繞形成一個大花換;

中間是一片邊沿和外圍的橢圓形平行的實心橢圓形花束圖案,也是有粉色花朵和淡綠色葉子組成,只是中間點綴了幾朵大紅色的花朵。

四面牆上用的帷席和頂棚風格一致。

最下面,和朱紅色牆裙相連的一圈席子,是全紅色的——天然的紅色高粱桿的顏色,非常接近傳統家具的朱紅,所以看起來非常協調;上面兩條和頂棚的席子一樣,白色的底,邊沿是和頂棚上一樣的花環圖案。

原本只是涂料照白的屋子,釘上了帷席後,馬上增添了一份特別的溫暖感覺,而那些花紅柳綠的圖案,給房間憑添了幾分恬淡清新。

這些圖案,是柳茂畫的。

平心而論,圖案沒什麼藝術性,近看連立體效果都沒有,因為柳茂不會用陰影和色彩的差異來表現立體效果。

但這樣平板的畫,釘在頂棚和牆壁上,看上去卻非常舒服漂亮,就是通常意義上的漂亮,視覺上的舒服愉悅。

柳凌、柳俠和貓兒對藝術沒什麼深層次的追求,通過什麼表達什麼的,他們連想都沒想,他們喜歡的就是這種直觀的美麗。

柳俠和貓兒的房間先釘好。

貓兒高興的合不攏嘴︰「真美,真好看。」

柳俠說︰「二哥,你可真有耐性,這麼多花兒啊葉兒啊,一點一點描,這得費多少工夫啊?」

柳茂說︰「我又沒啥事兒,有空就描一點兒,不費啥工夫,還是您拿回去哩書上那些畫好,人家那些設計哩人有水平,像我這樣啥都不懂哩人,隨便畫出來都好看。」

柳茂畫的這個圖案,是模仿柳俠和貓兒裝修時買的一本臥室裝修畫冊上的一副圖畫的,不過,那副圖上用的是壁紙。

當時貓兒非常羨慕,說他如果有一天有錢,也要給房子貼上那樣的壁紙。

曾廣同說︰「畫恁細致,快趕上工筆畫了,還不費工夫?」

柳茂笑笑︰「又沒啥思想內容,純粹就是點花兒,照著人家哩樣,大概畫上去就妥了,真不費啥工夫。」

曾廣同擺擺手︰「畫就是個畫,思想內容啥都是人自己瞎想咧,你說有就有。」

貓兒彎腰抱起咬著他褲腿哼哼唧唧的柳小豬︰「你畫這有思想,春天來了,花兒開了,這不就是思想?」

柳茂看著貓兒︰「你真是這樣覺得哩孩兒?」

貓兒連連點頭︰「嗯,我看見這些花兒,一下就想起鳳戲山春天哩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花兒哩樣子了。」

柳茂伸手……模了模柳小豬︰「我今年收了可多燒餅花哩籽,我回去再找點別哩花籽兒,明年春天我給咱家坡上坡下都種上,等你好了回去,咱家門口到處都是花。」

柳俠從後面摟著貓兒︰「中,你擱咱哩窯洞前頭也種點兒,叫咱家也跟俺六哥照哩那些相片上樣恁漂亮。」

柳海前不久寄回來的照片,很多是他和丹秋在丹秋小時候住的小鎮的照片,照片里那些人家,不光房子漂亮,房前屋後的草坪和花更漂亮,柳俠和貓兒都非常喜歡。

席子釘起來不麻煩,只是往頂棚上釘的時候,人會比較難受,柳茂、柳鈺、柳凌、柳俠,再加上程新庭和吳以恆幫忙,大半天時間就全部釘好了。

第二天開始,柳鈺每天吃過早飯,和柳凌一起去市區,嘗試去尋找新的客戶。

柳茂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肯去,不管柳凌、柳俠和貓兒怎麼勸,他都不願意出門,說對風景名勝不感興趣,在家里就挺好。

