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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到五點一大群人都起來了,但柳長青沒有讓大家去佔地方,而是帶領著他們去旁邊荒蕪的田邊拔了好幾個已經基本長成的掃帚,開始清掃從他們臨時佔用的這間房子到商業街南頭的街道。

柳俠他們都沒有多問,因為這幾乎是他們家每個人的習慣,哪怕是臨時在一個地方呆一會兒,也要把自己周圍弄得干干淨淨,何況這可能是大哥大嫂以後經常要呆的地方。

商業街不寬,最多十五米,他們所在的這間門面距離望寧大街約五十米,這麼多人齊動手,沒幾分鐘掃到頭兒了。

大街上,已經有人開始用廢磚頭和石頭蛋子之類的當記號佔地方了。

柳長青忽然說︰「咱不去佔地方了,咱擱咱這門口賣。」

大家都以為自己听錯了,秀梅也不相信,所以她問柳長青︰「伯,你是說,咱把攤兒擺這兒兒?」

柳長青說︰「對,咱這生意,擱這兒賣中。」

望寧的會起在最熱鬧也是最髒亂的東西大街上,鄉政府努力了多次想把會引導到商業街都沒成功,賣東西的人好像認定了大街上是財源滾滾的風水寶地一樣,頑強地和工商、稅務所的人對抗,說什麼都不肯往冷冷清清的商業街挪,派出所的去幫忙他們也僅只是嘴頭上答應的好听點,等人一轉身他們停止動作繼續呆在原地了。

平常時候,商業街也是靠南頭的四五家開門做生意,再往里面走,除了兩家賣化肥和農藥的,其他都是關門閉戶,到了晚上甚至有點陰森恐怖的感覺。

逢會的日子,商業街會多少熱鬧點,望寧大街沒公共廁所,有些內急的人會到這個寬敞又冷清的地方解決問題。

柳魁經常來望寧,他知道這些事,並且他知道柳長青也知道這種情況,所以柳魁忍不住問柳長青︰「伯,為啥這樣啊?這兒離大街還有這麼遠哩,都沒幾個人願意往這里走啊!」

柳長青給他,也給所有人解釋︰「咱這生意跟他們那些都不一樣,咱跟賣化肥的差不多,都是獨份生意,咱這些布還招眼哩很,咱不用去最熱鬧哩地方擠,看見哩人如果需要,自然會過來看一眼。

再一個,咱賣這個東西得干淨,得多少講究點,不能跟那些賣笤帚、籮筐,還有賣豬娃、羊羔哩擱一塊兒。

我記得以前開城哩綢布店,東西怎麼擺放都是有講究哩,咱這些雖然是次品布,沒人家哩東西那麼金貴講究,可咱也不能當次品生意做,次品布咱也得當正品哩東西看。

這里邊地方寬敞,沒人跟咱爭,一會兒您幾個把小葳他姥爺做哩那架子鋪板都先抬出來,再把那兩個貨架上哩東西先捯飭出來,把那兩個貨架並排放這邊,對著大街,那兩個玻璃櫃台擱貨架後頭。

秀梅,你把你覺得最好看哩布挑出一二十樣,放在後頭玻璃櫃台上,再抖開幾米,折成一尺寬左右,從後面搭到貨架上,從前面垂下來,顏色要搭配哩好看花哨些,讓人大老遠一看待見。

柳魁跟川兒您幾個,把需要放架子上哩布都提前擺好,盡量放哩都一般寬,叫人看著整齊。

咱哩布樣數多,今兒不能都搬出來,那樣會被拉扯哩亂七八糟,還不一定能多賣,咱光收拾攤子都顧不過來。

咱今兒最多是賣三四十樣兒,其他哩以後過些天添進去幾樣,過些天添進去幾樣,總有新花樣,人都待見看。

今兒都賣哪幾種布還是叫秀梅說,女人們擱這上面比咱見長。」

柳俠對秀梅挑了個大拇指︰「大嫂,你今兒是大老板,啥都是你說了算。」

秀梅都快被嚇傻了,六神無主地看看柳魁,又看看柳長青︰「伯,我,我沒干過這,我老怕我弄出來不中啊!」

柳長青說︰「沒啥不中哩妞,人都一樣,好看哩東西人他感覺都差不多,買布大部分都是女人做主,你覺得你咋喜歡咋來對了。」

柳魁拉拉秀梅的胳膊︰「你肯定中,你上回光听金環跟銀環說了幾句人家咋叫袖口上堆出那些褶子哩,自己琢磨著學,你給玉芳、牛墩兒媳婦、佩環,還有牡丹做哩,金環回來見了不都說好?

