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立春已經快半個月了,所以雖然山里的風依然帶著凜冽的寒意,但空氣中卻已經氤氳著一絲春天的味道。

半個月前那場不大的雪早已經蹤跡無存了,柳家大院子里今天是一片明媚的陽光,雖然這樣的天氣給人的感覺有點不像過年,但也真算得是一個舒服宜人的好天氣。

女人們一大早起來又開始忙碌,春節是這樣,只要不到那一天,總覺得還有許多需要準備的。

昨天天擦黑的時候才把最後兩塊石樁子和樹枝欄桿弄好,柳俠他們吃過飯都已經八點多了,一個個都累得腰酸背痛,兄弟幾個躺在炕上聊著天,不知不覺橫七豎八地睡著了。

所以柳俠這兩天都沒顧得上給貓兒做獎狀,今天已經是年三十了,無論如何不能再耽誤了。

今兒柳俠一起床先把他準備好的做獎狀的畫給拿了出來,他本來打算吃了飯回自己住的窯洞做的,因為柳雲和柳雷倆小東西實在太鬧騰了,他估計在堂屋連邊角都裁不好,得讓倆小家伙給扯個稀巴爛。

可倆小家伙白天不需要砸夯打樁的勞作,晚上又能小豬一般的隨便睡,所以這兩天起的比柳俠和貓兒還早,起來之後挨著屋子禍害。

今天早上柳凌起來後還特意把門從外面給搭上,暗示屋子里已經沒人了,可倆小家伙卻非常自信于自己的直覺,不屈不撓地拍門,踢門、跺門、大喊大叫,終于成功地把柳海、柳俠和貓兒趕下了床。

現在,倆人看柳俠和貓兒居然要回西邊的屋子,上前抱著了柳俠的腿,然後坐在他的腳上,抬頭看著他︰「不叫跑。」

柳俠指著剛剛放下了碗,正對著太陽伸懶腰的柳海︰「他不跑,孩兒去找他耍。」

柳雲搖頭︰「不,小叔耍。」

柳雷看看柳海︰「六叔孬,彈孩兒頭。」柳海一高興喜歡彈倆小家伙的腦瓜崩,倆小東西記著了。

孫嫦娥端著泔水出來倒,看見倆人和柳俠耍賴的樣子,對柳俠說︰「成天不回來,回來了孩兒老稀罕貓兒您倆,跟孩兒耍會兒,孩兒現在懂事了,不會拿著您哩硯台跟毛筆亂耍了。」

貓兒給倆小家伙定規矩︰「敢抓紙、撕紙,耍墨水,打八瓣。」

倆小東西點頭︰「小叔抱,哥哥畫,眼鏡。」

貓兒嚴詞拒絕︰「那是您小莘哥哄人咧,哥哥不會畫眼鏡,再說了,我今兒要是敢給您畫,女乃女乃非把給我打爛不可。」

三十了,大的活計都干完了,男人們基本算清閑下來了。

柳川在幫著秀梅和蘇曉慧準備精致些的菜品;柳魁坐在石桌前給柳葳、柳蕤的通知書填寫家長意見。

柳長青坐在炕上,拿著麻將坯子指導柳凌刻ど雞;

柳海今年也想學刻章,正拿著個白蘿卜在練習,也坐在柳長青身邊,以便隨時接受指導。

柳俠把那張他精心挑選出來的,有著高山草地森林湖泊的風景掛歷圖的邊都裁掉,然後包上了整齊的深綠色邊,和畫面的色彩非常協調。

柳雲和柳雷居然真的很乖,並排坐在他左邊看著他干活,幾次好奇,忍不住伸手想去抓,臨了都又忍住了,吧咂吧咂小嘴看著柳俠。

貓兒把柳俠裁下來的彩色紙邊給他倆,倆人馬上高高興興地把它們撕成碎屑,灑對方一頭。

柳俠把獎狀底板做好了,正要問柳長青今年該給貓兒怎麼命名,孫玉芳先推門進來了,然後是柳長春、柳茂和柳鈺。

天天見面,跟一家人一樣,所以也沒什麼客套,孫玉芳馬上洗了手卷起袖子去幫秀梅他們干活;柳茂坐在柳魁身邊,拿起了柳蕤的寒假作業看;

