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當貓兒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定拋開道德心,偷看一次卓雅寄來的信中信時,對方好像感應到了他的企圖,或者說一直得不到回應,也終于放棄了努力,一直到陰歷臘月二十二的下午貓兒放寒假離校,他都沒有再收到卓雅的信。

貓兒以後回想起來,他十三歲那年的冬天好像是特別冷也特別忙碌多事的一個季節。

因為這年的立春節氣是在年內過,而次年的立春是在年外過,所以形成了第二年整年都沒有立春節氣的情況,在中原一帶,立春又叫「打春」,沒有「打春」節氣的年份被稱為「啞巴年」或「瞎年」。

老人們說,啞巴年結婚的人不好,日子過不紅火或兩個人過不長遠,雖然事實證明這種說法純屬臆想,可人們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如果可能,都會避開這樣的年份結婚,很多人會選擇把婚期提前。

詹偉、?慮濉7障?恰3?『印17?u觥10廡x趾馱?慊??褂辛?uв緩眉父雒u?鮮兜娜耍?僭蟾咧忻u?鮮兜暮眉父隼鮮Γ?際竊謖餑甑睦霸陸岬幕欏?lt;br>

柳海和丹秋也是,他們是臘月二十八結的婚,所以,是不算玉芳肚子里的小家伙,柳家今年也還是添人進口了,這個年家里過的也是分外熱鬧。

除夕的餃子吃完後,兩個灶同時燒水,讓幾個小家伙洗澡,柳川、柳凌和貓兒一起照應著柳雲、柳雷和小萱洗的時候,柳鈺跑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拿著一個紅色錦緞的盒子。

孫嫦娥正摟著萌萌坐在炕上看柳俠和柳葳一起給小莘做的獎狀,柳鈺恭恭敬敬把盒子遞到她面前︰「娘,這個是我給你買哩。」

除了柳長青和柳長春,其他人集體「喔」了一聲,那盒子實在太漂亮了。

孫嫦娥驚訝地接過盒子︰「這是啥呀孩兒?光個盒兒都這麼好看。」

柳鈺把蓋子打開︰「今年是頭一年,才開始,咱扎本兒也老大,我賺哩老少,買這個有點小,等以後我賺哩多了,給你買個大哩。」

柳俠和柳葳隔著炕桌已經看見了里面的東西,一齊叫︰「金鐲子?這麼漂亮哩金鐲子?媽(女乃女乃),叫我看看唄。」柳俠說著伸手去拿。

孫嫦娥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給你哩爪子拿開小鱉兒,我還沒看咧,

小鈺,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你給我買這干啥哩孩兒?這得多少錢啊?」

秀梅和曉慧都擠到孫嫦娥身邊看︰「咦,金哩哦,真漂亮,媽,你帶上叫俺看看唄。」

小莘從柳葳懷里跳下去,跑到孫嫦娥跟前︰「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叫我看看。」

孫嫦娥小心翼翼地把鐲子拿出來︰「給,你戴手上看孩兒,女乃女乃這手都是些苦楚紋,再好哩東西帶上也叫糟蹋了。」

小莘把鐲子套在孫嫦娥手腕上︰「不糟蹋,俺四叔是給你買哩,你帶上肯定可好看。」

柳雲和柳雷在那邊急了,光著要往外跳︰「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叫我也看看唄。」

柳川和貓兒一人一個把倆小家伙又給摁盆兒里︰「好好洗,洗完隨便看。」

小萱指著孫嫦娥問柳凌︰「女乃女乃,下(啥)?」

柳凌搓著他的小胳膊說︰「鐲子,金鐲子,您爸爸給女乃女乃買哩。」

小萱把自己另一只胳膊舉到柳凌面前︰「乖乖,鐲鐲,好看。」他的左手腕上,是一歲生日時姥姥給買的一個帶著幾個小鈴鐺的銀鐲子。

柳凌拿著他的手腕晃了幾下,鈴鐺發愁清脆的響聲,柳凌說︰「孩兒不是待見姑姑嗎?叔叔請姑姑成天跟著俺孩兒中不中?」

小萱扭頭看窗台上的菩薩,柳長春坐在那里擋著,他看不見︰「中。」

柳海和丹秋前幾天從京都回來,柳海也給丹秋買了個金鐲子,結婚那天新人拜高堂的時候,孫嫦娥把鐲子戴在了丹秋腕上。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于有了解決之道,這里下載 huanyuanapp.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丹秋把自己的鐲子也取下來,一家人輪流傳著、比較著看,丹秋鐲子上面的紋飾屬于簡潔大方型的,孫嫦娥這個上面是精致繁縟的龍鳳紋飾,大家覺得兩個都好看,秀梅和曉慧、玉芳、萌萌都更喜歡孫嫦娥這個,柳俠和貓兒、柳葳、柳蕤則更喜歡丹秋那個。

