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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幸福的暑假

柳俠的動作當時僵了,正看得如痴如醉的柳海、柳鈺他們覺得不對,回頭也看到了遠處正看著這邊的兩個人。

柳海和柳鈺不由自主對著柳長青和柳魁立正,卻又忍不住咧著嘴看柳俠,倆人覺得要壞大事了。

貓兒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從柳俠和柳海他們的表現他卻能感覺到似乎不是什麼好事,馬上站在柳俠身邊抱著他的腿,遠遠看著上面的大爺爺和大伯。

柳葳結結巴巴的大聲說︰「那、那伯,爺爺,這不是俺小叔想跳哩,是我,我跟貓兒俺倆非叫他跳,我擱學校听人家說過霹靂舞可好看貓兒俺倆老想看,」

柳長青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坐在了柿樹下的樹疙瘩上,柳魁對著他們擺了一下頭,也過去坐下了。

柳俠牽著貓兒,和柳海他們老老實實的往家走。

貓兒擔心的問︰「小叔,咋著了?大爺爺不待見你跳舞?他不會打你吧?」

柳俠外強中干的說︰「不會,小叔又沒干啥壞事,大爺爺打我干啥哩?」心里卻想,以後再不敢在家里燒包了,都是柳海跟柳鈺這倆家伙給害的,一會兒要是挨了打,晚上非找機會在他倆身上打回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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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規規矩矩站在柳長青面前。

柳長青對貓兒說︰「孩兒,你來大爺爺這兒。」

貓兒一下慌了,上一次大爺爺打小叔,還讓他跪在院子里,是先把他叫過去的,貓兒馬上抱著柳俠的腿︰「我不,你,你想打俺小叔哩。」

柳長青不急不緩的說︰「您小叔咋了我會想打他?」

貓兒抬頭看看柳俠的臉,柳俠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貓兒又回頭看著柳長青︰「你,你跟大伯不待見俺小叔跳舞。」

柳長青看著柳俠︰「小俠,貓兒說哩對不對?」

柳俠鼓起勇氣說︰「伯,我雖然擱學校學跳舞了,不過,我哩學習也沒落下,」他看到柳長青稍微仰起了一點頭,做出靜听他解釋的神態,信心又足了點︰「這是外國,是美國一個電影,叫《霹靂舞》,現在大城市都正演哩,那里頭哩孩兒們都好跳舞,不是跳那些正宗哩舞蹈,是在隨便啥地方,大街上也中,跳自己喜歡哩舞。

我開始看哩時候覺得他們穿那麼怪,肯定都是跟小流氓一樣,可看到最後,一點也不是,他們跟咱一樣也都可好,是業余時間待見跳舞而已,電影哩最後,那些舞蹈家們也都覺得他們跳哩特別好。

俺寢室哩雲健我不是跟您說過嗎?他特別待見霹靂舞,想找個人跟他一塊練,不知道咋看上我了,我我其實心里也可待見,跟他一起練了。

不過,伯,大哥,我都是趁歇晌跟晚飯後哩時間練,一點沒耽誤過學習,是每天練字時間少了一個多小時我,我這次考試肯定還會得一等獎。」

柳長青一直安靜的听柳俠說,柳俠說完了他也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也不懂你說哩這個舞蹈,這樣吧,等一會兒您三哥三嫂起來了,你再跳一回,叫俺都看看,要是您三哥三嫂說你跳哩不是啥不正經哩東西,那算了。

要是他們說你這是不學好,我這回也不打你,你以後給我改了中。

你都上大學了,啥好啥賴,我想著你自己也該心里有個數了,不能看見啥稀罕都想試試,有些事兒試多少回都沒事,有些事兒不能試,試一回,後悔一輩子,知道沒,ど兒?」

柳俠點點頭︰「知道了。」

柳川已經听到聲音從窯洞里出來了,他問了一下柳魁怎麼回事,柳魁簡單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柳川看著柳俠笑︰「您三嫂還得再睡一會兒,你好好準備準備,叫俺都看看俺ど兒在大城市都學了點啥新本事。」