沒事,還早著哩,你想一會兒,再好好挑挑,大不了咱多搗騰幾回,俺幾個又不會埋怨你。」

等秀梅把今天要賣的花色選好,柳家一群男人已經把東西都抬出去按柳長青說的擺好了,柳川、柳俠幾個人還把街道往北又清掃了二十多米,保證自己家做生意的地方連附近都是干干淨淨的。

第一份生意來的有點太早,他們還沒把秀梅挑好的布全部搬出去,東面這排房最南頭那家出來打掃自己門前衛生的女人過來了,問清楚他們是要支攤子賣布,馬上指著貓兒正抱著的那一小卷布問︰「這個多錢一尺?」

眾人把目光轉向柳魁,秀梅一想到要和別人討價還價嚇得手腳發軟,大家已經決定了今兒柳魁扛大梁。

柳魁把自己抱著的布放好,從貓兒手里接過那卷布,其他人都裝作若無其事干自己的活兒,眼角的余光卻都瞄著柳魁。

柳魁看似非常熟練地報了價,那是真實進貨價格的六倍,柳俠和柳川做出來的假進價的兩倍。

女人不太相信居然能那麼便宜,柳魁把布上面那點不顯眼的瑕疵指給她看,明說了自己賣的是殘次品,最後還多加了一句︰「這個花色剩這麼多了,昨天剛進的貨,這個布質量好,花色又洋氣耐看,叫俺倆兄弟朋友們哩老婆給哄了,現在剩這麼多了。」

柳川和柳俠抱著布,非常配合地對那個女人笑了笑,表示他們是柳魁說的那倆兄弟。

攤子還沒鋪開,第一份生意這麼成了,女人以真實進價的五倍買了十三米,說自己回去把地掃完,等他們把布都擺出來了,她再過來挑兩樣。

秀梅拿著柳魁遞給她的錢,激動的語無倫次︰「這樣中了?哎呦,這?她說少一點,你把那零頭一抹算搞好價了?

啊——呀呀,我再也不嚇慌了,原來這麼容易能做生意啊?」

柳葳說︰「媽,你只要想想,布是咱哩,誰胡搞價,咱不賣給他不妥了,你恁嚇慌干啥咧?」

秀梅連連點頭︰「是是,賠了咱不賣妥了,我知道了。」

前面的三十多份生意,都是賣給了附近幾家開店的人,這讓柳魁和秀梅一直懸著的心踏踏實實落了地,這幾個人都是望寧大街上長年做小生意的,比起附近村子里的人眼光要高些,他們能看上,這個價格還能接受的,其他人肯定沒問題。

事實證明他們想的沒錯,事實也證明柳長青讓他們把攤子擺在門前而不是擁擠的大街上非常正確。

中午比較涼快的時候,趕會和串親戚的人都還沒來,他們做了附近商戶好幾十份生意,正午最熱的時候大街上人很少,柳家人也都暫時躲進房子里,雖然房子里也是熱的要死,但至少不在太陽下直接曬。

下午四點後,人流量迅速上來了。

柳俠看著那些把布拉開好幾米、在那里比比劃劃商量計算的女人們,還有那些圍著攤子恨不得把所有布都拉扯開看一遍、嘰嘰喳喳討價還價的女人們,對貓兒說︰「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咱今兒都听您大爺爺哩了,所以沒吃虧,要不,咱現在是一個人長八雙眼楮也看不住這麼多人啊!」

貓兒呼呼嚕嚕喝下大半壺涼水,抹了一把嘴︰「是,咱哩東西物美價廉嘛,不去大街上擠,照樣顧客盈門,小叔,這會兒老熱,你別出去,要不你去買冰鎮汽水喝吧,我過去了哦。」說完跳下台階跑到了柳魁身邊。

柳俠站在台階上對他說︰「進步真大,你今兒哩成語用哩都對。」

貓兒把一個雞窩頭女人指的那捆布拉出來抖開,回頭沖柳俠得意地笑。

柳俠指導大家學習在水文隊時蘇麗蓉、馮紅秀她們的經驗,分成了兩組︰

柳川和秀梅、柳葳一組,柳川和秀梅負責價格,管丈量撕布,柳葳負責算賬收錢,並把被拉扯亂的布歸置好;

柳魁和柳長春、貓兒一組,柳魁和柳長春負責價格、丈量撕布,貓兒負責算賬、收錢、歸置。

撕布也算是有點技術含量的活兒,弄不好會把布撕斜,當地人說是「連腳」了。

開始大家擔心,他們經常都不用剪子的,真是要布的人多了,秀梅一個人會撕布,他們半天都剪不了一塊布,多耽誤事啊!

