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家門，一道黑影就興奮的撲到李緣身上。
「靠！虎子，給我下來！」
虎子身後跟著一條小女乃狗，它好奇的嗅了嗅李緣的褲腿，張珍笑道︰「其他的小狗都送人了。就留了這只虎三。」
好吧！名字一如既往的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李緣搓了搓兩只狗頭︰「姐呢？沒在家？」
張珍漫不經心︰「她？她和小裴去逛街了。」
「啊？你興沖沖的把我叫回家？就讓我看這兩條狗？」
「說的像你有國家大事似的。」張珍不屑的白了一眼，「好不容易來到京城，總該置辦些東西吧？」
「嗯？姐準備辦事了嗎？我咋不知道？」
「你知道個啥？過段時間陪我回老家，兩家人還要見個面。這次算女婿先上門。明年他們倆就辦事。」
行吧！老佛爺發火，那就忍了吧！
「緣緣，素素要結婚，嫁妝也該一樣樣添辦了吧？現在她已經是城里的干部，不知道有啥規矩。」
「嗨！他們開發區已經分過房。其他的就直接給錢。一箱夠不夠？還什麼嫁妝？啥東西買不到？」
「胡說！」張珍啐道，「那代表娘家人的重視！給錢算啥意思？」
「行行！你就看著辦吧！」
「我就知道，兒子從來靠不住！」
懶得再听老媽的嘮叨。李緣就準備找兒子去玩。
張珍就更不樂意了︰「緣緣，嫌我煩了是不是？去廚房幫忙殺雞！還有兩條魚收拾干淨！」
李緣︰「……」
……
沒啥說的！老老實實當屠夫去吧！老佛爺惹不起啊！
正當李緣垂頭喪氣的走向廚房，顧雨芹抱著奇奇突然喊道︰「緣子，有你電話。那人說外國話。」
「？」
李緣疑惑的走進房間。他拿起話筒︰「你好！」
「你好，李。我是馬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完成了電子寵物的樣品制作。」
「？？？」
李緣真沒想到，美國人居然也學會了肝？不是應該拖延好幾個月嗎？難道自己真的有王霸之氣嗎？
「馬丁？試用效果如何？」
「就是按照你說的設計要求，實現了你要求的全部功能。程序本來就不困難，現在日語版、中文版等小語種也都外包了出去。而且產品的設計基本上已經完成，零配件廠家也有了預訂目標。不過我並不擅長商業談判，需要你另外找商務代表？」
「那就好。」李緣滿意的點點頭。至于商務代表？霍來恩、艾爾娜都可以勉強使用，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其實到了九十年代初，電子寵物的技術和硬件都已經成熟，無非需要一個創意而已。所以速度快些也挺正常。
不過李緣還是有點不放心︰「馬丁，寄幾個樣品到中國，我再試用一下。」
「沒問題。」
「你們試用的情況怎麼樣？」李緣順口多問了一句，「好不好玩？感覺有沒有市場？」
沒想到話筒里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陣，馬丁突然說道︰「李！很榮幸與你合作。這段日子我過得十分愉快。就是……就是……」
李緣微微皺眉。他不很肯定的問道︰「馬丁，你怎麼想要辭職？不知道平行線已經啟動了IPO了嗎？」
听到話筒里，馬丁深呼吸了幾口︰「李，其實我們都試玩過電子寵物，所有的開發小組成員，我說的是所有！他們都……莫名其妙，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市場前景。我承認，你創辦了平行線，並且很有希望上市，你很快就會成為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也許你是對的。但我的理想不同。你一直在無視技術開發，不願意加強研發部門的團隊。那些定制主頁、互聯網社區，還有這個電子寵物？里面有什麼技術含量呢？你甚至不願意開發瀏覽器的最新版本，不願意建立門戶網站，還有其他許多許多的新技術！唉！抱歉！李，如果你承認我是你的朋友，就听我的規勸——互聯網就是一片藍海，那里有太多太多神秘莫測、激動人心的新發現。可我們平行線才剛剛揚帆起航，你怎麼就能放棄呢？把整個平行線全部放棄了呢？」
