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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只能有一個大官人

輕柔的涼風拂過面頰,清涼自體外滲透,由心中發散。

王言身體緊繃,睜開雙眼,用銳利的眼神環視四周,觀察著此刻所在。

天上陽光和煦,是初升的朝陽。面前,是丈許的青黑高牆,下邊,還有幾個草團箭靶。身旁是一古意涼亭,其下立著兵器架,馬槊、紅櫻槍、半月戟、丈八長矛、樸刀以及一柄陌刀,此外,還有幾柄常規刀劍,沒有槍頭的槍桿子。兵器具是寒光凜冽,一看便知好兵刃。

再看身處的百余平的大片空曠土地,不難得知,此地乃是一演武場。

西側,是飛檐青瓦的大房子,透過雙開的大門,在幽深之後是另一大片光亮,地方應該不小。門檻上,坐著一個扎著童子髻的青衣小廝,無聊的撐著下巴,一會兒看看天,一會瞅瞅地。

在看自己,一身勁裝短打,黑色布鞋,長長的頭發上束成髻,戴著青色的襆頭固定頭發,避免動作太大而披散開來,正是練武裝扮。

確認所在安全,王言開始接收活爹這一次給他安排的身份。

王言,十八歲,家住京東西路-東平府-鄆州-陽谷縣外西十里的王家莊,從小喜歡練武,讀書也略有興趣,不過武沒從軍,文是個秀才,之前府試不第。

父母三年前雙雙病故,留下上千畝土地,還有身處的這個大宅子,以及陽谷縣中的酒肆、藥鋪、布店,貨通南北的一個商隊,加上王家莊幾十家賒欠的各種欠條。經過一番折騰,徹底的掌控了偌大的家業。

同時深受鄉鄰愛戴,現任王家莊的保正,總管戶口治安、訓練壯勇之事。當然,正常來說他的稱呼應該是叫大保長,這是王安石變法改的制,五十戶設大保長。王家莊正是五十一戶人家,三百多人,還算大的村子。只不過是隨著時間演變,默認的才叫保正。正經的保正,那是管著兩千多人的。他這個,就是個村長。

至于他為什麼受鄉鄰愛戴,當然是因為這王家莊的地多數都是他的,剩下的那些人持有的土地並不多,除了外出務工的,王家莊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他的佃戶。這許多土地,按照活爹的說法,就是遇到災年啊,或者誰家遇到事過不去了,一點點的收購過來的,這也是地主正常的積累手段。

他這也算是個好地主,地租收的不高,去除了各種的賦稅之後,王家莊人的日子也還過的去。實在揭不開鍋,到了王保正家里,也能受些接濟,或者是借些錢糧。所以在陽谷縣一代,他是有口皆碑的王大官人。

現在的時間是政和元年初夏,也就是公元年,坐龍椅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藝術家,趙佶。而這個時間,距離靖康年,也只有十五年。

這上來就是個還可以的地主,算是活爹標配了,省了他初期的積累,照顧他這個好大兒。當然原因大致還是那樣,就是他真的放開手腳施展,要達到現在的家業,並不會很費力,不如一步到位直接點兒,活爹從來很直接……

了解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後,王言去到兵器架上,拿了那一柄帶著紅纓的長槍,在這自家院里的演武場上練了起來。這兵器,都是花了不少錢,出自應天府那邊的匠人精心打制而成。

兵器,手足之延伸,是以常見兵器他都能耍的很好。

不過說實在的,他這武器在自家耍耍,沒有人追究也就是了,要真的追究起來,抓起來揍一頓,再關個三五年,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更別說電視中演的那般,一幫人提著武器大鳴大放的在街上招搖,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好。

畢竟老趙為了趙家的江山都自廢武功了,更別說手持利刃的危險分子了。在這會兒當街持械,同比在現代當街拿槍比比劃劃,基本沒什麼不一樣。不過人家的故事就那樣,現在這也算合理化了。