柳莘、柳雲和柳雷覺得都不好,柳雲說︰「都老小,不美,等俺長大,俺給俺女乃女乃買這麼大這麼大哩。」他兩個胳膊使勁伸開,都快背到後面去了。

柳長青和柳長春交換了個眼神,柳長青輕輕咳嗽了一下,孩子們都停止了喧鬧,看著他。

柳長青說︰「今兒咱家哩人都齊了,我跟您說個事兒,其實您也都大概知道了,是小凌想叫小萱認到他身上哩事,您叔俺倆都覺得中,小鈺跟玉芳也願意,我想擱今兒黑,當著咱全家把這事給定下了。」

柳凌把剛穿好衣服的小萱遞給柳長春,柳長春抱過小萱問他︰「孩兒,您五叔老待見你,想叫你給他當孩兒,你願意不願意?」

小萱看看柳凌︰「徐徐,待見,好孩兒。」

柳鈺說︰「嗯,五叔最待見俺小萱,小萱是好孩兒,來孩兒,來,給五叔磕個頭,喊爸爸。」

柳俠和柳葳挪到炕角,給柳凌騰出地方。

柳凌坐上去,柳鈺抱著小萱放在柳凌面前︰「乖,來,跪這兒。」

小萱乖乖地跪下。

柳鈺說︰「給五叔磕三個響頭,喊爸爸。」

小萱還數不了三個數,小莘和小雲、小雷給他喊著︰「一,二,三。」

小萱傻乎乎地磕完了頭,口水都流下來了,伸出胳膊對著柳凌喊︰「徐徐,抱抱。」

柳凌回來這些天,柳鈺和家里幾個了解情況的大人都刻意讓小萱和柳凌多親近,小家伙本來是個天性隨和的孩子,柳凌又是真心喜歡他,這些天天天帶著他,他現在已經對柳凌有點依賴了。

柳凌笑起來,從貼身的衣兜里拿出一個紅色的錦緞小袋子︰「小萱,喊干爸,叔叔給你這個。」

小萱爬起來撲進柳凌懷里︰「徐徐。」

柳凌親了小家伙額頭一下,打開小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碧綠的玉觀音,那是柳海去京都時,他委托柳海幫他給小萱請的菩薩,他小心地給小萱帶上︰「這是你最待見哩姑姑,姑姑以後每天都跟著俺好孩兒,保佑俺小萱一輩子都過好日子。」

小萱指著窗台上的菩薩坐像︰「姑姑,好,下下(謝謝),姑姑。」

一大家人都笑了起來,小萱說話遲,但他總是慢慢說,不著急,能把話說得很清楚。

孫嫦娥也跟著一起笑,卻別過了頭擦了下眼楮,柳長青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上。

柳凌讓小萱看著玉觀音︰「這個也是姑姑,跟那個姑姑是一樣哩,小萱喜歡,現在天天都能看見姑姑。」

小萱高興地看著玉觀音︰「姑姑,待見,好孩兒,跟著,好孩兒。」

認干父子的儀式這樣簡單地結束了,幾個小家伙都非常興奮,因為小萱居然要跟五叔喊爸爸了。

柳魁和柳川卻難受的不得了,他們現在都可以確定,柳凌這次絕對不僅僅的失戀那麼簡單,讓他們心生疑慮的不僅僅是柳凌偶爾在無意中流露出的茫然悲傷,還有一個非常現實的理由︰柳凌已經回來一個多月了,卻沒提起過歸隊的事。

部隊上對探親假的時間有著很嚴格的規定,柳凌未婚,按規定他每次探親在家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以前他每次回來也都是如此,這次已經快四十天了,柳長青試探著問了他一下,他說他過完元宵節再走,他回來的時候團長已經批準了。

