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籠前路,紅衣現殺機。欲往鹿苑一乘傳遞佛頂冥塔消息的破匣求禪,行至半途,忽逢白霧籠罩前路,難以捉模的紅色魅影,揮刀之間只見最為純粹不過的殺機。
「你,到底是誰!」
甫交手,持劍明王已然添紅負創,手中之間光華流轉,頓化無數聖光縱橫交錯,形成一幅莊嚴神聖佛像,霎時佛光萬丈,掃蕩白霧。
而在佛像正中央,破匣求禪雙手持劍,周身金光閃耀,佛相莊嚴,凜然不容輕犯。
白霧受到佛光沖擊,稍退半分,然下一刻卻似大浪一般隨即卷式重來,佛光迷霧,頓時交織。
「人佛主能親自前來這荒蕪之地,當真讓吾刮目相看,不過,是否由命回去,便不得知了!」
「吾是誰嗎?這個問題,禿驢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吾當然是……鬼啊。」
紅衣淒艷似血染就,白皙而略顯稚女敕的臉龐上,盡是天真無邪之色,唇紅似血,更添刀者妖艷,手中翠刀折桂,一鋒雙刃,人似鬼,刀亦是刀中異數。
「如果劍禿驢你再不努努力的話,就要和其他人一樣,在此地陪伴吾了哦。」聲聲冷笑,一道鮮紅的戰栗身影開始于四周飄移放肆快意。
破匣求禪眉頭緊皺,邁步出招,一身氣息不斷攀升,一身佛門元功盡提,霎時間佛光普照,震撼九天十地。
「山精鬼怪,吾佛之前,豈容你放肆!」
話聲落,流光閃過,人動劍行,轉瞬之間,劍光已奪命而至。
「劍禿驢果然有藏一手,厲害哦。」
山鬼嘴角翹起笑了笑,頃刻,折桂令攻勢變幻,式式玄奇難測,一瞬間面對數道紅衣身影同時圍攻,破匣求禪難辨真假,攻勢再度受制。
「嗯?奸佞邪妄,佛不能容,殺!」
破匣求禪見狀,眼注佛華,剎那破妄,劍轉點鋒,流光匯聚,再斬紅袍山鬼。
「山鬼,束手就擒來!」
「哎呀呀,劍禿驢生氣了,好可怕,好可怕啊。」
聲聲輕語,山鬼周身紅袍驟然翻卷而起,手中折桂令剎那間震開劫劍鋒芒,旋即,冷寒刀氣封鎖佛者之身,欲收割性命。
這到底是,什麼……
破匣求禪心中驚異,手中劫劍揮灑劍氣,步步後撤阻擋山鬼攻勢,交錯數招後,破匣求禪陡然提高速度,身影再進,釋華耀世,佛威逼命。
「度生劫!」
鏗然一聲,刀劍交接,折桂令硬撼劫劍,一瞬間,山鬼先退而後進,刀動一瞬,破匣求禪再運招。
「菩提不滅•須彌金身!」
金身再現,折桂令攻勢頓時一遏。
隨即再聞——
「退下!」
須彌幻影一聲喝,周身聖光大盛,怦然一聲,震退眼前山鬼。
山鬼身影滑出十丈外,停形,目光看著前者破匣求禪,露出異色。
自他有記憶起,便在蕭山,遇到了許多,但這個可說是相當的有趣了,僅次于許久之前,那個被他砍了一刀而僥幸未死得劍客。
「劍禿驢,很厲害哦。」
話語未落,只見山鬼腳下一踏,身影如幻,幾個明滅後,折桂令上籠罩一團血光,便朝著破匣求禪揮刀斬出!
破匣求禪皺眉,周身金色佛像光華極盡升騰,一瞬後,凝聚于手中劫劍之上,劫劍揮舞,燦然光華中,只見一口滿蘊佛華的聖劍,迎上滿是血光喝不詳的折桂令。
雙極應聲踫撞,剎那間,佛魔氣息震蕩,互相吞噬。
「呃!」就在這一刻,突然一聲悶哼響起,破匣求禪身後,一抹白發血衣的身影出現,手中一柄翠紅相間的異形刀刃,直直貫入佛者後心,帶出一瀑刺眼的朱紅。
破匣求禪悶哼一聲,周身佛光爆發,怦然震退山鬼。
再看眼前,哪里還有山鬼的蹤跡。
「劍禿驢,可惜了哦。」
一退一進,山鬼身影有若鬼魅一般,手中的折桂令也因沾染了佛者鮮血,紅色顯得愈發濃郁。
破匣求禪抬劍擋刀,鏗然一聲,劍鋒撼刀芒,但感身子一沉,不由自主便要屈膝。
然而,鹿苑一乘的持劍明王,豈能面對鬼魅屈膝!
「一劍引渡萬劫難!」
心脈受創,血流如注,破匣求禪屹立不倒,手中之劍再運極招,霎時佛門卍字真言宛如萬仞成形,化作一劍斬向山鬼。
山鬼見狀凝眸,折桂令上,無數氣機牽引,橫刀擋佛招,一聲劇震,身影飛出,三丈外,止住身形。
點點朱紅,染紅山鬼嘴角,上一次受傷是什麼時候,大抵是記不得了,這個劍禿驢,倒是不差。
但是今日狩獵,該到此為止了!
折桂令揮轉,山鬼便要終結眼前戰局,然而就在此刻,四野白霧驀然翻涌而起,將山鬼吞沒其中。
「你!」
「又是你!」
「總是壞吾好事!」
……
「啊。」眼看著山鬼被白霧吞沒離奇消失,失去對手的破匣求禪再難支撐身體,整個人也隨之倒下。
意識朦朧間,只見一道俊朗超然,青衫持杖的身影朝著自己緩步走近,下一刻,整個人便徹底落入了黑暗之中。
……
……
「夫子儒門杰,心誠行亦醇。玉金精粹美,椒桂性芬辛。一入隨邦計,咸期利國賓。生民待儒效,天意屬人倫。」
斷崖之上,太學主撥弦撫琴奏聲樂,既為學海之尊,六藝之事,自也是冠絕群倫,若非如此,也無法教授出學冠六藝的門人弟子。
聲聲吟,聲聲樂,飄然之姿,若非那一席灰袍,倒是真使人不覺恍忽,仿佛昔日那位執掌學海無涯,萬千儒生俯首的太學主,仍在眼前。
「仙非仙,劍非劍,不仰山高魚龍名;魔非魔,道非道,無待生死齊物行。」
詩號聲響,仙蹤無名點破雲端,緩緩降落于斷崖之上,看著背對自己的太學主,開口稱贊道︰「太學主之琴藝,非凡俗也。」
「死神之音,自與凡俗不同。」
太學主澹澹說道,手中撫琴之舉,也隨之暫停。
「既然來了,也不多做廢言。」
太學主起身轉身,邁步抬掌,一招殺式,直取仙蹤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