柳長春坐在炕沿上看柳海刻蘿卜,柳鈺擠在柳凌身邊看他刻ど雞。

孫嫦娥提過半編織袋花生遞給柳茂︰「幫我再剝點,我覺得我準備哩有點少,孩兒們都待見吃,多炸點擱那兒叫他們當零嘴吧。」

柳俠把制作好的底板舉到柳長青臉前︰「伯,你看美不美?」

柳長青、柳長春、柳凌、柳鈺、柳海都抬頭看,柳長青點點頭︰「嗯,好看哩很。」

柳海一詠三嘆地說︰「青山不老,綠水長流,意境淡泊高遠,當獎狀最合適不過了。」

柳凌說︰「孩兒,我覺得你越來越有眼光了,並且做哩也越來越細發,真漂亮。」

貓兒與有榮焉地咧著嘴笑︰「俺小叔每一年給我做哩都可漂亮可美。」

柳俠問︰「那今年給孩兒頒啥獎呀?我覺得孩兒比三好學生還好哩多。」

柳海咧嘴︰「喲,您都听听,ど兒夸貓兒哩時候比震北哥夸自己還叫人起雞皮疙瘩,啥話都好意思說出口,那你干脆寫上世界第一好孩兒柳岸算了,你說是不是三哥?」

柳川擺著粉蒸肉盤子,頭也不回地說︰「我覺得孩兒真哩可好,不光學習好、懂事,還會自己做飯,孩兒都會給ど兒包餃子了,寫世界第一好孩兒也沒啥不中哩。」

秀梅接腔︰「寫吧寫吧,寫世界第一好孩兒,我光看著孩兒把那屋兒收拾哩恁干淨,覺得誰也比不上咱孩兒。」

柳俠得意地笑,把貓兒攬過來使勁抱了一下︰「孩兒,咱謙虛點,別學哩跟您六叔和震北叔叔一樣臉皮恁厚,世界第一好孩兒算了,咱寫個五好學生吧。」

「五好學生?」包括貓兒在內的眾人集體看柳俠。

柳俠理直氣壯地說︰「對啊,至少是五好啊,孩兒除了學習好,品德好,體育好,還身體好,晚上小叔摟著跟個小火爐樣;長哩好,小帥哥一枚,這不是五好嘛!」

柳凌舉了一下手︰「贊成,今年頒發給貓兒五好小帥哥稱號吧!」

柳俠十分瑟地說︰「六哥,你趕緊給我刻個章,這是我今年特別給孩兒哩新命名,除下咱家哩章,我得單獨再加蓋個我哩章,以示隆重!」

居然有人看得上自己的手藝,柳海十分興奮︰「說,刻啥?你哩名兒?那有點太簡單了吧?不夠我發揮呀!」

柳俠想了想︰「刻俺單位哩全稱,然後底下是我哩名兒。」

柳海齜牙咧嘴︰「那,那字有點太多了吧?這麼一個小蘿卜兒,算了算了,我絕對可以克服困難,高質量完成任務。

哎,貓兒,過來,跟著六叔學學刻章,以後萬一考試不及格想自己偷填個通知書啦,偷偷收您小叔個掛號信甚至匯款單啦,都可以自己蓋個章冒充一下…….」

柳俠指著柳海叫︰「叫你刻個蘿卜章,你敢教孩兒這孬主意,六哥你找打哩是不是?」

柳海一本正經地說︰「真哩,現在人家有人弄蘿卜刻個單位哩公章,自己寫一份介紹信一蓋,冒充業務員去訂貨,對方高接遠迎,吃、喝、住,啥都不要錢,訂個假合同還能吃回扣咧!

您想想,不要一分錢,隨便吃隨便喝,還有回扣拿,多美!我覺得貓兒以後干這個中,一個蘿卜搞定全套,空手套白狼,多劃算啊。」

孫嫦娥說︰「小海你個小鱉兒,這麼多孩兒擱跟前咧,你敢胡說,看我不擰你哩嘴。」

柳海嘻嘻笑︰「媽,藝不壓身,我這是想教貓兒多學點武藝哩呀,來貓兒,趕緊來,學學以後有大用……」

柳俠扶了一下柳雲和柳雷,跳下炕,捋著袖子奔柳海去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當著我哩面教貓兒這…….」

柳海扔了蘿卜和刻刀跳下炕,拉開門跑了出去︰「ど兒你別跟我打,貓兒個孬貨還用教?他本來一肚子孬主意,他說瞎話騙人哩時候跟真哩一樣,連你都叫他哄住了,他不干這個多虧………」