柳長青、柳魁和柳川都意識到,柳凌在工作上應該也遇到了巨大的麻煩,同時他們也能感覺得到,柳凌不打算自己的事情向他們任何一個人尋求幫助,他要自己**地解決。

貓兒覺察到了孫嫦娥和柳魁他們不易察覺的異常情緒,拉著柳俠跳下炕︰「小叔,將我餃子吃多了,咱倆跳個舞消消食兒唄。」

柳俠隨意地抖了個爆砰,引得哥哥嫂子和幾個小家伙一陣夸張的叫好聲和掌聲,然後他喊了聲︰「三哥。」

柳川打了個響指︰「點歌吧,要不,還先來一曲《明天你是否依然我》?」

柳俠拉起貓兒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是他了。」

柳葳也跳下炕,他笑嘻嘻地對丹秋伸出手︰「六嬸兒,有幸和您共舞一曲嗎?」

丹秋伸手理了理頭發,又拉了拉自己的花棉襖,優雅地站起來︰「不勝榮幸。」

柳海跳下炕給了柳葳後腦勺一下︰「我們還在蜜月期,你另選舞伴。」

柳葳抗議︰「距離產生美你不知道嗎?看著我和六嬸兒跳你才更能感受到她的魅力。」

柳海拉過丹秋轉了個圈︰「你六嬸兒的美不分距離,魅力也不用特別感受,瞎子都看得到哪!」

柳莘跳下炕︰「大哥,咱倆跳唄。」

柳葳說︰「你夠不著我哩肩咋弄?」

柳蕤提著鞋子說︰「我能夠著,哥,咱倆跳,小莘你跟萌萌跳最合適。」

一直靠牆坐著慢慢砸核桃的柳茂微笑著過來坐在炕沿上,把下面的地方騰出來。

萌萌害羞地趴在孫嫦娥肩上,不肯下來,柳雲柳雷過來拉她︰「姐姐,你也下來耍唄,一會兒小叔還跳抽筋兒舞咧,咱跟著他學。」

萌萌看看柳茂,柳茂鼓勵地對她笑笑,柳長青也對她說︰「下去耍吧孩兒,都是咱家哩人,不會跳也沒人笑話,再說了,你老不學,不老不會嗎?」

柳鈺把萌萌抱下了炕。

柳川的口哨響起來了,柳蕤上去踩了柳葳的腳,踩得還相當實在,柳葳抱著腳大叫。

柳海和丹秋、柳俠和貓兒在眾人的大笑聲中翩翩起舞,柳莘、柳雲、柳雷跟著瞎蹦跳,在他們中間亂穿,柳俠和貓兒從容地跳著,忙里偷閑還能不時敲一記三個搗亂的小家伙的腦袋。

柳葳的腳緩過來了,拉著柳蕤繼續。

柳蕤的動作硬巴得跟僵尸似的,讓秀梅忍不住大笑,她前幾天剛在望寧看過一個香港僵尸錄像片。

柳凌圈著懷里的小萱盤腿坐著,平靜地看著眼前歡樂的場面,如果是外人看見,肯定覺得那是一個年輕的父親帶著自己可的兒子。

守歲結束,孩子們都已經睡著了,兄弟幾個又聊了兩個多小時才都各自回屋休息。

柳凌、柳俠和貓兒依然興奮得睡不著,三個人繼續說話,貓兒十一點又喝了一大碗牛女乃,弄得一會兒得撒一泡尿,柳俠最後一次陪著他出來撒尿時,貓兒忽然說︰「小叔,俺五叔是失戀了,咱看恁多哩電影、電視、小說,大部分人不都會失戀嗎?

失戀了,難受哩要死,可只要過一歇兒會好,接著再談,最後結婚,可為啥我覺得俺五叔不一樣咧,不知道為啥,我今兒有一種感覺,覺得俺五叔永遠都不會再談了。」

柳俠說︰「我也是這感覺,孩兒,我心里可難受,我都不想叫您五叔走了,想叫他擱咱家,我能養活他。」

貓兒說︰「俺五叔不會,他還覺得自己該養活咱全家,叫咱啥都不干擱家享福咧,咋可能等著叫咱養活。」

柳俠泄氣地說︰「我知道。」

柳凌確實不會。

元宵節的晚上,他坐上了原城到京都那趟他坐了許多次的列車,前面等著他的是什麼他甚至無從猜測,前路未知,他和許許多多的平常人一樣,內心充滿了惶恐,可他從來不曾想過逃避,權勢的威力他不是不懂,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已是覆水難收,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坦然面對還有為自己的未來爭取一下的機會。

何況,他從不認為自己在那件事上有什麼錯,他的錯在那件事之外,他錯在高估了情的力量,他錯在低估了現實利益在一個人心里的分量,他錯在識人不清,被背叛是他為自己的錯誤應該付出的代價,他違背對父親的承諾,一生孤單是他應該得到的懲罰。

想明白了所有的道理,所以柳凌一點也不憤世嫉俗,更不怨天尤人,可是為什麼,他因此本該淡然的心,卻那麼執拗地想知道那個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現在怎麼樣?內心深處那麼強烈地希望那個人不會幸福?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