一邊練著武,王言一邊分心想著此次怎麼做事。

還有十五年就是靖康,這個時間,如果要是科舉做官的話,基本上來不及。他再能逢迎,想要十五年掌大權,也費勁。朝堂上一票大老,還有新舊兩黨之爭,想借官身影響國策,調動資源,並不是易事。更不要說後世皆知的三冗兩積弊病,那麼多的空頭官等著排位呢,競爭的厲害,他得多能舌忝才能上位,耗費過多精力並不值得。

至于去投軍,那更算了,還不如科舉。一來軍方地位低,二來還有各種掣肘防備,並不好混。狄青、岳飛,多牛逼的人吶,都給弄死了。

真要是在軍隊混,他肯定也是能混到那個程度的。但是以老趙家、當權文官的操行來說,除非他直接扯旗造反,要不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不是 須拍馬,各種利益輸送能解決的,而是到了那個位置,手中握有的兵馬,他們睡不好覺,也就是‘有沒有反心不重要,有造反的能力才重要’的那一套。

當然也是現在他的身份是地主,要他是個大頭兵,或者說已經當個小官了,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就這麼從地方滲透要好一些。

至于梁山宋江一伙,那就之後再說。畢竟現在梁山什麼情況他還不了解,劇情走到哪一步還不知道。而且說實話,他並沒有跟梁山找麻煩的意思,畢竟山東地界,有梁山折騰,他這燈下黑,挺好……

如此琢磨一番,槍也耍的差不多了,收了招式,甩了個槍花之後隨手一拋,長槍精準的落在兵器架上,插進固定的孔洞之中。

青衣小廝顛顛的拿著水壺水杯小跑著迎上︰「少爺,喝水緩緩,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這小子叫王保慶,是家里老大,今年十三。他們家就是種的王言家的地,小子長大了,再讀不起書,所以到了這里做小廝,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賺錢貼補家用。不是賣身的奴,是正經領工資的童工。

王言點頭接過水杯,任這小子給倒著溫水,一邊喝水一邊說︰「不急著洗澡,先在宅子里走走,順順氣。」

童工自無不可,跟在後邊,一路在這個大宅中晃悠著。

這大宅,高牆圍起來的一個大合院,整體呈一個十字。前後兩道門算是隔開前院與後宅,前院東側是兩排二十幾間房子,西側是倉庫,糧垛,廚房。跨院的二門子那里,是三間房的前堂,經過一段院子里的景觀,後院又是三間正房,東西兩側還有十多間廂房,另有一個廚房。

正房的後邊,是一個花園,里面山石花草樹木都有。二道門子中間,有東西兩條路。東邊就是練武跑馬的演武場,西邊是一個馬廄,里面有三匹高頭大馬,算是良駒。還有一個牛棚,里面有十頭老黃牛,種地的時候給需要的佃戶們用,不收錢。平日里,佃戶家的稚童會來給放牛,會打草喂食做青儲,就算是用牛的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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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院子里還有幾個二層的碉樓,一來觀景,二來也算是瞭望偵查所用,防備有人過來搶劫。因房子建在一土丘之上,不與下邊的村落相接,視野還是不錯的。下邊還有一條小溪,青山綠水藍天白雲,觀景亦是極佳。

整個的佔地,得有個一千平往上搞不好都得兩千多平,站在碉樓上,目之所及的耕地,基本都是他的。後邊的山,也是他說的算,鄉鄰進山打到獵物,得給他送過來點兒。

這麼大的房子,用人當然許多。有十六個青壯打手,兩對做飯的夫妻,六個灑掃做事小廝,還有兩個兼職納鞋制衣侍女,以及一個掌事叫王福生的中年管家。除了兩個侍女是賣身進來的,其他人都是花錢雇的。管家則是在他們家干許多年了,算是家里人,值得信任。

這家業很夠用,怎麼也叫個大地主了。要不說地主得打倒呢,看看他就知道了。要不是王大官人心善,這王家莊生活的多少年前出自一家,沾親帶故的鄉鄰們,得被他禍害完完的。

看過一圈,王言去到東廂房的一個房間中,就著溫水,在大的木桶中泡了泡。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身上紋身自動現出來了。

可能也是配合劇情吧,畢竟現在出來混的,不管是犯罪了刺字黥面,就是刻意的身上紋繡。梁山上的那一幫人不少都有,這是流氓的風尚。現代不好說,畢竟又是個性,又是愛好,又是小眾文化的。這會兒卻可以肯定的說,紋身的沒好人。成分非常簡單,不是地痞,就是流氓,再不就是犯罪份子。