蘇曉慧一覺睡到四點多,家里人都知道她反應辛苦也不舍得叫醒她,她起來洗了臉慢悠悠的過來坐在樹蔭里,才知道一家人都在等她做裁判,她一听是霹靂舞馬上來了精神︰「柳俠你會跳霹靂舞?哎呀趕緊,現在開始。」

柳俠真的做好了準備,把自己的白色力士鞋都換上了,大櫟樹和椿樹的樹蔭里鋪了四張大涼席。

全家人都坐在南邊柿樹的樹蔭里,跟觀眾席一樣,只有貓兒站在席旁邊,緊張的拉著柳俠的手。

柳川看了看蘇曉慧,然後故作正經的宣布︰「下一個節目,請柳俠同學為我們表演霹靂舞。」

蘇曉慧熱烈鼓掌。

柳海和柳葳跟著拍手。

柳魁對柳葳輕輕挑了下大拇指。

柳川偷偷觀察著柳長青的反應,不管柳俠今天表演的是什麼,他都不會讓柳俠受到過多的責難,ど兒是個懂事的,如果錯了,過後他和大哥一起說說他,孩兒一定會改的。

他現在要做的是提前營造一個輕松愉快的氣氛,讓父母覺得即便是他們不太能接受,但至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柳俠覺得自己比進高考考場還緊張呢!

他輕輕松開貓兒的手,一串流水似的滑步飄到了席子中央。

蘇曉慧鼓掌︰「啊——,漂亮死了」

柳俠最喜歡的是電影里的‘小馬達’托尼那種隨意卻漂亮瀟灑的各種滑步和快速的機器人動作,影片開始時那兩個近似于反派的黑人青年的‘爆砰’也是他非常喜歡的,他跳的最好的也是這些動作。

柳俠和雲健學的絕對不專業,他們是根據記憶來練習,所以有很多是根據自己的想象補充的。

但柳俠對這種隨意的街頭舞蹈感覺非常對路,不一樣的動作,卻跳出了一樣的感覺。

他看到柳魁和孫嫦娥臉上驚奇中帶著笑容的神情,心里的擔憂一掃而空,放下包袱也擺月兌了拘束,他開始快樂的發揮,把他練習過的各種動作隨意的糅合在一起。

跳的興起,他一長串滑步飄到了窯洞跟前,模仿著托尼把家里掃院子的掃把拿了起來。

他們這里所有人家的掃把都是用山坡上到處都是的一種叫「掃帚苗」的草自己稍微加工成的,形狀更像一支超級大的毛筆,只是把短很多,除了不能像托尼用的掃帚那樣立起來,其實柳俠的掃把更漂亮。

他滑著步做出掃地的動作,到了席子上後,用右掌心的一點力讓掃把保持平衡站立,他圍著掃把做出各種滑步和機器人的動作。

蘇曉慧看的非常投入,秀梅在柳葳耳朵邊說了句什麼,柳葳飛快的跑向河邊,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個番茄一根黃瓜。

秀梅把番茄遞給蘇曉慧,示意她邊吃邊看。

柳俠人來瘋的把自己所有會的動作都跳了一遍,大部分都是他現在即興混合在一起亂來的。

柳川對柳長青說︰「伯,ど兒跳這我看怪好哩,不是啥不正經東西。」

柳長春也說︰「哥,以前我跟你去公社,公社大院里恁多人一起跳‘忠’字舞,不也跟這差不多,孩兒跳哩多好看。」

柳海、柳鈺、柳葳听到這里已經明白今天這事情圓滿解決了,大叫著跑過去和柳俠一起胡蹦亂跳。

柳俠扔了掃把拉起貓兒︰「來,跟著小叔跳。」

柳莘也從孫嫦娥懷里撐了出去,跑過去湊熱鬧,柳葳拉著他亂蹦一通。

柳俠拉著貓兒滑了兩圈後,忽然快速的滑到柳長青跟前,蹲下來趴在柳長青膝蓋上︰「伯,你別生氣,我真哩擱學校從來沒有因為跳舞耽誤過學習,我還旁听其他專業很多課,天天晚上都去圖書館看書。

俺隔壁師院有個孩兒跳哩好,看不起雲健跳哩,俺倆使勁練了一段,大家都覺得我哩太空步跟機器人跳哩特別好,雲健想叫我去師院跟那個孩兒比,我沒去。

我跟他說,我跳霹靂舞是因為我自己待見,自己跳哩高興,師院那孩兒好顯擺叫他隨便顯擺,他只要不主動過來找俺挑釁,我才不會搭理他呢!有去找他顯擺的功夫,我還想多練一會兒字哩。」