【目前用下來,听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 換源App】

柳俠追出來,柳海大笑著竄上了那棵向外歪著的大柿樹,柳俠跟著追了上去。

貓兒在後面也追了出來,緊跟著上了樹︰「小叔,咱倆把他擠到那個樹枝上,別叫他跳到那一棵上逃跑。」

柳凌推開窗戶叫︰「小海你個笨蛋,你不往河對面跑去跑樹上,比上樹你會比過ど兒?」

柳川被柳雲和柳雷拉著出來,手上還沾著米︰「小海你還是老實叫ど兒打你一頓妥了,你當著咱伯咱媽哩面教孩兒們不學好,他不打咱媽也饒不了你。」

柳海被柳俠和貓兒合力圍堵,只好往最高那一枝上爬,邊爬邊大叫︰「我冤枉啊三哥,現在真哩有人用蘿卜章造假,我是采用反證哩方法刺激貓兒個孬貨一下,要不…….」

柳魁牽著柳莘出來︰「小海,不敢再往上上了,你不看看那樹枝吃不吃得住你?ど兒,貓兒,您倆別堵他了,叫他下來您倆再修理他。」

柳鈺嘟囔︰「小海咋光吃虧不領教咧,跟ど兒比啥時候都不能往樹上跑哇。」

柳俠和貓兒已經死死地把柳海堵在了最高的樹枝上,他們一人靠著一個安全的樹杈,柳俠獰笑︰「有本事你今兒到樹上,當著我哩面還想教壞貓兒,不修理你中不中?」

貓兒繼續獰笑︰「哼,敢說我是孬貨,敢教我騙俺小叔,你等著擱樹上過年吧。」

柳雲和柳雷抱著柳川的腿往樹的方向拖︰「爸爸,走,上樹,走唄爸爸。」

柳川舉著滿是油和米的手回頭喊︰「小葳、小蕤,趕緊來把這倆貨弄走。」

柳凌先跑了出來,拎起柳雲︰「走,陪您六叔耍一會兒。」

柳葳緊跟著出來抱起了柳雷︰「走吧孬貨,看看咱小叔跟您柳岸哥咋修理六叔。」

他話音未落,听到柳海驚慌失措的慘叫︰「啊——不敢了不敢了,ど兒貓兒,樹枝快折了………」

柳俠和貓兒倆人悠閑自在地靠在背後的樹枝上,你一腳,我一腳,配合默契的交替蹬著柳海抱著的樹枝,那根樹枝來回搖擺著。

柳海死死地抱著樹干堅持著,柳俠和貓兒遞了個顏色,倆人不再蹬樹枝,舒舒服服坐在樹杈上和柳海對峙。

柳凌抱著柳雲,柳葳抱著柳雷,柳蕤領著柳莘,坐在下面安全的樹杈上看笑話。

堅持了不到五分鐘,柳海有點不行了,不由自主地開始往下滑,柳俠和貓兒同時抬腳,開始新一輪的搖晃。

柳海拼命想抱緊樹干也沒用,身體一個勁的往下退,他退的剛到柳俠伸胳膊能夠到的位置,柳俠把他右腳上的鞋子給拽掉扔了下去。

柳海知道不妙,可是他知道堅持也沒用了,干脆主動往下退,柳俠瞅準機會使勁撓了他右腳心幾下。

柳海癢得忍不住大笑起來,腿上的勁一下松了,整個人禿嚕了下來。

柳俠和貓兒撲上去開始咯吱,柳海癢得又笑又叫,柳凌抱著柳雲也上來了,柳雲躍躍欲試地往前蹭︰「啊——,咯吱咯吱老美………」

柳葳抱著柳雷上來︰「老美你還不上,走!」

………

秀梅把幾塊切好的條子肉擺進盤子,看了一眼窗戶外面,對蘇曉慧說︰「曉慧,去把小雲跟小雷弄下來吧,可不敢叫他倆跟著貓兒那孬貨學,以後要是學哩上天入地上房揭瓦哩,一天到晚能嚇死你……」

蘇曉慧瞄了一眼窗外,淡定地說︰「他倆想孬隨便孬,只要長大了能學哩有貓兒一半恁懂事,我算燒了高香,啥都知足了。」

秀梅忽然看到了坐在石桌邊、手里抓著幾個花生,正失神地看著窗外的柳茂,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外面樹上,正好看到受不了咯吱的柳海沖出重圍,直接從樹上往下面的護院坡跳去,貓兒和柳俠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石桌上盛著剝好的花生米的碗「 啷啷」掉了下去,花生米灑了一地。

柳茂如夢初醒,站在那里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我,我……,大嫂,我撿一下……」

蘇曉慧和孫玉芳都扭過頭看,秀梅拿個抹布擦著手蹲下來︰「這桌好像有點不穩,一會兒得再叫您大哥拿個東西支支。茂,我撿吧,你往那邊挪挪,再剝半碗差不多夠了。」

院子里,孫嫦娥看著那仨野小子消失在視野里,對著坡下吆喝︰「您仨鱉兒不要命了不是?恁高敢往下跳,還往那野蒿子棵里跳,扎一圪針我看您幾個小兔孫安生了,趕緊給我爬回來,要不今兒晌午別吃飯了。」