沒想到,柳長春拿起剪子用得很順手,柳俠他們這才想起來二叔還有一雙特別靈巧的手。

柳長青、柳俠、柳蕤負責整理東西帶看場子,農村這種集市人特別雜,順手牽羊的事時常發生,他們有些布已經賣的只剩下幾尺布頭兒,折疊起來豆腐大的一塊,遇見個沒出息的順手塞進自己包里很容易。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柳俠覺得渴的厲害,中午他們是輪流去吃的燴面,有點咸。

可自來水管里出來的水熱乎乎的,難喝的很,柳俠不願意喝,他想吃雪糕,想喝冰鎮汽水。

他問︰「大哥大嫂,三哥,您是喝汽水還是吃雪糕?」柳長青、柳長春從來不吃雪糕,當然他們也不會主動買汽水喝,但如果買回來他們會喝,所以不用問。

柳葳和柳蕤跟柳俠和貓兒一樣,對這兩種東西都是來者不拒。

柳魁說︰「我不渴孩兒,啥都不要。貓兒,你跟著小叔去買汽水喝吧,叫您小蕤哥來收錢。」

柳川和秀梅正在拉著一塊布比齊,同時說︰「我也不渴,你自己去買汽水喝吧孩兒。」

柳俠嘿嘿笑著看著柳長青,柳長青說︰「去吧,賣了這大半天,您哥他們都熟練了,也不慌了,不用這麼多人都守著。要不,我替著您三哥,你跟您三哥、貓兒一起回家吧?

您三嫂夜兒一回去,倆孩兒問‘爸爸咋沒回來’,您三哥肯定也想孩兒了。」

柳俠說︰「我不,我跟您一起回去,我是老渴,去買瓶汽水回來,你叫俺三哥先回去吧。」

柳長青說︰「那算了,你都不走,您三哥更不會走,你領著孩兒去耍會兒吧,成天價上班恁緊張,咱這兒哩會雖然沒啥金貴東西,轉轉看看也可有意思。」

貓兒擦著汗過來,柳俠拉著他的手,兩人往大街那邊走。

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待售的物品,基本都是農村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賣的人坐在馬扎上,鎮定地看著蹲在對面挑挑揀揀的人,適時地為自己的東西美言幾句。

挑揀東西的人任身後的人流推推擠擠、著急上火的司機摁壞了喇叭,充耳不聞,穩如泰山。

柳俠和貓兒從一個賣籮筐、籃子的攤子上跳過去,不等那人開罵,柳俠和貓兒同時指著他說︰「這是路口,你擋了路俺不罵你妥了,你敢罵俺倆一句試試!」

中年男人凶惡的樣子還沒做出來直接慫了︰「那您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我給您讓一下不妥了,直接從我脊梁上搽(跨過),男哩都不能讓人從身上搽。」男人嘟嘟囔囔,聲音越說越低。

貓兒扯著柳俠往人群里擠︰「你要是恁好說話不會佔住路口了,俺要是給你說好話叫你讓讓,你還不知道多性咧!」

雖然路邊的東西柳俠一件也沒打算買,雖然太陽烤得人流油,雖然街上人挨人非常不舒服、拉煤車的喇叭刺得人耳朵發疼,柳俠和貓兒的心卻像沐浴在鳳戲河清涼的河水里一般沁涼舒爽。

柳俠從人群的縫隙中瞥到一眼晶瑩的深紫色,拉緊貓兒的手說︰「那邊好像有賣李子哩,咱去買點吧?」

貓兒反客為主拉著柳俠往那邊擠︰「走。」

柳俠對李子的記憶最早是什麼時候,他自己已經記不清了,柳川說是三歲多,他跟著全家人一起來望寧趕會的時候。

那時候的望寧不是現在這樣十天一個會,而是以前保留下來的古會,一年只有三次。

那一次,柳俠第一次看到圓溜溜、紫紅色油光發亮的李子,哭著鬧著要吃,柳長青花二分錢買了三個,柳鈺、柳凌、柳海三個人兩個,柳俠自己一個。

柳海太饞,一拿到著急吃,結果把整個李子吞進去,卡在了嗓子眼兒,柳長青趕緊把他抱起來頭朝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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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海把李子吐出來了,柳俠的李子也沒了︰柳海被倒提著的情形很奇怪,柳俠當時小,只顧著看稀罕,把自己剛咬了兩口的李子掉在了地上,隨即被後邊走過來的人踩了上去。