柳長青伸手把柳俠頭上的汗擦了擦︰「伯是怕你將去大地方,會叫亂七八糟哩東西迷花了眼,把學習給丟了,你只要好好學習,這些能鍛煉身體,又叫你耍哩開心哩事,你隨便做。」

貓兒說︰「俺關老師說,俺小叔是學習最好哩!」

柳長青把貓兒拉懷里,對柳俠說︰「孩兒都知道你是學習最好哩,你得給孩兒做好榜樣,知道不?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咋教孩兒哩?」

柳俠把貓兒摟過來︰「小叔一直都會是學習最好哩,你信不信孩兒?」

貓兒非常干脆的說︰「信!」

蘇曉慧等吃晚飯時候才記起來自己下午吃了一個番茄、一根黃瓜居然沒有吐,晚飯她吃了一碗稀飯,然後努力想象著下午自己高興時的感覺,不讓自己想反應這事。

柳俠的舞蹈讓家里一直興奮到晚飯後,月亮正好,一家人吃完了飯都坐在院子里涼快。

柳俠他們在院子正中央最開闊的地方隨意跳著玩,柳海他們基本上都是在練習登山步。

柳莘發現大人們看著叔叔和哥哥們的動作很高興,也跟著起哄,他不會滑步,跟著跑,跑幾步故意摔個墩兒,把大人們逗的亂笑,他自己也跟著笑,然後繼續。

柳俠他們跳著跳著變了樣,柳俠想起在學校時因為地方太小不能練習的那些地面旋轉動作,他試了幾下,不行,那些動作技巧要求都挺高的。

他干脆打起了‘馬車 轆’,這是本地男孩子里最常見的一種徒手游戲,不需要任何配合和規則,是自己把胳膊盡量伸展開,還要盡可能把角度分布均勻,然後助跑幾步或利用身體本身的姿態,借力讓自己的身體連續地側翻。

一看柳俠打‘馬車 轆’,柳海、柳鈺、柳葳、柳蕤和貓兒都跟著開始打,除了柳蕤,其他幾個人都不需要助跑可以翻起來,不過他們能連續側翻的次數不一樣。

柳魁和柳川已經好些年沒有玩過這個游戲,柳川看柳俠他們玩有點手癢,喊柳魁一起起來活動一把。

柳魁搖搖頭︰「你去耍吧,我覺得自己可能翻不起來了。」

柳川一上場,把柳俠他們一下都蓋了,他臂力特別好,只需要開始的第一下稍微擺動雙臂借一下力,能從院子這頭一直翻到那頭,而且翻的還特別直,咕嚕的特別均勻。

柳川翻了兩個來回後開玩笑說︰「伯,我覺得咱家院子快不夠使了。」

柳長青回答︰「嗯,我看也是,您大哥俺倆最近正合計著往兩邊再下下土,加幾間窯哩!」

柳俠賴上了柳川,自己描述著霹靂舞里那些地面動作,尤其是他最喜歡的‘風車旋「,讓柳川做。

沒想到柳川居然根據他的描述真的做出了和電影里差不多的動作,當然沒電影里那麼花哨,也沒那麼長時間。

柳俠臂力不夠,第一次練習自己真做不了,柳川托著他的腿幫他擺姿勢,柳魁過來幫柳海和柳葳。

貓兒他們三個小的不可能做這種高難度動作,跟著大呼小叫的瞎起哄。

興奮的全家人在院子里熱鬧到快半夜,還意猶未盡,徹底放松的柳海還在纏著柳俠讓他再’觸‘一回電,柳長青不得不站起來,讓家人都回窯洞休息。

柳俠回到自己住的窯洞,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他忽然想起來沒給貓兒喝女乃粉,

他讓貓兒等一會兒,他跑到堂屋去燒水沖女乃粉。

等他把一大碗女乃弄涼端過來,貓兒已經靠在炕角瞌睡的睜不開眼了。

已經迷糊的貓兒在他喂女乃時還堅持讓他先喝了兩口,自己才閉著眼楮把剩下的女乃喝完,喝完的同時呼呼的睡著了。

柳俠摟著貓兒,看著柳鈺和柳海分別給柳凌和曾廣同寫信,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說著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柳俠也說不清自己做了個什麼夢,好像有點像夢到了前些天在柳川那里看的日本電視劇里面的女主角,女主角美麗溫柔,微笑的時候總是不看男主角,看著其他地方說著看似並不是那麼恩的話,那明明是非常炙熱但看上去卻淺淡含蓄的樣子,非常吸引柳俠。