最後,還是柳凌想到,可能是柳茂和徐小紅當初曾經有過一起到京都游玩之類的約定,現在,柳茂不願意一個人去欣賞那些美景。

柳俠則認為,柳茂就是想在家多看看貓兒。

不管什麼原因,大家都體諒柳茂的心情,沒有堅持非讓他出去游玩不可。

他柳茂安心地呆在家里,每天給貓兒煎藥,幫忙做飯,把家里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打掃得干干淨淨。

就連給柳小豬準備食物、帶吃飽喝足的柳小豬去小竹林里那個旱廁拉屎這兩項工作,也被他接手了過去。

真找不到活兒干的時候,如果貓兒在外面跟柳小豬玩,他就站在旁邊看著,貓兒和他說話,他會很自然地和貓兒交談。

如果貓兒在書房看書學習或玩電腦,他就坐在書房里看書。

柳俠和貓兒屋里那整面牆的大書櫃,上下一共是七排,每排七格,現在算上柳俠和貓兒的課本和筆記,將將放滿其中一排的四個格,這四個格中,有一格全部是柳凌和柳俠為提高貓兒的作文水平而買的。

柳茂先看的是王蒙的《青春萬歲》,第二本看的是路遙《平凡的世界》。

那天,貓兒正在做物理題,感覺到柳茂站起來出去了。

這種情況以前從沒出現過,柳茂為了不影響貓兒,中間從來不起身走動,連聲音都很少發出,翻書時動作都非常非常輕。

不過,貓兒當時也沒太在意,人有三急,何況,貓兒根本就不覺得,周圍人的正常活動會影響到他。

可貓兒這一節課都快過完了,柳茂還沒回來,貓兒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

他抱著柳小豬過來,拿起那本《平凡的世界》。

這本書買回來後,他還沒看過,書是嶄新的,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柳茂剛才看到哪里了。

貓兒翻到柳茂剛剛看的那頁,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原來,柳茂看到了孫少平來到田曉霞家,听到了她死去的消息這里。

貓兒趕緊跑出來,院子里沒人,他把柳小豬塞進棉襖里,跑向後院。

他剛從西邊過道跑出來,柳茂就在東過道那邊喊他︰「外邊這麼冷,你出來干啥孩兒?」

貓兒跑過去,看到柳茂眼楮有點紅,但神情正常,手里還拿著個切了半截的胡蘿卜。

貓兒知道柳茂是不想讓他看出來什麼,就若無其事地說︰「沒事,柳小豬擱屋時間長了,直擱這兒哼唧,我帶它出來耍一會兒。」

柳茂伸手把柳小豬從貓兒懷里拿出去︰「你快點回屋吧,我陪著它擱外頭耍。」

貓兒沒多說,裹緊棉襖回了屋。

下午,柳俠去工地後,屋子里還是只有父子兩個人。

柳茂陪著貓兒做了一節課的數學題,休息的時候,貓兒到走廊里教柳小豬作揖,柳茂在旁邊看著。

柳小豬又懶又饞,吃火腿腸的時候活潑積極,一讓作揖就趴在貓兒腳背上撒嬌裝死。

貓兒蹲在哪兒戳著柳小豬的腦門兒數落它︰「就是叫你給倆爪子擱前頭抱一下,這你都不干,你說你會干啥?光會吃?」

柳茂把柳小豬抱起來,對貓兒說︰「孩兒,它還小著咧,別難為它了。」

貓兒站起來,繼續戳柳小豬的腦門兒,嘴里的話卻是對柳茂說的︰「你,跟俺媽,跟孫少平和田曉霞不一樣,俺媽您倆結婚了,是夫妻,俺媽肯定擱天上等著你咧,下輩子你肯定還會遇見她,你別再難受了。」