最後是四個小兄弟分吃了一個李子,柳俠沒吃夠,想到自己那個李子傷心,一直哭到上窯坡頂在柳長青的背上睡著。

柳俠不相信柳川的說法,但他對李子確實有股莫名其妙的執念,他在望寧上學時經過的望寧的幾次夏季古會,都是一看見李子喜歡的不得了,但他那時候已經懂事了,知道家里沒錢,所以從來沒問過李子的價格,更沒有吃過。

李子在這里本來很少,他一年也是見那麼一次,所以每次都是很快忘記了。

但當他今天再次看到,並且自己有錢可以隨便買的時候,他一下被那小東西又勾住了魂兒。

貓兒現在身上從來沒缺過錢,他大手筆地把人家那一小籃李子都買了,一共是三塊二毛五,加上小籃子,最後算三塊七。

柳俠看著一籃子漂亮的小玩意,樂得笑出了聲。

貓兒揀了一個顏色最深、沒一點斑點瑕疵的,在自己汗衫上仔細擦了擦,遞給柳俠︰「給小叔,你慢點吃。」

柳俠張嘴咬,然後……齜牙咧嘴嘶嘶地吸了幾口氣︰「哦——真好吃哎——」他嘴里含著已經咬下的那一塊,把剩下的遞到貓兒嘴邊︰「乖,可甜可好吃,你也吃一口。」

貓兒高高興興來了一口,然後︰「嘶嘶……哦——阿噗,臭小叔——酸死我了,小叔你現在咋這麼孬咧?」

柳俠得意的大笑著把嘴里那塊也給吐了︰「哈哈哈,叫你個小臭貓不听話,叫你回家你不……」

貓兒捂著腮幫子,看著因為惡作劇成功無比快樂的小叔,正準備想個什麼辦法報復他一下的時候,卻看到柳俠突然之間臉上一片山寒水冷,貓兒心里一驚,喊了聲「小叔「,順著他的目光扭頭︰

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正抬頭看著柳俠,貓兒只覺得她額頭上那一大片血痂淤青觸目驚心,襯得她看向柳俠的目光中陰沉怨毒的成分更強烈,掩蓋了她一瞬間的吃驚。

貓兒沖著那女人說︰「俺又沒踫著你,你瞪著俺小叔干啥咧?」

女人的目光轉向貓兒,打量審視的眼神依然陰沉怨毒。

貓兒莫名其妙,扭頭看柳俠,想問問他是不是認識這個女人,卻听到那個孩子說︰「媽媽,咱走唄,咱去吃燴面唄。」

柳俠伸手把貓兒帶到自己另一邊,說︰「走孩兒,咱去買雪糕吃。」說著拉著貓兒往人群中擠去。

貓兒覺得背後一直有個東西在跟著自己,他知道是那個女人在背後盯著自己和小叔,但他不想問柳俠,他已經猜到了那女人是誰。

兩個人都不提劉冬菊,可心里卻沒辦法再像剛才那樣的快樂,兩個人看似很高興地在人家店里直接喝了兩瓶汽水,又買了十六瓶提著,提上那一小籃李子,再次從那個賣筐子籃子的男人那里進入商業街,柳俠才調整好了心情,他對貓兒說︰「孩兒,咱不能為一堆臭狗屎叫自己不高興,太不劃算了,對不對?」

沒任何證據,但他確定貓兒知道了那個女人是誰,好像他第一次看見劉冬菊時那樣。

貓兒說︰「小叔,我不高興,是因為你不高興。那堆臭狗屎跟我有啥關系?我憑啥因為她不高興啊?你現在高興了沒?你要是高興,我一下高興了。」

如果不是周圍有那麼多人,柳俠都想把小家伙抱起來親一大口了,他吹了一聲悠揚的口哨︰「小叔高興了,我哩寶貝貓擱我身邊咧,咱哩生意今兒又這麼好,小叔有啥好不高興咧?」

攤子仍然被一大群女人圍著,兩個人把汽水打開,挨著分給家里人,柳俠推著柳長青讓他回屋子里坐一會兒歇歇,自己站在那里看著;貓兒把汽水遞給柳蕤自己開始接著算賬收錢。

倆人不用商量,誰也沒想著要給家里人提剛才的事,他們已經惡心了一下,不想家里人跟著不痛快。

可事情不會按照他們希望的那樣發展,他們回來後大約半個小時後,秀梅娘家一大家人都來了︰他們不放心,想親眼看看秀梅他們的生意怎麼樣。

秀梅的兩個嫂子接替了柳長春和柳魁的工作,柳長春、柳魁和柳長青、柳俠一起陪著秀梅娘家其他人說話。

何家梁的大兒子何浩寧已經十八了,前幾天剛才參加了高考,他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被錄取的可能,也沒打算再復習,這幾天已經在家開始跟著爺爺學木匠手藝了,他一來過去站在秀梅身邊準備幫她干活。

