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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七章 裴旻

上海的雨水很多,冬季的雨水更多,天空中總掛著雨絲,地面上總是濕漉漉的。若是平時,在這樣的天氣中,燙上一壺黃酒,吃些時令的美食,在溫暖的屋子中,坐在落地窗前小酌,看著窗外的灰蒙蒙,自是別有一番趣味。

但在一九三八年的上海,有這樣好興致的,應是不多。若有,大抵也該是送他去死的。

虹口長春路的一處公寓中,鼻青臉腫的夏昌國,穿著空松舒適的睡衣,手拿著一杯紅酒,站在窗邊看著夜幕下的瓢潑大雨。

事實上他無法看清外面,疾勁的暴雨不斷的拍在窗子上汩汩滑落,在這雨幕之中,他只朦朧的看著外面的燈光,但他還是堅持再看,因為外面激蕩的暴雨,與此刻溫暖的室內,踫撞而來的感覺,讓他沉迷。

他將酒杯送至嘴邊輕啜一口,舌尖與猩紅的酒液踫撞之中,感受著那股酸澀。衣袖因為舉杯的動作滑落,露出了手臂上密布的傷痕。

去歲十一月,淞滬會戰落下帷幕,國軍全線退守,南京政府也成了重慶政府。除了英美的公共租界,以及法國的法租界,上海陷落。

日本人準備充分,接收上海的速度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到現在的二月份,日本算是已經全盤接收,頻繁發布政令保持穩定,在各要道港口派兵把守,嚴查反日份子,嚴查各種資敵的緊俏物資。

與此同時,上海特高課開始大肆抓捕在潛伏在上海的軍統、中統,以及紅黨上海地下黨組織的成員。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讓軍統、中統遭遇了重大損失。事實上,在戰爭進行的時候,他們就同杜鏞的青幫等組成了忠義救國軍,在前線戰場已經損失不小,杜鏞更是第一時間跑路港島。那之後,青幫由張小林話事,投靠了日本,為日本前線提供大批量物資。

幸好的是,紅黨有著豐富的敵後斗爭經驗,行跡潛藏的更加緊密,而且在淞滬會戰將要結束之際,紅黨便第一時間靜默,甚至是轉移了一些可能暴露的人,所以受到的損失並沒有那麼巨大。

但那也是有損失的,比如他。

他是上海地下黨組織的一個聯絡員,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他的掩護身份是一家報社的編輯,他以為他是安全的,但是日本人早就已經鎖定了他,直接在公共租界被秘密抓捕。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有著堅定的信仰,但當皮鞭子抽在身上,當火紅的烙鐵烙熟了身上的肉,當鐵 子被鑿進指縫,當他痛的失禁,他招了。

後果便是,在過去的兩天時間中,他所在的這一條線,全軍覆沒,無一幸免,他過去的同志們正在接受嚴刑拷打。

作為功臣,他被保護的很好,在這公寓外,有八個特高課的行動人員保護他的安全。因為他還有價值,有一些情報他沒說,更是因為他了解紅黨的行事風格,以後可以為特高課工作,抓捕紅黨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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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擇出賣背叛的那一刻,他很痛苦,因為那標志著他過去的信仰,為之努力奮斗的事業全都沒了。但是在那之後,他喝著昂貴的紅酒,吃著精美的食物,躺在舒適的大床上睡了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安穩覺之後,他又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至少吃的好,睡的好,還不用擔驚受怕。

雖然身體的動作之間,還是會很疼痛,但是他仍舊眉頭都沒皺一下,大口的喝光了杯中的紅酒。他本想轉身離開,但是透過雨幕,他恍忽之中看到,在路對面的路燈下,有個蒙蒙的身影站在那里看著他。但再細看過去,發覺那人影正一瘸一拐的走開,他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 然升起的不好念頭感到好笑。

孤身一人的瘸子,怎麼可能是來殺他的呢。他可不知道,紅黨中有這麼一號人物。大抵是無家可歸,又受人排擠的流浪漢吧,這在上海並不奇怪。

他轉過身,到柔軟舒適溫暖的大床上,哎呀一聲滿足的躺下。喝酒助面,他再也不想回憶起在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魔鬼一般的經歷……

瘸子穿著雨衣,左肩高,右肩低,右腳繃直,才觸地就左邊身子用力緊跟著邁出左腿,這是為什麼他的左肩要高一些。不過與夏昌國所想不同的是,這瘸子並非是一個流浪漢,因為流浪漢不可能有嶄新的雨衣,更不可能在瘸著的腳上,穿著嶄新的牛皮靴子。