柳茂楞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貓兒是在為上午的事情安慰他。

他問貓兒︰「我,我跟那個女哩又結過婚,您媽,您媽她還會等我嗎?」

貓兒說︰「你,你沒沾過那個孬孫貨吧?」

柳茂說︰「沒,一下也沒。」

貓兒說︰「這不就妥了,俺媽她擱天上肯定看著咧,她知你只是因為不想叫俺爺爺跟大爺爺他們難受才跟那孬孫貨結哩婚,根本就沒踫過她,俺媽肯定不會埋怨你。」

五叔知震北叔跟卓雅阿姨啥都沒有,都沒埋怨震北叔。

柳茂呆呆地看著貓兒。

貓兒繼續說︰「我听俺三叔跟俺五叔說,你跟俺媽可好可好,你要是老想俺媽,想去給她上墳,就只管去,別怕別人說閑話,誰好瞎說就叫他說去,咱又不指著他們吃飯,怕他們干啥?」

柳茂愣愣地點著頭︰「中。」

貓兒拉著他的胳膊往屋走︰「外頭老冷,咱回去吧。」

晚上睡覺前,貓兒把下午的事給柳俠學了一遍。

柳俠捏著貓兒的臉蛋往外扯︰「大乖貓,你咋這麼懂事兒這麼能干咧孩兒?您伯他肯定可高興吧?」

貓兒想了想柳茂下午的表現,點點頭︰「嗯,他還跟柳小豬踫額頭,叫柳小豬喊他爺爺咧。」

柳茂和柳鈺來的第六天,是貓兒的生日。

這天是星期五,吃早飯時,天上飄起了雪花。

柳俠命令貓兒換上了新棉襖。

就是柳茂和柳鈺這次剛帶來的,秀梅和玉芳特地給貓兒做的、讓他專門在家里穿的薄棉襖。

家里人總說毛衣不管模著多厚實都不隔風,還是棉襖來得實在,貓兒現在身體瓤,禁不住風寒,就特地給他做了幾件新棉衣讓柳茂和柳鈺給帶來了。

這個薄棉襖的面用的是和小萱一樣的布料,深紅色,還帶點細細密密碎花的棉布,鄉下供銷社幾十年來當鎮店之寶的那種。

農村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小時候的棉衣大多用這種布,喜慶、軟和、厚實,不過,男孩子到是十歲左右,就都要換成黑色或藍色的了。

貓兒這次是例外,家里人主要是滿足柳俠現在的迷信思想。

貓兒心里不想穿這件,一是他本來就不覺得多冷,二是,如果必須穿棉襖,他想選那件藍格子的。

可柳俠專門給他挑了這件,他只好穿上。

柳鈺端詳了貓兒一下︰「這咋看著跟個花媳婦兒樣咧。」

貓兒跳了起來,心里那點偷偷的嫌棄立馬忘記了︰「我就待見,花媳婦兒咋了?你想穿還沒人給你做咧。」

柳鈺咧咧嘴︰「誰這麼大漢子了會待見穿花棉襖呀?」

柳茂、柳凌、柳俠的巴掌爭先恐後地落在柳鈺腦袋上︰「俺都可待見,就你話多。」

柳鈺捂著腦袋嘿嘿笑︰「其實我也可待見。」

「哼!」貓兒伸著胳膊讓柳俠給他套上圍裙,趾高氣揚地坐下繼續吃飯。

柳凌下午沒課,中午上完兩節課就趕回來了,到家時,頭發和肩上落了厚厚一層雪。

柳俠則是星期四下午就沒去工地,買了一大堆食材在家做準備,他特別高興,覺得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天能自由地給自己放假在家給貓兒過生日,停薪留職也是值得的。

今年,給貓兒煮雞蛋這項過生日的重要內容,他沒有動手,而是看著柳茂做。

柳茂給貓兒煮了六十六個雞蛋。

曾廣同這幾天晚上一直就住在這里。

最近到家里找他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是求畫,還有幾個是想讓孩子做他的研究生,他怎麼解釋說他今年的研究生名額已經滿了都不行,托了他的朋友熟人找到家里,無奈之下,他只好躲出來。