小兒子何琰寧比柳蕤小兩歲,來了後一直跟在柳蕤身邊,看貓兒算賬收錢。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兩家人幾乎是同時看到了抱著柳登科出現在不遠處的劉冬菊。

何家梁和何家順給柳鈺送結婚家具的時候,去過羅各莊,所以他們都認識劉冬菊。

劉冬菊應該是看到了這邊鮮艷的花布才過來的,提前不知道是柳家人在賣布,因為她明顯楞了幾秒鐘,然後突然轉身走了。

柳魁淡淡地冷笑了一下,然後像沒看到過劉冬菊出現那樣繼續和岳父說話。

可柳俠注意到,柳川一直在眯著眼楮看劉冬菊的背影,直到劉冬菊被人群完全淹沒,他才收回視線。

柳俠從沒看見過柳川那樣的眼神,鄙視而冷酷。

秀梅娘家人一直幫他們收拾完了所有的東西才告辭,柳長青怎麼邀請他們一起去飯店吃了飯再走他們都不肯,說來之前家里的稀飯和菜都已經做好了晾著,現在回去吃正好。

可柳俠正對著自來水洗臉的時候,听到何家梁和何家大嫂又一起回來了,柳家人趕忙都又站起來問出了什麼事。

何家梁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浩寧她二嬸兒老待見您那卷帶拼音字母哩布,她怕您不要錢,一直不好意思說,可她又怕您萬一賣完了……」

柳川回手把那卷布拿出來在架子上抖開了︰「二嫂想要多少?」

何大嫂說︰「這是窄幅布,她想做個帶荷葉邊哩單子,我算過了,得九米。」

柳長春過來幫忙,兩個人很快把布截好了,柳川說︰「嫂子,您待見哪塊都說出來,要不以後真可能沒了,您別不好意思,我跟您算錢還不中?」

何大嫂听到柳川說算錢,一下子輕松了,一下要了三塊布。

可柳川把布給折疊好後,卻忽然改了話頭,推著何家梁和何大嫂往外走︰「今兒俺都忙了一天,老使慌,等哪天俺大嫂回去了您慢慢跟她算賬吧。」

何家梁夫婦堅決不肯,非要給錢不可,柳俠和貓兒跑過來幫柳川的忙,硬把他們給推走了。

秀梅覺得有點不得勁,還沒開口,柳俠笑嘻嘻地先說話了︰「大哥大嫂,這些布從今兒清早拉回來開始,跟我沒關系了啊,我快忙死了,以後除了再有新貨哩時候我負責給您聯系好拉回來,其他啥我都不管了,您可別給我報賬,報了我也不听。

東西都在這里,賠了賺了都是您跟咱家哩,您以後要是有啥事跟咱伯咱媽說,可別跟我說。

您可不能因為我老能干給您聯系了這些布,以後訛上我了,平常您要是跟我算賬,萬一賠了肯定該找我了,那我可不干。」

今天哩買賣,雖然還沒詳細盤點,柳魁和秀梅只需要隨便看一眼余下的布匹,再大概想一下今天有多少流水,知道這生意絕對不可能賠。

柳魁拍了拍柳俠的臉;「孩兒……你呀……」

貓兒學著柳魁的口氣接著說︰「真是個好孩兒!」

柳俠扔了手里的尺子沖著貓兒走去︰「你個孬貨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佔小叔哩便宜了啊!」

貓兒跑到柳長青後面藏了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看著柳俠︰「你來呀,你來呀,你來打我呀!」

柳俠跑過去,貓兒拉著柳長青的襯衣,把他當擋箭牌,轉著圈躲著柳俠。

柳長青很配合地擋著貓兒,柳俠怎麼都抓不到。

柳葳、柳蕤包括柳川都在大叫著為貓兒加油,本來熱的不得了的房子里,現在的氣氛劃根火柴都能點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忘了,先說一下,明天肯定不會有了姑娘們,以後大概一個半月時間,能保證隔日更謝天謝地了,請姑娘們別因此去支持盜版哦,只要有一點可能,我都會努力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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