瘸子向著遠處走了幾步,感覺到掃在身上的目光消失,便費勁的過了馬路,在樓下向著夏昌國所在的公寓走去。

雖然下著暴雨,但作為日本佔領上海的中心地區,這里看起來還是很繁華的。有日本的憲兵穿著雨衣列隊巡邏,這是為了維穩。雖然看起來日本算是平穩接收,但是隱藏在水面下的危機,遠遠沒有解除,小日本的神經是敏感的。

除了巡邏的憲兵,還有不時駛過的汽車,這些人除了小日本的軍政要員,還有一些小日本的僑民,以及華夏的商人。才拿下統治,這些各行各業的上層是很忙的,基本上每天都要被日本人叫去開會,無外乎威逼利誘的恐嚇,讓他們配合,而他們大抵也是配合的。形勢比人強,不配合就是死,又能怎麼辦?不過最後還是要看他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至于其他的行人,那是斷然沒有的。這麼大的雨,又是小日本統治區的中心地帶,可沒人過來找死。

瘸子慢吞吞的走在路邊,雖然在雨之中很是引人注目,但是巡邏的憲兵才剛過去,那些坐在車內的人也沒有心思去關注路邊,他就這麼走到了公寓樓下。

沒有絲毫的停頓,輕輕的扣動大門。未幾,一個身著黑衣的日本人打開門,沒有絲毫的警惕。因為這里是他們的中心,是老巢,他們如何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的過來找死呢。

不待那日本人張嘴說話,瘸子便帶著溫和的笑臉拾級而上,雖然這日本人掩住了光,但他還是看清了來人雨衣 冒下的臉。那是一張大眾化的中年人的臉。皮膚粗礪,膚色偏黑,看起來像是長期在外干活的。他瞬間便感覺到了不對,一邊伸手模向後腰,一邊張嘴想要呼喊示警。

但他什麼都做不到,瘸子迅捷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嘎 一聲,他才想伸出的手便無力的落下,想要高喊的聲音也憋了回去,生機斷絕,童孔收縮,已是沒了性命。

瘸子回身關門,同時沙著嗓子,一口地道的日本關東腔說道︰「審訊出了結果,南田課長派我過來跟那個支那人再談一談。」

南田課長,是上海特高課課長,南田洋子,一個日本娘們。

關好門,瘸子輕輕的將手中掐著的小日本放倒在牆邊,邁步向屋內走去,他的腿已經不瘸了。

雨水自雨衣上汩汩滑落,皮靴踩在實木的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是老舊的地板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

瘸子走過廊道,進了屋內的客廳,只見三個日本人坐在沙發上,手槍放在桌邊,一人拿著書,一人拿著筆,桌上的紙張寫滿了字跡,不難看出,那是在寫信,應是家書。另有一人睡眼朦朧,想來剛剛正在眯著睡覺。

他們都盯著瘸子這邊看,才看到瘸子陌生的臉,他們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緊張的要去拿槍。

瘸子微微一笑,縮地成寸欺身上前,赤著的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黑色的,有暗金花紋的長刀,彷若吞噬光線一般,在燈光的照耀下沒有一點的反光。三個特務被這突然間的變故驚的眼楮都快瞪出來了,大腦宕機。那麼長的一把刀,憑空出現的?也因為這猝不及防,他們的動作有了一些遲滯。

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長刀襲來,三人不敢置信的捂著鮮血噴濺的脖子,看著面前的瘸子瀟灑的挽了一個刀花,而後運刀橫切,刀尖上沾著的血跡隨著動作月兌離刀身,在白牆之上留下點點紅梅。

瘸子沒有理會他們的死不瞑目,上前一人送了一腳,將他們踹回到沙發上,避免因為死前的無意識動作發出大的聲響。接著快速的將桌上的三把槍收走,在幾個還沒死透的人身上模索一陣,又翻出了幾個滿倉的彈匣,以及他們的證件和一些錢,全都收走。確認三人咽氣,他又輕輕的走到門口,提著那個最先死的特務尸體回來,一樣的翻找一遍之後,拿走了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將他同另外已經滿身都是鮮血的人擺在一起,排排坐。

瘸子收了長刀,在一樓中悄悄的模索,確認沒有遺漏之後,順著有些狹窄的台階到了二樓。

才露出頭,就看到在旁邊的窗戶旁,一個特務坐在凳子上,手肘在窗台,撐著下巴,雙眼無神,嘴角卻是上揚著。似是在想念東京的櫻花,以及櫻花樹下笑的很甜的姑娘,總之是很美好的事情。

他想的很認真,以致于瘸子已經到了身後都沒有發現。

瘸子悄悄的伸出雙手,一手扶著他的下頜,一手把著他的後腦勺,寸勁爆發,干脆的順時針運動,伴著一陣難听的骨骼碎裂聲,硬是將那一張寫滿了故事的臉轉了一百八十度,同自己面對面。

腦袋和身體分家的幾秒之內,還是有意識的。想念東京櫻花的孩子, 然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他的眼神變的驚駭,接著,他的眼神就變的空洞,臉上仍舊保留著對櫻花樹下女孩的思念。