懷琛在飯菜上桌的時候正好趕過來,懷里抱著一個用布蒙著的大畫框。

貓兒想起自己跟曾廣同要的生日禮物,急不可待地跑上前搶過畫。

柳俠他們都圍過來看,只有曾廣同笑呵呵地坐著不動,老神在在的樣子十分可疑。

布掀開,畫露了出來。

柳俠和吳以恆同時吹了一聲口哨︰真漂亮。

這是一幅寫真風格的油畫。

金黃色的櫸樹,滿地落葉,排椅上,兩個同樣西裝革履的男子並肩而坐。

左側的男子簡直就像柳俠前幾天穿著西裝去談判時的照片,他神情閑適地拿著一張打開的報紙;

右側帶著個銀邊眼鏡、一副成熟干練的白領精英範兒的男子雖然看上去的感覺跟柳俠年齡差不多,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貓兒。

貓兒的左臂放在柳俠身後的椅背上,和柳俠一起看著報紙。

柳俠腿上坐著一只胖墩墩、威風凜凜、但表情十分溫柔的大花貓;

貓兒腿上趴著一只灰黃色、體形大約只有大花貓三分之一大小的小女乃狗,活月兌月兌就是柳小豬。

柳小豬歪著頭,看著跟前的小碟子,碟子里是一個煎得金黃油亮的雞蛋。

看樣子,柳小豬很挑剔,不肯吃雞蛋,大花貓在哄它吃。

畫面整個呈現出的是溫暖的金黃色,幾個人看著,都覺得自己仿佛看到過這個畫面,就在後院的櫸樹下。

柳凌眼前浮現的卻是很多年前,柳俠第一次看到貓兒會抱著胖女圭女圭女乃瓶喝女乃的畫面。

現在,那幅畫上的大花貓,和當年柳俠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貓兒卻發現了重大問題︰「曾爺爺,你咋給我畫個金邊眼鏡咧?俺小叔說,帶金邊眼鏡哩人都是斯文敗類呀。還有,我看著跟俺小叔差不多,咱不是說好了,我比他大十歲嘛!」

吳以恆一陣咳嗽︰「冤枉啊,我這模樣一點都不斯文,怎麼可能敗類呢?師兄這樣的才更符合經典的斯文敗類形象吧?」

程新庭說︰「你這道具都準備好了,早晚都得是,就別爭了。」

柳俠對吳以恆說︰「明天我送你副大黑框眼鏡,風水一下就改過來了。」

曾廣同指著那只大花貓︰「大十歲哩不是在這兒嘛,看看,咱豈止比他大十歲,咱比他大好幾倍。」

貓兒看看大花貓,再看看小女乃狗,眉開眼笑︰「就是唦,嘿嘿,小叔你可真小。」

柳俠對著貓兒伸出巴掌。

貓兒嘿嘿笑,捏捏趴在柳茂懷里的柳小豬︰「煎雞蛋都不吃,你想吃啥咧?」

懷琛拿起布,作勢要把畫重新包起來︰「貓兒,你要是不滿意,以後叫爺爺再給你畫,這幅我送給許大哥,他……」

貓兒一把把畫抱住︰「不給不給,小叔,小叔咱現在就去掛起來,掛咱倆床頭兒。」

柳茂說︰「咱先吃飯孩兒,吃了飯,我去給你掛。」

柳鈺說︰「不都是婚紗照才掛床頭咧嗎?」

貓兒抱起畫往外走︰「四叔你個老渣皮,上頭哩樹這麼大,這應該算是風景畫,風景畫哪兒都能掛,知不知?不理你了,我先去給畫放俺屋。」

柳鈺忙不迭的點頭︰「中中孩兒,你說是風景畫就是風景畫,只要你待見就中。」

柳俠拿過一瓶全興酒打開,挨著開始倒。

貓兒跑回來,柳俠已經把酒分好了,正在分雞蛋的柳凌把他按坐在柳茂和柳俠之間的椅子上。

柳俠迅速把圍裙給貓兒套上,新棉襖,髒了他們幾個都不會拆洗。

貓兒對著柳俠嘿嘿笑。

曾廣同率先舉起酒杯︰「來,都舉杯了,咱先踫一下,恭喜咱貓兒十五歲了。」

眾人一起舉起酒杯︰「貓兒,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老渣︰不洋氣;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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