听著馬丁的抱怨，李緣沉默無語。
其實馬丁的抱怨也對也不對。技術部的那些肥宅，他們又怎麼會知道電子寵物的妙處呢？那明明是給萌蠢少女玩的，尤其是本子少……也許還有文化背景的不同。但不管怎麼說，電子寵物算是個總爆發，馬丁已經忍受不了這樣的「低技術含量」了。
不過另一方面，只要等到上市後，李緣早晚會放棄平行線（美國）的控股權，並且把研發中心轉移到國內。也不能說馬丁的感覺不對！
說到底，馬丁依然是那個理想主義者，根本就沒有遭受過社會毒打。既然理念不合，那就好合好散吧！
「馬丁，你應該有新的工作了吧？」
「李，我準備和幾個朋友共同創業。還有，你是否能回購我的股票？我缺20萬美元的資金。」
「呵呵。我會讓霍來恩安排，公司取消你的競業條款。20萬美元算我的個人投資，你象征性的給點股份吧！同樣讓霍來恩處理。還有，為你保留10萬股平行線的原始股。這應該是條退路。」李緣根本沒問做什麼行業，直接就是盲投。算是給馬丁的補償吧！
「謝謝，謝謝！」馬丁顯得很激動。
「呵呵。以後別忘了老朋友。祝你成功！」
「哦！我為你推薦我的助手芬利。他可以暫時代理技術部的工作。在電子寵物的開發中，具體就是他的貢獻。」
李緣依稀有點印象︰「他就是UCLA的那個博士生？」
也許就是馬丁厭煩到了極點，電子寵物的研發速度才會那麼快吧？他早就盼著離開了。而且早就找好了芬利具體負責？
「對！就是他！我去叫他，讓他和你通電話。」
「嗯。」
「惡棍！你特麼的振作起來！別忘了蒲公英！讓特麼的金錢滾蛋！知道嗎？」
「呵呵！」
沒想到馬丁會那麼的中二，不過他倒是……挺可愛的！
……
就在李緣長吁短嘆中，話筒里傳來了一個沉穩聲音︰「老板，我是芬利。你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李緣根本沒興趣繞圈子。反正這個芬利能代理就代理，不能代理就讓獵頭公司外面挖人。
「芬利，你對平行線的研發方向有何見解？」
聲音頓時微微有點激動︰「老板！我認為您的話是有深意的。」
「哦？」
李緣立刻就大感興趣。什麼深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深意？
臥槽！這位芬利就是社會人，一轉眼就加入到插刀教。馬丁「尸骨未寒」，他就開始上眼藥了嗎？
芬利說道︰「老板！一開始我和其他人一樣，認為你就是為了IPO成功，然後套現離場。不過我後來的想法有了改變——您的目標是創建互聯網社區，構建互聯網生態中的一環。做個類比，其實就有了政府機構的某些功能。而我們就是一些政府的雇員（美國的制度略微不同，政府雇員就像其他歐美國家的公務員一樣，不受到黨派更迭的影響，政治上維持中立）。由于互聯網的環境更加自由，我們平行線的環境將更加開放。所以您才是追夢者，您是真正想先驅！」
李緣︰「……」
一時之間，李緣都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了。還先驅？先驅這個稱呼可不怎麼吉利哈？
芬利依然興致勃勃的說道︰「既然我們平行線是小政府，就要盡量維持一種客觀公正！而盈利和客觀公正是相沖突的。只有客觀公正，才會有源源不斷的客戶。一味的追求盈利，反而會造成客戶的流失。但無法盈利，平行線社區又無法生存？所以您才會出這樣的妙招。」
「什麼妙招？」說實話，李緣自己都相當好奇，芬利能夠想出個什麼理由？