他是在非常舒服的情形中突然驚醒的。

窗戶已經大亮,太陽照在窗台上,貓兒光溜溜的坐在他身邊,右邊小臉兒還有在他胳膊上硌出的紅印,但眼楮卻亮晶晶的非常清醒,他看著柳俠,用十分驚奇的表情問︰「小叔,你你咋尿床了呢」

然後回頭對站在門口的柳川說︰「三叔,俺小叔尿床了,你看,他褲衩都濕了,給我腿都沾濕了。」

柳川走過來,伸長了脖子看,等他看清楚柳俠的藍褲頭中間那一片深色,再看看柳俠臉色通紅去拉被子的樣子,忽然大笑了起來︰「ど兒,你,你不會是啊哈哈哈,ど兒你鑽被窩兒里干啥?」

柳俠用被子蒙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小到無。

貓兒拉著被子不讓他蓋頭︰「小叔,蓋住頭老捂哩慌,你才尿床上,被窩兒里可騷,我不笑你」

柳川笑的躺倒在柳俠身邊,隔著被子揉著柳俠的頭︰「听見沒,貓兒說被窩兒里騷,叫你別捂了啊哈哈哈ど兒,你你可真中啊,哎ど兒,你不會是頭一回吧?」

等不到柳俠吃早飯,連過來叫人的柳川也不回去,柳魁自己過來喊,在外面听到柳川笑,進來看到床上的情形,他嚇了一跳︰「ど兒這是咋啦」

貓兒很不忿的給柳魁告狀︰「小叔尿床了,三叔笑小叔,小叔覺得老羞,藏被窩兒里不出來。」

柳川剛忍下的笑又讓貓兒給逗了出來。

柳魁覺得事情有點蹊蹺,坐在炕沿上,把貓兒抱懷里,伸手去拉柳俠的被子︰「尿床了?夜兒黑耍哩時間確實長了點,孩兒,你做夢找不到廁所了?」

柳俠不吭聲,把被子拽的更緊了。

柳魁覺得不對,看著柳川,用眼神詢問這是咋了。

柳川也不敢笑了,坐起來拍拍柳俠的︰「ど兒,沒事孩兒,男哩長大了都有這一回,你跟三哥有啥不好意思哩?來,把褲頭月兌了,我去給你洗洗,不叫他們看見。」

柳魁差不多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也笑了起來,伸手把柳俠下面的被子給掀了起來︰「來,叫大哥看看,俺ど兒是不是真長大了。」

柳俠反抗無效,被柳川扒了褲頭,只好掀開了點上頭的被子,賊頭賊腦的看著柳魁︰「不準跟別人說!」

柳魁在他上拍了一巴掌︰「大哥又不是二百五,跟誰說去啊?」他從炕角那里拿了一個干淨的褲頭︰「來,伸腿,嗯,這條腿呵呵,還不少呢!好,起來一下,好了;咱媽跟您大嫂攤了幾個煎餅,一會兒起來去吃吧,貓兒,咱先去喝女乃,叫您小叔囈怔一會兒。」