輕輕的將他從凳子上提了起來放到地板上,照舊模索了一遍,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而後輕輕的在二樓又模索一遍,送走了一個在睡夢中的孩子,上到了三樓。

三樓又是兩個人,一人看報紙,一人看書,瘸子又是弄死了這倆人,收走了東西,照舊模索了一遍確認再無其他人,瘸子輕輕的推開了主臥的雙開實木門。

夏昌國才剛躺下,雖然喝了半瓶子紅酒,近日又是擔驚受怕疲憊的不行,但是也沒到沾枕頭就著的程度,正朦朧著呢。

听見沒有掩飾的腳步聲,他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正看到穿著雨衣的中年男人用著煤油打火機砰的打出火花,點燃了一支純白色的,沒有過濾嘴的香煙,他認得那煙盒,是海盜牌,也就是大眾稱謂老刀牌的香煙。

他已經認出來了,這人正是方才他看到的那個瘸子,現在這瘸子不瘸了,還站在他的臥室之中,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見瘸子吐了一個大煙圈,走到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看著他,他認命的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走到瘸子對面坐下,也點了支煙抽起來,他已經看到了打開的門中,兩個日本特務沒有骨頭似的躺在那里,血都流了一灘。

煙霧繚繞中,他開口道︰「我以前從來沒听說過你。」

「那不重要。」瘸子搖了搖頭,又是吐了口煙,澹澹的看著他︰「說說吧,都跟日本人說了什麼。」

夏昌國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小箱子,放到桌子上打開︰「這里是二十根金條,能不能饒我一命?」

「本來我想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現在我給你留個全尸,回答我的問題。」

又是一聲長嘆,夏昌國搖頭道︰「就是現在這麼多,出賣了我的上線、下線,一共八名同志。我還知道一個交通組據點,不過這個我沒跟日本人說。」

上海作為遠東第一大都市,這里的地位是母庸置疑的,能搞到許多的緊俏物資。交通站,顧名思義,就是交通線上的站點。而交通線,則是傳遞情報、運輸物資、重要人物的機構。從上海是關鍵一站,而後經過沿途的各個站地,一路直達蘇區。而這只是一條交通線,此外還有四通八達的無數條。

瘸子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楮︰「說出具體地點。」

「安和寺路安和商行,那是我偶然間發現的,我真的沒跟日本人說。」

又盯著看了兩眼,瘸子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走過去抓著夏昌國的手腕,二話不說就一刀割破了動脈︰「來,把那只手給我,兩只手一起,放血放的快。」

方才掰手腕的巨大力量,夏昌國已經死了心,知道反抗不了,他更不想死的時候還要遭遇非人的折磨,非常配合的遞上了另一只手,同樣被劃了一刀。這兩刀的疼痛,給他的感覺是,不如皮鞭子沾涼水……

夏昌國雙手放在沙發扶手上,任由鮮血不斷的流出。感受到生機的流逝,他看著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模出來一個相機在那擺弄,他問道︰「還要照相嗎?」

「證明你已經死了。」

「還請照的好看一些。」夏昌國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他說道︰「我不想出賣組織的,真的……」

「我相信你,能挺得過嚴刑拷打的又有幾人?「瘸子搖頭說道︰」你只是不應該一下出賣那麼多的同志,你應該再盡量堅持一些時間的。那樣的話,今晚我就不會來。」

「全體靜默,我沒辦法給他們示警。我被抓的第二天就是聯絡日,對不起,我真的沒挺住……」

瘸子沒有說話,又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看著夏昌國。

「我老婆孩子都在杭州老家,希望組織上不要為難他們孤兒寡母。我三零年入黨,一直在上海工作,這些年,我數次死里逃生,見過八個同志死在我面前……」

夏昌國的聲音越來越小,精神也越發不振,眼皮子耷拉著,面無血色,好似隨時會死。但他仍舊念叨個不休,說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他 然間頓住,抬頭看著瘸子,眼中精芒大放︰「你是裴旻!」

看著瘸子意外的挑了挑眉,他無聲的笑了一下,隨即無力的後仰,沒了聲息。

瘸子小心的墊著腳尖踩在血泊之中,近前伸手放在夏昌國頸間的動脈上,確認死透了之後,他收起桌上的一箱金條,拿著相機多角度的拍攝。

外面的那些特高課的特務的特務他也沒有忘記,將八具尸體全都在樓下擺成一排,又拍了幾張照片。這才趴著窗戶看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而後打開門出去,又成了來時那般一瘸一拐的樣子。

虹口距離公共租界沒多遠,但是這個時候,當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過去。國際間波譎雲詭,落實到地方上,就是隔著一座橋,這邊是日本軍隊,那邊是英美聯軍,這邊要查一遍,那邊也要查一遍。這種局勢,還要等再過上一段時間才能緩解。