他無所謂,花里胡哨就花里胡哨了。活爹還給解釋了呢,是大名府的紋繡大師精心紋制,來源還挺清楚……

簡單的洗了漱之後,王言在正房的後堂中,一個人坐在上好檀木飯桌旁吃起了早飯,小米粥,幾樣小菜,還有幾個白水煮的雞蛋,正常吃食。邊上早都吃過飯的兩個侍女伺候著,管家的王福生坐在王言對面,一邊吃茶,一邊給王言這個大少爺匯報著家里生意的情況。

生意當然是非常好,若不然也沒有他這麼老大的宅子。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是盈利也非常可觀,涉及山貨、皮草等等,還跟北邊的遼國有往來,也算是跨國貿易了。

匯報了一番之後,王福生皺眉說道︰「少爺,近來西門慶有些不老實,背後搞小動作,跟咱們搶生意。」

王言想了一下,是在查看系統的背景信息︰「西門慶亡我之心不死,一直惦記著我王家的產業,福叔,不要松懈,多注意他的動作。」

西門慶的生意做的比他大,不光是在陽谷縣,應天府乃至汴梁都有買賣,正經的有錢人。之所以在陽谷縣生活,而沒有去到大城市,也並不稀奇,因為在這里他是老大,黑白兩道都有實力,到了旁的地方,他就是孫子,哪里有在陽谷縣作威作福安逸。

「是,少爺。」

「之前不知何時听聞,清河縣有個叫武松的,頗有勇力,你差人去打听一二,接觸一番。若是可以,且帶他來見我。」

這是他看剛才看有關西門慶信息的時候,順便看了一下陽谷縣衙的信息,並沒有武松這個打虎的都頭,那就是還沒到,所以才如此安排。系統的信息,都是跟他有交集的,作為本地有名的大地主,縣衙那邊自然熟門熟路,基本衙門里的都知道。

王福生應了一聲,見著大少爺沒再說話,他告退一聲,自去做事。畢竟那麼大一攤子,大少爺又只管指揮,他作為管家,一天天忙的很。

王言沒別的指示,還是因為現在不了解情況,不必急著動作。先對自己的家底有個數,對形勢有個了解,然後再研究下一步干什麼。至于西門慶找死的事兒,那都是次要的,等他捋明白了,這逼絕對第一個死。產業不產業的都是其次,主要的是,陽谷縣,只能有一個大官人。

吃過早飯,歇息片刻,王大官人打算出去 達 達,探知一下現在的形勢。他換了一襲青色長衫,頭發由侍女幫著束挽成髻,插了一根碧玉青簪固定,對著打磨光滑的銅鏡比量了一下,滿意點頭。現代還不覺著,到了古代,這麼一搗鼓,他很帥的……

由一個護院套了馬車跟著,後邊墜著王保慶,王大官人背著手  達達的下了山坡,他要先看看王家莊的情況。這幾百人是基本盤,得打理好。

「保慶啊,我記得你之前書讀的不錯?」

「哪里有少爺好啊,少爺你是秀才呢。」

「你呀,小小年紀,滑的很。是個讀書的都可以是秀才,我一個府試不第的武夫,哪里還能說好啊。」看著身邊像模像樣的機靈小子,听著懂事兒的恭維話,王言搖頭一笑,問道︰「夫子是怎麼說的?」

「夫子說我能中,可是他同大牛,二虎他們也是這般說……」

「你自己呢?」

「我……不知道。」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論一論。」

王保慶疑惑的看著大少爺,不過還是開口說道︰「這是大學開篇第一句,是……」

從山坡的豪宅,到山下的村落,看著很近,實際上還有個幾百米。而要論述大學開篇第一句,並不是簡單的過程,掰開了講細了,那是真的能說上兩宿。一路上,就听這小子搖頭晃腦的念叨了。

到了村口的學堂,王言擺了擺手,听著學堂中傳出來的拉長的讀書聲,笑呵呵的看著有些消瘦的孩子︰「可還想讀書考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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