貓兒說︰「我想跟俺小叔一起過去。」

柳俠央求一樣說︰「孩兒,你先過去,小叔一會兒再過去,中不中?」說著又把連蒙得只剩下個頭頂。

柳魁說︰「你看著您小叔不好意思起來,咱先過去等著他,貓兒可乖。」

貓兒還是不想先出去,但看看柳俠難得別扭的樣子,覺得小叔可能真是羞的很了,得自己藏一會兒才能過來勁,乖乖的讓柳魁給抱了出去。

柳川撲過去又揉了幾把柳俠的頭,才忍著笑也出去了。

柳俠覺得沒人了,把頭露出來,掀開被子,拉著褲頭看著里面粘糊糊的東西,不知道該咋辦。

他正發愁的時候,柳川又回來了,端了一盆溫熱的水,笑嘻嘻的問他︰「是叫三哥給你洗哩,還是你自己洗哩?」

柳俠紅著臉問柳川︰「哥,您也都這樣過?」

柳川說︰「是個男的都得這樣,不過要是從小給閹了當太監,可能沒了;你這是頭一回,慌張是難免哩,以後習慣好了。」

柳俠一下又給嚇住了︰「以後還經常得這樣?那那咋弄啊?那要是我在寢室那啥,那」

柳川拿著熱毛巾坐在炕沿上,︰「以後你自己知道了,您寢室那幾個哪一個都經過這事了,有啥好害臊哩?不過,ど兒,這事兒再舒服,也不敢經常有,太多了傷身體,你還小著呢,可不敢想起來自己瞎擺弄啊!給,自己擦擦。」

柳俠用毛巾使勁擦著下面,嘟著嘴看柳川︰「誰沒事擺弄這呀,丟死人。」

柳川站起來,笑他︰「咱大哥說哩沒錯,你還真是個生瓜蛋兒呢,呵呵呵!」

柳俠這兩天都疑神疑鬼,總覺得全家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

他偷偷問貓兒有沒有跟別人說。

貓兒非常震驚的看著他︰「我咋會出賣你哩?我小時候尿床小叔都沒有笑話過我,我才不會叫他們笑話小叔哩!」

柳俠暗自慶幸自己那天是天亮時候才做的那個夢,柳海和柳鈺早已經起床去望寧寄信了,這要是讓他倆知道,還不得把大牙給笑掉。

柳川平時天氣不好不能回來的時候經常替其他人值班,所以這次回來多休息了兩天,星期一一大早和柳鈺、柳淼他們一起走,柳鈺他們直接去上班,柳川先去望寧鄉政府去給柳海辦戶口和糧食關系,然後回榮澤。

柳俠、柳海他們這幾天輕松愉快的無法描述,以至于他們都忽略了柳川偶爾一個人的時候無意中露出的愁容。

柳俠的學校是不收費還發錢的學校,而柳海的通知書之外另外那些紙張里,有一張上面有幾個簡單的數字,這些數字讓柳川著急為難的飯都吃不下,那幾個數字加起來,是他差不多一年的工資。

柳川拿回通知書的時候,同時帶回來一個口信,柳海他們這批考上大學的人也要和去年柳俠他們一樣回榮澤高中一趟,和老師照相留念,時間是八月二十號。

到了這天,柳海、蘇曉慧、柳葳和柳蕤四點起床了,蘇曉慧該回去上班了,妊娠反應再厲害,也不可能現在請假不上班,柳川已經把她的情況去跟王佔杰說過了,今年開學不會安排蘇曉慧再帶三年級畢業班。

柳葳和柳蕤跟柳海一起去榮澤玩兩天,他們平時出去的機會太少了,現在柳海沒有任何負擔了,可以帶他們在榮澤看看。

貓兒已經去過江城和春城這樣的大城市了,還去榮澤住過好幾回,柳俠又在家,他不去了。

接下來的三天柳俠和貓兒玩的非常開心,除了練字,貓兒差不多所有的時間都在跟著柳俠學偷雞賊一樣的登山步。

第四天黃昏時候,柳海他們回來了,他帶回來的幾個消息,讓柳俠的心情劇烈起伏。

讓柳俠特別高興的是,楚小河被陽城師專錄取了。

還有一個算是和他們有關的好消息︰望寧高中雖然已經改成了職業高中讓望寧人絕望了,望寧初中今年卻出人意料的有兩個女生考上了小中專。

最後一個消息是柳海回到他們自己住的窯洞後,又想辦法讓柳葳把柳魁和秀梅叫過來才開口講的。

「俺二哥添了個妞,十三號那天添哩,十天了。」

大家都吃了一驚,秀梅問︰「原來不是說預產期是九月十幾號嗎?咋提前這麼多哩?」

柳海說︰「我跟柳葳俺幾個從俺二哥那兒出來,踫見二平叔了,他說劉冬菊因為隔壁哩小孩兒歇晌時候哭,跟人家大吵了一架,那天俺二哥去礦上不在家,她覺得自己受了欺負,跑礦上去找俺二哥。