不過有駐軍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地方,世界上的規則大抵是相通的,有規矩就有破壞規矩的方法,有柵欄,那麼必然就會有縫隙。尤其這種地盤相交的地盤,自然更多蠅營狗苟。

所以瘸子很順利的進入了公共租界,而後一瘸一拐的過了蘇州河,來到了山東路,鑽進了一處公寓里,這是他的安全屋。

屋內,瘸子月兌了雨衣、皮靴,連帶著里面穿的破衣服也換下,去到洗手間中洗了臉。再出來時,整個人已是換了模樣。

王言會化妝,作為一個合格的老陰逼,有用的沒用的他學過很多。而且跟一般的女人聊天,化妝、時尚,是很好的話題。別的不說,就是為了這個,他王某人也該懂的。

只不過他的化妝技術沒有很高超,達不到改頭換面的地步。但是也用不上多高超,他現在是敵後的特工,化妝的目的在于不讓人記住他的臉。雖然他的技術沒很高超,但是他可以通過改變一些面部的細節特征,或是掩飾,或是突出,如此再配合上他特意轉換的氣質,那麼便很容易的讓人認為他就是他,而不是一個面貌相似的另外的人。

他從來都是一個好演員,拿個影帝問題不大。

來到此界已經一個星期,他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身份,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第一偵緝隊隊長。手下管著二十多人,大小也算是個人物,很是有幾分面子。

很顯然,巡捕房的隊長是沒有必要做之前的暗殺行動的。夏昌國死前說的‘裴旻’,正是他的另一重身份。

他的父母從北方逃難過來上海,成了工人,一步步的混成了工人代表。在四一二的時候,雙雙斃命。那一年,他十八歲。之後組織上的人找到他,本意是想要照顧他,但是他表示要為父母報仇,而後加入了當年成立的中央特科。

因為他從小練武身體好,又不學好在街面上混過,甚至還拜過香堂,入了青幫。在訓練中,又表現出了高絕射術,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所以被分入了保衛科,也就是大名鼎鼎紅隊,打狗隊,專門鋤奸的。

裴旻,是他的代號。作為唐代三絕,裴旻劍術高超,行動能力強,另外還有一天之內射殺三十一只老虎的事跡,正合射術高超。他正好是中央特科最強的行動高手,也是槍法最好的神槍手,所以就用了裴旻做代號,代表他的勇武。

三一年,紅隊科長叛變,幸而他之前就沒跟其見過面,因為他太強,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保證了他的安全。當然主要也是他的爹媽的遺澤,也有他實在勇武的關系,是直接跟領導聯系的。畢竟他這樣的人,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也是如此,在中央遷入蘇區,特科改組換名,他的組織關系也落到了保衛局那里。

而他之所以沒有一同跟著離開,是因為他在二八年混進了法租界巡捕房,在之後的幾年中,更是越混越開,三教九流吃的開不說,也很能賺錢。他在上海能發揮的作用更大,所以也就留在了這里。

緊急情況直接去電延安,一般情況自己決定,同時跟上海市委保持聯系,提供必要的幫助。與延安兩日一電,保持聯絡,為的是確定他還活著,沒有意外。

同上海市委的聯系也很簡單,晚上十點,他會打開電台,有事電台聯系。至今沒跟他們踫過面,保證自己的安全。不過他卻是知道市委所在的,要不然也沒辦法幫助他們。這一次暗殺夏昌國,就是上海市委的指示。

當然不是讓他如此孤身闖敵營,而是讓他尋機制裁。只是他太莽了,確定了人在哪里之後,直接就殺過去了,這是裴旻的能耐。

又坐到鏡子前,重新畫了妝,換成了一個年輕的樣子,配上了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在衣櫃中翻了一身黑色西裝出來,又換了一雙皮鞋,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而後拿出一張紙,用筆在上面把今天的制裁過程寫了一遍,連同相機膠卷一起放到那個裝有二十根金條的箱子中。

起身對著鏡子照了照,扒拉兩下頭發,隨後穿上一件大衣,拿起一把雨傘,開門,出門,鎖門,慢悠悠的下樓。在後院的停車位上,上了一輛黑色的福特汽車,而後發動汽車離開。

開車到了公共租界與法租界交界的福煦路,這里有一家福興典當行,他將車停在遠處,就這麼明晃晃提著箱子撐著傘向那家典當行的後門走去。

冬冬-冬-冬-冬冬,兩短兩長兩短的敲了門,將箱子放在門口,他撐著傘,稍稍含胸駝背轉身離開。

咯吱一聲,後門打開,一個四十許,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從門內探出頭來,看著已經遠去,有些模湖的背影,隨即拿起地上的箱子,縮回頭去,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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