「七嫂你這是罵俺哪個佷兒咧呀?我老遠听著咱家院子里可熱鬧。」柳長興背著個大包從坡口走上來,笑著問。

一家人都和柳長興打著招呼把他往堂屋里讓,柳長興從胸前的小包里拿著兩封信︰「我走到望寧往郵電所拐了一趟,正好有咱小凌兩封信,我給帶回來了。」

他把信遞給柳凌︰「我今兒才到家,不敢再停了,七哥,七嫂,柳魁,您都擱這兒吧,我趕緊回去了,我估計俺伯跟咱爺急哩都不行了。」

柳長興和關二平兩個月前都轉了正,同時競爭上崗成功,雖然只是一個采煤小隊的隊長,但和以前單純地當個工人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比以前忙了很多,以前如果沒什麼意外,一星期一定會回來一次,現在,這個時間沒保證了。

柳長興走到坡底下,踫到了追著鬧著跑回來的柳海、柳俠和貓兒,三個人都是一身的土和草屑,後面還跟著柳福來。

已經半晌午了,太陽暖洋洋的,柳凌坐在陽光下的秋千上,拿著兩個信封來回看了幾下。

兩封都是陳震北的,但信封卻不一樣,一個是他們部隊的信封,也是他和陳震北平時都在用的那種,一個是牛皮紙的那種大點的信封,他覺得有點奇怪,先撕開了牛皮紙信封。

柳海認輸,過來撿起了自己的鞋子提溜著,對柳俠說︰「我去給你刻章了啊,咱媽一會兒要是打我你得替我說好話。」

柳俠高傲地說︰「那得看你刻出來哩章啥水平,水平老差我按著你叫咱媽打。」

貓兒說︰「是,刻哩要是老賴可不中,小叔給我做哩獎狀恁漂亮,不能蓋個丑八怪章;小叔,俺小葳哥喊我去模柿猴咧,我去了啊。」說著跑了。

柳海看著貓兒的背影說︰「個小周扒皮,白剝削六叔哩勞動算了,居然還挑肥揀瘦咧!」

柳俠說︰「活該,誰叫你貧氣哩,老老實實去刻你哩蘿卜章吧。」

他說完跑到秋千那里,趴在柳凌肩膀上︰「半個月五封信,震北哥他都寫點啥呀!叫我看看唄。」

柳海看看柳凌,轉身輕松地把鞋子拋在空中玩著往堂屋走︰「我才不怕咧,大不了叫五哥幫我刻,大哥三哥也都擱家咧,咱媽根本打不著我。」

柳凌伸手掏信,覺得有點不對勁,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封仍然裝在信封里的信,他顛倒過來拿正了看,︰「是我原來那個副班長哩信,連長他居然是替我轉了班長哩信,這回冤枉他了。」

柳俠說︰「我說嘛,這才幾天,震北哥又寫信了,原來是替別人轉哩。」

這封信是柳凌給柳俠的信里曾經提到過的、那位在生活上非常照顧他的副班長文永生的信。

柳凌這幾年和文永生一直都保持著通信,雖然寫信不算頻繁,但從沒斷過,陳震北也知道文永生這個人。

文永生的生活也不順心,他上邊有一個姐姐,除了高考失利服藥自殺的那個弟弟,他現在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他現在的弟弟文永明和柳海同歲,也沒考上大學,和他一樣在家務農。

文永生這封信的重點是他的妹妹永芳,他說︰

半年前,有人給永芳介紹了個縣城附近村子里的對象,見過兩次面,永芳和那個人都覺得還可以,媒人又來回跑了兩趟,說對方父母對永芳也很滿意,然後我們決定把親事定下來。

只是雙方長輩見了一次面,彩禮也只是說了說,還沒得及過,那個人半個月後出去跟著人家蓋房子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

永芳和他從第一次見面到他死,一共不到兩個月時間,只見過兩次面,現在,他們家的人到處說是永芳命硬,把他們兒子給克死了,我們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現在,村子里連給永芳說媒的人都沒有了,前些天終于有了個我本家的遠房嬸子來說媒,說的居然是個三十多歲死了老婆,帶著一兒一女的男人。

永芳現在連門都不肯出,出門被人指指點點。

柳凌,我們這里雖然不像你們家那樣在深山里,可也是屬于比較貧窮落後的地區,人們都迷信愚昧,為永芳的事,我愁的要死,可女人命硬克死男人是個特別招人忌諱的話題,所以我連個說的地方都沒有,只好跟你寫信說說,要不我給憋死了。

………

柳俠扭頭看了看正和柳葳、柳蕤幾個人在樹上跟猴子似的折騰的貓兒,深深地吸了口氣。

柳凌拍了拍柳俠的胳膊︰「咱孩兒已經跳出去了。」

柳俠說︰「我知道。」

柳凌把文永生的信收起來,望著遠處長嘆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陳震北的信。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