那天是上頭哩領導去礦上檢查工作,可重要,俺二哥哩字好,跟著領導做記錄。

劉冬菊去哩時候有人攔著她,讓她等一會兒,她又跟人家吵起來了,二平叔說,攔她哩人是個小妮兒,劉冬菊說人家是故意不叫她見俺二哥,想勾引俺二哥哩,罵人家不要臉破鞋啥哩,最後打起來了」

秀梅說︰「虧她以前還當過老師哩,咋不知道丟人?」

柳魁說︰「小海,你把我跟您嫂子叫過來,肯定不光是想跟俺倆說這事,劉冬菊是不是趁著你去,又敲著邊梆兒提啥出格哩要求了?」

柳葳氣憤地接過話說︰「她說擺滿月酒得擱望寧哩飯店,要是不擱望寧,是俺二叔嫌棄她生哩是妮兒;她媽擱那兒伺候她哩,她媽說她生哩孩兒以後姓柳,是咱家柳家哩人,咱家不去人伺候她閨女,她忍了,擺酒哩錢咱家得拿出來。」

柳俠差點跳起來︰「滿月酒得擱望寧擺?啥意思啊?」

柳家嶺附近村子幾乎沒有擺滿月酒的習慣,因為窮,擺不起,鄉親鄰居最多是送幾個雞蛋去表示一下。

添孩子的人家也不用回禮,反正大家都一樣,人家家生孩子的時候自己多送幾個雞蛋還回去行了。

但望寧附近都會擺滿月酒,尤其是家里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兒的時候,再窮的人家也會意思一下做幾桌飯招待親戚和鄉鄰。

但柳俠他們從來沒听說過滿月酒要在飯店里擺的,望寧以前一個國營飯店,現在倒是有兩三家燴面店,但都很小,都是只有一間房。

本地人結婚時候酒席還稍微講究點,招待的也只有親戚;滿月酒不同,只要上了禮的,不管上多少,哪怕是一毛錢,也都是全家老少全部出動去赴宴,酒席動輒是十幾桌,望寧哪個飯店能坐得下那麼多人?

柳魁說︰「您不知道,我擱那兒撿石頭哩時候听說,這兩年望寧附近很多人往北鄉倒賣煤賺了錢,去年有一家孩兒結婚時候請哩國營飯店大師傅掌勺,很長臉,今年又有幾家結婚和擺滿月酒哩跟著學,最近不再是把大師傅請家里,是在國營飯店做,酒席擺在飯店和門外街邊上,門外哩一桌少收兩塊錢。

可一共也沒幾家這樣辦過,擱家找村里人幫忙做比飯店里便宜哩太多了,有幾個人願意花那冤枉錢?咱家啥條件,劉冬菊想跟人家一樣,真是」

貓兒一動不動窩在柳俠懷里,他知道大人們說的是誰,他覺得心里有點害怕,為啥害怕,他也不知道。

柳俠拍拍貓兒的背,和他頂頂額頭︰「你是咱家哩孩兒,他以後有妮兒了,正好,他老了也有人養活他了。」

貓兒抱緊柳俠的脖子,不說話也不動。

柳俠那麼一直輕輕拍著他,不時蹭蹭他的頭發或親一下額頭。

柳茂又有了孩子,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永遠瞞著貓兒,還不如一開始讓他知道,知道這件事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有可能是好事。

柳海問︰「大哥,咱真得出二哥擺滿月酒哩錢?要是他擱五道口做還中,要是真擱望寧,那得多少錢啊?」

柳魁問︰「您二哥咋說?」

柳海說︰「俺二哥送俺幾個出來時候說,回來不用提他添妮兒哩事,全當俺今兒沒往他那里去。」

柳魁和秀梅交換了個眼神,長長地嘆了口氣︰「唉小海,小葳,小蕤,記著,不準擱您爺爺女乃女乃跟前提這件事,啥時候我說了,您才能說。我這兩天找個理由出去一趟,回來再決定咋辦。」