「您的定制主頁、IPO融資，就是為了讓平行線生存下去。畢竟初創公司需要燒錢！燒很多很多的錢！同樣也遲緩技術開發，避免門戶網站的媒體特性，努力維護好客觀公正，還有開放、自由的公司形象。但在另一方面，主要發展各種游戲。畢竟我們以後就是盈利性的上市公司，需要一張漂亮的財務報表。所以游戲業務的收入，那就是娛樂稅，客戶就很容易接受，那也不會影響我們客觀公正的形象。」
「哦哦！」
李緣︰(☉?☉)
臥靠！人才！特娘的真是人才！
這個芬利居然做到了自圓其說？
不過這也解決了李緣以後最頭疼的問題——如何合情合理的從平行線（美國）撤退！
芬利越說越有自信，他繼續道︰「老板，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我們確實需要有所取舍。但有一個行業可以進入——殯葬業！」
「殯葬業？」李緣好懸沒被噎死。
「老板！你想一想︰我們的社區，其實就是互聯網上的獨立社會。伴隨著每個人的出生、成長、結婚、生子……，當然還包括蒙主恩召！擁有一段完整的人生經歷。老板，別擔心，那些同樣是遺產稅。」
「咳咳咳！」李緣差點兒沒忍住，你小子是國稅局派來的臥底吧？
好家伙，這是想要搞個天下關懷聯盟的節奏啊？可再怎麼說，殯葬大王的名聲也太別扭了吧？
「芬利，你這個想法……？」
听到李緣有些猶豫，芬利就連忙解釋說︰「老板！其實是你啟發了我——我們要在個人主頁拓展相關業務。」
「啊？」
「不是你前幾天上電視節目了嗎？我有個朋友就是駐中國的記者。他為我拿到了錄像，並且我還找到人翻譯。」
臥靠！
李緣已經無話可說。這年代想要跨過大平洋，找到個中文節目的錄像？都不知道芬利花費了多少的心思。明顯這小子早有預謀了……吧？
不過這種態度……緣哥我喜歡哈！
芬利繼續道︰「老板！其實各地方的殯葬公司都很有錢，他們願意出這筆廣告費的。還有各種宗教，我們要照顧信仰的多樣性，給予每個人臨終安慰。他們也願意支付一大筆錢！甚至每年都可以收取一筆贊助費！」
李緣一想也對。美國的殯葬公司和亂七八糟的宗教，基本上都是富得流油，還內卷的很厲害。
就是上輩子的時候，根本沒听說過這樣的共享葬禮啊？這個芬利腦洞夠大，就不知道行不行？
轉念一想，管他行不行，反正就隨便折騰唄！
而且繼續這樣的折騰下去，「客觀中立」的互聯網社區也不是完全沒搞頭，說不定就能腦洞出維特、臉書這樣的互聯網社交巨頭？
李緣笑道︰「芬利，那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你就暫時代理技術副總裁！」
芬利大喜過望︰「謝謝老板！我一定會把公司發展壯大！」
李緣說道︰「你還忘了幾件事︰第一件事，等到上市後，我的持股將會稀釋到10%左右；第二件事，在五年之內，我將辭去CEO一職！保證我們平行線的客觀中立。呵呵，還有，研發方面我們不會強求，但我們可以入股其他的互聯網企業？為了保證我們的核心競爭力！為了打造所有互聯網用戶的美好家園！」
芬利秒懂。他同樣也听明白了李緣的暗示︰「老板！您放心。我保證是你的人！」
李緣呵呵笑道︰「那就先辦好電子寵物的事。關于試用問題……這樣吧！我給你個本子的聯系方式，交給他們總代理。等產品出來後，在本子市場試銷售。」
李緣所說的就是森村書屋。雖然他們是出版社，但賣什麼不是賣呢？而且本子的萌蠢女生特別多，說不定就是喜歡電子寵物呢？
芬利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老板！交給我。謝謝！謝謝！」
「……」
……
掛上電話，李緣就有點哭笑不得。這畫風很詭異啊？一轉眼就變成了殯葬大王？
可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虎嘯︰「緣緣，還在偷懶嗎？雞都準備生蛋咧？」
「小的來啦——！」
先不做什麼美夢了。還是乖乖的殺雞去吧……