柳俠說︰「有啥決定哩?大哥,劉冬菊家好排場叫她自己出錢,想咋弄都中,咱沒錢,她想鬧叫她隨便鬧吧!」

柳魁說︰「孩兒,您二哥得跟她過一輩子哩,咱能幫上哩,盡量不叫他們生氣。

不過,我這回得先去看看情況,人家說不養兒不知道報娘恩,要是劉冬菊生了孩兒,打算以後經常回來看看咱叔,也有以後照應咱叔哩心,我勸勸她,擱五道口擺酒,錢咱家出一部分;要是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打算進柳家嶺一步,還堅持非擱望寧擺酒,那她隨便吧,咱一分錢也不會出。」

第三天,柳葳開學,因為是升初中了,柳魁說他想去見見柳葳的新老師,和柳葳一起去了望寧。

午後最熱的時候,柳魁和柳川一起回來了,柳川帶回了柳海所有需要辦的手續,他們還帶回了柳凌和曾廣同的信。

還有一張二百元的匯款單,柳凌寄的。

柳魁念完曾廣同的信後,柳川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他身上還帶著自己工資攢起來的一百五十塊錢和跟同事借的五百塊,這是**美術學院要求交的額外費用。

曾廣同的信里除了懇切的請求柳長青他們和柳海一起去北京,還專門交待,不讓為柳海準備任何東西,他那里什麼都準備好了。

最後的幾句話非常重要,他說,學校對貧困學生有特殊的政策,柳海這樣的情況,到學校只需要如實填報家庭狀況,那部分額外的費用會全部免除,如果柳海以後成績好,還會和柳俠一樣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

家里人這才知道原來柳海每年還要單獨交六百塊錢。

柳長青看著柳川,半天沒說話。

柳長青讓柳魁寫信謝絕了曾廣同的邀請,說過兩年再說,今年家里有點事,他們不方便出門,其實,他們是不想去給曾廣同添麻煩,也舍不得買車票的錢。

晚上在柳俠他們住的窯洞,柳魁跟除了父母和二叔之外的所有人說,柳茂閨女擺滿月酒的事,他決定瞞著父母,一分錢也不出。

在五道口,柳魁听了劉冬菊母女兩個小時的哭窮、擺功勞和自恃高貴都沒有流露出半點憤怒。

柳茂是他的兄弟,為了柳茂,他可以忍受很多。

但當劉冬菊一臉鄙夷的看著柳茂說︰「你會弄啥?沒一分錢哩本事,干了這麼些年連個小領導都沒混上,讓你跟人家樣倒賣點煤賺點外快都不會,嫁給你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柳魁站起身對劉家母女說了一句︰「俺兄弟從來都不是個死纏爛打哩人,您既然這麼嫌棄他,不知道您為啥還一直擱這兒?」說完轉身回來了。

柳俠原來不知道柳海那張單獨的通知單,所以沒把自己攢的三十七塊錢拿出來,他有很重要的用途,不是非常緊急的事情,他不打算改變自己的計劃,但現在他知道,家里比他想的更困難,所以他臨走之前偷偷把錢放在了柳長青的枕頭下,身上只留了兩塊錢。

他和柳海的車票柳川已經買好了。

貓兒這個暑假簡直太快樂了,小叔每天都在身邊,每天都陪他一起練字,教他算術題,陪著他在鳳戲河里打水仗練習狗刨兒,教他跳好看的舞,晚上摟著他睡。

貓兒沒听說過天堂這個詞,如果知道,他肯定覺得自己生活在天堂里,如果小叔永遠不用離開,貓兒的天堂永遠都在。

柳俠是和柳海一起出發的,柳魁帶著一群孩子把他們送到望寧,柳川送他們到原城火車站。

柳海乘坐的是春節時柳凌和陳震北他們坐的那趟車,比柳俠的早三個小時,柳川送走他,又等著柳俠上車,才一個人在後半夜開車回榮澤。

作者有話要說︰單位即將迎接一次很重要的檢查驗收,全體加班,周末也不例外,保守估計時間大約是三周左右,這期間更新時間沒辦法確定。

我會盡量多更,希望姑娘們看文後冒個泡泡。

緊張的工作和碼字中,偷空看一眼大家的留言,是動力,也是放松和愉悅,提前謝謝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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